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天道:“也许,他想谋夺梅家的财富。”
楚云秋道:“或许当初是,可是如今悔家已经没有财富可言了。”
悔恨天道:“或许,他是怕我父亲报复。”
楚云秋道:“如今,令尊还能报复谁吗?”
悔恨天道:“那么……”只说了两个字他就住口不言了,显然他也不知道原因,他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黄君突然说道:“有件事,恐怕你们两个都没想到。”
楚云秋道:“什么事?”
黄君道:“你们俩有没有想过,梅家的灭门之祸又是谁下的毒手?”
楚云秋目光一凝,道:“姑娘说是“百花城主”?”
悔恨天道:“不会,我知道……”
黄君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多用脑筋想一想,怎么见得那些人不是他指使的?”
楚云秋道:“我想到过,可是我想不出理由。”
黄君道:“当年的事,当年的人一定有曾耳闻目睹者,咱们既然想不出理由,为什么不拔当年的人问问?”
楚云秋点头道:“说得是,我原就在找“残缺门主”!”
悔恨天道:“不,把“琖缺门主”让给我。”
楚云秋道:“我认为,你该先找令尊。”
黄君道:“我也这么想,恨天找着了悔老人家,我相信他老人家绝不会再惊慌逃避;你则去找“残缺门主”,等你找到了“残缺门主”之后,你们两下里一碰面,当年的事不就可以一清二楚了吗?”
楚云秋微一点头道:“我看也只有这样了。”
悔恨天道:“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把“残缺门主”交给我。”
楚云秋道:“只要能除去这个危害武林的“残缺门主”,把他交给谁都是一样的。”
悔恨天道:“那么,咱们就此别过。”他左手一举刀就要走。
楚云秋忽然伸手拦住了他,说道:“慢着,有件事我差点忘了问你,你又是怎么学了“残缺门”的“左手刀法”?”
悔恨天呆了一呆,道:“你问这……”
楚云秋道:“说给我听听,也许这里头牵扯着另一桩阴谋。”
悔恨天看了他一眼,道:“我告诉过你,发生变故的时候我没在家,等我回来才发现家里的人都倒在血泊里,只有我奶妈躲在阴沟里才悻免于难……”
楚云秋道:“不错,当日在“百花城”你是这么告诉我的,可是……”
悔恨天道:“之后我跟我的奶妈相依为命,我的奶妈有个哥哥是武林中人,奶妈带着我投奔到她哥哥那儿,住了几年之后,奶妈要她哥哥为我找个名师学武,以便我将来好为父母报仇。”
“她哥哥说,当世的武功,没有一种比“残缺门”的“左手刀法”更凌厉的,等学了“残缺门”的“左手刀法”,将来不但可以报梅家的血仇,甚至可以称霸宇内,我一听就点了头。就这样,我就被奶妈那位哥哥带进了“残缺门”……”
楚云秋口齿蠕动,要说话。
悔恨天却按着说道:“我记得当时的“残缺门”是在一座深山里,奶妈的哥哥把我带到之后就走了,从那时候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进了“残缺门”的当天,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告诉我要学“残缺门”的“左手刀法”必须先废去右手,这样才能全心全意依靠左手把刀法学好,我为了要报仇,竟然毫无畏惧地点了头,按着他点了我的昏穴,等我醒过来之后我发现置身在一间石室里,右手已经没了,裹着布,还有血债,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疼。”
“从那时侯起,每天有黑衣蒙面人进入石室传授我“左手刀法”,一直到有一天他们开了石室让我出去。从我进入“残缺门”,到我离开“残缺门”,我从来没有遇见第二个“残缺门”的人,离开“残缺门”之后,我曾经回过我奶妈哥哥的家,可是却没见着他们兄妹俩,我问过冲坊邻居,谁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俩上哪儿去了,就是这样了,你看这里头有什么阴谋?”
黄君道:“有,他们兄妹俩如今无缘无故的就那么不见了,还有,你奶妈的哥哥要不是“残缺门”的人,也一定跟“残缺门”有关系,要不然,他不可能只提“残缺门”,“左手刀法”固然霸道,却并非无敌,他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把你引进了“残缺门”!”
楚云秋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悔恨天道:“你们俩的意思是说,这是他们安排好的?”
黄君道:“恐怕是。”
悔恨天道:“用意何在?”
黄君道:“让你亲手毁灭你自己。”
悔恨天道:“这就不可能了,既有害我之心,当初何不给我一刀,当时他们要杀我那是人容易了,何必等到日后冒着让我发现之险?”
黄君为之一怔,一时没说出话来,抬眼望向楚云秋!
楚云秋苦笑一声,道:“我不能不承认他说约有理……可是我不能不说他奶妈兄妹俩确实教人心生疑窦。”
目光一凝,望着悔恨天道:“你说你的奶妈给你画的十张人像,是什么时侯给你的?”
