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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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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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踢中冷眼追魂的右背肋。

“哎……”冷眼追魂惊叫,人向前一栽。

秋华手腕一振,震开架住的长剑,顺势下挥。

“嗤”一声怪响,冷眼追魂的右臂齐肘而折。

秋华一不做二不休,这种黑道凶魔断了一手仍可为恶,跟进一步一剑刺入老贼的命肾两门的正中,刺入第十四节脊骨的关节,猛地飞退丈余,收剑入鞘,向不远处的王总管叫道:“阁下刚才如果派人联手合攻,岂不如意了?你失去了大好的机会,可惜。”

冷眼追魂已爬不起来了,赖在地上狂叫道:“小狗,快……

快补我一……一剑。”

右臂已断,脊骨亦折,他这一辈子除了缠绵床第之外,任何仙丹妙药也救不了他,命是留往了,但下体将永远瘫死,无药可治。

秋华拭掉额上的汗水,拾起长鞭收剑入鞘,扬长而去,走向西街。

“吴兄留步。”王总管大叫。

“干什么?”秋华转身问。

“勿忘明午之约。”王总管说。

“在下尚须考虑考虑。”

“吴兄与苍老的事,是你们之间的旧日恩怨,与敝主人无关。”

“但在下却有所顾忌。”

“吴兄……”

“明晨可派人到昭仁寺找我讨回音,去与不去必有答复。”

“好,明晨在下派人前来讨回音。”

秋华转身举步,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大踏步走了。

入暮时分,翔雁牧场有一场盛会。

三大牧场中,彼此之间利害冲突,表面上尚能维持和平,暗中却在勾心斗角,都希望找机会并吞对方的基业,或者干脆将对方逐出本地区,以便得占市场。因此,三大牧场的主人,彼此之间面和心不和的,彼此心里有数,早晚要有撕下脸皮拼个你死我活的一天。彼此皆运用雄厚的财力,招引亡命充实人手,准备龙争虎斗。

翔雁牧场占地甚广,占有宜禄川两岸一带肥沃的土地。场主杨五爷的宅第,位于宜禄川北岸,真正的庄院仓房,却在河南岸的翔雁山下。

辛大爷带了五名随从,在入暮时分,光临杨五爷的宅第,双方在客厅会面。

杨五爷年约半百,生得人才一表,国字脸盘,剑目虎目,留着三络长髯,精神矍铄,丝毫不像是年已半百的人,却像三十出头的壮年富家子弟。他也带了五位陪客,其中有王总管在内。

仆人献上香茗,杨五爷堆下笑,开门见山地问:“辛兄夤夜光临,必定有事指教,但不知是否为了四海游神吴秋华的事?”

辛大爷也堆下笑,点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来此,确是为了那小子。”

“但不知辛兄何以教我?”

“兄弟向五爷打个商量,联手对付……”

“辛兄此言差矣!兄弟已决定不惜重金,聘他为本场的保镖师父。辛兄是知道的,兄弟的首席保镖师父苍老,已被四海游神打成残废,兄弟必须找人补充哪!辛兄此事,兄弟确难从命。”

“五爷可曾想到,这人是为咱们宜禄镇三大牧场而来的么?

目下咱们彼此各自为政,正好给予他可乘之机。俗语说,唇亡齿寒,兄弟如果毁了,他便会对付盘谷的柴兄,杨兄那时……”

杨五爷冷笑一声,抢着说:“辛兄,姓吴的没有与咱们三大牧场为敌的理由,他与辛兄冲突,那完全是辛兄之过,起因纯为令媛太过乖张,引起他的愤火,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实,辛兄又何必危言耸听?”

辛大爷冷冷一笑,接口道:“兄弟决非危言耸听,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家伙已经打听出咱们虐待牧奴的事,意在夺去咱们的牧奴。”

“那是辛兄引起的纠纷,等他荣任本场的保镖,他就不会过问牧奴的事了。”

“不错,小女是引起纠纷的人,但仅是适逢其会而已,即使小女不引起争端,这件事迟早也会发生的。”

“兄弟不信辛兄的话。”

“五爷愿不愿一见回龙山三霸?”

“他们来了么?”

“昨天被四海游神在停口狠狠地揍了一顿,起因便是为了四海游神打听咱们三大牧场的事,临行还说回头还要到回龙山找麻烦。晏德三人心中害怕,今天下午前来通风报信。由此可知,四海游神这次到宜禄镇,决不是单纯的事,此中阴谋昭然若揭。

再说,他是近两年来方崛起江湖的名人,亦正亦邪,亦侠亦盗,萍踪天下,飘忽如魅,何等自在,他会在你手下任保镖师父么?

回龙三霸与咱们三大牧场都有交情,在五爷之前,相信他们还不至于撒谎,五爷何不找他们来问问?便知兄弟所言不虚了。”

“他们挨揍了?”杨五爷动容问。

“揍得很惨,还重伤了好几位弟兄。还有,杨兄问过平安客栈的人没有?”

“问他们干什么?”

