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法再谈昔日的友情,那就单纯以利益来交易,这样,再公平不过。
曲宁萱又一次以昏暗之中,醒了过来。
映入她眼帘的,与上次一般,是空无一人的房间;清雅素洁的装扮。她推开门,是廊寂静无声,缓缓句外是去,亦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她……又被那位白衣的殿下……救了么?
不,不对。
那位白衣的殿下不过动一个念头,就能将她毁灭得连渣都不剩,根本不需要将她的仙力悉数封印起来。
那么,她到底在……
“你醒了?”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曲宁萱猛地回头,便见到了一个身着黑色宽袍,衣服上绣有精致云纹,从容优雅,风度翩翩的陌生美男子。
不,说是陌生,倒也未必。
他的眉眼,他的轮廓,他的言行举止,与昔日的记忆,渐渐重合起来。纵然不再是一样的容颜,曲宁萱却依旧能够分辫,曾经无比熟识,在她生命中留过重重一笔的两个男子。
君千棠、潇宁。
原来,玉清微未曾说出口的猜测,竟是真的。
“我该称呼你什么?”曲宁萱抬起头,平静地望着他“君千棠?潇宁?还是魔相大人,又或是,天命魔皇?”
来人轻轻笑了笑,温柔之中,竟带了点纵容的意味:“去掉那个君字,便是我真正的名宇。”
“是么?大大方方将名字告诉我,不怕我知道之后咒你么?”
听见曲宁萱这样说,君千棠轻轻摇了摇头,眉宇之间,一片沉静安宁,完全不似魔界中人:“我知道,你不会。”
他的话语,反倒让曲宁萱心中燃起了一股烈火,她怒极反笑,冷冷望着君千棠,问:“不会?在不知道君千棠与潇宁就是魔相转世之前,我也认为我不会。”
“这栋庭院之中,种满了金色的迷迭之夜,谁也进不来,自然,你也出不去。”君千棠望着曲宁萱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不懂事,在无理取闹的孩子,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白色的迷迭之夜能够聚灵,金色的迷迭之夜能够锁灵,就算你起了这个心,亦没有足够的仙力。何况我知道,你心肠一向极软,不会对故人下手,不是么?”
曲宁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问: “这是哪里?”
“魔界。”君千棠缓缓道:“一个,没有任何人,哪怕是凉歌都不知道的地方。”
“偌大魔界,还有凉歌不知道的地方?”曲宁萱现在看见君千棠,只觉得哪里都不顺眼,索性别过去,望着池水里欢快扑腾的鱼儿,没好气地说:“若真有这种地方,你何至于转生成潇宁,避过他的耳目?之后又转世为君……”
说到这里,她品出了不对。凉歌陨落不久,魔相便现世了,可君千棠他才到魔界多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半神魂转世为潇宁,确实不假。”君于棠微微以笑,缓缓道:“但凉歌找了我这么多年,不也没找到我的本体吗?”
一半神魂转世,曲宁萱猛地转过身,望着君千棠,咬牙切齿于也喊出一个名宇:“沉璧!”
“不不不,这一点,你倒是冤枉了他。”君千棠见曲宁萱神情激动,便笑了起来“我分出神魂,转世之时,沉璧他尚且还不是鬼帝。
258章
听见君千棠的回答,曲宁萱沉默了。
七位天命强者存在的时间太久,久到让常人都忘记了,他们成为一界之主的时间,并不是一样的。
在每一界都拥有天命强者之前,除却被太初庇佑的仙界之外的,其余五界的通道大多数都是开启的,尚无人镇守。但凡有足够的实力,便能越过空间屏障,轻易到这另一界去。
过了很久,曲宁萱才轻轻地说:“沉璧成为几鬼帝的时间,远在凉歌成为魔皇之前,若你当时便能以魔族之神,拨动轮回之盘,强行让自己的神魂转世。如此实力,说是离魔皇之位仅有一步之邀,也不为过。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冒着极大的风险,将一般神魂入轮回转世……对此,我无法理解,亦不愿相信。”
“准确地说,在沉璧成为鬼帝之前,我便得到了属于魔皇的天命,只是因为……一个赌约输了,才为了躲避这份天命,让自己一半神魂转世轮回着玩,由另一半神魂操控的身体,则在各界到处晃荡,看看风景,找找乐子而已。”君千棠纠正曲宁萱的说法“只是,当我后来……有些想法的时候,凉歌却强行夺了这份天命,坐上了魔皇之位,让我非常郁闷。只不过他的心太大,诞生过程也太过奇妙,纵然我不动手,他自己也是会玩死自己的,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你看,六界之战后,魔皇的天命,不就又回到了我的身上么?”
