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客乘机欺近,紫金如意拦腰便砸。
血雨剑的剑无法收回,秋华反常的冒险反击举动,大出他意料之外。按理,秋华只消向前一窜,使可轻而易举地避过这一招,决不会冒万险用反旋身的险着逆击的道理。身陷危局,他只好拼命,大喝一声,剑把下击。
秋华在旋身冒险发招的同时,向后扔出一把飞电录。阴风客不怕飞刀袭击,误以为飞电录是飞刀,同时相距太近,想闪避也力不从心,只能运功护身,希望将飞刀震落。
瞬间的接触,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变化迅疾无比。
远处紫云娘和旱天雷出现了。
接触快逾电光石火,三败俱伤。
“哎……”血雨剑狂叫一声,飞退八尺,脚下脱力,突然屈右膝跪倒,右胁下,剑尖划过处鲜血如泉,断了两根肋骨,一发之差,内脏几乎涌出创口。
“啊……”阴风客上身一挺,踉跄后退五六步,“砰”一声背部撞中一株树干,滑坐在树下,紫金如意失手坠地,飞电录穿透他的右肩井,透背而出,贯入树身几乎尽柄而没,鲜血从前后创口流出,染湿胸背。
秋华左胯骨被如意击中,项背也受到剑把凶狠的一击,仆倒在地,眼前一阵黑,感到浑身发软,脑门发闷。
幸而他已运功护体,尚能支持,踉跄站起,紫云娘已到了五丈外,飞扑而上。
他忍痛扬剑,用颤抖着的手拔出两把飞刀和一把飞电录,等待对方接近。
紫云娘愚蠢的站住了,以为秋华并未受伤,同时阴风客和血雨剑的受伤不支,也令她大吃一惊,失去了乘危进击的大好机会。
“咦!你居然能将他两人击伤?”紫云娘骇然变色叫。
秋华抓住机会调息,用一声冷笑作为答复。
旱天雷到了,紫云娘急叫:“快!去帮助他们两位。”
秋华强忍痛楚,镇定地徐徐降下剑尖,沉着地说:“给你们替他们裹伤的片刻机会,再决一死战。”
紫云娘急于知道两人失手的原因,被秋华镇静的神情所骗,不假思索地奔向阴风客,旱天雷则奔向血雨剑。一面裹伤,一面低询受伤的经过。
可便宜了秋华,抓住机会调息,等他们替同伴裹好伤,他已调息得差不多了,皮肉之伤算不了一回事,能调和呼吸养力便够了。
紫云娘并不知飞电录插在树干上,包扎停当,挺杖迫近秋华沉声问:“你的飞刀决无如许威力,你用的是什么暗器?”
秋华冷笑一声,从容地说:“对不起,恕难奉告,你留心就是。”
紫云娘盘杖劈面便点,怒叫道:“老身多承关照。”
秋华一剑封出,“铮”一声暴响,火星急溅,紫云娘盘龙杖出现一分深的剑痕,宝剑无功。
“你也接我一剑。”秋华气吞河岳地叫,奋起抢攻。
“铮铮!”老太婆神力惊人,杖沉力猛,将攻来的两剑荡开,把秋华震退三四步。剑是无法与杖硬接的,先天上剑便不是硬拼硬架的兵刃,是以轻灵迅疾见胜的轻武器,不宜以力胜,只能以灵巧争雄。但老太婆杖势如游龙,迅疾狂野鬼神莫测,想避免兵刃撞击势不可能。
老太婆主宰了全局,杖影如山,点、打、姚、劈、扫、拨势如狂风暴雨,奇招如长江大河般滚滚而出,每一杖皆重逾千钧,每一招皆霸道绝伦,锐不可当,杖影所及处,草木纷飞无人能近。只片刻间,便将秋华逼得游走四五匝,近身不得,只能以灵活的身法,闪避盘龙杖狂风暴雨似的袭击,险象横生,危机一发。
