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如瑗被他说的粉脸一热,含笑道:“我大哥说得不错,江湖上,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大庄主不可拘泥才好。”
黄承业惶恐的站起身子,连连拱拱手道:“五姑娘既然这般吩咐,属下恭敬不如遵命。”
说话之间,黄承斌也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抬着软榻的青衣使女。
黄承业抬目问道:“二弟,宾舍可已收拾好了?”
黄承斌道:“兰渚精舍,虽是咱们黄家堡现成接待宾客之处,只是五姑娘和南少侠,乃本堡贵宾,一时只怕布置不周,不知五姑娘,是不是会感到简陋?”
艾如瑗道:“贤昆仲不必费事,只要收拾两间静室就好。”
黄承斌朝身后一挥手,道:“你们快去叩见五姑娘,南少侠。”
两名使女应了声“是”,袅袅婷婷的走近席前,躬身道:“小婢玉桂、玉兰叩见五姑娘,南少侠。”
黄承业道:“二弟你也来敬五姑娘和南兄弟一杯。”
黄承斌依言入席,敬了南少侠和艾如瑗一杯酒。
青衣使女替四人舀了窝面;大家各自吃了一碗,便自停筷。
黄承业起身道:“时光不早,五姑娘、南兄请到宾舍休息吧!”
南振岳、艾如瑗相继站起,两名青衣使女把岳夫人抬上软榻,两名青衣童子早已燃好两盏纱灯,南振岳二艾如瑗由黄氏兄弟陪同,一起出了客厅,朝前走去。
这黄家堡占地极广,黑夜之中,但见屋宇重重,花树之间,楼台掩映,不知有多少院落?一行人循着白石小径上,走了不多一会,前面葱郁的翠竹之间,灯光通明,隐现出一座楼阁。
黄承业举手一指,陪笑道:“那里就是寒庄待宾客的兰渚精舍了,只是招待南兄弟和五姑娘两位贵宾,实在还嫌简陋得很。”
艾如瑗盈盈一笑道:“多谢贤昆仲盛情。”
过去不远,只听溪流潺缓,一座九曲雕栏的白石迥桥,通向精舍,四面水光潋滟,精致的楼格,起在荷池中央。
南振岳虽觉这黄氏兄弟招待殷切,但也许会翻脸成仇,此行处境,实在凶险异常。
此刻眼看他们把自己两人接待到这四面环水的“兰渚精舍”,心中不期更提高警觉,暗暗打量着四周地形。
走完曲折迥桥,眼前景物一宽!
一座精致华丽的楼房前面,朱栏玉砌,花架上摆满了百盆名种兰花,幽香袭人!
黄氏兄弟拱手肃客,让南振岳、艾如瑗先前。
两名使女抬着岳夫人上楼,安放到中间一间卧室。
两边两间厢房,右首一间,放着明镜妆待,脂粉香膏,无一不全,想是替艾如瑗布置的香闺。左首一间,也是一锦帐绣被,极尽豪华。
黄氏兄弟陪同两人参看了一遍,黄承业拱拱手道:“太夫人有两个丫头侍候,南兄、五姑娘一路辛苦,也该早些休息了,两位如有需要,只管吩咐。”
南振岳抱拳道:“在下多多惊扰,两位黄兄请便。”
黄氏兄弟又朝向艾如瑗欠身一礼,才行别去。
南振岳、艾如瑗等二人去后,双双走入中间房间,只见绣帐低垂,岳夫人仰卧在锦被之中,虽然昏迷不醒,但气息均匀,病势似乎转好了一些。
南振岳稍微放心,缓缓放下帐子。
艾如瑗回过头去,看看那两位使女,垂手立在床前,这就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两名使女躬身道:“婢子奉庄主之命,伺候太夫人来的,姑娘和南少侠只管休息,这里有婢子照顾。”
艾如瑷道:“不用了,你们去把被褥捧来,我留在这里照顾母亲。”
她居然改口称起母亲来了!
”那个叫玉桂的道:“这个如何使得?姑娘只管回房……”
艾如瑗摇摇手道:“我母亲病势沉重,一路都是由我亲自照顾的,你们只管去把被褥捧来。”
南振岳心知艾如瑗担心黄氏兄弟有变,要留在房中陪伴母亲,心中一阵感激,不由拿眼朝她看去。
艾如瑗嫣然一笑道:“大哥你也可以去休息了,由我陪着母亲,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南振岳道:“辛苦妹子了。”
两名使女依言捧来锦被,替她在床上铺好。
—艾如瑗挥手道:“你们去休息吧!”
两个使女互望一眼,才欠身告退。
艾如瑗轻声道:“大哥,你现在该相信了吧?”
南振岳道:“相信什么?”
艾如瑷道:“大姐呀,我想她不像有什么恶意的。”
南振岳沉吟道:“目前还很难说,这黄氏兄弟,既是五福堂的人,焉会不知你已经离开桃花源的事,他今晚虽是对你十分恭谨,只怕其中有诈。”
艾如瑗轻笑道:“那也不然,五福堂原是归我大姊指挥的,五福堂的护法,虽然是江湖黑道巨擘,但比起逍遥宫的护法,身份差的很远,自然不会知道宫中之事,再说我们此行,又有大姐的银福令,他们怎敢不遵?”