他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语,足以令任何一个人吐血。曲宁萱听了,缄默良久,方问:“你故意将圣玉先生逼入天魔池,到底有何用意?”君千棠轻轻笑了笑,淡淡道:“凉歌是个非帝奇妙的存在,他被魔呼罗凉歌赋予了生命,迫不及待地夺了对方的命,却无奈地发现,这一具身体限制了他发展的潜力,让他永永远远,都没办法到这父神太初的‘阶层。所以,他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天道以为他已经死去,以而果断地舍弃了强悍的肉体,以及与魔呼罗凉歌融合在一起的灵魂,单独让黑暗之泪中感情凝聚的真灵转世。为了迷惑旁人,他还将自己舍弃的真灵放到天魔池,希望诱得我将之吞噬,好被永永远远限制住。
不得不说,如果我的实力真不如他,几乎很难抗拒这种诱威,只可惜,我比他强,所以,他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
他都将话讲得这样明白,曲宁萱不可能听不懂:“你想让玉、让他吞噬炼化魔呼罗凉歌的真灵,从而永远无法攀登到巅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君千棠耸了耸肩,就连这个动作,他都做得万般优雅,浑然天成“疏陵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谁都不清楚他真正的极限在哪里,若再加上一个潜力无限,不拘一格的战斗疯子凉歌,就算是我,也会非常头疼。现如今,疏陵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还没有醒来,只要解决掉凉歌,不就结了?”看出曲宁萱的担心,君千棠上前几步,声音也柔和了些许:“我知你你担心玉清微,但你放心,我与他好歹也是……曾经的朋有,远古的兄弟,昔日得交情还在的,只要他吞噬炼化魔呼罗凉歌的真灵,我就放他离开,断不会食言”“无论我信不信你,都没有意义……”曲宁萱背对着君千棠,轻轻地说:“我无法阻止你的任何行为,也不能为自己的亲朋好有通风报信,更不可能置你于死地。既然如此,信任与否,又有什么区别?”
君千棠闻言,神色有一瞬的波动,却又归于无痕:“别人信不信任我,都无所谓,但你的信任,却非常重要呢!”
“为什么?”
“因为你是要与我……相伴一生的人啊!”
曲宁萱猛地转过身,不高兴地说:“我承认我被萧宁的行为感动过,也被君千棠的凤仪与痴特感动过,但我很清楚,真正能与我相伴一生,执手是下去的,唯有幕祈上仙。”
君千棠侧了侧头,神色柔和,眼神如无波静水,让人难以揣测心情:“只有他?”
“不错。”曲宁萱淡淡道:“与旁人相处,会让我有一种疲累之感,因为我会不自觉地顾虑他们的心情,揣测他们每句话的用意,仔细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唯有幕祈上仙,他说话行事比我还妥帖周全十倍,对我也极好,与他在一起,我会非常放松……若非沉迷于爱情,修道之心便会动摇,修为难以提升,加上若真要办婚事,疏陵上仙必定是主婚之人,才没有……否则,我们两个,怕是早就……”
“这样啊!”君千棠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这样只能证明,你们没有缘,何况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听见他这样说,曲宁萱简直快疯了,她不明白,她与这位天命魔皇不过两次转世的纠葛,何况有一世对方对自己压根没半点意思,他怎么就看上自己了呢?但无论怎么郁闷,怎么纠结,怎么心急如焚,都没有任何作用,君千棠既没有动她,也没有拿她来威胁幕祈上仙的意思,他只是将她按置在这个锁住一切灵气,设置重重阵法,拥有诸多傀儡仆役的庭院,时不时来找她说说话,聊聊天,纵然面对她的冷脸与无视,也依旧笑如春风,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
接触得时间长了,曲宁萱也了解君千棠,不,魔相千棠的思维——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是这个世间最优秀的存在,这样的话,不娶妻子也就罢了,若要娶,就定要娶一个世间最好的。而他搜索来搜索去,发现呢,聪明的女人未必漂亮;漂亮的女人未必识情识趣;识情识趣的女人很有些目光短浅,绕着男人打转,没大局观;大局观太重的女人,又未免显得太过冷血,或者言行举止太过爷们,不符合这一位的审美观。好不容易种种条件都符合他的高标准严要求,将榜单一列,排名榜首的便是兰泠。所以,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须挑战最高难度,至于拿兰泠去威胁幕祈什么的……
这么没品的事情,是他会做的吗?
