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人惊声道:“我还毁了它的后人,这话怎么说?”
楚云秋把伊恨天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它的母亲变节移志,他的父亲落得终生残废,生不如死,他自己也残了一只右手,将来倘有一念之误,他就会亲手毁灭了他自己,您想想,梅家惨不惨,您是不是……”
楼中人突然震声狂笑,就在一刹那间,狂笑变成了悲哭:“不要说了,小伙:不要再说了,我的罪孽够大了,想我楚陵霄当初何等英雄,说人品,说基业,放眼宇内,哪一个比得上,想不到一念之误竟落得……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退了,人迟了……小秋,爹就是个好例子,希望你能引以为鉴,人生在世,一步错走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一点不错,一点也不错,想来也是我心肠软了些,当初要是我能狠下心,找着梅凌烟的烛子杀了反倒好些,说来说去这又是一念之误,我没什么说的了。你不是要兄我一面吗,现在你看清楚了”止育上一扇窗户突然开了,一个脸色苍白,但俊美绝伦、文士装束的中年人就站在那窗口。
楚云秋再怪他的父亲做得不对,毕竟是它的父亲,他忍不住一阵激动,双目涌泪叫了一声就要扑土小楼。
哪知他身躯才动,楼上文士陡然一声厉喝:“站住,不许动。”
楚云秋的身躯不由一顿。
只听楼上文士冰冷道:“小秋,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
楚云秋再也忍不住泪水,悲叫一声跪了下去。
楼上文士怨声道:“你这是干什么,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你……”
说着,说着,他的话声也变便咽,而且说不下去了。
但这只是一刹那间,一刹那间之后,楼上文士的话声又恢复了冰冷:“小秋,你看见我了,我也看见了你,你已经长大成人,而且有一身很好的武功,虽然我没做到尽父亲的责任而对你感到歉疚,但也带着不少欣慰,苍天对我已经够宽厚的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撒手的,衍了,我恨知足了,小秋,你可以走了。”
楚云秋猛抬头叫道:“爹……”
楼上的窗户已然关闭了,只听那文士冰冷道:“你又不听话了。”
楚云秋道:“小秋不敢,只是……”
楼上文士道:“只是什么?”
楚云秋一咬牙道:“百件事要请您指点……”
楼上文士道:“什么事?”
楚云秋道:“当初梅凌烟的触子被诱进“残缺门”的事,是不是您……”
楼上文士道:“不是我,当初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既然一念不忍留下了他,怎么还会把他诱进“残缺门”去?我恨透了“残缺门”,要不是我羞于出外见人,我早就去找那些“残缺门”的余孽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楚云秋道:“没有了…”
楼上文士道:“那你快走吧!”
楚云秋道:“您为什么急着要我走?”
楼上文士道:“你不要问,我要你走,你赶快走就是。”
楚云秋道:“爹……”
楼上文士厉声喝道:“我刚才是怎么跟你说的,不听父命,就是不考,还不赶快走。”
禁书秋暗暗一横心,一咬牙,道:“核儿拜别,您请保重。”
恭恭敬放磕了个头,身躯倒射,飞掠而去。他身法何等快速,两个起落便已出了庭院,他停身回顾,再看自己的家园一眼,转身要走。
只听轰然一声巨震传了过来,一时山摇动地,房舍为之震裂乱响。
楚云秋心胆俱裂,转身扑了回去,疾速如飞,他老远便看见了那座小楼,但是,现在的小楼已经塌了,几乎已变成了平地。
破瓦断砖碎木头到处都是,有的地上居然还有烟升起。
楚云秋扑到已塌毁的小楼前,又多看见了一样东西,他脑中一昏,差点没倒下去。
碎木头上有血债,被瓦上面也有,断砖块上也有,另外,还有不少破碎的布,布上有更多的血债。
在那些破瓦断砖碎木头堆中,他看见了一只脚,还穿着鞋子的脚,血淋淋的,惨不忍睹。只看见了一只脚,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楚云秋没有哭,没有流泪。他“碎”地一声,跪了下去。
日头大得能晒出人的油来。
在这种天儿,只有浓荫蔽天、凉风习习的大树下,是令人向往的。
谁要拥有这么一个地方,应该是千金都不换的。
现在,有这么些人就拥有这么一个地方。
那是“逍遥宫主”、萧栖悟、莫言、仙儿和薛空摹等。
大伙儿坐在树荫下都懒洋洋,而且昏昏欲睡。
莫言恨不得脱了上身打赤膊,但是,眼下大部分都是个姑娘家,他又不便这么做,只有忍了。心里烦偏有烦的事儿,他在大把挥汗,一只苍蝇老在他头上转,他火了,一把抓个正着,握一杀,苍蝇碎成了灰。
只听他道:“恨死了,可逮着你了。”
翠吟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道:“莫老,它要是“残缺门主”该多好。”
莫言哼了一声,道:“放心,“残缺门主”总有这么一天的。”
薛空蔓皱眉沉吟,道:“怪了,咱们明明知道“残缺门主”离开“百花城”到江湖土来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见着他的影子呢!”
