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贝勒指着福康安道:“福康安,你还算人么,不错,我没证据,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孟兰她也知道,我们虽奈何不了你,孟兰她不会饶了你,你小心遭报应。”
福康安莫名其妙地机伶一颤,一时没有说上话来。
嘉亲王道:“好了,好了,安蒙,说这个有什么用?”
凌燕飞道:“福贝子,令妹是今天早上遭人毒手的,你听清楚了么?这会儿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为免再起冲突,我看福贝子还是早点儿请吧。”
福康安道:“我这就走,我要把孟兰带走。”
凌燕飞一摇头道:“抱歉,福贝子,这一点我绝难从命,老实说孟兰格格已经不是你府里的人了,今天我让你进来看看她,那是因为嘉亲王爷有了话,要不然我都不让你进来……”
福康安道:“凌燕飞,你这是跟谁说话,你还这么横?”
凌燕飞道:“福贝子,刚才安贝勒话说得很清楚,孟兰格格已死,也许我们一时不能奈何你了,可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理饶不了你。”
福康安哈哈一阵长笑道:“你们这些人什么时代学起女人来了,左一个报应,右一个天理的,你们不让我带走孟兰是不是,好,我就把孟兰交给你们,到时候咱们再一块儿算总帐。”
他二声没说,转身行了出去。安贝勒要跟出去,嘉亲王没让他出去。
李勇进来了,道:“走了!”
嘉亲王道:“门口儿看着点儿。”
李勇转身又行了出去。
怡宁忙道:“燕飞,快给他们俩那个醒过来的药吧。”
凌燕飞笑笑说道:“不要紧,让他们多睡会儿吧,那种药是驼老亲手配制的,绝不伤身子,走吧,咱们外边说去。”
几个人到了外头,安贝勒道:“现在是不是已证明他跟亦魔教有勾结了。”
嘉亲王脸色很凝重,没说话。
凌燕飞道:“这已经够明显的了,他为什么非开棺看看不可?那是因为他得到了指示,看看孟兰是不是真死了。”
安贝勒道:“他亲眼看见了,现在他可以放心了,哼,哼,咱们等他派人催驾回京吧。”
凌燕飞转望嘉亲王,道:“王爷,有一点不知道您想到没有。”
嘉亲王道:“你是指……”
凌燕飞道:“赤魔教所以要救福康安,很明显的,那是因为福康安有他们利用的价值,他们将怎么样利用福康安,这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嘉亲王瞿然一惊道:“燕飞,你是说……”
他没说下去。
凌燕飞道:“赤魔教不是一个等闲的组合,他们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也就是说他们要是没确定福康安确实可以利用,福康安确实可以给他们什么帮助,他们是不会冒这个险伸手拉福康安一把的,他们既然伸手拉了。那就表示他们有把握,他们凭什么这么有把握?这也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安贝勒猛击一掌道:“福康安一定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
凌燕飞道:“大哥,福康安是个聪明人,以咱们跟他周旋的经验看,他不会轻易就让把柄落在人手里的。”
安贝勒呆了一呆道:“这么说他没有……”
“不,”凌燕飞道:“照实际情形看,他还是有把柄落在赤魔教手里,这种把柄是他不得不交在人家手里,我打个比方,就拿眼前这件事来说,赤魔教可以派人跟他谈条件:我们帮你福康安灭口,保住你福康安性命、地位、权势,往后你得为我们做些什么。福康安衡量缓急轻重,他不能不答应……”
嘉亲王道,“别说什么比方了,恐怕实情就是这样。”
安贝勒道:“要是这样的话,恐怕赤魔教就上了福康安的当了,福康安权势两大,握有重兵,骄狂跋扈是实,可是他还不至于走上那条路,再说他是个聪明人,以他现有的一切,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有什么,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大哥您小看赤魔教了,不见兔子岂会撒鹰,赤魔教不会做这种没把握收回代价的事,就算福康安自己不愿走上那条路,恐怕他现在已经身不由主了,何况并不见得他自己不愿意。像福康安这种人是永不会知足的,虽在万人之上,毕竟还在一人之下。”
安贝勒两眼猛睁,道:“这么说他真要造反?”
嘉亲王望着凌燕飞道:“兄弟,你看一定是这样么?”
凌燕飞道;“王爷,这是我的看法,可是一定两个字我不敢说,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福康安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凡事已是由不得他了。”
嘉亲王沉吟着点头说道:“兄弟这分析合情合理,很具说服力,让我不得不信,福康安要是甘冒大不韪的话,他的下场可就不只是削爵丢官了。”
安贝勒道:“现在要对付福康安,只有一个办法,先把他的兵权收回来。”
凌燕飞道:“大哥内行人,怎么偏说外行话,王爷现在能收回福康安的兵权么?”
