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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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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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寺院果然就是国清禅寺,这个和尚果然也是国清禅寺的僧众!

只见他步了进去,与里面另一个年岁相若的和尚在四大金刚之间,在弥勒慈佛之前,切切地交谈了起来.

麦无铭随后迈入山门,这就打断了两个僧人的谈话.

返回的僧人一见遂继续前行,转过回廊,走向大雄宝殿而去。

寺内的僧人一见则单掌凭胸,一脸肃然,朝着他迎了出来。

“施主上香礼佛?”

凡来寺庙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善男信女,他们祈今生的福,他们修来世的果,参观瞻仰,考古游历的人毕竟不多,和尚们的心中了然得很,但他还是不得不作此问。

麦无铭乃佛门弟子,既然身人寺庙,哪里有不参拜神佛的道理?

因此回口说:“是的。”

那个和尚抬眼看看天色,夕阳西桂,归鸟噪林,不由忧然地说:“既然如此,那施主尽快参拜,尽快回去。”

麦无铭冷眼旁观,见了不由心头一动,但时机未到,暂不动问,跟着僧人随殿上香,随殿参佛,然后,就在寺中浏览了起来,留连了起来。

那个和尚顿时急了,他说:“施主.天色不早,还是及时地赶回去吧!”

“喔!弟子拟趋见一下经堂大师。”

“经堂大师行日在外.尚未返归。”

“那晋谒方丈大师也是可以。”

那个僧人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说:“施主来得实在不巧,敝寺方丈这两天又值身子不适。”

“哦!果真不巧。”麦无铭也抬头望望倚在西山口的太阳,说:“大师如何称呼?”

“贫僧惠明,职司知客。”

“天色真的不早了。”麦无铭沉吟一下说:“那就麻烦知客大师准备一间客房,弟子不免要在贵寺宿上一宵。”

知客大师听了却面现难色,他犹疑了一下说:“施主还是回去吧!敝寺今夜恐有事故要发生。”

“什么事故?”

“喔!也没什么?”知客和尚立即政口说:“那只是寺中一些内务之事罢了!”

“咚、咚、咚……”

这时暮鼓响了,麦无铭遂趁机地说:“无论如何,总得让弟子用上一顿斋饭再走吧?”

“施主请。”

寺僧谢客.定有其因,而再综合僧人们的行态举止,谈话语气,显示这国沿禅寺必有重大的事故要发生了。

正因如此,麦无铭也就故意地拖,故意地赖,看看自己能否也会为对方尽上一点绵薄。

膳堂里,大大小小共有二十来个寺槽,麦无铭既然心有所疑,当然是在特别注意,他见每一个和尚的面孔.皆印自同一个模子。

标着同一个牌号,凝重、忧虑、不苟言笑,这岂是肃穆?它已经失去了佛门中应有的祥和气氛!

并且,有人拢着臂,有人瘸着腿,麦无铭心巾更是不由地肯定三分。

晚膳过后,酉时即尽,知客大师又急急地趋了过来,说:“施主.你快走吧!再迟或许就会走不成了!”

“这样好呀!今在用于本拟歇在此处。”

“唉!这怎么可以?”知客增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他说:“无论如何,施主今晚是非走不可!”

“佛有慈悲之心.人有恻隐之情,大师今晚为什么非要逐客?”

“因为……因为……”知客大师“因为”了两声,突然又改口地说:“就因为你家以慈悲为怀,是以贫僧奉劝施主早些离寺。”

“到底为了什么?大师何妨直告弟子。”

“好吧!贫僧也只有说了,免得施主设会敝寺怠慢客人,为难客人。”

“那请说吧!以便弟子有所琢磨,作个决定。”

“敝寺不幸,近日发生了重大变故。”

“什么变故呢?”

麦无路追根了,究底了。

知客大师犹豫了一会说:“有道是寺丑不外扬,贫僧刚才曾经说过,那只是敝寺内务之事,施主不知也罢!”

“可是.夜已朦胧,山路崎岖,大师忍心让弟子星夜赶路,万一摔落山沟.或者遇上强人这只待如何?”

知客僧皱眉了,蹙额了,过了一会,他毅然地说:“罢了!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贫憎再三地劝告施主,而地主总是不听。

这样吧,贫僧带你去最后面的一间客房安歇,夜里,千万不要出来.若是听到声音,木管是口角争论,也不管是兵刃碰击,也切切不可探看。”

“好的。”

麦无铭既然决定了有所行动,但在口头卜不得不作如是之答。

“那施主就随贫僧来吧!”

两个人由西边横向东边,因为,西边那一排房屋乃是膳房、厨房以及库房等等,而东边的则全是客房.