南振岳道:“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艾如瑗笑道:“我们既然来了,还顾虑他作甚?但等大姐来了,就可以分晓。”
南振岳点点头道:“妹子说的极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艾如瑗柔顺的道,:“是啊!所以大哥该好好去休息了,有我在这里,大哥只管放心去睡吧!”
一宵时光,匆匆过去!
南振岳认为可能发生事故的,竟然平静渡过。
第二天清晨,黄承业、黄承斌亲来探视岳夫人的病况,中午,盛张筵席,替两人洗尘,席间,也依然神色恭谨,宾主尽欢,丝毫没有使人可疑之处。
于是第二天也过去了。
第三天傍晚,艾如瑗取出宫如玉留下的第二包药粉,让岳夫人服下,岳夫人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病势倒确实好转了不少。
于是第三天也过去了!
黄氏兄弟除了每天早晨按时前来探候一次岳夫人的病症,极少到兰渚精舍来,其他的人,谁也不准进入兰渚精舍一步。
这兰渚精舍,自从南振岳、艾如瑗来了之后,好像已经划为禁地。
经过这三天时间,并没发生事故,南振岳、艾如瑗也渐渐安下心来!
现在只等宫如玉如约赶来,替岳夫人疗伤了!
这是第四天的天黑时光,兰渚精舍华灯初上!玉桂匆匆搴帘而入,躬身道:“南少侠、五姑娘,大庄主打发剑童来请两位到秋华轩去,说是大姑娘来了。”
艾如瑗惊喜的站起身来道:“啊,大姐果然来了,大哥,我们快走。”
南振岳、艾如瑗匆匆下楼,只见那个叫剑童的青衣书童,垂着双手,站在门口伺候,见到两人出来,慌忙欠身行礼。
南振岳抬手道:“不用多礼了,你在前面带路吧。”
剑童领着两人,迳向秋华轩行去。
那正是自己两人,初来时坐息的那间精致小客室,这时灯光如画,阶前垂手站着一名青衣小童。
室内上首一把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宫鬓堆鸦,眉目如画的宫如玉、黄氏兄弟神色恭敬,坐在下首相陪。
两人匆匆跨进客室,艾如瑗心中一喜,叫道:“大姐,你才来?”
南振岳虽觉宫如玉毒如蛇蝎,但人家是为自己母亲来的,也拱拱手道:“宫姑娘为了家母,远道赶来,在下感激不尽!”。
宫如玉目光掠过两人,心中不觉有些异样,淡淡一笑,道:“南少侠,不用客气了,你们来的时候,路上可曾遇到什么可疑人物么?”
艾如瑗道:“没有啊,是你叫人用车子把我们送到这里,一路上都是抄的小路,什么人也没有遇上。”
宫如玉坐着的身子微微一震,变色道:“我几时叫人把你们接来?那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艾如瑗道:“这就奇了,那人明明说是奉大小姐之命,接我们去的。”
宫如玉脸色,愈听愈觉凝重!
南振岳瞧得奇怪,一面就把当晚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宫如玉柳眉微蹙道:‘这人是谁,居然冒我的名,把你们接到这里来?”
接着冷哼道:“难怪方才有人暗中尾随着我。”
艾如瑗心中一惊,道:‘那是什么人,敢暗中尾随大姐?”
宫如玉冷冷的哼了一声,回头朝黄氏兄弟问道:“那晚开门的是谁?”
黄承业欠身回道:“那是小庄老管家黄老福。”
宫如玉道:‘叫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黄承业击了一掌,道:“剑童,去叫老福进来。”
剑童答应一声,匆匆出去,一会工夫,领着灰衣老人进来,黄承业道:“老福,那天晚上送南少侠、五姑娘来的人,你可曾瞧清了?”
黄老福道:“小老儿瞧清了。”
宫如玉道:“他假冒五福堂的人,你怎会看不出来?”
黄老福抬头道:“他一点也没有假冒。”
宫如玉脸色苍白,追问道:“你如何知道他不是假冒的?”
黄老福道:“此人密令腰牌,全没有错,自然不是冒充之人。”
宫如玉凤目之中,杀气隐现,问道:‘你看清他五福铁牌几号?”
黄老福听得一愣,道:‘他多少号?小老儿倒是没瞧清楚。”
宫如玉冷哼一声,挥挥手道:“你下去。”
黄老福躬身一礼,转身退出。
他堪堪退出之时,突然听他沉喝一声:“什么人?”
客厅中诸人,听得不禁齐齐一怔2黄老福的声音,已在七八丈外,传了过来:‘朋友既敢闯进黄家堡来,如不留些什么,想走可没这么便宜!”
