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没答理,对马如龙道;“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马如龙飞快侧身让路,飞快把飞刀抵向福康安的左肋。
福康安迈步往外行去。
玉佳转望嘉亲王悲声叫道:“王爷……”
嘉亲王道;“你放心,只要他不伤人,谁也不会伤他的。”
玉佳低下了头。
孟兰低低说道:“嫂子,你放心吧,如龙不会伤他的,要有伤他之心不会等到如今让如龙出手。”
玉佳微微点了点头,也低低说道:“我明白了,妹妹,你该走,快走吧,这个家迟早会……”
她住口不言。孟兰道:“嫂子,我走了,你保重。”
玉佳道:“你也保重。”
孟兰没再说话,握了握玉佳的手,跟着往外行去。
安贝勒带着李勇当先开道,嘉亲王紧傍着马如龙,孟兰跟在嘉亲王身侧,出前厅直奔大门。
贝子府戈什哈、亲随到处都是,但没一个敢动的。
出了大门之后,福康安道:“马如龙,你们已经出了贝子府了。”
马如龙道:“用不着你提醒,我知道,我还想让你再送我们一程。”
福康安脸色一变道:“马如龙,咱们的仇可是越结越深了。”
马如龙道:“早在积水潭北岸,你的人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够深了。”
福康安哼哼一笑道:“我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真不划算啊。”
马如龙道:“不划算的事还在后头呢!”
福康安道:“什么不划算的事还在后头?”
马如龙道:“你会把自己都赔进去。”
福康安道:“你是这样想么?”
马如龙道:“你知道,从古至今,凡奸恶者那一个有好下场的?”
福康安哈哈一笑道:“居然有人把我福康安当成奸恶。”
马如龙道:“江湖上有句俗话你可知道?”
福康安道:“什么俗话?”
马如龙道:“光棍儿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
福康安淡然一笑道:“随你怎么说吧,咱们别净看眼前,也看看将来。”
马如龙道:“将来怎么样,你还想让别人倒在你脚下?”
福康安笑笑说道:“看吧。”
显然他是不认输,不但不认输,他反而认为眼前的情势是他反败为胜的一个转捩点。
马如龙冷冷说道:“大概你以为我们这边没有足以威胁你的证人了,是不?”
福康安笑笑,没说话。
马如龙道:“你错了,福康安,我们这边还掌握着一个足以致你死命的证人。”
福康安哦地一声道:“是么?”
显然他是不信,难怪他不信,他认为所有的证人都已经先后除掉了,他再也想不到那个足以致他死命的证人就在眼前。
马如龙道:“你不信是么,不要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哈达跟隆克的死讯的?”
福康安一笑说道:“马如龙,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
马如龙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忽听安贝勒道;“如龙,行了,放他回去吧。”
马如龙道:“安爷,您往两边胡同里看看。”
安贝勒马上就明白了,他扬起浓眉左右一看,只见两边胡同里闪动着幢幢黑影,他冷哼一声道:“好东西,我撵他们回去。”
他迈步要走。
马如龙忙道:“安爷,难得他们有这份护主忠心,算了,让他们跟着吧。”
同时,嘉亲王也赶前一步拉住了安贝勒。
安贝勒冷哼一声道:“便宜了他们。”
转过身来道:“福康安,叫你的这些奴才都滚回去!”
福康安还没有说话。
马如龙已然又道:“安爷,您这是何苦,我刚才不说了么,这也是他们护主的一番心意。”
安贝勒一跺脚道:“你们都太好说话了。”
安贝勒没采取行动,两边胡同里的幢幢黑影仍照跟不误。
没多大工夫,孝王府已然在望,马如龙道:“抱歉得很,我不能不让你送我们到孝王府门口。”
福康安道:“不要紧,我当着散步好了。”
马如龙道;“那就好,不管什么事,能看得开最好。”
说话间已抵孝王府门口,马如龙停了步道:“王爷,您几位先进去吧。”
嘉亲王明白,当即偕同安贝勒、孟兰,带着李勇先进了孝王府。孟兰不放心马如龙,她走在最后,还不住地扭头往后看。
就在孟兰进入孝王府大门那一刹那间,福康安突然脸色大变,大声叫道:“孟兰。
孟兰停了一停,但旋即就进去了。福康安脸色煞白,望着孝王府的大门直发怔。
马如龙淡然说道;“你怎么了?”
福康安道:“原来我不相信孟兰会替你们作证。”
马如龙道:“现在呢?”
福康安道;“现在我相信她会。”
马如龙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相信她会?”
福康安道:“你没看见么,刚才她进去的时候只不放心你,却没看我一眼,对我这个胞兄一点留恋都没有。”
马如龙道:“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福康安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马如龙道:“这是人伦悲剧,世间之最悲惨者莫过于此,可是这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应该负全责!”
