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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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七剑-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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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依言过去,在他边上坐下。

三眼老妖从怀中摸出一包蜜饯果干,迅速掂了一颗,塞入嘴中,用舌头舔了舔两个指头,拍着桌子,尖声叫道:“喂,喂,老乡,再来十斤酒,要快!”

他毫不经意的拍着,桌面上现出一个又一个手印,南振岳瞧得暗暗吃惊,这老妖内功之深,看来真个已经到了举手伤人之境!

三眼老妖把纸包朝南振岳面前一推,亲切的道:“你也吃几颗,这是梅干,一点不酸,连核都没有。”

顺手取了一颗,塞入口中,吃得啧啧有声,一边说道:“我老人家,就是喜欢吃蜜饯这东西,用来下酒,真是最妙不过!”

说话之时,续从怀中一连摸出六个纸包,都是些蜜饯糖渍的李子、杏子、杨梅等等,他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用手指掂着,一颗又一颗的朝口中送去。

过不多时,酒保送上两大壶酒来,三眼老妖吩咐道:“喂,老乡,取两个大碑来。”

酒保应一声,转身取过两只大碗。

三眼老妖道:“满满的斟上两碗。”

酒保依言斟了,三眼老妖朝他笑笑,道:“你也吃一颗吧!”

口中说着,手指已经掂了一颗蜜饯李子,迅速朝酒保口中塞去!

那酒保连话也没听清楚,口中已经多了一颗甜甜的东西,惊得啊出声来!

这下,连南振岳都没看得清楚,心中暗暗好笑,这位老人家年纪虽大,却是稚气未脱,不禁对他起了几分好感!

三眼老妖得意的笑了笑道:“来,小子,咱们先干一碗!”

南振岳瞧着一大碗酒,差不多就是一斤,不由得皱皱眉头。

三眼老妖道:“小子,老夫喜欢干脆,别皱眉头,说实在老夫为了今天作个小东,这些蜜饯,还特地从天津买来的,就是要和你小子,痛饮几杯。”

说着咕嘟干了一杯。

南振岳见他这般说法,只好端起酒来,大口喝了下去。

三眼老妖见他喝完,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小子不错,来,吃些甜的。”

接着又斟了两大碗,道:“小子,你喝完这三碗,老夫就算交了你小子这个朋友,嘿嘿,天下有多少人想和老夫对饮上几杯,交个朋友,老夫还不理他们呢!譬如令师吧,老夫找了他多年,如今我也懒得和他见面了!”

南振岳·喝下一大碗酒,心上立时感到热烘烘起来,瞧着面前第二碗酒,正在踌躇,闻言不由奇道:“老前辈不是和家师约在此地见面?”

三眼老妖笑了笑,掂起一颗杨梅,塞入口中,低低说道:“这是一个秘密,你快喝了,我就告诉你!”

南振岳一口气又将一碗酒喝干。

三眼老妖也陪着喝了一碗,目光朝四下一瞥,才轻声道:“你那师傅,不是托塔天王。”

‘南振岳听得,不由一愕,忙道:“老前辈何以见得?”

三眼老妖提起酒壶,又替自己和南振岳面前,斟满了酒,笑道:“小子,你可是不信?”

南振岳道:“晚辈愿闻其详。”

三眼老妖指指他面前酒碗,道:“尽此一碗,咱们便是朋友了,你小子不问,老夫也自然会告诉你的。”

南振岳要是换在平时,他定然会敬谢不敏,因为他已经觉得全身燠热,实在不胜酒力!

但此时听说自己师傅,不是托塔天王,心头不禁也起了疑团,想要一听究竟,暗想:自己两碗酒已经喝下去了,何在乎这一碗?当下毫不迟疑的端起碗来,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三眼老妖瞧得高兴,很快掂起一颗梅子,一下塞到南:振岳口中,竖起拇指,笑道:“要得,要得!”

就在这时,南振岳只听耳边响起师傅的声音,敢情人在远处,以千里传音之术朝自己说话,是以听来细如蚊子“孩子,你和老妖一起喝酒,千万不可违拗了他,为师的暂时还不愿和他见面,此人只要投其所好,自然有你的好处,你可在……”

南振岳听师傅底下的话,好像还没说完,似因发现三眼老妖举动有异,声音就告寂然。

三眼老妖口中啧啧吃着蜜饯,孩儿脸上飞起一丝冷笑,侧过脸来,问道:“你师傅方才和你说了些什么?”

这可听得南振岳蓦吃一惊,这老妖当真厉害,“千里传音”之术,练音成丝,出彼之口,入己之耳,第三人决难听到,居然被他发觉!

一时只好嚅嚅的道:“家师说暂时不愿和你老人家见面。”

三眼老妖脸上露出喜色,看了南振岳一眼,点点头道:“小子,你还算诚实,其实老夫早就听到了!”

他摇头晃脑的一阵大笑,又道:“哈哈,你师傅躲在城墙脚跟和你说话,还当老夫没瞧到他,要是连这三十丈远都瞧不到,还叫什么三眼金童?”

南振岳心中暗暗吃惊,心想:自己幸亏没有说谎,原来这三眼老妖,叫做三眼金童!

