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凡道:“姑娘有什么信不过我的?”
黄君道:“我怎么知道你一定会给他解药,现在你所以不敢动他,那是因为还有我在,你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对手。但一旦被你所乘,焉知你不会动他!”
柳不凡皱眉道:“姑娘想得大多了,柳不凡岂是那种人?”
黄君冷冷地道:“事实上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卑鄙阴险小人。”
柳不凡阴阴她笑道:“姑娘别忘了,他的手……”
“我知道!”黄君道:“死在谁的手里都比死在你的手里来得好,更何况死在你手里还要赔上一个我,这太不划算。”
柳不几双肩陡扬,道:“既是这样,说不得我只有冒扎手之险试试了。”举步逼了过来。
黄君道:“你早就该这样了。”
柳不凡走得很慢,他一边走,一边道:“姑娘,在我没出手之前,你还有机会三思。”
黄君道:“我已经三思了!”
忽然压低了话声道:“你千万别动,让他来近。”
悔恨天一双含蕴杀机的目光逼视着柳不凡,一动不动,像尊石像似的。
柳不凡走得很慢,可是丈余距离没有多远,就这两句话工夫他已然逼近车前五尺之内,他突然停了步,望着黄君道:“姑娘怎么还不动,真沉得住气啊!”
黄君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事关重大,一击不中不能再有第二次机会,所以我要等你来近些,好一举擒住你,逼你交出解药。”
柳不凡仰头大笑,笑声中,他右衣袖忽然动了一下。
只听黄君一声冷叱:“卑鄙阴险的东西,我早防着你了。”她扬皓腕,抖玉手,一点银光向着柳不几雷射而去。这点银光速度太快,而且袭的是咽喉要害。
柳不凡右衣袖方动,那点银光已电射袭到。他大吃一惊,没顾得再动衣袖,头一偏,那点银光擦脸而过,“噗”地一声正中耳垂,耳垂没了,马上见了血。
柳不凡刚觉得一疼,倏觉脑后又起破风之声,他心胆欲裂,一矮身,倒地滚翻,横里窜出一丈,抬眼再看,那点银光正往马车方向倒飞。
他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暗器,而是一种带着极细的线、细得让人看不见的线控制的厉害玩意。
他两眼望着那点银光,眼角余光却瞥见黄君腾身欲起,他魂飞魄散,同着马车方向抖手打出一蓬乌芒,然后向着反方向飞身疾遁。
事实上,柳不凡并没有看错。黄君是腾身欲起,而且在他抖手打出一蓬乌芒之前的一刹那已然腾离车辕,但那一蓬乌芒显然是淬过毒的暗器将她拦住了,而且使得她不得不一把拉住悔恨天,双双腾离车辕,倒纵躲避。
当然,这蓬乌芒是很轻易地避开了,但柳不凡已跑得没了影儿,而且那四套车牲口也一声悲嘶死在那蓬淬过毒的暗器之下。
黄君气得一跺脚咬牙狠声道:“那个狡猾诡诈的东西!”
悔恨天吸了一口气道:“不要气了,山不转路转,江湖道上总会碰上他的。”
黄君霍地转过脸夹道:“你懂什么,你的手……”倏地住口不言。
悔恨天道:“只要能赢得你的关心,我就是再把这仅有的只手废了,也是很值得的呀!”
黄君冷冷地道:“你别会错意了,我所关心的只是你这只手,这只能将你自己毁了的手。”
悔恨天笑了一笑,道:“现在这只手不能毁我自己了,但却能使我毫无抗拒地死在别人手里……”
黄君道:“你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你,我也不会杀你,我说过,我要看着你找到你父亲证实了我的话之后那种痛苦,我要看着你自己毁了自己,所以找不但不会杀你,反而会想尽办法解你所中的毒。”
悔恨天微微摇头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黄君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为什么?”