他收起飞刀迈步往孝王府行去。
两边胡同里窜出了十几条人影,有的掠向福康安,有的扑向了马如龙。
马如龙霍然转身一扬手,吓得那几条人影连忙闪身躲避,马如龙哈哈一笑转身又往孝王府行去。那几条黑影猛悟受了戏弄,怒叱声中又要扑攻。
福康安抬手暴喝:“回来!”
那几条人影硬生生刹住扑势掠了回来。福康安两眼直直地望着马如龙从容洒脱地进了孝王府,他突然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这是他第二次吐血了,他的戈什哈忙扶住了他。
福康安的脸色更见苍白了,他嘴角上挂着血,一抬手道:“我不要紧,福桂来了没有?”
一名戈什哈过来欠身说道,“奴才在这儿。”
福康安道:“给咱们送信儿的那个人是谁?”
那名戈什哈道:“回您,奴才不知道,那个小纸团儿是隔墙丢在奴才身上的,力道还挺大,当时奴才听见有人说快交给福贝子,奴才追出去看,却没看见人影儿。”
福康安眉锋为之一皱,无力地摆摆手道:“算了,等他跟咱们连络吧,希望他能在最短期间内跟咱们连络,回去吧。”
他向着孝王府投过最后一瞥,然后转了身。
口口口
冯七跟怡宁在二堂屋里陪着孝亲王。
最后的两个重要证人没了,龙氏兄弟也没事了,他兄弟几个都在陪着去世的三个兄弟。
嘉亲王等一走进来,孝亲王、冯七、怡宁忙都站了起来,怡宁忙上前拉住了孟兰,道:“妹妹,你可回来了,可没把人急死,下次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盂兰微微低下了头,没说话。
冯七带笑说道:“还是您几位有办法,到底把孟兰格格截回来了,咦,如龙呢,怎么没见如龙?”
安贝勒道:“在后头,马上就进来。”
落了座,嘉亲王跟安贝勒把这趟福康安府的经过说了一遍,话还没说完呢马如龙就进来了。
安贝勒问了一句:“怎么样?”
马如龙道:“走了。”
嘉亲王接着说他的,颇为详尽地一直说到刚才。
听完了嘉亲王的叙述,孝亲王望着马如龙道:“如龙,真多亏你了。”
他本来想夸两句,可是当着孟兰到底不方便。
冯七也是一样,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
马如龙谦逊了两句,然后望着嘉亲王道:“王爷,福康安得着哈达跟隆克的死讯,以及他知道孟兰为什么回去的事,您有没有告诉孝王爷?”
嘉亲王道:“说了。”
孝亲王道:“这种事我已经司空见惯了,虽然不会再怎么惊慌了,可是这个人我不容他在我这儿存在,如龙,这件事我看还是你办吧。”
马如龙欠身应了一声:“是。”
冯七忽然站了起来道:“府里有如龙在,很叫人放心,王爷,燕飞到现在还没见回来,我想走一趟看看去。”
怡宁道:“我跟您去。”
冯七道:“开玩笑,这种事你怎么能去?”
马如龙道:“我跟您去。”
冯七道:“刚刚我还说有你在府里很叫人放心呢,要不是有你在府里照顾着,我也不会这么放心去找燕飞,府里需要你,王爷也刚把大责重任交给了你,再说孟兰格格更需要有人保护,你怎么能轻易离府?”
嘉亲王道:“这样吧,我让李勇跟去。”
冯七道:“别,谁都别去,说句话李兄弟别见怪,尽管他能以一当百,干这种事他不适宜,还是让我到外头去找几个帮手吧,我这就走,如龙,府里的事儿交给你了。”
马如龙道:“您放心去您的就是。”
冯七走了。
嘉亲王坐没一会儿也带着李勇走了,他说明天派车来把龙云三兄弟运到他府里料理去。
时候不早了,怡宁暂时不回去,她要等凌燕飞回来,她陪着孟兰歇息去了。
马如龙跟安贝勒则相偕出屋安排值更巡夜,办他们的事去了。
第二十一章 府里藏奸
夜已深了,福康安烦得很,他根本没办法安枕,带着两名近身护卫在凉亭里闷坐着。
玉佳最可怜,不但独守空闺,还得以泪洗面。福康安心里现在根本就没有她,他想的都是他自己的事儿。
其实,福康安对这位枕畔娇妻压根儿就够冷淡的,他心里一直念着他那已然去世的前妻,要能把心分一点儿,却又给了那位远在华南,船娘出身千娇百媚的宝珍。
这是公开的秘密,连玉佳都知道,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即使她娘家那亲王府也斗不过军功赫赫、权重一时的贝子福康安,只有以泪洗面,自叹命薄了。
忽然间,半空里落下个黑影来,是个黑衣蒙面人,就落在亭外。福康安养着那么多护卫,居然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贝子府,敢情现在他们还在鼓里呢。
当然,跟在福康安身边的这两个护卫发现了这个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黑衣蒙面人,一声沉喝拔刀就要扑。
那黑衣蒙面人,一笑抬手道:“别这么冒失,你们贝子爷现在正需要我,你们这样对我,小心你们贝子爷砍你们的脑袋。”
福康安一听这话,伸手拦住了两个护卫,站起来道;“你是……”
那黑衣蒙面人道:“贝子爷不认识我,我要说我给贝子爷送过信,贝子爷就知道了。”
福康安两眼一睁道:“你就是那个……”
那黑衣蒙面人一点头道:“不错。”
福康安面泛喜色,一摆手道:“请进,我正要找你。”
黑衣蒙面人目光一掠那两名护卫,道:“我没骗二位吧?”