“快剑”郑华道:“更怪的是,不但没见“残缺门主”,便是连它的那些小楼啰们也没看见一个。”
翠吟道:“难不成,他们闻风躲起来了?”
萧栖悟道:“那倒不至于,他们既敢侵袭“逍遥宫”,就不见得会怕咱们这些人,一定有什么别的缘故,怕的是他们又有了什么阴谋。”
逍遥宫主微一点头道:“我也这么想,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都不见了。”
翠吟道:“他们不见了或许有什么阴谋,怎么连江相公也没了影儿呢?”
萧栖悟桥面上突然浮现起异样的神色。
大伙儿都懒洋洋的昏昏欲睡,是以谁也没有留意到。
莫言半闭着眼儿,道:“八成咱们的江相公得悉他们的阴谋,盯上他们了,所以也跟他们一块儿没了影儿。”
萧凄悟面上马上又多了一层焦虑的神色,谁都没有留意到,但双目失明的“逍遥宫主”
却伸手握住了萧凄悟的柔美,道:“姑娘,别耽心,他的武功你知道,它的机智你也清楚,他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此言一出,大伙儿都把目光投向了萧凄悟,莫言一双老眼瞪得更大。
萧凄悟桥面一红,垂下了蚁首。她低声地道:“我知道,谢谢你!”
逍遥宫主道:“这个孩子就是会让人这么的耽心,等见着了他,我非好好的说他一顿不可。”
莫言道:“对:能打他一顿更好。”
翠吟看莫言说话的神态和表情,忍不住“璞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大伙儿也都跟着笑了,莫言自己也笑了起来。
大伙儿正在这儿笑着,远处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黑点,行动极快。
翠吟眼尖,头一个看见了。只听她轻“啊”了一声,双目凝了起来。
利时大伙儿都不笑了,都忙转眼往翠吟望处望去。
就在一转眼工夫,两个黑点已经变大了不少,若得出两个人在疾快地奔跑。
这时候,两个人的身后又出现了近十个黑点,也在疾快移动,往同一个方向。在场的人都看得出,前头两个是跑,后头几个是追。
莫言叫道:“十个打两个,这是以多欺少嘛!”
薛空群道:“不知都是些什么人?”
看不出是什么,不过看得出前头两个很滑溜,跑起来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弄得后头几个跟着转。
后头几个跟着转是跟着转,但显得身法要较前头两个为快,是以两力的距离越来越近,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非追上不可。
很快地,前头两个奔进了百丈内。莫言突地一忙,他忽然站起来窜出树荫下扬手大叫:
“喔:两个混蛋,往这边儿跑,往这儿跑,我在这里呢!”
大伙儿听得都一忙,“两个混蛋”?这是什么叫人法。
忽然,萧栖悟沉下了脸色,也站起来衍了出去。
莫言又嚷了一声,忙道:“姑娘,前头两个是愉儿时逸和赌焜主北斗。”
萧凄悟道:“我也看出来了,我哥哥在后头。”
莫方这两声还真管用,前头两个听见了,立即转变方向向这边奔了过来。
这当儿,薛空摹和郑华等都行出树荫,到了莫言和萧凄梧身边。
莫言这雨声管用,把前头两个叫了过来,但却把后头几个吓住了,后头几个收势停住不进了,停在六、七丈之外。
不远,薛空摹、“快剑”郑华等没看出后头那些人里有南宫海天,刚刚想说几句难听的。莫言一例嘴,望着萧栖悟道:“姑娘,看来你这个妹妹做得很是神气,你哥哥真的很怕你嘛!”
郑华等一征,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萧凄悟道:“他要是行得正,坐得正,同至于会怕我!”
说话间那两个人已奔近了,那可不就是时逸和左北斗么。
只听左北斗大叫道:“大骗仙,你可真是及时雨啊!”
莫言“胚”地一声,道:“你还有脸说这话,咱们那块招牌全让你们俩在这丢人现眼的了:”时逸和左北斗带着一阵劲风扑到,左北斗瞪着老眼,大声地说道:“你倒是吃了灯草灰,会放轻巧屁,你知道后头那些免患于是谁……”
时逸扯了他一把,道:“有大姑娘在,说话文雅一点儿。”
莫言冷冷地道:“这位萧栖悟萧姑娘,是南宫海天的亲胞妹。”
左北斗一征,道:“长恨贷的萧姑娘?”