嘉亲王道:“兄弟说得是,福康安的兵权是皇上给他的,也只有皇上才能收回福康安的兵权,也就是说要制福康安必得等皇上回京之后。”
凌燕飞道:“等皇上回京之后,那也需要有足够的证据放在皇上面前,才能使皇上收回福康安的兵权。”
嘉亲王点头说道,“是这样,咱们必得先掌握福康安勾结赤魔教谋叛的证据。”
安贝勒道:“我那儿那个姓崔的女的……”
凌燕飞道:“没有用,她要肯跟咱们合作早就点头了,岂会耗到如今,再说福康安跟一般人不同,要想让皇上相信勾结赤魔教谋叛,物证应该比人证有用,人可以作伪,物证却无法伪造。”
安贝勒道:“这么说那个姓崔的女人等于是个废物了。”
凌燕飞道:“话倒也不能这么说,她掌握在咱们手里,至少可以让赤魔教人一时半会儿不敢轻举妄动。”
安贝勒道:“一时半会儿?”
凌燕飞道;“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一段时日赤魔教人所以只敢在城外活动,不敢轻易进城,一方面是因为咱们掌握着这个姓崔的女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在城里的秘密据点已失,缺乏内应,凭他们的实力,里应外合是不是能成功还在未定之数,单靠外面的攻势那是注定要失败的,所以他们必得迅速觅一轻而有力的内应以配合他们外面的攻势,也就是说福康安这方面因为孟兰未死,福康安还不会轻易就范,所以才迟迟未动……”
安贝勒道:“现在他们以为孟兰已经死了。”
凌燕飞道:“但是他们的人还没跟福康安碰过面,等到他们的人跟福康安碰过面,证明能确实掌握福康安之后他们才会行动,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一时半会儿的道理所在,而等到他们证明确实能掌握福康安之后,他们要动手的时候,他们就会置这个姓崔的女人于不顾的,衡量轻重,任何人都会这么做!”
安贝勒道:“这么说他们还没有把握掌握福康安?”
凌燕飞摇摇头道:“只能说他们绝不做没把握的事,这种事只有一次机会,只许成不许败,若欠缺一丁点儿把握,他们都不会轻举妄动,以我看福康安现在已经身不由主了,除非福康安能不计较自身的后果,也就是说他们要没把握掌握福康安,他们一定会毁掉他,毁福康安的办法很多,要以我看,他们可能把福康安跟他们勾结的情事抖露出来……”
安贝勒道:“那好啊,咱们是不是能在他们之间挑一挑?”
凌燕飞道:“当然可以,这原是上策,不过那要看福康安是个什么态度,他自己要是有谋叛之心,也打算利用赤魔教,这把火恐怕咱们就点不起来。”
嘉亲王摇摇头说道:“这办法恐怕行不通,福康安对咱们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他无时无刻不加意提防着咱们,要想点这把火谈何容易,我看咱们还是谈谈怎么抓福康安的证据吧,现在他们以为孟兰已经死了,要照燕飞的看法,只等他们的人跟福康安碰过面,他们就会蠢动,福康安掌握重兵,只他说一声反,恐怕这黄河以北马上就是他的,事态已经相当严重了……”
“不对,”安贝勒突然说道:“就算咱们能很快地掌握着证据,在皇上没回京之前,咱们收不回福康安的兵权,不还是来不及么?”
嘉亲王脸色大变道:“对啊,这……”
安贝勒道:“要想来得及,只有一个办法,马上拿住他砍了他。”
怡宁道:“这么一来福康安没理也变成有理了,十五阿哥的宝座恐怕也完了。”
嘉亲王一咬牙道:“要真能保住大清国,我不当这个皇帝也行。”
凌燕飞肃然说道:“王爷让人敬佩,这正是圣明之君,请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王爷两全义得。”
安贝勒忙道:“兄弟,你打算怎么办?”
凌燕飞道:“大哥现在不要问,只管放心看着就是了,我这就去先把如龙弄醒,让他照顾这儿。”
他站起来就要往后走。
安贝勒伸手拉住了他,道:“兄弟,此事体大。”
凌燕飞道:“大哥信不过我?”
嘉亲王道:“去吧,兄弟,我信得过你,但记住我的话,如有万一,国家为重。”
凌燕飞一点头道:“我懂,王爷。”
嘉亲王道:“安蒙,放手吧。”
安贝勒凝望着凌燕飞道:“兄弟。”
凌燕飞道:“大哥。”
他只叫了安贝勒一声,别的什么都没说。
安贝勒口齿启动了一下道:“这儿的人把什么都交给你了,去吧,兄弟。”
他松了手,凌燕飞大步往里行去,怡宁快步跟了过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绕过了布幔,怡宁伸手拉住了凌燕飞,一双美目中充满了忧虑,望着凌燕飞道:“燕飞,我很矛盾……”
凌燕飞含笑说道:“别胡思乱动,留在这儿好好照顾孟兰……”
压低了话声道:“她已经有了身孕了。”
怡宁一惊道:“真的?你怎么知道?”