“魔相千棠来这里的次数,浙浙减少,时间也逐渐延长……”曲宇萱手中拿着一支细柳枝,百无聊赖地坐在湖畔,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如此,唯有两种可能,一是圣王陛下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二是,魔界最近出了什么大事,他脱不开身。”
什么大事,能让神魔见首不见尾的魔相脱不开身?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仙魔之战。
曲宁萱按触不到外界的事情,自然不清楚如今仙魔之战到了什么环节,但她也没有傻到想直接跑出去。且不论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单说她一个主修法术,又被禁锢了这么久,灵气调动都很生疏的太乙金仙,在人不生她不熟的魔界晃悠这是找死呢?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不得不说,魔相千棠,是个绝对的聪明人。他封死了曲宁萱全部的退路,让她根本想不到任何可以改变局面的办法,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旁人的救援,或者最后的结局。
为此,曲宁萱深深痛恨着自己的无力,却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
同一时间,被曲宁萱寄予厚望的玉清微与叶希晨,也又一次地会和了“我说,咱们得加快步骤了。”叶希晨卸下魔皇殿萱事的伪装,很是郁闷地说:“我敢说,君千棠在仙界,保证还有大家不如道的内应,否则这一次的六界之战,绝对不会打得这么——更可气得是,这家伙完全不把六界之战当一回事,竟大肆召集绣娘与能工巧匠,说要准备婚礼!我们若再不加快动作,把他给打败……兰泠会做什么,我不用说,你应该也知道吧?说到这里,叶希晨郁闷地挠了挠头,万分纠结地说:“可恶,梦境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总是卡了那么一截……否则咱们就能如道,谁才是幕后黑手,与君千棠联系的人了!”玉清微静静地站着,听叶希晨那边的情况,末了才平静地问:“你敢跟踪他吗?”
“这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叶希晨无力地说:“不瞒你说,这家伙非常变态,我将全身仙气转化为魔气,却依旧不月敢在他周围百半晃荡,否则他一定会发观问题……咱们这样跟踪,真的行么?”
玉清微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没问题,因为我炼化了魔呼罗凉歌的真灵与残留力量,远远跟踪,隐藏行踪这一点,还能做得到。”听见他这样说,叶希晨差点想看看自己的耳朵出没出问题,可见玉清微神色未变,就加道他说得是真的,不由怒道:“炼化,你凉歌花了了这么大力气,就是希望来生能叩问神道,你……”
“那又如何?”玉清微不咸不淡地说:“兰泠受我连累,身陷牢狱,我答应救她,自然不能反悔。”
“你”叶希晨收敛了怒色,奇异地沉静下来,过了好半天,他才轻轻地说:“你说的没错,人生在世,确实应该负起一些责任……若非我抗拒着近在咫尺的真湘,不肯接受事实,我们也不可能吃吃看不见那一段历史我想,是到了该做出取舍得时候了。”
259章
这件衣服曲宁萱的目光在千棠摆出得华服之上流连片刻,就挪向他本人“若是让我参详,我会说,这件嫁衣非常美;但若是让我穿上,我会说,你给错了人,因为我并没有嫁给你的意思。”
千棠微微一笑,不急不慢地说:“听说素娘仙子织布制衣的手艺冠绝天下,任何丝钱与布料,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是哪个产地,什么原材料,又是什么修为的仙人,织了多少年。你与他是知交好友,又素来过目不忘,不知棠到了她几分?”
他素来不会无的放矢,曲宁萱不情不愿地将目光再移到华美的嫁衣上,仔细砚摩。
这件嫁衣极美,美到足以成为任何女子的梦,就连曲宁萱也不例外,可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期待,只有满满的审视,以及随之浮现起来的惊骇。
“婉凝城的冰蚕丝,安月仙子织出的凤凰锦,清源山的甜梦草……”曲宁萱一一历数自己能够认出的布料,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这怎么可能?才多久,魔界的大军就……”仙界自视甚高,习惯了六界第一的地位,定不会想他们最瞧不起的魔界俯首称臣,贡献财帛。所以,千棠能拿出这些东西,几乎就表示,这些地方已经是魔界的领地了。但婉凝城在仙界东方,安月仙子居于仙界东处,清源山则爱仙界的西处方如此说来仙界的半壁江山,岂不是尽归魔界之手?
不可能的,仙界怎么可能沦陷得这么快,怎么可能?
千棠望着曲宁萱,神情柔和似水,声音亦如是“你久居这儿,不如日月流逝,自然不清楚,这一场六界之战到底打了多久。到现在才能占据仙界四分之一不到的土地对我来说,已经是极为稀罕且今人纳闷的事情啦!”说到这里,他轻轻地,似是有些困扰地笑了笑,无奈道:“都怪你,不肯将真正的名宇告诉我,否则咱们缔结婚姻,幕祈听了这个消息,必定方寸大乱……攻占仙界倒也容易一些”
听见他的话,曲宁萱只想冷笑,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不是很好:“我若嫁给你,你就会退兵吗?”她时时刻刻牢记那位白衣殿下的教导,所以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曲宁萱’这个名字,由于旁人天天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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