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山道士怒哼一声道:“千年参王,果然是他劫去的!”
南振岳听的心头大震,他先前还怀疑杀死盘岭苍鹰,夺走锦盒的可能有人假冒师傅,但师傅这句话,已经证实此事确是师傅干的!
千年参王,那锦盒中放的,原来是千年参王!
师傅为什么要夺走千年参王呢?洪山道士脸色渐渐柔和下来,接着说道:“你再说下去。”
南振岳接着说出糟老头如何使出“抑浊扬清”,惊退雪地神雕……洪山道士凝神细听依然摆了摆手,止住南振岳话头,微笑道:“此人居然敢假冒为师,哈哈,孩子,你可曾瞧出破绽来?”
南振岳愕然道:“弟子,想不出什么破绽来?”
洪山道士笑道:“抑浊扬清,左掌沉地,沉重浊之气,右掌托天,扬轻清之气,这一抬,贵乎纯出自然,不需着力,真气自然进发,护身克敌,妙存天机。
听你方才所说,他上托手掌,要等到朝前一拍,掌力始发,分明只是摆了个“抑浊扬清’的姿态!
实际上却是暗把力道凝蓄掌心,藉前拍之势击出去的。
不过此人功力深厚,连你都没瞧出来,张广才自然更难发现了。”
南振岳仔细一想,师傅说的果然有理,这一点,自己当时怎么没有想到?一时不禁低头道:“弟子愚鲁,不是师傅指点,弟子确实想不到此。”
洪山道士微笑道:“这也不能怪你,总究你年纪还轻,经验不足。”
南振岳道:“师傅教训的极是。”
洪山道士又道:“后来呢?你继续再说下去!”
南振岳接着又把当晚在房外,只觉有人从自己身边擦过,先前也不疑是他,后来发现易、任两人从房中飞出,自己一时好奇,暗中跟了下去,以及在青云寺所见,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洪山道士一跺脚,怒声道:“铁佛寺的石芝,又被他骗去了!”
“此人一再假冒为师,着实可恶。”
说到这里,忽然抬头道:“丫头,有人假冒老夫,你们回来之后,怎不立即向老夫报告?”
南振岳心知师傅这句话,是向山下任如川说的,连忙凝神谛听,但从山下到这里,少说也有半里来路,自己那想听的到任如川的回答。
过了半晌,洪山道士冷哼道:“你们师傅认为是小事情,已交五福堂去办了,老夫就可以不知道了么?快去告诉你们师傅,限五福堂在一月内查明此人下落,老夫要亲自会会他!”
一面回头道:“时光不早,你们也好回去了,明天可向逍遥宫报到去。”
南振岳不知是不是因为有龙兄弟在旁?还是和师傅有几个月不见的缘故,总觉得师傅没有像从前那么亲切了!
他和龙学文双双站起,退出石窟!回到山下,只见任如川果然还站在那里等候,赶忙奔前几步拱拱手道:“有劳任姑娘久候,在下兄弟,实感不安。”
任如川抬眼嫣笑道:“南兄不必客气,小妹还没向两位恭喜呢!”
南振岳听的一奇,含笑道:“在下兄弟,有什么值的任姑娘恭喜的?”
任如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瞟着他,嫣然笑道:“两位荣任副护法,难道还不值的小妹恭喜?”
“副护法?”
南振岳想起方才师傅曾要自己两人,明天到逍遥宫报到之言,心想:“是了!成宫主要自己两人前来叩见总护法的意思,就是要师傅斟酌情形,派自己两人的职司。”
任如川接着说道:“是啊,副护法,和护法,只低了一级,南兄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护法,地位可高着呢,就算是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过是个护法名义。”
这倒不假,南振岳亲耳听到像五台铁佛寺,枯佛石空大师,在武林中声誉极隆,成宫主也只聘他担任护法!
心中想着,一面说道:“在下兄弟年轻识浅,怎好担当副护法重任?”
任如川格的娇笑道:“这是家师和总护法的意思,其实南兄在龙门帮,当上副坛主,地位也不低呀!”
说话之间,三人已回到精舍前面。。
任如川停步:“两位请进去休息吧!小妹明天再来奉陪。”
南振岳连忙拱手道:“任姑娘请便。”
任如川脉脉含情的瞟了他一眼,含笑离去。
龙学文瞧着他后影,口中轻哼了一声,一言不发,转身朝院中走去。
南振岳自然知道龙兄弟因任如川一路和自己有说有笑,他心中有些不大自在,和自己赌上了气。
两人回到楼上,就各自回房。
南振岳随手掩上房门,盘膝坐在榻上,运气调息,那知这一坐定,只觉重重疑窦,泛上心头,竟是难以安心运功。
他毫无江湖阅历,心中虽觉这古桃花源,似是潜伏着无数隐密,到处都笼罩了一层神秘气氛,但却说不出那里不对。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索性脱去长衫,睡了下去,只是思维如潮,难以入梦,不觉已是三更天气!