惠明大师领着麦无铭到了最后的一间客房之前,他推开了房门,步了进去,随手点亮了桌子卜的油灯。

“等下贫憎会叫沙弥奉送茶水过来,施主无事,何妨趁早歇息。”

“谢谢大师。”麦无铭接着说:“容弟子再问一声,午间由外面赶回来的那一位是……”

“喔!他叫惠光,乃贫僧的师兄.职掌罗汉堂副位。”

“弟子明白。”

惠明和尚似乎仍旧放心不下,他再次地叮嘱着说:“施主早早安歇,以便明晨早早赶路,夜里切勿外出。”

麦无铭感之于心,他也再次地说:“弟子省得.谢谢大师!”

亥时初起,樵鼓二敲,二更天。

麦无铭并未睡下,只是在禅床上盘膝打坐,聊作休憩而已。

不过,这样够了,因他身蕴神功,只要一阖眼,只要一宁神,就能恢复疲劳,驱除困倦,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在奔驰着的马匹上亦复如此!

客房外经常有脚步往来声.屋顶上不时有衣袂飘风声,国清寺中竟然戒备森严,巡视不懈,犹似大敌将临!

忽然间,麦无铭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阵话语声,这时,夜已深,人已静,而那发话之人又贯上了真力。

是以声浪波波层层,灌人耳鼓,清晰异常。

“二师兄限时已到,你就出来给小弟一个答复!”

“飒飒飒”、“飕飕飕”,戒备守望的人一听全部赶去了前面。

“师弟原谅.国情寺规章守则,条条皆是诫律,大师兄遗命嘱咐,句句也是束缚,愚兄虽然不才,却也未敢违背。”

这时,麦无铭也已经在动了,他运上种功.轻轻地拉开房门,左右一瞄,见周遭均无人影,闪了出去.又将房门轻轻地关闭上.

然后纵身而起,飞上屋顶,再几个起落,就隐在大雄宝殿的脊角之后。

月在中天,银光普洒,照耀得一如白昼。

天井中黑鸦鸦地站着一堆人,首先,映人眼帘的,是面对着他那两个和尚.一个也剃度,年在五十,一个束环带发.四旬年纪.这是一个头陀!

这个头陀.麦无铭看来眼熟,他不也是由地出门第八殿所管辖,而逸出来的那个叫“暗半天”黑云吗?

另一边,高高低低,大大小小也有二十来个和尚.

这些和尚的手中,有的持着木棍,有的握着戒刀,他们虽然背向着麦无铭,但麦无铭大多在膳堂中已经见过。

至于尚未会面的那上了年岁的几人,站在中间的一个,其语声,其背影.依稀亦似曾相识。

面对着麦无铭的那个和尚说:“你既然自承下才.何不退位?”

背向着麦无铭,站在中间的那个和尚说:“可是长幼有序.这乃是华夏固有的人伦纲常。”

“那可仿效尧舜,来个禅让。”

“呸!什么禅让?凭你也还不配!”背向的和尚之中,有一个年岁也在五十上下的和尚说:“国安,我告诉你,只要我们师兄弟有一人不死,这辈子你就休想!”

“国康,你好大胆?怎敢直呼为师兄的名讳?”

“你欺师妄上,我国康哪有你这个师兄在?”

“我国安乃期国清寺发扬广大,只请二师兄安享清福,自思这要求也并不过分。”

“哼!”国康大师冷哼一声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国安和尚也冷冷地说:“若不是为避免同室*戈,兄弟阋墙,你协同着一个外人前来欺人,国清寺内早已把你的名字剔出了门墙!”

“信口雌黄!你难道忘记了三日前的教训?”

“哼!”国康大师又冷哼了一声,说:“光凭你还不一定能胜得了我国康。”

“嘿!”国安和尚脸色一拧说:“口出狂言,我这就再教训教训你!”

“该教训的恐怕是你!”

国清禅寺的主持方丈国寿,奈何天不假寿,一年前就蒙佛陀宠邀而西归。

他在涅盘之前,招聚了师兄弟四人,在禅床旁殷殷嘱咐,将主持职位委交与二师弟国隆执掌。

国隆大师原掌经堂,也满腹经纶.但心性澹淡,几近软懦

老三国安掌的久监堂,为人精明,功力最高,却有些好高骛远。

老四国康,执罗汉堂之主,单纯、敦厚,一片血性,孔武而有力。

最幼的叫国泰,他是馔房主事,成日价柴米油盐,细香蜡烛!

下面乃是“惠”字辈,任的都属副手。

再下去,只有小沙弥了,或者打杂伙夫了。

就因为这样,国安几次地暗示明说,欲代国隆的宝座而取之。

但因寺内一干和尚所不谅,尤其是国康,他反对最烈!

势既孤,力既单,唯有借助外力了。

恰恰“暗半天”风云头陀行脚左近,一个是箭在弦上,一个是走投无门,二人顿时一拍即合,三日前遂在国清寺内拉破颜面,激战一场。

由于黑云的功力精深,由于寺内的僧众部分外出,是以,国康他们在吃了亏。

国隆大师眼见兄弟相残,不由痛心疾首,他约期三天,允对方再作安排。

正因为如此,在麦无铭找不到经堂大师,因为他早已升迁为方丈。

正因为如此,国清禅寺拒绝收留香客,因为三日的约期已到。

国安步了出来,国康也有所行动,但却被国隆方丈抬手给阻住了。

“国安师弟.你能心平气和,一己前来,我们当可从长计议,今仍一味倚仗外人,难怪众家师弟心有不忿了。”

“如无黑云同行着,试问师兄你们会依从小弟吗?”

