姜尚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老怀大慰!带着九成的真心夸赞道:“年轻人真不简单啊!有眼力!呵呵,既然小友已经说破,那老夫也就不再相瞒,老夫住在城西的关柳镇,也是一家富户,祖上也曾封妻荫子,颇有些家学,嗯……老夫虚过了七十岁,嘿,这死到临头,才不甘心起来,因此进城看看,有没有一展所长的地方,嗯……我平时又不大关心时事,烦劳两位公子介绍介绍了。”那关柳镇正是姜尚进城前盘恒过几日的地方,而他确实也是为了投奔“豪门”,只不过这个“豪门”居于大商之西罢了。
那黄袍青年哈哈一笑,说道:“果然如此!老丈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要说这朝歌城里,自然王上的天下,可是……哪个君王会事必躬亲呢?商君一下,那就得数闻家和黄家了,闻家家主闻仲,官拜太师,位高权重!黄家世代将门,统领禁军,那也是说一不二的,黄家家主黄滚,乃是闻太师的好友,但年事已高,武将不比文官,故此,现在黄家掌军的,便是有军中第一高手之称的黄飞虎,乃是黄滚之子,嗯,这闻黄两家,一文一武,休戚相关,实力庞大,老丈若想投奔,这两家乃是上选!”
姜尚听了,心里微动,但他不是莽撞人,又细问道:“除了这闻黄两家,还有哪些实力稍差的?能不成我们大商就是这两家的天下?”
青袍青年听了这话,连忙捂住姜尚的嘴,左右看看,低声说道:“老丈,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了,咱们就要兜着走了……,咳,在这朝歌城里,还真如老丈所言,”说到这,又谨慎的左右看看,因为此时不是饭点儿,酒楼里很冷清,二楼两丈外才有其他客人,这才接着说道:“这朝歌城,就是那闻黄两家的天下!老丈要是问其他的势力,那就得讲到朝歌之外了,也叫外镇,北伯侯、东伯侯、南伯侯为首,又称为三侯七镇!”
“三侯七镇?”姜尚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青袍公子嘬口酒,续说道:“三侯刚才已经说了,便是北、东、南三家,原本还有西伯侯,可是两百多年前便叫西周给灭了!北伯侯崇家和东伯侯姜家,联络最为紧密!又和闻黄两家是世仇死敌,倒是南伯侯颚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保持中立。另外那七镇又都各自独立,虽然貌似中立,实际上同气连枝,到关键处自然绞在一起……”
姜尚听得入神,忙给青袍公子夹菜斟酒,那公子连连逊谢,继续说道:“七镇便是汜水关韩荣,青龙关龚雷,叁山关邓九公,佳梦关魔家,界牌、穿云二关徐家,潼关余化龙,还有就是渑池镇张奎!这七镇各有百年的根基,只是那青龙关龚雷甚是鲁钝,听说他手下的张桂芳倒是个人才,再加上张家在当地颇有势力,说不定日后可取代那龚雷。”
青袍公子刚说完,对面的黄袍公子也谈起了兴,接口说道:“王二哥,你说的不差,可是如今这朝歌可并非只是闻黄的天下……”
那青袍的王二哥一愣,茫然说道:“还有谁?鲁雄?晁家?方家?”
黄袍公子神秘一笑,摆手说道:“哪里……,二哥说的那几家都是闻黄的附庸,嘿,二哥难道忘了那费仲、尤浑二人?”
王二哥恍然,拍额说道:“啊……原来是他们,嘿,却也不对,费、尤不过是幸臣,无根无底,哪能和闻黄相比!”
黄袍公子一挥手,“确实不能比,但是费、尤后面那可是……”说到这,声音压的低不可闻,“大商成家……嘿嘿,哈哈哈……”
那王二哥一愕,随即笑道:“那还用你说!还以为你有什么新鲜密闻呢!却来和我耍这聪明!”
