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家的手气算不错,他掷出了一个四五六。
但是,四五六没有豹子大,还是输了。
“统吃呀!大小统吃。”
两个三十来岁的人过来招呼了,这两个人自沈氏姐妹一踏入场子就开始注意了。
因为“黑白双娇”不但星眸朱唇,气质出众,而严子厚所捧出来的衣衫又是选最贵重的,新裁刚缝的.这就更衬出了“红花绿叶”!
“哎!阿成,这两个雏儿眼生得很呢!”
“那定又是别个城市中的公子哥儿。”
“怎么脂粉气这般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了’那个叫阿成的人说:“大凡少爷阿舍,都是在女人堆里呵护之中长大的,脂粉气息哪会不重?”
“唔——说得也是,我们过去招待一下,免得对方输了银子心黾感到不舒服。”
“不错,财神爷临了门.理应巴结巴结。”
“各位,挤一挤,请让个位子给这二位少爷。”
位子让出来了,“黑白双骄”分别坐下去。
而那两个招待也忙别处去了。
“下,下,大家下呀!”
沈如娴姐妹随着大家下注了,二人心意相同,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
其他赌徒见来者人俊衣鲜,出手大方,当门的人不由缩手不前了,让对方去掷骰子,沈氏姐妹当仁不让.毫不客气地把起了门头!
沈如婉聪明,沈如婉好胜,她看过两次就知道其中的诀窍,立时运上了功力,骰子虽然不住地在瓷碗中翻滚,最后总能“如”她的“意”,要几点,有几点。
因此,押在上门的人次次地赢钱。
沈如烟坐在天门,奈何天门不灵,却把把黑色,她只有朝押在她门下的人歉然地笑了一笑。
庄家门神般的面孔屡屡在幻变,但是,他撑得下去,因为,吃二家赔一家并不蚀本呀!
人都有灵性的,人皆知好坏的,原押天门和下门的人遂转移了阵地,大家不约而同地全易位改押在在上门。
庄家感到惊奇了,也有些紧张了。
他凝目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人.一不似同行,二又不像功力到家的武林人士.因为沈如婉穿上男装。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小更嫩!
只有同路人有这等气势,只有功力到家的武林人士有这等功力,他们能随心所欲.他们能在骨牌上留下记号。
因此,凡江湖人落魄异乡,手头缺乏盘缠.只要到赌场中亮出身份,报上名号,对方就会衡量着给奉上孝敬。
逞强是人的通病.不信邪也是人的特性,那个庄家就是如此,他只是认定那个少年人的运气奇佳而已。
因此,吐吐气,舒舒臂,谨谨慎慎地抓起了骰子,小心翼翼地掷了下去。
不含糊,果然是有两手,庄家又掷出了一个“梅花豹”.这“梅花豹’大概就是他的护身神、拿手活。
奈何悲哀的事又重临了,对方偏偏又掷出了三十六点,“天牌豹”!
庄家头上冒了汗.脸上充了血。
助手的元气也消失了,喉咙硬塞了,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一五一十地赔着押在上门的银钱。
赌客的欢笑声,叫嚷声又惊动了那两个场了中的招待。
他们齐步走了过来,不用问,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真相,顿时站在一旁窃窃的私议了。
“阿成,你看这小子可有问题了。”
少爷如今变成了小子了。
“不至于吧?”
“那当家的怎会八十老娘倒绷了孩儿?”
“以前也曾有过呀!再说女人堆里钻出来的少年.平时经常地上下其手,多半都在行桃花运。”
“桃花运?”
“喔!我是说财花运。”
这两个人在如意赌坊中身份不低,头衔尤多,集招待、巡查、管理于一身,一个叫邱廷宇,一个叫苏坤成.
邱廷宇回目注视了沈如娴一会,满脸狐疑地说:“另外一个看起来好像也不太对劲,阿成,你注意到了没有?”
“是么?另一个他输钱呢!”苏坤成看法有些不同。
“恐怕他们是一路之人!”
“不会吧!他们是个别的来.而且,两个人从没搭讪,从未交口,似乎互不相识。”
“我总觉得这两个人透着蹊跷。”邱廷宇蹙起眉尖说:“别教他们老虎扮猪给吃了.那我们的人可就丢大了。”
苏坤成未敢再坚持了.他说:“那换一个庄家怎么样?”
“唔——换庄家!”
苏坤成举步走到庄家的后面,低下头咬了一会耳朵,那个在家就无言地站了起来,转身向后面的一个房间走去。
未几,房间中出来了另一个人.他坐在空位之上,是新庄家。
新上的庄家比原来的那个今年纪大.气势足,他五十多岁.鬓间花白,胡子花白,但体健身朗.眼明手快,该是一位简中高手,此道专家。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行头,庄家换了,骰子当然也换了。
这一来,助手的精神立时振奋了,他的喉咙像是灌足了“胖大海”,他的体内也似喝饱了老酒。
“下,下,大家下哇!”