双方功力悉敌,艺业相当,兵刃便一寸长一寸强。盘龙杖长有六尺,正是最具威力的趁手兵刃。老太婆挥动这根不怕宝刃袭击的重家伙,宛若狂龙肆虐,漫天彻地全是飞舞着的杖影。所及处砂飞石走,海碗粗的树干应杖而折,八面生风。已经过一场血战,负了轻伤的秋华,毫无近身还手的余地,只能以游斗术利用地势闪避旋走,找空隙准备近身反击。
旱天雷安顿好两神,发啸声召唤爪牙前来照顾伤者,却不知所有的爪牙,已被华山老人一群隐身暗处的好汉赶跑了,不会有人前来支援啦!他在一旁戒备,随时准备声援紫云娘。看了双方的形势,他大为放心,以为紫云娘足以控制全局,用不着他出手相助了。
秋华并不傻,他逐渐看出对自己有利的形势了,老太婆毕竟是女人,使用的兵刃重有六十斤,尤其求胜心切,必定损耗真力甚巨。他只须利用自己敢于冒险,身法敏捷的长处,引老太婆全力进击,自己则相机调息保存精力。那么,不久之后,老太婆必定真力不继,双方便可相对消长,拉成平手决无困难,那时必可找到反击的机会了。
两人在十余丈方圆的疏林怪石中缠斗不休,老太婆攻了百余招以上,把秋华逼得险象横生,岌岌可危。可是,秋华依然能在生死须臾间不容发中游走,而且逐渐稳下来了。
旁观者清,旱天雷突然叫道:“贺姥姥,这小子在拖延时间,可能是等大援赶来助拳,在用游斗术消耗你的真力呢!”
老太婆正在焦躁中,但居然能接受旱天雷的劝告,恍然大悟,一杖逼退秋华,不再跟踪出招,却伸杖徐徐逼进,冷笑道:“好啊!小辈,你带来了多少帮手?”
秋华心中明白,伏龙尊者一群人,必定已将爪牙阻住了,拭掉头脸上的大汗,呵呵笑道:“吴某闯荡江湖,独来独往,单剑闯天下,拳脚称英雄,何用朋友相帮?”
老太婆一杖捣出,急退两步,用紧迫钉人术要将秋华问一座大石下逼去,要利用大石阻绝秋华的退路,冷笑道:“姓秦的可是你的朋友?”
“算得上是朋友。”秋华一面退一面回答。
“老身毙了你,你的朋友也将被处死。”
“在下如果死不了,死的将是你们四神。”
“你必死无疑,插翅难飞。”
“哈哈!不必将话说满了,你两人的轻功尚差一分火候,在下随时皆可离开。”
“但你有朋友在我们手中等死,你志在救人,走不了的。”
“呵呵!吴某不敢自命是义薄云天的豪杰,已经前来冒险救人,算是尽了朋友之道。吴某艺业还不精,无法将朋友救出,便不再枉送性命。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哈哈!吴某走也,咱们江湖上见,你们四神给我小心了,明攻暗袭无所不用其极,你们得偿敝友的命。”
说走便走,秋华向后急退。
老太婆已将秋华逼近了巨石,机会不再,向旱天雷举手示意进击。旱天雷也看出秋华的处境,早已有意扑上。两人一声叱喝,疯狂冲上左右夹击。
岂知秋华早已留了心,乘机疾退,距巨石尚有八尺,身形突然上升,左手一扬,五把飞刀像网般撒出,倒跃上石顶,大笑道:“英雄们,江湖上见。”
他这五把飞刀,其实是诱敌的陷阱。果然不错,两神接住了两把飞刀,击落了三把,看出秋华的飞刀平凡得紧,伤不了人,反手回射石上面的秋华,人飞纵而上,对秋华的飞刀毫无戒心。但两人皆动了杀机,上升时左掌同发,用上了他们威震武林的奇学绝技,遥向上面的秋华攻去。石高仅丈余,伸手可及,掌力攻出,看到时掌势劲道已至。
秋华正打算发射飞电录,赶忙住手倒翻而下。他对两神的绝技知之甚详,且先避一避凶焰再说。