姜尚在一旁听着,心中对商国局面已知大概,他心中倒有个计较,这闻黄两家明显是个一手遮天的势力,此时间,或许只有下坡路可走了,而且自己去了,人家肯定不待见!倒不如去那差一等的势力,倒还容易混入,探察内情,挑拨相斗,再好不过!嗯……还有那费、尤二人……也要注意。
三人边吃边谈,不觉已过半个时辰,酒楼也渐渐上座,那两位公子便要起身告辞,姜尚起身相送,称赞道:“二位公子见多识广,肯定是富贵人子,何不替老夫引见引见?”
二公子连忙摇头,“哪里哪里,这都是街知巷闻的东西,老丈到哪里都打听得到!今日叨扰老丈一餐,多谢多谢!”
这三人正辞送之际,忽听露外响起一派喧嚣,一人高喊着从楼下跑过,喊的却是“禁军大捷!擒得叛逆!得胜回朝啦!”
三人闻言一愣,连忙伏到二楼栏杆处观望,这酒楼距离朝歌城北门不远,只见城门处涌来一股浩浩荡荡的人流,喧哗混乱,路人纷纷避往街边。
人流来得甚快,一会儿便经过酒楼之下,三人在楼上看得真真切切,只见先是十余排马军行过,后面便是一紫金甲的虎威猛将,面色颇为不善,那王二哥指点,这位便是世袭了武成王的黄飞虎!
接着又是数十排各样军士,这阵军士之后,跟着一位老将,王二哥也是认得,叁山关邓九公!
九公身后,却是一辆囚车,车中锢着一人,黑袍黑甲,模样却很是俊朗,这人王二哥便不认得了,倒是那黄袍公子叫道:“是他!原来是他!”
王二哥和姜尚忙问端的,黄袍公子得意说道:“从前我两个哥哥操练时,我曾去探望,在城北大沙场上见过此将,他便是北侯崇家的二公子,名唤崇黑虎,听说是一员猛将!不想……这场叛乱的始作俑者却是他!?”
这番话,姜尚听在耳中,沉入心里,眼珠一转,心中已有计较。这时,高空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雄鹰,惊的城内禽鸟乱飞!姜尚见了那鹰,心中热血沸腾!人生在世,睥睨众生,当如此鹰而!又瞟了一眼渐渐行远的崇黑虎囚车,也不再叫那两位公子,转身下楼而去。
走出酒楼甚远,姜尚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忘记结帐了……
中卷 荆棘满途
06十载劫浩此开启 千年易过债难偿(3)
苏护的七人小队从包围圈逃出后,已经走了两天,距离沧浪郡还有三百里的路程,苏护心急如焚,他本想全队都骑马奔驰,可那女人说什么也不从车上下来,有几次苏护想用强,但刚一发动的时候,一种坠入冰窟的感觉便笼罩全身,无法动弹,无奈之下,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以他无法容忍的速度向沧浪郡移去。
心如油煎,正当苏护想抛掉这女人,独自赶回沧浪的时候,东南方向突然腾起一幕烟尘,苏护一惊,转头四顾,发现左侧百丈外有一座矮丘,丘陵上生长着还算密实的树林,他一挥手,带着马车急急向树林中奔去。
烟尘渐重,一彪骑军涌出地平线,出现在苏护眼中,看到这队骑军,苏护立时一喜,原来他眼神很好,远远看见那队伍中立着一杆大旗,骑军飞驰中,那旗被风扯的平平张开,虽然不停抖动,但仍可以看清上面大大的一个“苏”字!
