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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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寒-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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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正是雷卷所要的。

他要的是吸住全场的注意力,以及震慑住敌人的胆气——好让唐晚词有突围的机会!

他当机立断:眼前情势,两人一起突围是绝不可能了。

所以便是:唐晚词走!

他则吸住敌手。

他已决定这样做。

他飞身扑去,这次引起一些反击,肩上捱了一剑,但也顺利地砍下了那名兵士的头颅。

他回到唐晚词身旁,故意大声地道:“我要三荡五决,然后虽死无憾。我现在要杀的是——”包围的敌人都怕他指中自己,纷纷哗然散开,雷卷背贴着唐晚词低声疾道:“我一掠杀过去,你就向相反方向走!”

忽闻唐晚词低沉的语言也在疾道:“你的手一指后立即伏地,有暗器!”

这次到雷卷一怔。

但他是什么人,虽未弄清楚是什么事,但神色不变,眼睛四周一逡,众人纷纷闪躲,顾惜朝和黄金鳞见两人低声交谈,知定必有诡计,暗自提防。

雷卷沉声疾道:“我要指了。”

唐晚词顿足道:“还等什么!”

雷卷随便一指,大喝道:“你!”立即伏下。

唐晚词也同时伏低,手掌一按地上一处小小凹陷的地方,再用力一扭。

突然间,大厅上,在一些未倒塌的残垣断柱中,机括声动,箭如雨下,一时间,很多人猝不及防,被暗器打中,死伤倒下了十多人。

这原本是毁诺城重地,自然装有机关埋伏,但大都被刘独峰手下炸毁,息大娘在抗敌时不敢启用这机括,是怕在混战中误伤己方的人,不过,这些机关大都被炸坏失效,所以发射出来暗器的威力,还不及原来的三成。

不过这一下突如奇来,包围者受伤的不少,一时阵脚大乱,顾惜朝与黄金鳞早有防备,暗器自是射他们不着,但顾忌周遭还有厉害埋伏,急忙跳开一旁,严阵以待。

唐晚词这时就扯了雷卷翻滚出去!

雷卷和唐晚词这时是尽了全力,所向披靡,闯了出去!

雷卷的背部,因维护唐晚词,又吃了鲜于仇的一杖,不过趁这一阵乱,两人已闯出了重围。

顾惜朝下令道:“追!”他的鼻骨便是被雷卷打扁,恨之入骨,非要手刃之才能甘心。

雷卷便偕同唐晚词亡命奔逃,他们开始是往西南方向走,后被高风亮领连云寨叛徒的截击,退走东南,但仍被冷呼儿的大军兜截,故再折回正北面。

这一路上跟鲜于仇所率领的兵马硬拼三次,雷卷与唐晚词又伤了数处,不过伤得都不算严重。

他们左冲右突,都逃不出去,但却感觉到包围网正在缩小,收紧,只要四面罗网一合,他们就如同困兽,插翅难飞。

他们心中也彷惶无计,就在这时,山道上,来了一顶轿子,两个抬轿的汉子,硕壮有神,步履轻快,武功似是不低,旁边跟了两个衙役打扮的人,看他们身上的官服,便知道其身份在六扇门中,必定甚高。

雷卷与唐晚词正躲在道旁的树丛里。

雷卷一见到那顶轿子,瞳孔就开始收缩,道:“轿里的人不管他是敌是友,肯定都是高手。”

唐晚词低声道:“会不会是刘独峰?”这两日来她随着雷卷逃亡,两人心无隔碍,生死相依,亲切了许多。

雷卷一直注视着轿子,道:“恐怕是……”这时轿子经过两人身前不远,轿中的人忽然伸出了扇子。

白色的招扇。

轿夫陡然而止。

轿子行势甚速,但说停就停,全不震动倾侧。

那两名捕快也倏然止步。

摺扇仍伸在轿帘外,没有缩回去,只听轿中人缓缓地道:“外面是不是大热的天?”这人这么一问,仿佛他人在轿中,清凉无比,对外面的气候全然不知似的。

左边的捕快毕恭毕敬的答:“是。”

轿中人悠然道:“那么你们在外面疾步,一定很辛苦了?”

右边的捕快恭敬地答:“不辛苦。”

轿中的人温和地道:“我在轿里坐,你们则在路上走,心中会不会觉得怨我?”

左边的捕快满脸横肉,但神态十分恭谨,道:“属下怎敢怨先生?想先生在三十年前大沙漠追拿剧盗霍独夫,七天不眠不休,滴水未进,独闯沙漠部落一十二次,终于将之捕获—

—那时我们还穿着开裆裤哩!”

右边那眉清目秀的捕快也笑了起来,道:“说真的,先生在南极冰天雪地苦寒之处,缉拿叛将马搜神,深入冰山寒窖,在当地战士三千一百七十八人拼死相抗中,独擒马搜神,不杀伤任何一人,那时候,我们还躲在襁褓中不会叫娘哩。”

轿中人笑道:“日后,你们自然也会名动八表,青出于蓝,我,老了。”

雷卷听得全身一震,脸露喜容。

唐晚词悄声道:“怎么?”