“蓬”一声大震,旱天雷的霹雳神掌掌劲击中巨石顶端,爆裂了磨盘大的一处石角。秋华如果稍迟一刹那,后果可怕。
老太婆掌起处,涌出一阵淡淡紫雾。这是她的成名绝学紫云七煞掌。七煞掌在武林中算不了什么,她的却与众不同,潜劲可达丈外,可以隔纸溶金,被击处表面完好,内部腐裂,是属于阴柔内家掌力的一种,霸道绝伦。她袖底藏了一小袋紫色粉末,可随掌劲而进,一方面故示神秘,一方面也表示自己光明,紫雾起处,让对方知所趋避。其实,掌不发则已,发则必中,对方看到紫雾,已经不可能闪避了。
武林中不论何种以内力发出的绝艺,皆有缺憾,除非已练至化境,不然永难克服这种缺憾。那就是发前须行功准备,发后真力必将损耗甚巨,再发时即劲道递减,每况愈下,最后将成强弩之末,甚至会虚脱而死。这就是为何那些身怀绝技的人,不愿妄行使用的原因,非到生死关头,不敢乱用。假使可以无限制地连续使用,那还了得?即使练至化境,连续使用同样会虚脱力尽哩!
秋华翻落石后,仍感到劲风猛烈,震撼力出奇地凶猛,落地后仍踉跄急退两三步,赶忙止住身形,喝声“打!”
两神刚跃上石顶,飞电录已一闪即至。
两人全力发掌袭击秋华,一击不中,感到凛然心惊,秋华奇快的反应和机警,令两人心生戒念。登上石顶,两人还来不及运功聚力,飞电录已经近身。
紫云娘活该倒霉,来不及用杖击落,抽出左手向飞电录拍去。
旱天雷的剑轻灵,机警地斜身一剑拂出。
秋华志在必得,已用了全力。“唰”一声一枚飞电录穿透了老太婆的掌心,飞出三丈外去了。
“铮!”暴响乍起,旱天雷的剑从中而折。
秋华一声长啸,同时挺剑飞扑而上。
同一瞬间,老太婆还未发现掌已被射穿,见秋华上扑,本能地急用左手握杖,突觉掌心奇痛彻骨。“哎”一声惊叫,急急松手,飞退下石。盘龙杖太过沉重,仅凭右手很难运用得心应手,她不得不退下巨石顶。
旱天雷大吃一惊,飞电录击断他的长剑,更擦胁而过,划开了一条裂痕,护体神功丝毫不发生效用,他这才知道阴风客受重伤的原故了。兵刃毁了,他不敢不退,飞跃而下。
秋华上了石顶,一声长啸,先打出三把飞刀,随着飞刀跟踪扑下。
老太婆怒吼如雷,单手抡杖奋力扫出。
秋华一声大喝,突然从盘龙杖扫过后的空隙中锲入,兜心就是一剑。
旱天雷急向侧移,大喝一声,霹雳神掌再发,一声暴响,掌劲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向秋华袭去。
秋华已经切入杖影内,料想霹雳掌力不会近身,不然老太婆也难逃大劫,所以毫无顾忌地急进,追击挥杖急拦暴退的紫云娘。
这次紫云娘占不了便宜了,被秋华一阵空前猛烈的抢攻,逼得手忙脚乱,单手运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局势剧变,主客易势。
旱天雷已发了两记神掌,有点力竭,奔向血雨剑叫:“青兄,剑借给我。”
秋华却舍了老大婆,从斜刺里冲出,先一步到达血雨剑和阴风客所坐的树下,大喝一声,逼退了晚到一步的旱天雷,冷笑道:“不还在下的朋友,在下便先要这两位老兄付出性命。”
紫云娘追到,一杖砸出叫:“池大人,你去先除人质。”
“铮”一声暴响,火星直冒,秋华硬接一杖,两人又缠上了,各展绝学。
旱天雷毫不迟疑,扭头便跑。
秋华心中大急,钢牙一挫,“铮”一声架住杖,斜身切入,左手快逾电光石火,一把扣住了杖尾。