苏护一转念,祝福五名骑兵护好马车不要动,纵马冲出树林。
东南的骑军看见孤身奔来的苏护,登时变化队形,形成一个内凹的扇面,向苏护包来,这队骑军数量并不多,大约千余骑。这些骑军身裹黑甲,样式和黑虎军相同,但不同在于,他们两肩处都挂着黄色的护肩,身后还飘飞着土黄色的披风,看起来更加漂亮。骑军胯下马匹杂色相处,看起来他们并不是很精锐的部队。
苏护奔近骑军,看得更加清楚,这支部队正是北侯军中隶属于苏家的侦骑,而军中将旗之下,脸上渐渐浮起笑容的老者,正是三叔苏鸿。
苏鸿本是苏家的仆役,是苏护父亲的亲随,从苏护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他,后来积累功劳,终于也成为苏家的将领,他和苏护之间,是再无一点儿戒心的,二人一见面,立时相拥再一起。
苏鸿抱着苏护双肩,兴奋的满脸通红,笑道:“好啊!你小子活下来了!我就说你不会有事!哼,那黄飞虎想要胜你,还早着点!”
苏护一愣,“你们已经知道了?”
苏鸿点点头,“嗯!朝歌里的耳目早已经将消息传到,可是黄飞虎出发的早,我们的援军无法赶到,又不能强袭禁卫军,……只好从长计议了,我这一队是派出来搜索残兵的侦骑!”
苏护点点头,又急切问道:“二哥现在怎么样?”
苏鸿脸色一黯,这表情看得苏护心脏一阵猛跳,只听他三叔说道:“黄飞虎这次并不是只带了朝歌禁军还有他们黄家的飞虎骑,叁山关邓九公、青龙关的龚雷也被他操纵圣旨调来,黑虎他被邓九公擒去,九公却将这消息传给了我们家主,现在侯虎已经带人前往朝歌了,你二哥在九公那里,不会有事!对了,你是不是把龚雷杀了?”
苏护听说崇黑虎无事,心里一松,又听得提到龚雷,他洒然一笑,“不错,是我杀了,本来想留他一命的,毕竟他比张桂芳弱太多了,可是……唉……他连让我饶他一命的资格都没有!”
苏鸿一连苦笑,无奈说道:“唉……也罢了,这样也好,原来那个龚雷太蠢了,希望这个张桂芳好相与一些,你小子,饶命的资格……嘿,你说的资格就是挡过你一合吧?嘿,世上有几人有这资格?”
谈到这里,苏护突然想起什么,兜转马头,同时对苏鸿说道:“三叔,随我来,大队在此等候即可!”拍马奔向树林。
片刻之后,千余骑护着马车转向沧浪郡前进。
苏护守在车旁,而苏鸿则在队前引路。心里却非常奇怪,护儿从小对自己便没有什么隐瞒的事,可是今天,却连那车内女子的相貌都不让自己看,真是费解……话说黄飞虎进城之后,看日已过午,错过了上朝的时间,便径自回府。黄府座落在朝歌中心偏西南方,占地甚广,府内楼阁相连、亭台接檐,确是一番王府景象。
黄飞虎的两个亲兄弟,黄飞彪、飞豹,还有四个儿子黄天化、天爵、天禄、天祥及数名家将都在府门前迎接,见到黄飞虎,全都一拥而上,却看黄飞虎面色阴沉,神色不渝,恭贺胜利的话一下子都咽到了肚子里。尤其看到飞虎右边护肩不见,肩膀上缠着绷带,内中还渗出丝丝血迹,更是心惊,忙不迭把飞虎拥进府中。
王府的前院还站着一些女眷,看了黄飞虎的模样,原本欢庆的气氛霎时变的冰冷。
众人一直拥进府内的前厅大堂上,黄飞虎气哼哼的在主位上一坐,府中不管外事的家将、女眷等识趣的散去,只剩下一众血亲男子和周纪、黄明两员部将。
大厅内沉寂下来,只剩下黄飞虎微微有些粗重的喘气声,周纪仗着自己和黄飞虎情同兄弟,大胆问道:“大哥,战事如何?”