雷卷道:“是他?”

唐晚词侧了侧首,道:“谁?”忽然几乎忍不住叫出声来:“是他!”

只听那轿中人又道:“外头既然这般的炽热,要是躲在草丛里、砂石上,岂不是更热闷难受?”

脸肉横生的捕快接着道:“简直热死了。”

轿中人和气地道:“追命,你说话未免夸张一些了。”

眉清目秀的捕快道:“奇怪,既然这般热,为何不出来凉快凉快,却还要躲在草堆里受罪?”

轿中人显然不甚同意,道:“冷血,这可不一定,别人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和隐衷的。”

雷卷忽向后面的草堆摇摇手,然后霍地跃了出来,长揖道:“在下雷卷,拜请诸葛先生。”他此刻受伤多处,但语音洪亮,神

第三十章小四大名捕

刀光遽射,刀芒映寒了诸葛先生的脸!

他陡地向后弹出,左掌同时拍出!轿后“砰”地碎裂,诸葛先生倒飞而出!

刀尖上有一点血迹,正在滴落。

诸葛先生飞落丈外,站定,右手捂胸,脸上惊讶之色多于痛苦。

另一个人向诸葛先生相反的方面飞出!

那是雷卷!

他被诸葛先生拍中一掌,震飞丈外。

不过诸葛先生因吃唐晚词一刀在先,那一掌只有三成功力击中雷卷。

唐晚词没有追击诸葛先生。

她倒掠而出,护着雷卷。

雷卷伤得更重了。

可是他第一句便是:“你为什么要伤诸葛先生?!”

唐晚词的刀尖晃着厉芒,她反问:“诸葛先生为什么暗算你?”

那名轿夫已经自轿杆拔出兵器,掠过去护着诸葛先生。

雷卷却无法回答唐晚词的反洁。

唐晚词道:。:因为他不是诸葛先生。”

冷血和追命向他们前后包抄过来,“追命”手待一枝独脚铜人、“冷血”则抄了一柄钩镰刀,蓄势待发。

唐晚词美丽的双目发出英飒的神采,双手执刀柄,刀尖轻微颤动着,道:“他们自然也不是追命和冷血”眉清目秀的捕快道:“我当然不是冷血,他也不是追命。”

脸肉横生的捕头道:“我是郦速迟,他是舒自绣,武林中,江湖上出了‘小四大名捕’,我们就是其中之二。你们总听说过罢?”

雷卷和唐晚词当然听说过。

“小四大名捕”,也是很有名的捕头,其中“四大名捕”故事之“大阵仗”一文中,捕头郭伤熊便是其中之一。

郭伤熊外号叫做“一阵风”,这是形容他超卓的轻功,郦速迟和舒自绣也有外号,郦速迟叫做“梳子”,舒自绣就叫做“咽喉断”。

这两个外号十分奇特。

这两人也非常奇特。

“咽喉断”这个名字比较易解,因为舒自绣擅使的兵器是钩镰刀。

“梳子”是指郦速迟的办事才干。

头发乱了,用手拨不行,用任何东西去弄都不见得有效,甚至用胶水去粘,也不一定有用——只有用“梳子”,就这样扒梳几下,一切就伏伏贴贴了。

郦速迟正是这样的人物。

这两人在江湖上的名头固然不少,否则也不会被人列入“小四大名捕”榜上,但名头响并不代表这两人有的是像“四大名捕”一般的清誉。

事实上,这两人在六扇门中,无疑是丞相传宗书系的爪牙,不但没有甚么“清誉”,相反的,还有相当的“恶名”。

因为传宗书这一派系人马也需要两类人为他们执行“肃清异己”的任务。

一是以堂堂正正之名,加之以十恶不赦之罪,为“主持正义”而严办罪犯,实行逮捕—

—郦速迟正是这类人物。

二是要“犯人”认罪。“犯人”多半不肯认自己未“犯”之“罪”,而舒自绣却能使任何人招认自己莫须有的罪。

所以郦速迟和舒自绣一向都十分受重用。

这“四大名捕”把舒自绣和郦速迟列进去,当然不是江湖上人的意思,因为“四大名捕”持正侠义,但却是传宗书党人故意塑造这两入的英雄形象——他们肯定不愿意新起一代的“四大名捕”,又是诸葛先生派系的人物。

雷卷惨笑道:“你们来抓我?”

舒自绣道:“不只是抓你。”

雷卷道“我知道了。”

舒自绣仔细地问:“我很想知道一个人临死之前知道的事,”他怪英俊的笑道:“因为那些话通常对活着的人通常都很有用。”

雷卷道:“我还没有死。在敌人还未死之前,死的人就不一定是敌人。”

舒自绣笑道:“这句话就很有用。”

郦速迟道:“却不知道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雷卷道:“除了抓我之外,你们还要捉拿戚少商。”

舒自绣有些失望地道:“这倒想当然耳,不足为奇。”

雷卷道:“不过你们最想抓的人,还不是我和戚少商。”舒自绣笑道:“难道是息大娘?”