三眼老妖接着冷笑道:“你师傅忒也小气,天底下就有许多人,想陪我喝酒,就是为了想讨些小便宜,老夫就讨厌这种人。”

他取起李子,送入口中,扑的一声,吐出一颗李核,那颗核一下钻入地板,登时打穿了一个小孔,一边说道:“有一次,老夫也在这里喝酒,遇上伏牛双凶,这两个狗娘养的东西,明明认出老夫来了,却故做不识,装出一付豪迈样子,大碗赌酒,还要和老夫同喝一杯,老夫一生气……哈哈,小子,你当老夫怎么惩了他们一下?”

南振岳道:“这个晚辈猜不出来。”

三眼老妖咕的喝下一大碗酒,才道:“老夫就是每人赏了他们一颗李子核,端端正正嵌在他们鼻梁上,哈哈,除非他们不要鼻子,否则一辈子也休想取得下来。”

南振岳看他说得口沫纷飞,甚是得意,想起师傅方才嘱咐的“投其所好”之言,连忙接口道:“老前辈快人快事,像伏牛双凶,这等穷凶极恶的人,正该这般杀杀他们凶焰!”

三眼老妖咕的喝了口酒,咂咂舌头,摇头道:“老夫从来不计善恶,只要在老夫高兴的时候,他就是好人,要是惹了老夫生气,他就是恶人!”

南振岳听得一怔要想和他辩论几句,但话到口边,想起师傅的叮嘱,又咽了下去。

三眼老妖只顾一颗接一颗把李子、杏子往口中丢去,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啧啧咂着指头,一边道:“小子,咱们好像话还没有说完,唔,方才老夫说到哪里了?”

南振兵道:“你老人家方才说晚辈师傅……”

他原想说“你老人家方才说晚辈师傅,不是托塔天王”,但说到一半,忽然想到师傅也就在附近,自己这么一说,岂不是在背后谈论师傅了?三眼老妖笑骂道:“小子,你是怕给你师傅听到了?哈哈,你师傅早巳走了!”

不错,老夫说的就是你那师傅,明明不是托塔天王,那天在龙峒峰,我早就看出来了,何以要冒充托塔天王,难道说武林中只有王公直的名头大些?”

南振岳道:“老前辈,你那天在龙峒峰看到了家师?”

三眼老妖晒道:“老夫坐在龙峒峰绝顶,居高临下,什么人能够逃得过老夫眼底?你那师傅,躲在暗处,还当别人都没察觉,他是把别人都看成了瞎子!”

‘嗯!老夫不但瞧得清楚,而且也发现他并不是真正的托塔天王,只是奇怪你这小子使出来的倒真是托塔天王王公直的武功!”

南振岳心中暗想:“师傅自号洪山道士,根本就从没听说过他老人家就是托塔天王,‘托塔天王’这个名字,自己还是在到了九死谷之后,才听舅父说起的。”

心念疾转,一面说道:“家师本来就不是托塔天王。”

三眼老妖绷的跳了起来,目射金光,急急问道:“那你师傅是谁?”

南振岳道:“晚辈恩师,道号洪山道士。”

三眼老妖一把抓着他头上白发,啊道:“是了,你小子没说假话,难怪那天你连王公直的名字都不知道,看来你倒真是洪山道士的徒弟!”

“洪山道士?”

三眼老妖好像细细嚼着这个名字,摇摇头又道:“唉,早知如此,方才老夫该追上去问问清楚!”

他这句话,只是自言自语的说着,接着一抬头,瞪着南振岳问道:“小子,咱们喝过这顿酒,总算是朋友了,你想不想什么好处?”

南振岳剑眉一扬,说道:“晚辈能陪老前辈痛饮三杯,已是深感荣幸,那想什么好处?”

三眼老妖面有喜色,拍拍南振岳肩膀,大笑道:“小于,有意思,咱们这个朋友做定了,这叫忘年之交,老夫和你做朋友就是忘了自己的年龄,哈哈,记着,咱们以后见面,你就叫我老哥哥,我就叫你小兄弟。咳,小兄弟,老哥哥一个月当中,总有这么一天,在这里喝酒,你有事就到这里来找我好了。唔,这东西该还你了,你收起来吧!”

说着,从袖中取出那幅托塔天王的信符立轴放到桌上。

南振岳惶恐的道:“老前辈,这般说法,晚辈如何敢当?”

三眼老妖尖声大笑道:“一言为定,不敢当也要当,哈哈……”

笑声激荡,震得楼上,嗡嗡作响,三眼老妖却随着笑声朝楼外飞去!

笑声摇曳,去势如电,余音缭绕,历久不绝,大有吕洞宾“朗吟飞过洞庭湖”之概!