“可是,你听见过‘引狼入室’这句话吗?”

“黑云乃是小弟好友,他只是激于义行。”

“有道是‘人心隔肚皮.狐心夹毛衣’一旦国清禅寺的基业落人他人之手.那时候可就悔之晚矣!”

国安和尚强自地说:“绝对不会.黑云行者曾经说过,并且拍过胸脯,他只是襄助小弟,辅佐小弟。”

国隆方丈苦口婆心地说:“人嘴两块皮,说话有动移.有朝一日,对方假若觊觎寺产,你可有能力去对付?”

静立一旁的国泰大师却听得不耐烦了,他话口说:“掌门师兄,国安既然心萌异念,又何必同他多费唇舌,莫非你真想把主持之位让与给他?”

“啊弥陀佛。”国隆方丈口中宣了一声佛号说:“佛曾割肉喂鹰,亦为众生而入地狱.为兄只是让出方丈之位,这又有何不可?”

“不可,不可!”国康大师机声地说:“二师兄若让出方丈之位,那只有等我们死了;有道是‘眼不见为净’,我们不见也罢!”

“你既然想死,我这就成全你!”

国安和尚双掌一划,迈上几步,当头就向国康大师的天灵盖了下去。

国康大师焉能示弱?

他身影一转,右手横甩,毫不迟疑地撩向对方的胸脯.一样有劲,一样见功!

他们学的是相同的拳术,走的是相同的路数,虽俄二人打得有声有色,但是,你来我往,此进彼出,纯熟而却死板。

仿佛一如平时.在喂招.在练武。

毕竟,国安和尚是师兄,他机智,他达练。

毕竟,国康大师乃师弟,他勇猛,他少谋。

时间一长,优劣立见!

主座不敌,副座援手,惠光大师棘木棍一抡,顿时就加了进去。

但是,美是老的辣,虽曾牵制了一时,却仍然奈何不了对方。

惠光一动,惠明他们也跟着动了,众人齐动,“暗半天”黑云焉能袖手?立即把这批人给圈了过来,成了混战。

“酒家再打你们一个落花江水!”

黑云的功力确实高强,只见他四方游动.四方飘忽,霎时之间,月色惨淡了,黑云遍布了,果真是暗了半天!

几曾多久?劈啪之声时有所闻,兵刃落地时有所见,和尚们有人在踉跄,有人在呻吟。

训鹿虽处长了角,又岂是恶狼的敌手?

这个时候,大雄宝殿上忽然飞下了一朵样云,一条玉龙,样云覆罩,黑云即敛,玉龙飞舞,月亮复显!

他,他当然是麦无铭这条“飞天玉龙”!

时转了.运输了,真所谓“十年河西,十年河东。”

如今踉跄的是“暗半天”黑云,呻吟的也是“暗半天”黑云!

这下子可震撼了全场的人.国安和尚顿时跳了开来,他瞪着眼睛说:“你们……你们所邀请了外人?”

麦无铭淡淡地说:“你错了,在下虽然属外人,但却不是他们所邀请来的。”

“嘿!当着明人说瞎话,你不是他门邀请来的,那你是……”

麦无铭接口说:“我乃是前来朝山礼佛的香客。”

国安和尚略一错愕,说:“那你怎么管起了我们寺中的‘家’务事?”

“也没有呀!”麦无铭含蓄地说:“我只是适逢其会,在此地遇到了故人,就追凶缉恶起来罢了!”

国安和尚满头头露水地说:“谁是凶,谁又是恶?”

“他。”麦无铭微一招手说:“就是这个‘暗半天’黑云头陀!”

黑云头陀的手臂突然遭到炙热铁棒敲击了一下,他正惊疑万分地愕在当地,如今听,麦无铭这一段对话,他清醒过来了,也记忆起来了。

不由脱口地说:“啊!你是麦小云,地狱门的巡行特使!”

麦无铭习惯了,他不置是否地说:“黑云,你该归班了!”

黑云只是手腕受了伤,身能动,脚能走,他眼珠一转,立即用上了彐十六计中的最后一计,也是最佳之计,腾身而起,回头想逃!

但是,螳螂之与黄雀,灵蛇却碰到了猛龙,他这条计还能用得上吗?

没有机会了,麦无铭后发先到,龙爪经探,虎掌实拍,两条人影又双双地逅回了地面。

事情就这么了结了?不错,就这么了结了.

黑云头陀一脸黯然,满心怅惘,因为.自己的一生,从此就得改观了。

麦无铭回转身子,朝向这许多怔在当地的木人呆鸡笑了一笑,说:“大师别来无恙?”

他指的,他说的当然是早年国清寺的经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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