悔恨天道:“只因我不打算让你再跟我一起了。”
黄君为之一怔,道:“你这是”悔恨天道:“柳不凡说得不错,我的仇人不少,行走江湖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我不能连累你”黄君道:“你胡说,你不能”悔恨天缓缓地说道:
“我也不愿意离开你,可是,我不能不离开你,你要原谅,你多保重。”他突然腾身飞射而出。
黄君怔了一怔,伸手一把没抓住,她娇呼一声飞身追了去,一路追,一路呼叫,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很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第二十章 红颜遭劫
天届黄昏,暮霭初垂的时候,一条人影像道闪电似的射进了扬州“梅家废宅”里去。他就是楚云秋。
他明明知道莫言已不在这儿了,也明知那贱废老人也已经远离,可是他不能不到这儿来看看。只因为他多多少少还怀着一线的希望,而且,他也认为要找到那残废老人,该从这一带着手。
大白天里,“梅家废宅”已经够寂静了,这当儿更显得寂静,甚至还带着此宅所特有的慑人气氛。当然,楚云秋没能听见什么,也没能看见什么。
可是,他还是在听,在看。他凝神,用他那敏锐的听觉搜索“梅家废宅”里的动静,他竭尽目力,目光缓慢移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没能看见什么,但是他终于听见了声响。那声响就来自原来残废老人藏身的那口枯井里,很轻微,错非楚云秋这种敏锐的听觉绝听不出来的。
那声响,“啧”、“啧”地像在吃东西的声响。
楚云秋双眉一扬,两眼寒芒暴闪,飞身扑了过去。
到了井口再听,那“啧啧”之声越发清晰,没错,是吃东西的声响,只不知道那东西是人还是兽。
楚云秋轻捷异常地跳下了井,井底靠井壁上有个半人高黑忽忽的洞穴,那吃东西的声响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楚云秋暗提一口气,凝功护佐周身大穴,矮身钻了进去。
洞里漆黑难见五指,他进洞没马上前进,等到两眼渐渐习惯黑暗,隐约能看见东西时,他才慢慢地往里钻。
这个洞不是直洞,而且也不浅,进洞约莫丈余洞势忽然右弯,拐过了这个弯才算到了洞底。洞底是圆的,地方不怎么大,一股潮霉味儿薰人,就在这个圆形的洞底,有一团黑影在动。
楚云秋一眼便看出那是个人,那个人确是在吃东西。而,就在楚云秋看见那个人的同时,那个人也看见了楚云秋,忽然窜起,带着一阵劲风扑向楚云秋。
楚云秋那怕他这个,翻出手掌,认准那人腰间穴道部位拍了过去,只听一声闷哼,那人翻身倒了下去。
楚云秋不怕他,可是绝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制住了对方,呆了一呆俯身抓起那人窜了出去。出井再看,楚云秋顿时为之一怔。
这个人不是那残废老人,楚云秋原不相信残废老人会那么傻,再回到那口枯井里藏身,他甚至不相信会在这座“梅家废宅”里找到那残废老人。
可是他绝没有想到藏身枯井的会是这个人。
这个人是“扬州八怪”里的“拚命二一郎”乐无畏。
这位“拚命三郎”现在可是狼狈极了,不但衣衫破烂,满头满脸是士是灰,而且面有菜色,简直就不成了人样。
楚云秋走了定神,一伸掌拍醒了乐无畏。乐无畏醒来连看都没有,翻身使要跑,可是他一只手臂握在楚云秋手里,哪跑得了呢!
只见他转了过来跪倒在地,磕着头儿,颤声说道:“傅公子!傅爷!我们兄弟几个全毁在了您的手里,现在只剩我一个了,您还……”
楚云秋为之一怔,忙道:“乐无畏,我不是傅怡红。”
乐无畏住口猛抬头,整个人怔住了,他圆睁着两眼叫道:“怎么是你……”
楚云秋道:“难得你还认得我,告诉我,堂堂的乐八爷怎么会落得这副模仆样,躲在“梅家废宅”这口枯井里?”
乐无畏道:“朋友,你……”
楚云秋道:“答我问话。”
乐无畏迟疑着没说话,楚云秋道:“乐无畏,你看也没看就把我当作博怡红,大概博怡红在我你,你不会愿意让我把你交给傅怡红吧!”
乐无畏一颤道:“朋友,乐无畏把兄弟几个全毁在了慱怡红手里,如今只剩下乐无畏一个,你行行好……”
“可以。”楚云秋道:“要我行行好不难,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乐无畏这当儿惊魂渐定,苦笑一声道:“就是为雪姑娘的哥哥“玉面剑客”薛空群,前些日子傅怡红带着人又来扬州找上了我们兄弟要人,我只说了声不知道,他就一下放倒了我们七个,他的人封锁了扬州水陆两路,我逃不出去,只好躲到这儿来了。”
楚云秋皱了皱眉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位傅公子也太过分了些,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乐无畏一惊,忙道:“朋友,你……”
楚云秋道:“你带我去找他,我给你化解这件事。”
乐无畏大惊,急迫:“朋友,我跟你无怨无仇……”
“对了:”楚云秋点点头道:“我跟你无怨无仇,我怎么会拿你往他手里送,我要想杀你也用不着假他之手,也早把你的命拿走了,是不?我只是认为这件事不能怪你,也认为傅怡红的做法太过分了些,所以找才要救你一命,要知道你老是这么躲不是办法,扬州城只这么大值地儿,他有一天会找到这儿来的。”
乐无畏满脸鷘容,迟疑着没说话。
楚云秋道:“乐无畏,我只是不忍再吓你,要不然我带着你到外头溜一趟,不愁会找不到傅怡红,你信是不信?”
乐无畏机伶一颤,忙道:“他住在“瘦西湖”一艘画舫上”楚云秋倏然笑道:“不错,真会找地方住,乐无畏,跟我去吧!只我一句话,他绝不会再碰你一根指头,你走前头。”
他松了乐无畏。
乐无畏抖着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迈了步。看样子,他被傅怡红吓破了胆。
楚云秋不由为之摇头暗叹,叫道:“乐无畏!”