南振岳惊愕良久,他是被三眼老妖的绝世身手,瞧得呆了!不自禁地端起酒碗,咽的喝了一大口酒,抹抹嘴角,站起身子,招呼酒保结账。

酒保连忙陪笑道:“老神仙已经走了?客官不再多坐一会?这位老神仙每个月都要光顾一次,他老人家听说就在雪峰山,他在咱们柜上,存着不少银子,客官不用付的。”

南振岳顺手从怀中掏出碎银,赏了酒保,便自走下楼来。

到得门外,陡然想起方才师傅不愿和三眼老妖见面,最后只说了“你可在”三个字,就没有下文。

据自己推测,底下应该是“你可到什么地方采见我”,或者是“你可在某日到某处等我。”

敢情师傅也发觉三眼老妖发现了他,来不及说完,就匆匆走了。

不知师傅去了哪里?对自己可有什么吩咐,此刻自己想找他老人家,可真是不容易!

他望望天色,差不多初更已过,时间不早,打算回到街上,找家客店落脚。

从明天起,他要展开侦查工作了,这是东海龙王特别交待自己,单独进行的任务,其实纵然东海龙王没有交待,龙兄弟落在贼人手里,自己也义不容辞。

他心中有事,一路只是低头疾走!

岳阳城中,除了几条热闹大街,还有灯光,大半座城厢,已是一片漆黑,灯火稀落。

正行之间,瞥见前面路上,忽然多了一个女子,也正在低首疾走!

这个深宵出现的女子,看她背影,身材苗条,最多边不过二十左右,身穿紫红衣裳,头上挽着一个髻,看去甚是朴素。

但南振岳一眼瞧出这个紫衣女郎在低头疾走之际,居然足不沾尘;轻快无比,分明轻功极高!

心中不禁一动,立即暗中跟了下去!

双方相隔,少说也有十多丈远,南振岳暗暗尾随,自然不易被她发觉。

紫衣女郎一路行去,地势渐渐冷落,她脚下也逐渐加快,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十二三丈距离,不大工夫,便已奔近城下!

只见她毫不停顿,距城墙尚有两丈来远,莲足轻轻一点,一条人影,飘然飞起,在城头上一闪而没。

这下可把南振岳瞧得大是惊凛,先前虽已瞧出此女身手不弱,但没想到她轻功之高,竟然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一时越发不肯放过,猛吸一口真气,身如离弦劲射之矢,一下掠近城墙,跟着一顿脚,身形倏起,纵上城头。

略一停顿,举目瞧去,城外一大片空地上,那紫衣女郎芳踪已杳!

不!大路左首,一片松林之下,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此刻蹄声骤响,车身蠕动,沿着大道驶去,马蹄车轮,扬起一阵尘土,渐渐驰出老远!

不消说,那紫衣女郎已经上了马车,而这辆马车,停在这里,正是等侯紫衣女郎的了!

南振岳看到紫衣女郎极顶轻功之后,心中已经断定她极可能和龙门帮之事有关,此刻瞧到马忽然身后有人娇声笑道:“你这人真奇怪,从岳阳城里一直跟随着我,究竟安着什么心?”

南振岳听得悚然一惊,急忙停步,很快转过身去,暗淡的星月光下,一个女郎身影俏生生站着,离自己已经不到一丈!

她,赫然正是那个紫衣女郎,脸含娇笑,双目凝注着自己!

南振岳心头又是一凛,这人好快的身法,连欺到身后一丈之内,自己居然会一无所觉四目交投,南振岳目能夜视,这一瞥之下,业已看清楚这张俏脸,自己竟然极熟!

是她!

眉眼盈盈,白里透红的脸上,似嗔似笑,发射着青春光辉,尤其那双亮晶晶的凤眼,冷峻之中,还隐藏着杀机!

不!她定睛注视着这个跟踪她的人,竟是一个剑眉星目的美少年之后,她眼中阴毒光芒,渐渐收敛。

这分明已从她眼中显示出,她先前本有杀害南振岳之意,但现在已经不由自主地打消了毒念!

只见她嫣然一笑,问道:“你怎的不说话呀?”

她,竟然会是宫姨娘!

南振岳瞧得大感意外,心头也止不住狂跳,听她出言相问,立即镇定了一下波动的心情,拱拱手道:“宫姨娘好!”

宫姨娘脸色一变,娇躯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张目道:“你是什么人?”

南振岳陡然想到自己为了赴师傅之约,没戴上面罩,是以她见了自己,依然认不出来,那么方才就不该一口叫出她“宫姨娘”

“打草惊蛇”,自己真是江湖经验太欠缺了!

心念电旋,微微一怔,立即昂然笑道:“在下龙振南,宫姨娘不认识了吧?”

宫姨娘忍不住流露出惊诧之容,重新打量着他,轻啊一声,娇笑道:“原来是龙副坛主,嗯,这大概是你真面目了,你突然年轻了十来岁,变成一个翩翩美少年啦,我怎么会认识?”

南振岳出道江湖以来,江湖经验,固然不足,但和女子打交道的经验,更加欠缺,除了九死谷的春花、秋月两个使女之外,几乎从没和年轻女子说过话。

此刻宫姨娘美目流盼,巧笑倩兮,当面夸赞着自己“美少年”,不禁脸上一热,一张冠玉似的脸孔,顿时胀得通红!

心中暗骂一声:“无耻妖女,”脸上一沉,说道:“在下不惯说笑。”

宫姨娘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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