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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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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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九殿主说身有要事,因此也没有去沈家庄,他只托人送去地狱门的贺礼。”

“哦——原来如此!”清心感到有些意外,有些惘然。

过了一会,麦无铭再次地说:“清心,你说呀!”

“哦,是。”清心低头略一思维,然后开口说:“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第三回 假献汤药迷菩萨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时值十一月下旬。

小寒已过,大寒末至,气候却冷得人们手冰脚冻了。

彤云布得厚厚的,压得低低的,正好像要下雪的样子。果然,想曹*?曹*到,就在这个时候,天女散花了。

全是白花,全是小花,花中有丁香,花中有茉莉,但是,却也夹杂有细细碎碎的鹅毛!那是雪,是初雪,丁酉年第一次下雪的景象。

这天,地狱门,中一切如常。

“侍者”清心侍候着老菩萨做完了早课,用完了早膳,菩萨遂临窗而坐。

对着满空漫舞的雪片,对着含苞待放的梅花,触景生情,口中就不期然地吟哦了起来。

清心无所事事,他缓步走到菩萨的身后?怯怯然地说:“师父,今天不正是二位特使成婚之日么?”“不错!”菩萨坐姿依,但神态依旧,不稍挪动地说:“今天正是麦小云兄弟和沈如娴姊妹的婚期佳日。愿他们小四口白头偕老?伉俪情深。”

孤云上人衷心地祝福着,遥贸着。

“特使曾经二度专程前来恭请师父,你老人家为什么不去参加盛宴呢?”清心还是慢言缓词,泄泄沓沓,问得轻声。

“出家人忌荤戒乐,虽然仍难隔绝人间烟火,但每日吃得不多,又何必前去麻烦人家,拘束人家呢?”

“那至少藉此可与师叔叙叙十几年的离情呀!”

“哈!”孤云上人轻轻地笑了一声说:“你以为你师叔也会去吗?”

“当然!”清心据理地说:“这是人生人事,做师父的哪有不去主持徒弟的婚礼?或说不沾洒,或说不动腥,但至少也得去喝盅喜茶,尝块甜糕呀!”

孤云上人佛首轻摇,说:“不会的,知弟莫若兄,为师与你师叔同堂习艺数十寒暑,也就是说共处了几十年冬夏,他星疏懒成性,不惯尊荣,而且坐关已久,再加麦小云兄弟上有高堂,更是有辞可托了。”

清心一脸歆羡,满怀向往地说:“沈氏四雄武林之魁,鼎足江湖。‘黑白双娇’风兮花兮,美艳无双,而二位特使,更是人中之龙。技艺冠绝宇内,天下的英雄豪杰,必然足争相奉承,那场面的盛大可想而知了……”

孤云上人回首望了清心一眼说:“这些话是准告诉你的了”

清心垂下了头,声讷地说:“江彬他们……”

“你既然决心皈依三宝,这些能惑人耳目、扰人心志的话,以后不听也罢!”

“是的。”

停歇了一会,清心却耐不住寂寞,他又开口说话了:“师父,你怎么不遣八殿殿主或十殿殿主前去沈家庄呢?”

孤云上人又转过了头,他深深地看着清心说:“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这次清心不再嚅嗫了,不再怯情子,他欣然地说:“一来这二位殿主曾经去过沈家庄,他们是轻车熟路,二来嘛!二位特使似乎对‘转轮王’和‘都市王’的感情比较好。”

“唔一——”菩萨漫应了一声说:“但是九殴‘平等王’静极思动。他自请出去走走。舒舒心情。”

这个时候,门板上忽然响起了“必剥”之声,清心立即前去应门,随之引着“文判”江彬进来了。

江彬朝着孤云上人躬身一礼,口中恭声地说:“菩萨圣安。”

“唔!‘文判’……”

“文判”不待菩萨话落,他接口地说:“六殿殿主说有事要晋见菩萨。”

“哦——”孤云上人招招手说:“那请他进来吧!”