忽然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喝叱!
南振岳身怀上.乘内功,耳目过人,这叱喝之声,虽然极轻,但如何瞒的过他,暗想:“莫非有人闯进桃花源来了?”
凝神倾听,却又寂然无声,心中正在迟疑,忽然又听到一阵银笛之声,隐隐传来,那好像还在半里之外。
此刻夜深人静,住在高楼上,自然听的较远。
南振岳不觉披衣而起,轻启窗门,凝神谛听,这会果然听到正西方似有人声!
他总究是初入江湖,沉不住气,轻吸一口真气,从窗口飞出,飘然落到地面,立即穿花绕树,循着小径,朝西寻去。
他脚下何等快速,片刻间,走了半里光景。
但这一阵工夫,先前的叱喝之声,已经听不到了,四周一片沉阒,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南振岳心头大奇,方才那阵喝叱和银笛之声,分明是队西首传来,难道自己听错了方向?心念转动,·正待站停下来,仔细听听清楚!
那知这一停步,瞥见林外一条大路上,赫然倒卧着两个大汉!
这一瞥之下,业已看清这两人年约四旬以上,一个手隆长剑,一个手上却是一柄短戟,仰卧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去。
南振岳掠到两人身边,略一打量,果然早已气绝,奇怪的,两人身上既没有血迹,就是连一处创伤也瞧不出来!
从两人服饰上看去,不会是里面的人,那么可能就是闯进来的敌人。
他们手上还紧紧握着兵刃不放,可见他们还没和人动上手,就骤然死亡,而且死的极快,连兵刃都没有撒手。
这是什么手法所伤?会有这般快法,而且不留丝毫伤痕?一时忍不住俯下身去,仔细检查了一遍,依然找不到伤在何处?心中不觉大感惊讶,暗想:“这两人分明被人袭击致死,何以……”
突然他目光盯在左首那个大汉的眉心之间,发现了一点针尖大小的黑点,迅速转过头去,向右首那个汉子眉心一瞧,果然也有同样的黑点!
这一发现,不由瞧的南振岳心头猛震1陡然想起九死谷曾听秋月说过,他们老爷是中毒死的,眉心有一点针尖大小的紫点。
据说是被仇人“天毒针”害死的,天毒针并不是什么暗器,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毒指。
后来又听舅父述说自己父亲的死状,也发现眉心有一点极细青影,极似“天毒针”所伤!
“天毒针”!这使“天毒针”的人,一定是桃花源中的人,不然左夫人化了十年心血,明查暗防,怎会连仇家是谁,都一无所知。
南振岳想到这里,顿觉心头一阵激动,缓缓直起身子,只觉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心神陡然一清,暗想:“自己闻声寻来,只不过片刻间事,这两人已经陈尸于此,可见凶手不但出手极快,而且走的更快,大路北首,正是宫主居住的那座高楼了,莫非……”
瞥见七八丈外,出现了两条人影,朝自己立身之处奔来!
南振岳虽然目力过人,但匆匆一瞥,也不过只看到来的是两条体形娇小的黑影,当下一提真气,身子迅疾朝林中横闪而入。
这两人身法轻捷,走的甚快,转眼工夫,已到近前!
南振岳瞧清楚那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宫装使女,心中不觉暗自惊佩,忖道:“想不到这古桃源中,连婢女竟然也是身怀上乘武功!”
只听右边一个说道:“真是奇怪,这些人难道不怕死的,一个月里,都要送上门几个?”
左边一个“嗤”的笑道:“等他们知道厉害,已经迟了,还有谁会告诉后来的人?”
南振岳心中蓦然一震,听两个使女的口气,这座世外桃源,原来竟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右边一个又道:“方才听二姑说,这两个人就是半月前那个终南老人的徒弟,叫什么终南剑戟双侠。”
南振岳知道她们口中的“二姑”,就是易如冰,但“终南老人”这四个字,听到耳中,不由又是一怔!
终南老人叶南山,是终南派的掌门人!
左边—个道:“说起那个死老头,真也厉害,守护水洞的人不说,光是咱们太阴宫的姊妹,被他掌风震伤了三个,连四姑都差点受了伤!”
右边一个哼道:“最厉害,还不是一样变了阶下囚,哦!那天若不是副护法闻警赶来,宫主就要亲自出手了!”
左边一个忽然低低的道:“宫主只要伸出一个指头,就能把天下最大本领的人杀死。”
南振岳听得心头狂跳不已。两个宫装使女却一边说话,一边十分熟练的从地上抓起两具尸体,挟在肋下,翩然回身走去!