秋华撤手丢剑,撞入老太婆怀中,扭身右肘顶出,“噗”一声撞中老太婆的左胁,老太婆“哎”一声向后急退。
接着,他如影附形跟上,左手尽平生之力一扭一扳,将盘龙杖扭落,右时再次反撞,“噗”一声正中老太婆的胸正中,立即反手便拍,“啪”一声掌背击中老太婆的喉下锁骨会合处,力道千钧。这三记连续的凶狠打击,叫做连锁肘,一气呵成,很少人能避过这贴身出手的可怕袭击。
老太婆终于支持不住,“哎哎”两声厉叫,仰面便倒。
秋华虎跳后退,一脚扫出,“噗”一声把乘机拾取凝霜剑的阴风客,踢得翻出两丈外。
秋华一把拾起凝霜剑,拔脚便追,旱天雷的背影,已经远在三十丈外,刚消失在一丛矮林内。
老太婆已被击昏,阴风客也被踢得失去知觉,只有血雨剑坐在树下脸无人色,胁下沉重的伤势令他无法移动,又不能在这儿等死。正焦急间,不远处人影乍现,五名僧人放腿急奔,他咬牙大叫道:“是峨嵋的大师么?快来。”
五僧一怔,赶忙奔到,为首的僧人讶然叫:“咦!是青居士么?你……”
血雨剑扶树站起,满头大汗地说:“快把我们送回归云寺,快!”
五僧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带了三人急急奔向归云寺。
他们刚走,右侧一丛矮树中,钻出大成丹士三位宇内高人。大成丹士呵呵笑,向张三丰得意地说:“怎样?我这位门人没教你失望吧?”
张三丰点点头,笑道:“他这种拼老命的走险打法,美中不足。”
“别忘了,他是以一比四。”
“我承认他机智过人,前途不可限量。”
“你要让他在江湖闯祸,惹事招非?”
“让他再闯荡几年,磨练磨练,届时我会检束他的。”
明业大师呵呵笑,说:“不劳道友检束,他自会急流勇退。”
“道友之意……”
“令徒此次铤而走险,独闯峨嵋,说穿了并不足奇,他是为了黑煞女魅而奋不顾身的。等他成了家后,有了家室之累,想叫他惹事招非,恐怕也难办到了。”
大成丹士深以为然,笑道:“道友所言极有见地,以他的为人来说,我倒不担心他会惹事招非。人有是非之心,所行必不逾份,他真要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我也用不着收他为门人了。请明业道友返回归云寺,安抚那三位大人。今后,他们不可能再追捕名单上那些亡命了。一心道友不放心他的人,咱们前往看看,且替我那位门人收了暗器再走。”
秋华追入矮林,失去了旱天雷的踪迹,心中大急,急出一身冷汗。正发狂地搜寻踪迹,突见黑影一闪,他本能地排枝分叶向黑影急掠。
黑影并不躲闪,叫道:“是吴兄秋华吗?”
接近至三丈内,方看出是黑凤曾雯。他拨开枝叶奔近急问:“曾姑娘,看到旱天雷吗?”
黑凤神色焦急,呼吸急促地反问:“紫云娘呢?”
“她……”
“她怎样了?”
秋华心中一动,问道:“你竟关心她?”
“她目下在何处?”黑凤锲而不舍地问。
“她被我用连锁肘击中胸胁,目下不知景况。”
“你……你杀了她?”
“我没留意她的死活,你……”
黑凤脸色大变,尖叫道:“杀了她,你将后悔一生,你……”
“曾姑娘,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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