黄飞虎长叹一口气:“唉……悔不该把天化、天祥你们几人留在朝歌!你们几个小子机灵,不似我如此鲁直,中了那崇黑虎的奸计!反被他伤了,毁了一世英名!”
黄天化在一旁暗笑,老父的斤两他是知道的,“一世英名”?嘿嘿……,但是面上绝对不能表露出来,至于崇黑虎的斤两他也知道一些,崇黑虎曾数次到朝歌缴旨,也曾在城北校场上操练,父亲想胜崇黑虎?呵呵,年轻三十年,或许还能走两招!
笑归笑,但主意还是要想的,毕竟是他黄家的事,黄天化算是黄家下一代中头脑最好的,他略略一想,上前说道:“父亲,前些日子,您派快马送回来的消息,我等已经知道,只是不知父亲您竟受了伤,嘿……父亲,既然这崇黑虎毫发无伤的进了朝歌城,我们可要抓紧了,杀一个崇黑虎不难,若不能动摇崇家的根基……那可真就功亏一篑了!”
黄飞虎一瞪眼睛,“你说的我难道不知?!奈何那邓九公吃里扒外!把个崇黑虎抢去!现在恐怕是进了天牢,在那牢里,便是太师也不能随意杀人啊……”
黄天化一笑,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两点,低声问道:“父亲,你说那崇黑虎为何矫旨出兵?又大大咧咧的行军回朝歌?”
黄飞虎拈须沉吟道:“此事确实蹊跷,我也曾和太师商量过,崇家绝不会自己露出这么大的把柄给我们抓,那黑虎军被我击散之后,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出兵的虏获,很是奇怪,嗯……那崇黑虎口口声声说,是鹿台的上人颁旨给他,看他神色,像是实情啊……,可是,无论鹿台还是王上,确实都没有颁下这道旨意,难不成是那崇黑虎发了头风?疯癫了?”
“父王!这便是关键处!父王细想,崇黑虎出兵,乃是自他的领地发兵,又是谁探知他的动向,奏请王上征讨的?”
“嗯……,那三侯七镇的领地上,倒是都有我们的耳目,他出兵后,我们不久便知晓,只是还没等我等启奏,王上征讨黑虎的旨意就下来了,真不知是谁消息如此灵通!”黄飞虎说到这,眼神一亮,“孩儿,你是说……鹿台?”
“不错!父王!定是那鹿台之内出了事!崇黑虎确实是奉旨出兵,但奉的不是王上的旨意,那矫旨之人,不是崇黑虎,正是鹿台!依孩儿想,该是鹿台内发生了争执,很显然,要出兵的一方处于下风,此时恐怕已经悄然灭迹了,而反对出兵的一方定是胜了!而且,那崇黑虎攻打之处,肯定有些上人们不想让我们知道的秘密!崇黑虎活着回来不要紧,父亲尽快和太师联络,太师与鹿台的上人们关系密切,着他和鹿台商量,请出一位国师,悄悄的把崇黑虎拿了去!人不知鬼不觉,崇黑虎一消失,理由还不是任我们编派?那崇家难逃矫旨之罪!”
黄飞虎精神一振,霍然站起,说道:“孩儿说的是,为父这就去寻太师!”说罢,叫马奔出府去!
陆压此时还随在姜尚身边,但心情已经不似早先那般爽朗,慈航发作的感情在他心里凝出一片阴云,他不禁质问起自己对慈航的情感,真的只是为了心安吗?
当崇黑虎押在囚车中,行在街市上时,陆压自然也瞧见了,他和共工托生的崇黑虎好些年不曾见面,此时见黑虎遭难,心中一惊,当下分出一缕神魂牵在崇黑虎身上。
老姜尚在朝歌城里流窜了半日,东走西逛之间,已经把朝歌街巷之中流传的时事逸闻打听个明白,打定注意,却向同天伯比干府中走去……
中卷 荆棘满途
07三才乱左牵右引 百年怨厚积薄发(1)
同天伯府就靠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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