乐无畏像只惊弓之鸟,忙应了一声停步回身。
楚云秋过去拍了拍他道:“我们边走边谈。”抓着他的肩膊并肩往外行去。
楚云秋道:“你躲到“梅家废宅”来几天了?”
乐无畏道:“有半个山月了。”
楚云秋道:“你可曾看见过一个残废老人?”
乐无畏摇头道:“没有,没见过。”
楚云秋没再问,乐无畏也没再说话。两个人出了“梅家废宅”刚走没几步,两条人影如飞射落面前拦住了去路,是两名中年青衣人。
只听得一声:“乐无畏,你可真会躲啊:”欺身过来,探掌便抓。
乐无畏魂飞魄散,惊叫一声就要躲。
楚云秋一步越前,轻描淡写的一掌把两名青衣人逼了回去。
两名青衣人双双色变,左边一名冷喝道:“你是……”
楚云秋道:“你们两个可是金陵传家的人?”
那青衣人冷点头道:“不错,你……”
楚云秋道:“我姓江,是傅公子的朋友,我这就带乐无畏见你们傅公子去,你们两个带路吧:”那青衣人为之一怔,他还没有说话,那右边的青衣人突然一声冷笑道:“你把我们当成了二岁孩童,我们公子没有一个姓江的朋友……”
楚云秋淡淡然笑道:“那也许是他健忘,不要紧,我自己见他去。”
拉着乐无畏衍了过去。
两名青衣人四掌扬起,可是他们没有楚云秋快。
他们四只手刚扬起,楚云秋的一根手指已在那四只掌心各点了一下,他们俩闷哼垂手暴退,楚云秋已拉着乐无畏从他们俩中间穿了过去。
突然一声竹哨声划空响起,楚云秋倏然一笑,说道:“这位傅公子不容易见,看来在见他之前得好好地打上几架才行。”
就一句话工夫,四面八方夜色中,十几条人影疾掠而至,清一色的中年青衣人,落地就围住了楚云秋和乐无畏。
只听一人冷冷她笑道:“姓乐的,任你再会躲也逃不出爷们的手掌心!”
乐无畏还是有点害怕,但比刚才已经好多了。
楚云秋视若无睹,听若无闻,拉着乐无畏迳自走他的。
十几名黑衣人脸上都变了色,冷叱声中都扑了过来。
楚云秋洒脱扬声,刚扑过来的又退了回去,就这么边走边打,没多大工夫,“瘦西湖”
已在眼前。只见灯光点点荡漾湖面,都是一艘艘的画舫。
靠着湖畔一艘大昼舫,灯光最亮,声声急促的竹哨声惊动远近。
楚云秋拉着乐无畏刚到“瘦西湖”畔,那艘画舫舱里已掀帘行出了一个人,一袭青衫,俊逸潇洒,正是名列“武林六公子”之首的金陵傅怡红。
楚云秋立即提声说道:“傅公子,你快请下个令吧!要不然,贵属就要撕裂我了。”
傅怡红凝目发声处一怔,长身而起,行空天马般一掠而至。
周围众青衣人恭谨躬身,一名青衣人高声道:“公子”傅怡红抬手拦住了他,同那楚云秋一抱拳,讶然说道:“江兄这是”楚云秋答了一礼,说道:“先跟傅公子告个罪,我说我是傅公子的朋友,要见公子,奈何贵属不信,为了自卫,我只有出手……”
傅怡红忙道:“江兄千万别这么说,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冒犯江兄,劈了他们都是应该的。”
目光一扫,沉下脸色,冷笑道:“你们哪一个冒犯了江大侠?”
楚云秋笑了笑,说道:“傅公子,我不计较这些,要计较我就伤人了,怎么慱公子认真起来了呢?他们诸位奉了傅公子的令谕,是奉命行事,我带着乐无畏一块儿走,他们诸位自应出手夺人,这怎么能怪他们?看我薄面,算了。”
傅怡红道:“江兄既有此谕,傅怡红焉敢不遵,承蒙江兄擒得乐无畏来楚云秋微微一摇头截口说道:“傅公子误会了,我不是为慱公子你擒得乐无畏来,我是在“梅家废宅”无意中巧遇乐无畏,他把前因后果告诉了我,我一念不忍,特地带他来跟傅公子求个情,希望傅公于能高抬贵手放过他!”
傅怡红呆了一呆,说道:“怎么?江兄…”
楚云秋道:“傅公子,我已经找到了雪姑娘兄长“玉面剑客”,再说当初劫掳武林人,乐无畏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应该是情有可原。。”
傅怡红雨眼一睁,急道:“怎么?江兄已找到了艳芳的哥哥?”
楚云秋道:“不错,详情容我稍待奉告!”
“好!”傅怡红点点头道:“江兄是傅怡红的恩人,天大的事也全凭江兄一句话,传令下去,事已了结,乐无畏所到之处不得阻拦。”
两名青衣人应了一声,飞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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