“是。”

须臾之间,“文判”手中提着—只箪篮,跟在卓小伦身后,两个人双双地步入了禅房之中。

“诣见菩萨。”

卓小伦眼珠了略—瞟盯,接着垂首弓身,形态显得踌躇,语调有些晦涩。

“殿主少礼。”孤云上人面含笑意,说:“请坐。”

“谢菩萨。”。卓小伦在下方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神情举止,还是带着局促欠安之感,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孤云上人岂会看不出来?但是,他一向待人以诚以恕,对犯鬼如此,对门中之人当然更是如此了。

何况,卓小伦是殿主之身份,位尊权极,当年乃是以礼延聘而来的。

“门中莫非有难决之事?”

“哦!不。”卓小伦生硬地笑了一下,说:“属下刚接到由家乡送来—盒老山人参,都是百年左右之精品,今值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是以特请膳房熬了二碗稠汤,不敢说是孝敬,只请菩萨品尝。”

“殿主也太客气了。”

清心伶俐,他顿时从“文判”手中接过箪篮,掀开盖子,一阵清香立即氲氤室内。

吃不到,喝不着?闻总无人阻挡得了吧?清心贪婪地猛吸了几次,然后捧出了二盅茶杯,分别放在茶几之上。

“菩萨试试。”卓小伦殷勤地说:“其味可佳?”

盛情难却,菩萨焉能使人难堪?他遂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由衷地说:“唔——苦中透甘,醇中却清。芳集齿颊,津渗喉舌,果属无尚之上品。”

卓小伦眼中一阵闪烁,脸上随之浮上了一丝诡笑,他刻意地也捧起茶盅喝了二口,加重语气地说:“参汤宜趁热饮用,俾使催气动血,就能祛寒提神……”

“何止怯寒提神!”孤云上人原本珍惜物,而且眼前又是千金难求之圣品,岂容糟蹋?于是啜尽了仅餐余几口的参汤说:“它还能培元固本,延年益寿,……”

“嘿!”

这时候窗外忽然人影一闪,继之传来了冷哼之声。

“什么人?”卓小伦轻叱了一声,随之身形一动,离椅穿窗而出!孤云上人却不以为意,因为,地狱门成员,他们和睦地、融洽地相处了一二十年,戮力地。同心地也一起为武林尽职了一二十年,冷谷内一向宁静,一向无事。

就算有,那也只是一时的冲动,—时的意气,窗外人影,窗外响动,多半属于服勤中的狱丁。

可是,思念未渐,突然间晴天霹雳。他脑子中“嗡”的—声。

眼目前金星乱舞,急欲应变。奈何为时已晚,感到血脉运行有异,感到肌肉伸张有异,只有退求其次,功回内腑,长护心田,立即沉声地说:“江彬,你跟卓小伦出去,看他的行动,觑他的作为,警戒,备战!”

“是。”“文判”江彬知事态严重。于是也由窗口纵了出去。

“清心,”孤云上人气息转弱,他断续对徒儿说:“你快扶为师去内间休息疗伤……”

休力已浙不支,语声也渐模糊,意识也似乎渐浙地不清了。“师父,师父……”清心是既紧张、又恐慌。

他一生之中哪曾遇到这种事情?哭丧着脸七手八脚地把他师父又抱又搂地朝内间走了去。

江彬毫不迟疑地跃到禅室外面。略一环顾,即见卓小伦和——个黑衣蒙面人在窃窃私语。

他蹑足潜了过去,但对方眼尖耳聪,已有所觉,双双的一闪两闪就失去了踪影。

江彬还待追击,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了告急的哨子声。

他心中陡地一动,两相串聊。三方缀续,这分明意味着山雨欲来。恐怕有大事将要发生了。

经过衡量,顿时改弦易辙,他舍卓小伦而朝出事之处飞奔而去。

果然,见—殿二殿的鬼犯在*场中起了暴动,牛马将军在镇压,黑白元戎在执法。还有,二殿之主和武判他们也在奋力维持。

一殴二殿的鬼犯武功不高,但人数众多。计有二二十名之多,他们的“生”

前都属市井无赖、流氓地痞,是村里中的坏水,是都市里的毒瘤?要不然就个会“恶贯满盈”,给拘进了阴曹地府。

江彬毫不犹豫,他立即加入了执法行列,渐渐地,情况终于扭转了过来,稳定了下来。

可是。黄河一旦堤决,其势实难控制,此波将平,那波又起,真不得了,二殿四殿、五殿六殿的鬼犯也全拥了出来,群起响应。众相仿效。,这样一来就显得麻烦了,棘手了。因为,那些人在江湖上多少有点名头,有点实力,单打独斗,殴主们当然不会在意。他们是游刃有余,奈何鬼犯众多,有道是“权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对方围攻,对方合击,就不免有应付困难,捉襟见肘之感了。

“敲云板。禀菩萨!”