只听左边一个轻笑道:“咱们快送给花婆子去,这会咱们宫前的两株牡丹花,又有了肥料啦!”
右边一个接口道:“是啊!花肥房里,好久没进肥料了,花婆子早就嚷着要前山替她设法弄几个人进来。”
南振岳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桃花源,太阴宫,果然不是善地,把尸体当作种花的肥料,已是残忍到毫无人道,如果再从外面掳了活生生的人来做花肥,更是令人发指!
魔窟!这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窟!
难道她们这种杀人如草的情形,师傅一点都不知道?否则他老人家纵然和宫主是多年老友,也决不会担任总护法了。
是了,这种事儿,她们一定瞒着师傅,自己听到了,正该告诉师傅才对……就在此时,南振岳突然觉得一只温润柔腻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心中一惊,急忙转头看去。
那是龙学文,他目光之中,似乎流露着惊慌和忧郁之色,低低的叫道:“大哥……”
南振岳道:“兄弟,你已经来了一会了?”
龙学文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想出来走走,看到大哥也在这里。”
南振岳觉得奇怪,龙兄弟什么事儿,从没隐瞒过自己,但此刻却明明是在撒谎!
凭自己的耳目,龙兄弟脚步最轻,到了身后,自己决不会一无所觉。
除非自己出来之时,他就跟在身后,隐身林中,后来自己发现两个宫装使女奔来,闪身入林,就落在龙兄弟附近,那时自己只注意两个使女,才忽略了身后有人。
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一笑,道:“兄弟来的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龙学文神情紧张,目光迅速朝左右瞥过,轻声道:“大哥,我想回去,我们回去再说好么?”
南振岳知道龙兄弟心思慎密,他怕这花林附近,有人监视,所以要自己回去了,这就点点头,回身朝精舍奔去。
片刻工夫,已奔到楼下,南振岳当先纵身跃起,快到窗口,只见他连手也不按一下,身形一缩,好像一缕轻烟似的,嗖地朝窗口飞入。
龙学文瞧的暗暗心折不已,忖道:“像他这般年轻,这般人品,又有这般身手的人,当真千万个人中,也挑不出半个来,只是自己……”
他感到心头一阵混乱,这是他这多天来,一直矛盾不安的缘因,今晚他已经下了决心:“纵使自己……”
“自己不能……”
“自己一定要……”
于是,他也迅速的跟踪跃起,伸手轻轻一按窗沿,飞了进去。
这是下弦月,半轮残月,斜挂在天空,昏暗得好像有气无力一般,房中自然也显的一片黝黑。
南振岳走近床前,正待点燃灯火,龙学文随手关上窗门,缓缓走了过去,伸手拉着南振岳低声叫道:“大哥……”
南振岳发现龙兄弟拉着自己的手,好像有些颤抖,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龙学文道:“说话声音低些,不要惊动了那个丫头。”
南振岳只觉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同在一室,心头不觉一凛,忙道:“兄弟你快放手,让我点起灯火。”
龙学文急道:“大哥,不能点灯。”
不容南振岳接口,接着说道:“大哥,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么?就坐下来说咯!”
一面拉着南振岳的手,在床沿上并肩坐下。
南振岳虽觉自己和龙兄弟情如手足,但总是男女有别,又苦于甚难启齿,只好和他一起坐下,定了定神,才道:“兄弟,你刚才一定也听到了,这里只怕不是善地。”
龙学文低着头,道:“大哥……”
他只叫了一声“大哥”底下的话,竟然说不出来。
南振岳目注着他,奇道:“兄弟,你今晚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
龙学文道:“我心里乱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南振岳道:“是了,我也觉的心里有许多疑问,我想,我们应该商量商量对策才好。”
龙学文吃惊道:“大哥,你想如何呢?”
南振岳沉吟了下道:“我想,这里宫主和师傅原是数十年的老朋友,不过师傅和他已多年不见,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不知道这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窟,才会答应担任总护法的职务,因此,我想明天先禀明师傅,再作道理。”
龙学文心头,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他想镇定,但他的脸色,愈听愈变的苍白,压低声音,急急说道:“不能……大哥,你千万不能!”
南振岳道:“那为什么?”
龙学文忽然嘴角牵动,数度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一下扑到南振岳肩头,颤声道:“大哥;我不知道……你相信我,,你马上离开这里……”
南振岳愕然道:“兄弟,你今晚怎么了?”
龙学文肩头抽动,他似乎在哭,但却不敢哭出声来,突然,抬起头来,满面泪痕的道:“大哥,你现在走,还来的及,你一个人走,现在马上就走,不要问我原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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