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掌落在大汉的左颈根上,力道如山,奇重无比,如击败革。
另一名箭衣大汉火速拔剑,急冲而上。
秋华膝盖急抬,“噗”一声撞中半昏迷的大汉下颚,大汉“嗯”了一声,浑身都软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一把揪住大汉的衣领,扭身将人向挺剑扑来的箭衣大汉推掷。人出手,左手已拔出一把飞刀,喝声“打!”
千里旋风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
飞刀出手,他撒腿便跑,绕庄左急奔,一面叫:“太爷走了,后会有期。”
箭衣大汉发觉同伴飞撞而来,急忙撇剑,本能地闪在一旁,伸手急挽同伴撞来的身躯。他右手有剑,左手想挽人,必须向右闪,便于出手,恰好落入秋华的算计中,飞刀一闪即至。
他总算了得,发觉芒影,也听到秋华的喝打声,知道不妙,百忙中止住了闪势,但已晚了一刹那。
“嗤!”飞刀射入右胯外侧,刀尖钉在胯骨上,巨大的撞击力,将他撞得立脚不牢,踉跄挫倒,厉声向千里旋风叫:“拦住他,拦住……”
秋华的去势如电火流光,已经窜出七八丈外,以轻功闻名的千里旋风,也休想追得上了。
秋华绕庄奔出谷口,心中大恨,心中忖道:“一两银子也没弄到手,几乎送掉老命,岂能甘心?姓鱼的,你休想安逸。”
他躲在一处可俯视小径的山嘴上,监视着至大散关的小道。
直至夜幕降临,怪,没发觉任何人离开。
百宝囊中带有干粮,他草草填饱肚子,等到天色尽黑,方潜下小径旁守候。
仍然没有人经过,他躲在草中白等了一夜。
次日一早,他又回到高处守候。果然不错,巳牌左有,血雨剑带了两名受了轻伤的手下,奔向大散关。
他直等到日色近午,方越野潜入大奥谷。
血雨剑带了四名手下,匆匆向大散关赶。两名手下的伤不碍事,经一夜将养,已无大碍。扑打伤在武林人来说,乃是家常便饭,外用推拿术发散淤积,内用伤药治疗受损的经脉肌肉,依然龙马精神。倒是挨了一飞刀的手下,骨伤了便有点讨厌,短期间好不了,必须派一个人扶着走。
血雨剑与一名手下走在后面,一面走一面闲聊。他说:“你们太小看了他,以致吃了大亏。想想看,他能毙了天残丐和阴手黄梁,岂是你们所想像的江湖小辈?虽说他用的是机智,出其不意杀了天残丐,似乎算不了什么真本事,但事实上艺业有时倒无关紧要,机智反比艺业可怕得多。你们已听到终南木客说过眉县恶斗的经过,依然如此大意,岂不是咎由自取么?下次碰上他,千万要小心。”
他的同伴,也就是被秋华一掌一膝打得昏天黑地的人,咬牙切齿地说:“大人明鉴,下次见面,请让属下对付他。”
“如果你擒不了他,我岂不是又费手脚?不过,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大人,咱们到何处去追他?”
“入川。”血雨剑简要地说。
“他不是说要到凤翔府么?”
“这叫做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用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到凤翔去干什么?”
“那……”
“在他未曾吐露口供之前,咱们自然很难猜出他入川的意向。”
“他真会找紫云娘面交名单领赏么?”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必须等他会见紫云娘之后再说。”
“大人要不要先知会紫云娘一声?”
“当然要,咱们火速入川,要紫云娘趁早预作准备,以防那些多管闲事的人杀他灭口。”
“谁要杀他。”
“名单的事,已经传遍江湖,闹得风风雨雨,你以为五雷谷追魂判罗奇那群人是好东西?哼!老实告诉你,那些武林名宿们,表面上说江湖人不问政事,其实心中多少有点同情那位遁隐佛门的失败皇帝,连张三丰也在与当今皇上闹别扭,不肯合作。不管名单是真是假,那些武林名宿既然知道风声,岂肯袖手旁观?必定会千方百计阻止他和紫云娘会面,他的处境岂能无险?这也就是本座希望先与他晤谈的缘故,可惜功亏一篑,被翻天鹞子兄弟坏了大事,这两个恶贼可恶极了。”
“怪!他为何无缘无故出手伤人逃走?”
“身在险地,怪他不得,只怪有千里旋风在旁,他定然是以为我们也是千里旋风的朋友,以至有此误会。咱们紧两步,希望赶在他前面入川,能在半途遇上当然更好。”
四人谈谈说说,奔向大散关。
秋华鬼精灵,他已回到鱼家附近了。
怪!似乎栅内无人,犬吠声凄厉,怎么不见人在内走动,难道连千里旋风也走了不成?