悔恨天道:“我进“残缺门”的头一天。”
楚云秋沉吟道:“有点像不打算再见你了,但也可以解释为不知道你那一去要多远,怕其间发生什么变故,日后见不着你,误了你报仇。”
话锋一顿,接道:“记得你告诉过我,你回家之后你发现家人都倒卧在血泊中,你的父母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悔恨天忽地一怔,急迫:“确是这样,可是如今我父亲……”
楚云秋一点头道:“我感到奇怪的就是这个,既然令尊、令堂当时俱已遇害,怎么如今令尊……”
悔恨天脸色一变,道:“会不会那残废老人不是我父亲?”
楚云秋摇头说道:“可能性也不大,他要是不是令尊,为什么偏偏要躲在梅家废宅后院那一口枯井里?对梅家的环境,怎么会那么的熟悉?又为什么刮去水榭墙上那阕“钗头凤”?”
悔恨天呆了一呆,说道:“那这么,究竟……”
黄君道:“当时你去看清楚没有?”
悔恨天道:“这倒没有,我一到后院先碰见我的奶妈,我父母倒卧的所在还是她指给我看的,我只看了一眼,她就惊慌地拉着我跑了。”
楚云秋摇头道:“这就更让人莫侧玄奥了,本来以找的推测是当时令尊不在家,因而跟你一样幸免于难,也可能他们挑的就是令尊不在家的时候下手,因为他们顾虑令尊一身武功极高,怕难以得手,可是,不管这动机可能是哪一种,他们都没有理由假造令尊的尸体来哄骗你……”
黄君道:“有理由,这样好使他跟奶妈走。”
楚云秋道:“要是这样的话,梅家的惨祸就是“残缺门”下的毒手,当然,那位奶妈画的十张人像也是一种嫁祸栽赃的手法,梅老人家回家发现,或者当时就知道,或者几经查访才知道是“残缺门”下的毒手,因而找上“残缺门”去,却因为众寡悬殊,不敌被擒,遭受非刑……”
黄君插口,说道:“可是,那“残缺门主”却说梅老人家夺他的发妻,害得他家破人亡……”
楚云秋道:“这或者是一种借口,最让我感到不懂的,就是他们为什么要留下恨天?”
黄君道:“说不定那个“残缺门主”,是想安排来日让恨天杀了梅老人家。”
楚云秋道:“不可能,恨天岂有不认识他生身之父的道理。”
黄君道:“试问,现在谁能认出那残废老人就是悔老人家?”
楚云秋听了微微一怔:他抬眼凝望着悔恨天,缓缓地说道:“那十张人像里,可有我所告诉你的那么一个残废老人?”
悔恨天摇头道:“没有!”
黄君道:“也许他奶妈在画这十张人像的时候,悔老人家还没有找到“残缺门”去,所以……”
楚云秋道:“那么他们留下恨天的理由,就不该是来日让恨天亲手杀自己的父亲,理虽不该如此,他们一定有什么别的阴谋。”
黄君笑道:“我总以为就是我想的,可是偏偏时间先后又不对。”
楚云秋摇摇头道:“我不能不承认,“残缺门主”心智高得惊人,看来只有把他找出来,让他自己来解释这件事了!”
悔恨天道:“那么咱们别在这儿耽误了,赶快分头去找他。”
楚云秋点点头道:“说得是,二垃先请吧!”
悔恨天和黄君没多说什么,相偕走了。
楚云秋望着那两个离去渐远的身影出神。
傅飘红好久好久没说话了,这时候,她突然说道:“没想到事情会有这种出人意料的变化。”
不知道怎么回事,傅瓢红的脸色有些发自。
楚云秋忽然觉得冷落了傅瓢红许久,歉然一笑,刚要说话,但是,却瞥见傅瓢红的脸色不对,微微一怔,道:“姑娘有什么不舒服吗?”
傅瓢红含笑摇头,笑得有些儿勉强,道:“没什么,也许是在家待惯了,这一阵跑得有点累……”
楚云秋道:“那么咱们找个地方坐坐,歇会儿。”
博瓢红忙摇头道:“不,出来就是要锻炼锻炼的,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刚有点儿累就歇下来远行,这儿要是没什么事儿,咱们就走吧!”
楚云秋欢然一笑道:“只有让姑娘跟着我受累了。”迈步行去。
傅飘红忙跟了上去,她边走边说道:“你可干万别这么说,是我自己愿意的,又不是谁强迫我的。”
楚云秋笑笑没说话。走了几步,傅飘红偷眼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下,道:“黄姑娘的事,希望你不要难过才好。”
楚云秋倏然一笑,摇头道:“那怎么会,悔恨天比找吏适合她,她有权作这样的选择,我相信她是出自真心,我也以为她对悔恨天的才是真情爱,对我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并不稳定,悔恨天不但比找更适合她,而且,也会全心全意地对她,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我由衷地祝福他们俩!”