“可以知道昨晚四海游神落店时,向店伙们所打听的事。”

“辛兄问过了?”

“问过了。”

“他问些什么?”

“全是有关咱们三大牧场的事,问得最多的是有关牧奴来龙去脉。两相参证,可知回龙三霸挨揍决非无因,兄弟被他闹得焦头烂额也是意料中事了。”

“辛兄,这些事兄弟不能贸然决定,必须调查确实之后再议。”

“也好,兄弟相信在短期间,四海游神还不至于能将兄弟捣垮,等杨兄调查清楚之后,咱们再好好商量。”

“但……但兄弟对辛兄的话……”

“杨兄,兄弟的话保证决无虚假,反正明天杨兄要与那小子会谈,假使他不愿高就杨兄的首席保镖,那么……”

“那么,兄弟便与辛兄联手。”杨五爷断然地说。

“杨兄既有此意,何不把握机会行事呢?”

“如何把握?”

“假使他不愿就首席镖位,弄杯蒙汗药给他享受,岂不甚妙?

假使没有机会弄手脚,兄弟便请华山老人的三个门人打头阵。如果华山三门人不行,兄弟有办法将华山老人请来,小狗可以说

只能活这么大的岁数了。”

“辛兄能将华山老人请来?”

“当然。”

“他肯来?”

“兄弟自有办法。”

杨五爷冷哼一声,冷冷地说:“华山老人不来便罢,来了咱们三大牧场就只有收摊子卷行李滚蛋。咱们虐待牧奴的事假使落在那些侠义英雄眼下,今后便不用混了。辛兄,三思而行,切不可造次。明天的事,咱们依议行事,最好早将那三个侠义门人打发走,不然后患无穷。”

辛大爷一怔,赶忙离座说:“一言惊醒梦中人,兄弟几乎铸下大错了。兄弟告辞,今晚早些回去准备。”

他带了随从告辞,匆匆走了。

一条黑影从庄侧溜出,在一座山丘下的树林中牵了坐骑,飞身上马,驰人夜色茫茫中。

浅水牧场位于浅水原上,占地极广,辛大爷的客院,建在往昔的故浅水城旧址。

二更正,一人一马像幽灵般到了牧场的西北角。那儿,建有辽阔的马圈,已是解冻时分,气候奇冷,露天马圈没有牲口,马儿全上了槽,一连串的槽仓像是城镇,其中有两间格局像榻房的建筑,那是牧奴们的住处。四周有打手巡逻,防盗并防牧奴脱逃。

星斗满天,光度甚佳。一人一马距槽仓尚有三里地,便隐入一座矮林。

秋华乘夜到了,他将马儿栓在树枝上,独自横越大草原,接近槽仓。

他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幽灵似的接近了第一栋槽仓,沿壁根绕出。他身后不远,另一个黑影紧跟不舍。

前面建了座水井,可看到两名打手挟着单刀,绕过井栏站在井的另一面,倚在井架上低声聊天,一个说:“偌冷的天,那些贱骨头没衣没裤,往哪儿跑?张兄,咱们何必在这儿喝西北风?到小屋子找快活去。听说前些天三爷买了一个很惹火的娘们,只伺候三爷两天,三爷不遂意,说要送来小屋子给咱们快活。今晚庄中如临大敌,头儿带了大批伙计前往戒备,提防姓吴的小子闹事,这儿只留下咱们八个人巡逻。他们几个一是怕冷,二是怕头儿见责,不敢到小屋子快活,咱们怕什么?去抱抱那些娘们暖暖身子去,怎样?”

张兄哼一声,说:“老李,你想死?万一头儿回来,发觉咱们偷懒,你受得了?快死了这条心,要不然有你受的了,我可不愿为了抱抱女人挨上三十皮鞭。”

“见鬼,头儿决不会回来的,庄中需要大量人手,说不定三五天他也不会回来,除非宰了姓吴的小子,这里的人只少不多。

你下去我去,劳驾你多辛苦些。”老李急急地说,迳自走了。

秋华蛇行鹭伏,接近井栏,猛地一鞭抽出,不偏不倚圈住了老张的脖子。

老张向后便倒,丢了单刀,双手急抓颈上的束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秋华飞越井口,一劈掌将人劈昏,解老张的腰带捆住手脚,制了昏穴塞在井栏下,跟踪老李的去向急追。

这一带仓房槽仓甚多,只留了八个人看守,那么,一夜中最多只能派八个人巡逻,两人一班,四个人方可守一处地方,这是说,这儿必走有两处警哨,该是四个人。这两位仁兄看守槽仓,另两人可能看守牧奴的住处。因此,他放心大胆跟踪。辛大爷防备他到庄院闹事,决不会想到他却到牧场来寻人。

老李不知身后有人,七转八折,迳自进入仓房中心牧奴的

住处。

三更天必须上料,还有一个更次可以活动。

老李绕过牧奴的住处,那儿果然有两个把守的人。他不愿被同伴看到,所以从旁绕出。

前面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小屋侧方六丈左右,则是打手们的住所,一盏风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在冷风中摇曳不定。