赌客们的心理是相同的,输了钱想翻本.赢了便于还想多赢一些.因此又陆陆续续地将银子押了下去。
“离手!”
庄家抓起骰子,朝海碗中“当郎郎”地掷了下去。
“六点……六点……又是一个六点!”助于高声地喊了起来:“三个六,‘天牌豹’,统吃!”
赌场中有两项规定,一、有的赌场以点计数,三个六最大,然后三个五,三个四,依此类推。
有的赌场以牌九方式论输赢,三个六还是最大,因为它是“天牌豹”,依次是三个么,“地牌豹”,再来是三个四,“人牌豹”,三个五是“梅花豹”,三个三是“长三豹”,三个二是“板凳豹”。
二、同点数以庄家为大.这却是天下赌客所共认的,因此,只要在家掷出了一个三个六,散家连掷骰子的机会也没有了。
就算你也掷出了三二个六,还是输,还是被人吃。
沈如娴见时机已熟,她站起来了,说“这位兄台,你赢了银子应该歇歇手,让我这个输钱的人也翻翻本呀!”
“好吧!”沈如婉一对上乃姐的目光,就知道沈如娴有所行动了,她顿时顺手推舟地说:“祝你好运。”
“谢谢。”
沈如娴转向在家说:“我输急了,想来大的,我们单独地玩它几把怎么样?”
那个老奸巨滑的庄家疑惑地看了对方一会说:“好吧!你想玩多大?”
沈如娴就由怀中摸出了一袋银子,数了一半:“五十两。”
果然,庄家一脸慎重了,其他的赌客也是满面惊容。
因为,五十两银子在富者眼中也许算不了什么,但穷人却能担上一年的粮啊!
骰子在庄家掌中一阵搓转,然后再次朝海碗中掷去。
“当郎郎”的响声过后,竟然又是三个六!
有人在惊叫,有人在叹息,但也有人在微微地笑着呢!
那是庄家.那是助手,还有邱廷宇和苏坤成!
沈如娴虽然仍旧没有摸到骰子的边,但是,她面不改色地又将剩余的五十两推了过去。
那个庄家踌躇满志了,可是,他这一恃才,这一傲物,心中一个人意 手下立时出纰漏。
骰子一蹦.二个大依然,另一粒却转出了梅花,双六是基座,梅花是点数五点!
沈如娴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含笑然后抓起骰子,忽然,笑容在她的嘴角边凝了一下。
因为她感到骰子的体质有异,骰了的重量也有异,顿时明白上一个庄家只是郎中,的确是技巧,凭的是手法,而这个庄家则是老千,用诈术,施欺骗!
但是.她不予点破,不去惊动,假痴假呆地用了二三把 ,才掷出了二个三点,一个二点。
“五点胜二点,吃!”
对方的助手又将五十两银子给耙了过去。
这一下沈如娴摇头了,叹气了.那当然是装出来的,她又往怀中一阵掏摸.须见才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只小巧玲进的荷包袋来。
二报玉笱,似铰剪,像牙筷,从里面钳出了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珍珠。
有些惋惜,有些眷恋,最后才毅然地说:“庄家,这个你们收也不收?”
“唔——”在家也是装假地迟疑一下说:“收!”
“估多少?”沈如用将珍珠递了过去。
”三百……四百……就算四百两银子好了。”
庄家仔仔细细地地审 慎慎重重地坚定之后,又将该颗珍珠交还给对方。
“好,我先押一百两!”
沈如婉漠不关心,好像她们果真是互不相识。
其实,从小到大,她一问敬重乃姐,信服乃姐,沈如娴生性稳重,处事明快,很少有失误或过错。
结果,庄家再次地掷出厂一副三个六,一百两银子泡汤了。
“唉!我的手气真坏呀!”
庄家诡秘地奸笑了一声,他矫情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说不定等一下你反败为胜,全赢了回去。”
“真的吗?”
“真假谁也不敢保险,那要看你的手气是否转了。”
“说的也是。”沈如娴说:“还剩三百两我全押了!”
围在周围的赌客都瞪大了眼睛,都摒住了气。
这等气派,这种场面,在南郊的那一家是经常有的.但是,如意贿坊内却不多见!
庄家虽然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但他还是十分慎重地抄起骰子,在手掌内一阵搓捏,一阵旋回。
谋定而后动,待骰子有了方位,有了次序,才撒开手掌掷了下去!
”当郎郎”的几声脆响起处,如金玉击撞,如珠玑抖落,骰子“骨碌碌”地在海碗中打转打转。
过了片刻,一粒开始定了,是六点,第二粒也停住了,又是六点,须臾,最后一粒转动的力量终于渐渐薄弱了,轻微了。
它虽然仍在转动,尚未停止,但是,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出,朝上面一方的点数赫然也是六点!