萧栖悟道:“是的,左老。”
匕北斗的脸一红,苦笑了一笑,说道:“请恕左北斗失言,我们俩实在是让令兄追惨了”萧凄悟浅浅一笑,道:“好说,口头泄愤这也是人之常情,算不了什么。”
左北斗骂的那一句是不轻,尽管萧凄梧这么说了,左北斗还是够尴尬的。
莫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淡然她笑了一笑,说道:“看你们这一对混蛋,跟丧家之犬似的,要不是碰见了我们,你们俩可就真把命玩儿完了,别这儿喘了,树荫下歇歇去吧,逍遥宫生口在,快去见见吧!”
莫言迈步当先行了过去。时逸和左北斗听得一征,忙跟了过去,左北斗就这么下了台。
萧栖悟望六、七丈外冷冷投过一瞥,也转身行回树荫下。
逍遥宫主早站起来等着了,众人一走近,她当即说道:“是时老和左老吗?”
时速和左北斗忙双双抢上前见礼,寒喧几句。莫言为他们俩一一介绍了其他的人,尽管彼此都没有见过面,但都互相久仰大名,只这一面也就熟了。
该儿的都见过了,左北斗目光一掠,刚要说话。
莫言那里却是先开了口儿,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俩让人打得夹着尾巴没处跑:”左北斗道:“还不是为了江山……”
“慢着:”时逸突然道:“我先打句岔,老莫,江老弟说他见过你了,他就是“神手书生”楚陵霄的后人,你知道吗?”
莫言万万也没有想到,时逸会有这么一问,要截住他的话已经来不及了,一皱眉儿刚刚要说话。
大伙儿瞪眼发征之中,逍遥宫主急急地说道:“时老,你说谁是“神手书生口楚陵霄的后人?”
时逸转过脸去,道:“是这样的,宫主:我有位…”
莫言道:“周不着废话了,江老弟是宫主的干儿子。”
时逸一征,旋即又道:“看来宫主不知道他是……”
逍遥宫主忙道:“时老怎么知道这江山是楚陵霄的后人?”
时逸当即把两次见楚云秋,以及南宫海天以“残废老人”要挟楚云秋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虚静听毕。
逍遥宫主身躯连连颤抖,容得时逸把话说完,它的身躯更是猛然一阵晃动。
仙儿急忙扶住了她,道:“师父,您……您……”
逍遥宫主反手抓住仙儿,道:“莫老早知道山儿是楚陵霄的后人了?”
莫言窘笑道:“知道是知道,可是他交待过我不许说:”逍遥宫主道:“我无意怪莫老,可是莫老该早告诉我,我要是早知道它是楚陵霄的后人,唉:也怪我自己双目失明,不然头一面我就可以认出他来,只不知道现在阻拦这幕人伦惨剧来得及来不及,老天爷千万可怜。”
莫言瞪大了一双老眼,通:“宫主这话…”
逍遥宫主颤声说道:“我没有让诸位知道他是谁的那个人,就是“神手书生”楚陵霄啊!”
大伙儿之中响起了数声惊叫。萧凄悟美目圆睁,伸手抓住了逍遥宫主,道:“宫主!这么说,江山他就是您的亲生儿于。”
逍遥宫土点点头,悲声说道:“不错,姑娘:上天安排了母子相见,但却使我母子互不相识……”
莫言叫道:“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儿,义母子原来是亲母于……”
逍遥宫主忽向时逸施了一礼,道:“多谢时老,要不是时老,这幕人伦的惨剧,恐怕无法阻拦……”
时逸忙回一礼,道:“宫主是说……”
逍遥宫主道:“时老不是说梅凌烟的后人听了“双凤门主”的指控,说楚陵霄为了梅凌烟的妻子杀了梅氏一家,梅凌烟的后人要找山儿报仇吗?”
时逸道:“是这样……”
逍遥宫主神色黯然地说道:“我刚才地听时老说起“千面神君”齐九泉代“神手书生口楚陵霄,在赤壁之上遭众白道高手围攻致死,楚陵霄却贪生怕死,躲了起来,请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莫言道:“逼我知道……”他把所知道的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逍遥宫主说道:“没有人比找吏了解楚陵霄,他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这里头一定有缘故,我也不相信楚陵霄会杀害梅氏一家,他有理由这么做,但他不会这么做,这么一来,不管山儿是否找得到楚陵霄,梅凌烟的后人都不会过他父子的,而出儿他也绝对不会议悔凌烟的后人伤害到楚陵霄,那么,梅凌烟的后人跟山儿之间的搏斗势难避免……”
莫言突然浑身冷汗,机伶暴颤,他大声地惊叫道:“糟了!”
左北斗吓了一跳,一巴掌挥了过去,淡淡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抽冷子来这么一声鬼叫。”
莫言顿足道:“你们俩不知道,江老弟,不,楚云林实际上也是梅凌烟的亲骨肉,这……”莫言张口要说,但突然地又犹豫了。
只听逍遥宫主道:“莫老,你代我告诉他两位吧,我既不满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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