傅飘红沉默了一下,抬眼望了望他,道:“为什么你一直没告诉我你是“神手书生”的后人?”
楚云秋道:“姑娘现在应该明白,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傅飘红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恐怕眼下的武林中人,知道你是“神手书生口后人的并不多。”
楚云秋道:“是没有几个。”
傅飘红道:“你现在是要找“残缺门”去,是吗?”
楚云秋点点头,道:“是的。”
傅飘红娇靥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让人说不出那是什么,但望之却能令人心酸的。她说道:“有句话我不想说,同却又不能不说,你知道不知道,黄姑娘这种变化给我的启示很大,我居然发现我的感情也不稳定。”
楚云秋停步一怔,说道:“姑娘是说……”
傅飘红倏地垂下螓首,道:“我抱歉,我愧疚……”
楚云秋心往下一沉,打心底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他说道:“别这么说,姑娘,什么都不能勉强,尤其这种事,一日一铸错,彼此都会痛苦一辈子,姑娘这么做是对的,是明智之举,对你我都好,我只有感谢。”
博飘红仍低垂着螓首,道:“你也别这么说,你能够谅解,该感谢的是我。”
楚云秋笑笑道:“姑娘也别再说什么了,我这就送姑娘回金陵去。”
傅飘红摇头道:“不,我耽误你的事了,白璞他们三个还在山上,他们二个人为人都很正派,我让他们二一个送我回去,顺便让他们二个跟怡红聚聚。”
楚云秋道:“那么,我陪姑娘上去,他们二一位要是还在,我就让他们三位送姑娘回去,要是已经走了,那就还是由我送姑娘回去。”
显然无论怎么说,楚云秋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金陵去。
没奈何,她只有点点头应许。于是,两个人重又折回山上。
两个人一路默然,都没说话,到了刚才那个地方,傅瓢红立即扬声叫道:“白璞,你们二个还在吗?”
三条人影从松林里飞掠了出来。
是白璞、桂天平、郭绍青,他们三个居然还没走。
傅瓢红忙回过身夹道:“你不用过去了,我自己过去跟他们说就行了。”
没容楚云秋说话,就迎着白璞三个人掠了过去。
楚云秋以为傅飘红有什么不便,也就听了她的话没跟过去。
直到傅飘红跟白璞三个人说了几句话,转身对他扬扬手,而且听白璞扬声道:“江兄请放心,我们二个这就送飘红姐回去,但有什么差池,江兄唯我二个是问就是。”
楚云秋这才抱拳一声:“有劳!”转身下山而去。
他没有留意闪漾在傅飘红美目里的泪光,太远,他也看不见。
楚云秋一个人往山下走,有点怅然若失之感,不过他也有点庆幸,幸亏傅瓢红明白得早,要不然岂不要铸成大错!
且让它去吧,正经大事要紧,别让儿女私情困扰了自己,一念及此,他猛吸一口气,腾身拔起,住山下飞掠而去。
他飞一般地掠出了山上,忽然一个话声从右后方传过来:“江山,等一等。”
楚云秋一怔,忙散真气硬生生收势停住,转眼望去,他又复一怔。
右后方十来丈外有。一块突出的山石,就在那山石前站着一个人向地招手,赫然是那身穿华服胖嘟嘟的南宫海天。
他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招手让自己过去又有什么意图?
楚云秋心念转动,疾快思忖,脚下移动,迈步行了过去。
南宫海天站在那儿等着他,没动!
十丈距离转眼间,楚云秋在距南宫海天一丈内停步。
他一边暗中运功搜寻十女方圆之内,一边冷冷扫了南宫海天一眼,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你居然敢叫我?”
南宫海天满脸堆笑,忙摇手说道:“阁下别误会,千万别误会,这回跟上回大不相同,这回我是平平和和,一点儿敌意都没有。”
楚云秋已听出那方突出的巨石之后藏著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可是他装着不知道,淡然道:“是吗?那么你叫住我有什么见教?”
南宫海天嘿嘿一笑道:“见教是不敢当,不过我想跟阁下谈宗交易,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兴趣?”
楚云秋轻“哦”一声,道:“你想跟我谈宗交易?”
南宫海天道:“不错,纯粹君子风度交易,怎么样?”
楚云秋道:“那要看你跟我谈的是什么交易了。”
南宫海天道:“好交易,准保你阁下不吃亏的交易,听说你阁下正不遗余力地找个残废老人,有这回事吗?”
楚云秋心头猛地一跳,道:“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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