在家股上现出了胜利的笑容,傲然的神态,助手也是,两位招待、巡察以及管理的人当然更不会两样!
只有赌客,只有旁观者,赌客和旁观者凝注的面色在幻变.摒住的气息在感叹,他们惊奇,他们惋惜。
惊奇这位庄家的功夫实在太深,惋惜这位相公的运道实在太差。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呢!有道是盖棺才能论定。
在事情尚未完全停歇的时候,不要太早认定,太早认定,就会成为传言,就会发生谣说。
不是吗?请看,那生后一点骰子还在摇摇晃晃,将停未停的时候,忽然,海碗内好象起了波涛,好像飘起狂风,哪料骰子陡然间来了一个大翻身。由六点转成了一点!
“啊……”异口同声,音调相同,感受不同。
有人惊惶.有人欢畅.
时转轮回,这一下庄家变色了,助手和招待瞪眼了。
相反的,局外人的旁观者和赌客们却喜在脸上,乐在心头!
只有一个可能,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对方掷出了一个么二三,或者也同样的是一点。
但是,这个可能,这个机会,照一般说来似乎不大。
沈如娴随意地抓起骰子,随意地掷了下去,从容而不迫.干净而利落。
“嘎!二点,散家赢了。”又是一个同声而异口。
“赔钱。”当着里外这么多人的眼睛,庄家干咳一声,只有红一红面孔,声软气弱地说着。
“是。”助手也是不情不愿地应着。
他拉出了抽屉,几乎罄尽一日所得,很辛地点出了三百两纹银,推向比如娴的面前。
沈如娴收起了珍珠.然后轻松地说:“果如你在家所说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小生的手气终于转了。”
“既然转了,就得把握,别让它悄悄地给溜走。”她微微地笑笑,继续地说:“这三百的我冉博它一次。”
“好!”庄家坚毅地说:“我接受。”
他抓起骰子,在掌中毁戥了几戥,衡了几衡,心中不由诧异了。
困淆了。
因为,布在里面的物体没有移位,没有散落,以他刚才的手势,百分之百.绝对应该是三个六点.怎么其中一颗会转成了幺?
真教人百思莫解!
这位庄家,乃是如意赌访中的前辈,王脚。
主人尊他,惜他犹如公侯,犹如瑰宝。
而他呢?他小巧小智,脑灵手灵.实在也不负人望.只要他一主局.十赌十赢.百战百胜,谁也难以在他的手底下讨得了好去!
重新地布局,再次地定位,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为了面子,为了声望,至少,他务必要把那三百两纹银给赢回来。
以机械的动作.用熟练的手法.骰子又跳落在海碗内旋转厂。
果然,这位庄家确有一手,骰子转来转去,最后显现上面的总是六点!
沈如婉鄙在颜面,动在心扉,她再次地运起了功,催动了气,暗暗地将真力*向那海碗里面。
沈如娴学承家传,内功精深,散聚随心,就算是钻是戒,也能叫它直立倒坚,何况骰子,骰子又算得了什么?当然任由她的意志摆布了。
“么二三!”
不得了,赌场内起哄了,蠢动了,因为么二三最小.庄家若是掷出了“天牌豹”.散家就无权比赛,吃!同样的,庄家掷出了么二三,散家也就下必较量.统赔!
庄家脸如土色.他如坐针毡.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含混地说;“有鬼,有鬼,必定有人在使诈术!”
邱廷宇顿时接口说;“谁?是准在使诈术?”
庄家虽然不知谁在搞鬼?但是,二人对赌,动手脚的当然是另一个人无疑。
是以,他瞪起眼睛,戳着手指,语气肯定地说:“他,就是他,是他在使诈术!”
“使诈术的乃是你们赌场!”沈如娴转向众多赌客一语双关地说;“各位.赌场以种种手法,种种骗术诈财、敛财,你们看见了,对方一旦输了,就恼羞成怒,强赖银子,还藉词倒扣帽子,诬赖客人,欺侮客人。
所以,这种地方犹如火山,犹如深渊,以后大家还是少来为妙!”
“胡说八道!”邱廷宇哪容对方再说下去?他猛喝一声,说:“我打你这个逞口舌、使诈术的小子!”
沈如娴眼明手快,首先,她抓起了海碗中的三粒骰了,因为这是证据,证据在手,到时候就不怕对方狡赖。
然后,身子一斜,避开了邱廷宇的来掌,礼尚往来,起身也奉回一式,削向对方腕脉之间!
邱廷宇不禁悚然而惊,他怎么也未想到,一个公子哥儿,羸弱如斯,娇嫩如斯,竟然会是身蕴功力的圈内人,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慌忙沉臂,匆促倒退,才险险地躲过了那神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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