昂然行进小亭坐了下来。
福康安毫不在意,跟着坐了下去道:“你是要茶还是要酒。”
那黑衣蒙面人摇头说道:“谢谢贝子爷,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蒙贝子爷重视,我以后叨扰贝子爷的时候还多。”
福康安道:“这个你放心,我这个人只受人一点好处,我就会永远记在心里,你给我送来哈达跟隆克的死讯,以及孟兰回来的目的,帮了我一个大忙,日后我自会谢你。”
那黑衣蒙面人笑笑说道:“贝子爷不但该谢我,而且该重重谢我,因为哈达跟隆克这两个人是我杀的,不是您贝子爷派在孝王府那个人杀的。”
福康安呆了一呆道:“怎么说,哈达跟隆克是你杀的,不是……”
那黑衣蒙面人截口说道:“哈达跟隆克是中龙涎香之毒死的,贝子爷的人可有龙涎香这种东西?”
福康安惊愕地道:“这么说哈达跟隆克真是你杀的了,我听说龙涎香是一种名贵的香料,却不知道它还能杀人。”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此龙涎香非彼龙涎香,我说的这种龙涎香产自小兴安岭,是一种蟒蛇口中的毒涎。”
福康安道:“原来如此,他们防范很严密,我派的人几次无法下手,你是怎么……”
那黑衣蒙面人道:“贝子爷,龙涎香不比一般的毒药,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杀人,简直媲美那毒中之最无影之毒。”
福康安“哦”地一声道:“有这么厉害。”
那黑衣蒙面人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有机会我可以让贝子爷看看。”
“好极了!”福康安道:“有机会我倒真要见识见识。”
忽然一凝目光道:“我怎么称呼你?”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贝子爷,您我双方对的是事不是人,姓名无关紧要,要是一开始贝子爷就在这方面费心,往后咱们就不好合作了!”
福康安忙道:“你别误会,我是随口问问,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可以不说,我也可以不问。”
那黑衣蒙面人道:“这才是,其实贝子爷只知道我是赤魔教中人也就够了!”
福康安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你在那张纸条儿上已经告诉过我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帮我的忙?”
那黑衣蒙面人道:“很简单,颞琰他们是您贝子爷的对头,也是本教的仇敌,基于同仇敌忾,所以本教帮您贝子爷的忙,贝子爷您嘛,也应该竭诚地跟本教合作。”
福康安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么,要我怎么跟你们合作?”
那黑衣蒙面人摇头说道:“不急暂时不谈,急的是眼前事,贝子爷应该跟我谈谈眼前事。”
福康安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现在需要你?”
那黑衣蒙面人道:“因为令妹孟兰格格又跟他们回孝王府去了,福贝子您明知道这对您极为不利,您不能不赶快想个办法,而这件事别人帮不上您的忙,您一定会想到——”
福康安道:“你料事如神。”
“不敢,您夸奖。”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知道您急着找我,非常迫切,所以我今夜就来了!”
福康安道:“你能帮我什么忙?”
那黑衣蒙面人道:“那要看贝子爷您需要我作什么程度的效劳了。”
福康安吸了一口气道:“我打算先派个人到孝王府劝劝她,看看能不能以兄妹之情打动她,要能,那是最好不过,要不能……”
他突然停住,没说下去。
那黑衣蒙面人道:“怎么样?”
福康安道:“我要你帮忙。”
那黑衣蒙面人道:“什么程度?”
福康安目闪凶光,一咬牙道:“杀!”
那黑衣蒙面人道:“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冷静果决,当机立断,不作妇人之仁,难怪贝子爷有这么大的军功,果然是大将本色,贝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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