他心中疑云大起,加快了脚步。
栅门关得紧紧地,他越栅而入,并不打算隐起行踪。
上了栅顶,他心中一紧。
大门外,二十余名老少壮汉挤在厅门外面,提刀仗剑,却不敢进入。猎犬在人丛外面狂吠,四面奔窜。
“里面有变故。”他想。
他飘下木栅,立即隐起身形,从外围绕至大宅的东侧,小心翼翼地接近,突然飘身跃入后院。
后院也没有人,可听到前面穿堂内妇女们咒骂的声浪。他进入厢房,不由一怔。
房中已有先来的客人,竟然是戴了人皮面具的不速之客黑煞女魅,她正从壁缝中向堂屋张望,发觉秋华从窗门爬入,赶忙用手指挡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他伸手向外指指,表示要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黑煞女魅向他招手,让开壁缝请他来看。
他到了壁缝前,善意地向黑煞女魅微笑颔首表示谢意,由壁缝向外看去,不由一怔。
黑煞女魅几乎与他贴身而立,鼻中嗅入阵阵幽香,那是好洁的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暗香,极为醉人。他想:“看来,江湖传言定然不假,这位神秘的姹女,必定是个大姑娘。可是,她的艺业比我高深得多,年岁恐怕也要比我大得多。”
他接触过的女人为数不少,觉得这种幽香十分熟悉,并未介意。因为那时女孩子们所用的薰衣香料,种类并不多,似乎大都相差不远,薰衣香掺合着女孩子身上特有的体香,其芬芳的程度大同小异,不是经常接触的人,很难分辨出她们的异处来。
他的注意力,开始向外面厅堂的景象集中。
厅中有不少人,一位脸色凛然的老妇,两名村妇打扮的侍女、一个小丫头、一个小娃娃。
厅中侧,千里旋风绝望地站在堂下,悲愤地叉手而立,浑身在轻微战栗,双手并不因叉在腰间而停止痉挛,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额上冷汗直流。
厅口挤满了人,但没有人敢向里闯。
翻天鹞子右脚膝盖已用木板夹住,裹了伤,右手支着拐杖,左手提着一把草叉。小娃娃不足三岁,天真地坐在他的脚下,不知大祸将临,他的草叉尖,遥指着小娃儿的背心。
展翅大鹏手提长剑,站在老妇身旁,眼中凶光暴射,随时可取老妇的性命。
两名村妇和小丫环,瑟缩在壁角,脸无人色,像是吓走了真魂。
“怎么回事?”秋华向黑煞女魅低声问。
“两贼以为千里旋风出卖了他们,因此窝里反啦。”黑煞女魅低声答。
“哦!原来如此。”
“你有何打算?”
“我正要找千里旋风兴师问罪。”
“岂不是正中下怀么?”
“不错。”秋华答。
“你作何打算?”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你想看结果?”
“有此打算。”
厅堂中,展翅大鹏发出一阵狞笑,说:“老弟,一切巧辩都是多余,昨天的事,比青天白日还明白,不必枉费唇舌了。总之,咱们兄弟俩没死,你必定十分失望。哼!花某为人凶残恶毒,睚眦必报,你早该知道咱们兄弟言出必行,而不及早防范,只能怪你该死了。”
千里旋风悲愤地大叫:“姓花的,你到底想怎样?”
“哈哈!想怎样?那得问你。”
“你说吧。”
“三个条件,不答应的话,你的老母爱妻弱子,一个也别想活。”
“你不要欺人太甚。”
翻天鹞子用草叉将小娃娃拨翻,小娃儿“哇”一声放声大哭。他狞笑着晃动着草叉说:“如果欺人太甚,太爷早就宰了这小畜生啦。”
一名村妇急抢两步,想去抱小娃儿,展翅大鹏左手一扬,“啪”一声给了村妇一耳光,把村妇击倒在地,狞笑道:“你要找死,太爷给你一剑。”
千里旋风“哇”一声喷出一口血,厉叫道:“姓花的,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展翅大鹏仰天狂笑,笑完说:“其一,将你的金银珍宝快叫人拿来。”
千里旋风向堂内大叫道:“二婶,把珠宝箱和银箱叫人抬来。”
不久,堂后连续出来六名女人,带了两只尺余见方的首饰箱,一箱黄金,一箱白银,摆在展翅大鹏脚前,打开了箱盖。首饰箱中珠光宝气耀目,金银箱全是金银锭。
“两只首饰箱替我包上,再放十锭黄金在包裹内,快!”展翅大鹏狞笑着说。
仆妇不敢不听,用大布巾将首饰箱包好,再塞入十锭黄金,打点好方行退去。
“其二,叫阁下的人将刀剑丢在堂下,在下要将他们一个个捆上,以免他们追赶。”展翅大鹏意气飞扬地叫。
不等千里旋风回答,厅外全庄二十余名男人,全部将刀剑丢入厅内,有人去取来一大捆麻绳,乖乖地一个个走上堂来,让展翅大鹏逐一捆倒丢在堂下。
展翅大鹏狂笑不已,笑完说:“其三,拔你的剑,割断你自己的喉咙。”
千里旋风大叫道:“花芳,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死了,老母妻儿能活,你不死,老母妻儿没命。”展翅大鹏厉声说。
“花兄,你……你难道……”
“住口!如果不是咱们兄弟机警,昨日横尸八尺流血五步的人,便是咱们兄弟了。只死你一个人,你还噜嗦什么?咱们兄弟不是善男信女,今天只要你一个人死,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还不满意?你动不动手,是不是先要看你的老母妻儿先走一步?”