老李蹑手蹑足掩近小门,小门是从外面加闩的。他取下门闩,轻轻地推开小门闪身而入。

小屋黑黝黝地,一股臭味扑鼻而至。他掩上门,擦亮了火摺子,顺手点亮了壁上的油灯。

麦秸堆中,铺了一些破布,十几个蓬头垢脸的女人挤在一处,几张老狼皮褥破破烂烂地,盖住了她们的身躯,上面再加上经过加工捶软的麦秸席。如果不注意看她们的头发散迤在外面,很难发现有人睡在这堆麦秸中。

女人们疲劳过度,根本不知有人进入屋中。老李一把掀开第一个女人的掩盖物,女人打一冷战,猛地神智一清。

老李一把将她拖起,低喝道:“我问你,新来的那个女的睡在哪儿?”

女人年约三十上下,穿了一件无法掩体的碎棉袄,露出胸口一段白肉,冷得直打抖,颤抖着说:“李爷,这……这几天没……没有新……新来的。”

“前天不是送来一个么?”

“她……她嚼……嚼舌自……自尽了,当……当天便……便弄走啦!”

“见鬼!那蠢货!”老李咒着,一面脱衣,一面说:“那么,你陪太爷睡。”

“李爷,我……我冷……我……”

“呸!等会儿你就不冷了。”

“我……我这两天不……不干净。”

“呸!去你的!倒霉,我找另一……”

蓦地,他发现女人的眼中出现奇异的光芒,盯视着他身后的小门,他本能地扭头看去。

一个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手握着长鞭,背剑挂囊,正站在他身后。他大吃一惊,本能张口喝道:“你……”

“噗”一声闷响,他感到左颈如受巨锤撞击,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刚想喊叫,咽喉已被一只冷冷的大手扣住了。接着,如山重压麇临,他屈膝下挫。

“牧奴的住处在那里?说!”震耳的声浪在耳衅震鸣,大手力道略减,老半天他方回过气,嗄声的说:“就……就在前面那……那两栋长……长屋中。”

秋华一掌将他劈昏,解他的腰带捆上手脚。

其他的女人居然毫无所觉,沉睡不醒。醒着的女人顾不得冷,也顾不得身躯半裸,跪下磕头战栗着叫:“老爷,饶……饶命,饶……”

秋华一阵惨然,吸入一口冷气柔声问:“大嫂,天气冷,你先躺下。我是来找人的,你是牧场的什么人?”

女人实在冷得受不了,慌忙钻入麦秸窝,牙齿仍在打战。无神的眼中泪下如雨,位道:“贱妾是商州人氏,三月前被……被人掳……掳来,卖……卖在牧场,放在这儿任……任人糟蹋。他们有三……有三十几……几个人,每晚叫我们几个苦命人到……到他们那里伺候他们。这……这两天不……知怎地,不……

不再要我们了,我……”

秋华钢牙一挫,抢着说:“今晚的事。不可声张,过两天我再设法救你们。”

声落,他带着昏厥了的老李,出门带上门闩,将老李塞在墙根下,向前面的长屋掩去。

长屋是巨大的泥砖所造,没设有窗户,他绕至屋角,发现了屋前的两个警哨。相距约在七八丈外,不可能悄然接近。他拾起了两块碎泥,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号。

两个警卫吃了一惊,一蹦而起,一个说:“咦!狼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撵它走。”

“小心些,找棒子对付它。”另一个说。

“见鬼!用刀照样砍它。”先前发话的人说,拔刀向屋角急奔,身法很灵活。

另一名警哨跟踪便追,也亮出了单刀。

秋华躲在屋角,等第一名警哨通过,碎泥打出,“噗噗”两声一中脑门,一中胁肋,警哨仍然向前冲。

第二名警哨到了,还不知同伴已被击昏,刚冲过墙角,秋华闪电似的跃出,用长鞭做套索,勒住对方的脖子向后收。

“嗯……”警哨只叫了半声,绝望地抓住勒在脖子上的长鞭挣扎。

秋华将人拖到壁角,警卫已经昏死。他将两名警卫放倒捆上,点上昏穴,从容走向长屋的大门。大门也是从外面上闩的,他启门进入,奇臭扑鼻,鼾声如雷,眼前出现了令他心悸的景象。一灯如豆,只可看清附近丈余的光景。

长屋长约八丈,宽仅丈余,麦秸中并排躺着数十名脸黄肌瘦的人。由于人太多,几乎连转侧的余地都没有,所以反而不觉得寒冷。这些可怜的人睡的是麦秸,盖的也是麦桔,每人脚下折着一套破棉袄和破夹裤,一双草鞋,大概这就是牧奴们的全部家当了,睡觉时不许穿着,不用猜,麦桔内的人必定是赤条条的。

他年纪虽轻,但走遍了五湖四海。在川陕交界处,他曾经见过穷苦的人,他自己也曾睡在谷仓中度宿避寒,但像这种惨象,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他本想叫一个牧奴问话,看了他们的悲惨景象,他不忍心再惊醒他们,掩门转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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