雷卷立即摇头:“铁游夏。”

舒自绣向郦速迟相顾而笑:“不见得我们如此痛恨铁手吧。我们还是老同行哩。”

“就是因为老同行;”雷卷道:“你们谁拿下他,便可以取而代之。”

舒自绣喷声赞叹道:“好聪明,果知我心,就像我肠里的蛔虫。”

郦速迟淡淡地道:“实际上,上头的意思便是:谁把铁手或死或活的解回京师,谁便是‘新铁手’。”

雷卷道:“可惜。”

舒自绣问:“可惜什么?”

雷卷道:“凭两位这般心肠,如此身手,永远只配做毒手、辣手、就是没资格当铁手。”

舒自绣不怒反笑:“好评语。看来,今日,咱们不让雷老哥你尝尝咱们的毒手、辣手,便算是有在此行!”

雷卷扬眉道:“就凭你们两位?”

舒自绣变了脸色,郦速迟却仍然笑道:“就凭我俩的确未必奈何得了二位,但有文大人在,阁下插翅难飞。”

雷卷目光缓缓回归,正向那轿中的人目光撞在一起,轿中人只觉雷卷目光极厉。雷卷却觉心中一寒。

雷卷道:“文张?”

文张道:“雷大侠。”

雷卷道:“久仰大名。”

文张微微笑道:“恶名昭彰。”

雷卷道:“阁下冒充诸葛先生,似模似样,敢情算准我们就躲在草丛里,才演出这一出戏给我们看?”

文张道:“却不知道唐女侠如何察觉?”

唐晚词道:“我也没有见过诸葛先生。”

舒自绣道:“这个我们早已打探清楚了。”

唐晚词道:“不过,诸葛先生既未送过我们青骢宝马,也没赠予一文半分的银两。况且,四大名捕向称诸葛君世叔,而非师父。”

文张笑道:“哦,原来二娘在试探下官。”

雷卷道:“以三位的武功,要杀我们并不难,却还要出动暗袭,实在叫人好生失望。”

心中却暗自惊栗:文张谦虚寡言,淡定神闲,这才是个最难应付的人物。

文张只微微一笑道:“所以反而是在下着了唐二娘的暗算,可以说是现眼报。”

雷卷道:“文大入实在是太客气了。”

文张道:“好说好说。”

雷卷道:“哪里哪里,我要走了。”他接着又道:“我要上路了。”

舒自绣道:“你上路,我打发。”

雷卷道:“谢了。”突然吐气扬声,霹雳一声,一拳打向轿子。

轿子四分五裂,碎片迸射向文张。

他仍是断定数人中最难惹的是文张。

文张双袖飞卷,把激喷的碎片尽皆扫落。

唐晚词也出手了,她一刀就往舒自绣砍去,舒自绣刷地还了她一刀,两人都是抢攻,两人各抢攻这一招,身上都有一道血口。

郦速迟的独脚铜人呼地一声,急砸雷卷!

雷卷掠起,一拳往舒自绣的脸门打去。

舒自绣乍然问背腹受敌,心中惊惧,忙退跃丈外!

这时郦速迟的独脚铜人已攻到雷卷背门!

唐晚同刷地出刀,后发先至,逼退郦速迟五步。两入各替彼此击退了敌人的攻势。

雷卷一挽唐晚词臂膀,两人急掠而去。

两人身形刚起,两股袖风已然攻到。

雷卷与唐晚词如果要避开,势所难免会再被郦速迟和舒自绣缠住,若回身应战,则会与文张缠战,但两人却知道,再打下去,必败无疑。

所以两入宁硬捱这一记袖风,藉力飞掠三丈之外,顿也未顿,急掠而去。

郦速迟和舒自绣各自长啸一声,急纵而去,拿住雷卷和唐晚词,是他们必争之功。

斜坡十分陆险,雷卷和唐晚同连跌带滚的急掠而去,郦速迟和舒自绣也急起直追,突然间,草丛间冒出一根长矛,在这电光火石问,刺入郦速迟肚里,在背脊里冒出了矛尖。

郦速迟惨叫一声,万未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收势不住,几乎给开了膛,他毕竟也是极有经验的武林好手,独脚铜人急劈而下,碰地击在那人背上!

那人“哇”地一声,摇摇欲坠。

舒自绣这时已猛然止步,回手一钩,嵌入那人胸骨里,那人惨叫一声,双目一瞪,舒自绣被他这一瞪,吓得放下镰刀,疾退七尺开外,那人巍巍颤颤,乾指走上前来。

忽然双袖一舒,一罩住那名大汉脸门,一卷住猛汉颈项,这威武的汉子挣动了几下,终于噎了气,软倒在地。

文张收了长袖,看了看地上的郦速迟,已活不成了,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们还是不能当四大名捕,实在太大意了。”

舒自绣看着那天神般的壮汉,犹有馀悸,道:“这人……”

文张道:“穆鸠平。”

舒自绣吃一惊,道:“连云寨的四当家?”

文张道:“他也是逃亡的要犯之一,想不到伏在这儿,要了郦速迟的命,促成雷卷、唐二娘得以逃脱。”

舒自绣顿足道:“可恨!这厮杀了郦兄,令我好生悲痛!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文张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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