千里旋风一咬牙,拔剑厉叫道:“你两人发誓不伤我老母妻儿,我便横剑自刎。”
“废话!你是不是昏了头,却叫咱们发起誓来了?”翻天鹞子怒叫。
“快动手,咱们答应不杀你的老母妻儿就是,你还等什么?”展翅大鹏沉喝,声色俱厉。
老妇突然伸手叫:“跃儿,你听着。”
“娘……”千里旋风惨叫,跪倒在地。
老妇扫了两贼一眼,凛然地说:“家门不幸,为娘的未能教养你成为一个安份守己有用的人,以至让你沦为盗贼,为娘死难瞑目。且喜你能改过从善,洗面革心从新做人,可惜天网恢恢,苍天不恕你往昔的罪孽,为娘的不怨天尤人,只怨自己罪孽深重咎由自取。你在外闯荡多年,该知道人心险恶,做贼时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日夕恐惧恶报,因此更为残忍恶毒。他们要你死,决不会让你的家小活命,以免日后冤冤相报。因此,你走吧,不必以我们为念。日后好好做人,才不负为娘血溅家门的一番苦心。走!海阔天空,你……”
展翅大鹏不等他说完,一脚将她踢翻,怒吼道:“老太婆,你这老泼贱活得不耐烦,太爷先毙了你。”
“不许动手。”千里旋风情急大吼。
展翅大鹏不无顾忌,假使不能逼死千里旋风,即使杀了这些人质,必将激起千里旋风的怒火,情急拼命,他自己虽不怕千里旋风,但脚下不便的翻天鹞子,可能要把老命断送在这儿,这时千万不能鲁莽从事,必须先逼死千里旋风,对付这些老少妇孺便不费事了。他收了剑叫:“在下答应你的老母妻儿可以活命,发誓并无不可,但你必须死。”
老太婆吃力地爬起,向千里旋风叱道:“跃儿,你还不走?和这种没心肝的恶贼打交道,你难道想全家都横死在祖宗的神位前么?”
“娘……”千里旋风仰天长号,“哇”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泪下如雨。
厢房中的秋华突问黑煞女魅喃喃地低声说:“姑娘,你不可妄动,静候在下的消息。”
“你……”
“变起之后,你负责保护老太婆和小娃娃的安全。”
“你……你打算……”
“无暇多说,等会儿相机行事。”
他从原路退出,急趋大门前。
厅上,千里旋风哀号道:“娘!孩儿不孝,罪该万死,决不能自行惜命,眼看娘死在刀剑之下。”说完,咬牙切齿地站起,厉叫道:“花亮,你兄弟俩指天发下重誓,不伤鱼某的老母妻儿,我立即自刎。”
翻天鹞子向乃弟狞笑示意,然后高举草叉说:“皇天后土过往神灵同鉴,我翻天鹞子如果食言屠杀这些妇孺,日后天打雷劈鬼神报应。”
他说妇孺,并未指出是千里旋风的老母妻儿,显然心中已在转恶毒的念头。
展翅大鹏接着举起长剑,狞笑着说:“我展翅大鹏……”
蓦地,门外远处传来秋华的怒吼声:“怎么?鱼家的人都死光了不成?给我滚两个人出来答话,我四海游神算账来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杀你姓鱼的全家老少,难消昨日的深仇大恨。”
厅中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展翅大鹏的誓词,吓得咽回口中去了。
藏身厢房中的黑煞女魅,替厅内的老少妇孺捏一把冷汗,对秋华的举动,心中十分佩服。
展翅大鹏脸色大变,向乃兄说:“用这些家伙的命,向吴小狗换取咱们的安全。”
翻天鹞子颔首会意,向外叫:“吴老弟,姓鱼的全家老少,已经被咱们兄弟制住了,快来将他们置之死地出口恶气。”
声落,秋华的身影已出现在厅门口。
“咦!妙极了,怎么回事?你们两位还在这儿?”秋华欣然地叫。
展翅大鹏换上笑脸,接口道:“姓鱼的可恶,因此在下兄弟转来找他算账。人都在这儿,老弟看该如何处治,愚兄弟听候吩咐。”
千里旋风一声狂叫,疯狂地挺剑奔向秋华,口中不住溢血,似已陷入迷乱境地。
秋华向侧一闪,伸手一带,旋身出指,轻而易举地点中千里旋风的章门穴。已陷入狂乱境地的千里旋风,毫无反抗之力直冲出两丈外,“噗”一声仆倒在厅门外,用悲戚的声音呼号:“求求你们,留……留我母亲一……一命……”
秋华大踏步登堂,向两贼冷笑道:“翻天鹞子,在下已在昨天饶你一死,你竟敢又来插手管吴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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