黄承业、黄承斌脸色微徽一变,同时虎的站起身来。黄承斌低声道:“还是由小弟出去看看。”
话声一落,剧的一声,纵身朝外掠去。
厅外面,风拂花影,月挂中天,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声音,除了方才黄老福两声叱喝,好像那夜行人业已逃走。
宫如玉两道目光只是望着厅外怔怔出神,一声不作,似在想着什么心事,大家谁也没有作声。
一会工夫,帘外人影一闪,黄承斌业已回进屋来。
黄承业急着问道:“二弟,可曾发现什么?”
黄承斌道:“方才老福出去之时,发现站在阶前的砚童,被人点了穴道……”
黄承业目中精芒暴射,怒道:“此人在厅外窥探,胆子不小,究竟是何等样人?”
黄承斌道:“据老福说:此人身法极快,似非普通武林人物?”
黄承业道:“老福武功不弱,他可曾看清他的长相如何。”
黄承斌道:“没有,老福看到的只是一个后影,据说此人身材瘦小,等小弟出去,那人已经去远了。”
宫如玉一直没有开口,这时问道:“来人是男是女?”
黄承斌略迟疑道:“如若是男的,该是一个干枯瘦小的人。”
宫如玉道:“那是女的了?”
黄承斌道:“属下正是此意,据那砚童说,他被人点中穴道之时,依稀闻到一股花香。”
黄承业面有愧色,惶恐的站起身来,抱拳道:“属下兄弟,防范不周,惊动了大姑娘,实在该死!”
宫如玉冷冷的道:“此人真要就是跟踪我来的人,凭你们堡中这些人,自然挡不住他。”
艾如瑗道:“大姐,那个跟踪你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宫如玉淡淡一笑道:“真要给我遇上了,你想我会让他轻易逃出去么?”
艾如瑗奇道:“那你方才不是说有人暗中尾随着你?”
宫如玉格的笑道:“我不是说暗中尾随吗?我只是有此感觉罢了,其实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说话之时,剑砚二童,已在小客厅上摆好酒席。
宫如玉在这一瞬之间,好似已把适才之事抛开,脸上也换了一副娇笑,转身朝南振岳问道:“令堂服下我留的两包药,想来已经好些了么?”
南振岳坐在一旁,瞧着他们说话,心中却是疑虑重重,此刻听宫如玉向自己说话,才抬目答道:“家母一直昏迷不醒,可是被人用特殊手法所伤?”
宫如玉灿然笑道:“你怎会知道的?”
南振岳道:“那自然是‘秘魔大法’了。”
宫如玉微微一怔,格的轻笑了声,道:“你知道的真不少,其实这种手法,如果和‘秘魔大法’相比,那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南振岳愤然道:“是你下的手了”
宫如玉急忙朝他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你只管放心,我既然赶来了,自会把令堂的伤医好。”
南振岳瞧得心中一动,暗想:“看她眼色,自是要暗示自己不要在黄氏兄弟面前多说了!”
这就拱手道:“多谢宫姑娘。”
宫如玉目光一溜,斜睨着艾如瑗,娇笑道:“南少侠令堂,还是五妹的义母,我能袖手不管吗?”
艾如瑗粉脸陡然一热!
黄承业适时起身笑道:“酒菜已上,大姑娘、五姑娘、南兄请入席吧!”
宫如玉目光一转,说道:“不用酒了,我们就吃饭吧,我时间不多,三更前,就要走的。”
黄承业唯唯应“是”,大家不再客气,相继入座,匆匆用过晚餐,青衣童子送上热面巾。
宫如玉已经站起身来,瞟了南振岳一眼,说道:“令堂人在那里,我们就走吧!”
南振岳、艾如瑗同时跟着起身,还没说话。
黄承业已抢着说道:“属下替大姑娘带路。”
南振岳直到此时,才相信宫如玉当真是为母亲疗伤之事赶来的,心中不觉暗暗感激,忖道:“此女善善恶恶,真使人测不透她的心思。”
一个男人家,那会测得透女孩子的心思?尤其像宫如玉这样的女人?但她自己已经说过了,她总究是女人呀!
黄承业陪同宫如玉、南振岳、艾如瑗三人,步出客厅,忽然回头道:“二弟,咱们庄上,方才已经发现敌踪,你最好率人去巡视一下吧。”
黄承斌欠身道:“小弟立时就去。”
宫如玉瞧了黄承业一眼,已有不耐之色,四人加快脚步,朝兰渚精舍奔去。
片刻工夫,已抵楼前,黄承业让宫如玉、艾如瑗、南振岳三人走在前面,自己在后相随。
登上楼梯,两名使女早已在房门口伺立,见到四人,立时躬身请安。
宫如玉停步问道:“就是在这间房中么?”
艾如瑗点点头道:“大姐请进。”
宫如玉回身朝黄承业道:“你就守在这里,不推让人进来!”
黄承业连忙躬身道:“属下遵命!”
两名使女替宫如玉打起门帘!
宫如玉道:“你们也留在门外,不闻使唤,不准进来。”
两名使女应了声“是”,等三人走入房中,便放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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