凌燕飞道,“如龙告诉我的。”
怡宁的娇靥上浮现起一种很复杂的表情,复杂得令人难以言喻,她缓缓说道:“我现在宁愿你是一个最平凡的人!”
凌燕飞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很平凡的人。”
怡宁的美目中突然涌现泪光,伸出微现颤抖的柔荑握住了凌燕飞的手,道,“燕飞,我不敢不让你全力以赴,可是我也要你为我们三个想想。”
凌燕飞一阵感动,伸另一只手抚上怡宁的香肩,道:“放心,怡宁,我让别人两全义得,我也会让自己两全义得的!”
怡宁低下了头,旋即又抬起了头,道:“你去吧,我在前头等你。”
她松了凌燕飞的手,转身往外行去。望着怡宁绕过了布幔,凌燕飞吁了一口气,转身行向左边那具棺木。
第二十五章 大胆擒贝子
冯七的酒容易醒,心里那份难受一时半会儿却无法消除,他午饭没吃,晚饭碰也没碰,一直关着门在屋里。凌燕飞知道,这种难受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劝好的,所以也没去打扰他。天黑了,上灯了,起更了,冯七就这么睡了,他屋里灯都没亮过。
很快地,三更了。一条黑影起自西院马房后,只一翻便翻出墙外不见了。这条黑影的身法相当快,出孝王府便跟一缕轻烟似的,随风飘行,一飘便是老远。
很快地,这条黑影到了福贝子府后,只见他一翻便翻进了福贝子府。
福贝子府的禁卫可以说是相当森严,但这条黑影却像到了无人之境,一直到了那座福康安常在那儿坐的小亭内还没人发现他。
他肆无忌惮,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扯着喉咙高声说道:“有人么?麻烦那位通报一声,故人特来拜访福贝子。”
“什么人!”
一声叱喝,四面八方掠到了十余名提刀护卫。
黑影坐在亭里连动都没动,望着亭外一名护卫道:“我,这位护卫爷你认得我,是不是?”
那名护卫脸色一变,抬手拦住了众护卫,道:“快去通报。”
两名护卫转身飞奔而去。『
黑影“嗯”了一声道:“贝子府的夜景真不赖啊,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可真一点都不差。诸位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还要站班值夜,可真辛苦啊,贝子府禁卫这么森严,这幸亏是我这个熟客,换个人想进还进不来呢。”
“……”
他这里东一句,西一句地自说白话,没多大工夫,刚才那两个护卫提着两盏灯快步走了过来,后头跟着福康安,似乎是被叫醒刚起来的,手里还在扣衣服。
黑影站了起来,道:“贝子爷到了,有劳两位了。”
福康安很快地到了亭子前,两盏灯的照耀下,站在亭子里的黑影是个黑衣蒙面人,只听他笑道:“贝子爷毕竟好福气,老早就钻被窝了,不像我们,三更半夜的还得在外头跑。”
福康安迈步进了亭子,道:“是这样么,以我看你的福气也不小啊。”
黑衣蒙面人道:“贝子爷这话怎么说?”
福康安道:“人住在孝王府里,大家都对你恭恭敬敬,这福气还能算小么?”
黑衣蒙面人一怔,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是够震惊的,只听他道:“我人住在孝王府,大家都对我恭恭敬敬的,贝子爷你这话……”
福康安笑笑抬手道:“先坐下再说吧。”
两个人落了座,福康安道:“像你这种人应该是一点就透的,怎么我说的话你会不懂?”
黑衣蒙面人道:“那是因为贝子爷说的话太玄奥了。”
福康安道:“我说话一向是点到为止的。”
黑衣蒙面人笑道:“既是这样,那我也只有糊涂下去了。”
福康安话锋忽转,道:“如此良宵,你跑来扰人好梦,不觉得罪过么?”
黑衣蒙面人看了他一眼道;“贝子爷的确是贵人多忘事啊!”
福康安道:“我一天到晚处理的事很多,有些事难免忽略。”
黑衣蒙面人道:“贝子爷自己盖过章的事也会忽略么?”
福康安“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提的是那件事啊,这么说你是为那件事来的?”
黑衣蒙面人道:“可不,贝子爷以为还有什么别的事能让我关心的?”
福康安道:“说的是,那么你来了,也见着我了,怎么样?”
黑衣蒙面人笑道:“做生意讲究的是先看货再谈价钱,贝子爷你看过货了没有?”
福康安道:“看过了。”
黑衣蒙面人道:“货真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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