二殿阎罗“楚江王”当机立断,他随即传下了谕令。

“是!”寿司是职的铎报人员马上担负起他的仟务。

“咚咚咚……咚咚咚……”

云板连续地响了起来,音量低沉,波达数里。

通禀菩萨则是“文判”的事情,江彬闻到了鼓声,接获了谕令,他掉头就走,焉知菩萨已为人所乘。为人所算了。

六殴殿主“卞城王”变了节,九殿殿主“平等王”不在府,七殿殿土“泰山王”出来了。八殿殿主“都市王”也出来支援了?不幸的是,他们这一山来,辖下所属的犯鬼也跟着一起出来了,还包括九殿十殿的厉鬼在内。

“怎不见十殿殿主‘转轮王’?”

有!“转轮王”不正站在远处观望么?只是他的后面,贴身地傍着一个黑衣蒙画人,而那个黑衣蒙面人的右掌,似有意若无意的搭在徐至瑜的肩膀之上。

正是这个黑衣蒙面人,他潜隐在禅房后面,一见菩萨全无戒心,从不疑人地喝下了那盅参汤,才得意地出了声,才大胆地现了形。

先与卓小伦密谈了一阵。如今又同徐至瑜站了一个肩并肩,由此看来,他们必定都是同路人!最后出来的犯鬼人有来头,他们皆是江湖之最,七殿辖下的是“洞庭四恶”,八殴经管“万里船帮”帮主洪振杰、护法侯四津,以及该帮永关总舵巾的外堂堂主吕天成。

九殿所属乃是石镜涛父子,十殿也有二个,—个矮矮胖胖,武林中黑白二道闻名而丧胆的“雪山虾蟆”,另一个则高高瘦瘦,也是人见人怕的魔头,“湘西僵尸”毛永寿!“走!我们走呀!”

“冲,我们冲啃!”

鬼犯们群情激荡,其势汹汹。

“回去——大家回去—一”

执法者现身阻拦,半劝半挡。

“回去?对!我们回家抱女人去,喝老洒去,赌天九去,哈哈!”

“哈哈哈…—。”

凡鬼犯一旦进入了地狱门,他们的饮食中就被掺入一种轻量的宁神药,这种宁神药能使人变得随和、温顺,可是现在呢?那些厉鬼恶灵,个个又是彼猖扬厉,警桀不驯,与末进地狱门之前—般模样。

莫非他们服下了解药?不错,他们的确是服下了解药,地狱门的药师乃是卓小伦,卓小伦既然毁了节,倒戈相向,在晨问的早膳中全部服下了解药,以增加实力,以资助声势。

“有朋有友,有吃有喝,此地不正是你们的家么?”

说得也是,这里明叫地狱门,但鬼犯们却从未受到过虐待、刑罚,只是循循善诱,只是默默感化,服侍他们像老爷,爱护他们如兄弟,简直是神仙嘛!“家倒是有点像家,大家庭,只是缺少了一样—……”

“缺少什么?”

“老婆儿子!”。对!老婆儿子。““哈哈哈哈…。。。”

吕天成突然提高了嗓子说:“打!我们打出去!”

侯四津火中浇上油?他刻意地说:“对!打它一个落花流水。”

“打!”

“打啊!”

有人怂恿,有人领头,隐藏、积压的野心又引发起来了,于是双方展开了混战。

开始,只是徒手,只是拳脚,后来,鬼犯之中竟然有棍有棒,有刀有剑,因此改恶战为血战,刀剑无眼呀!七殿“泰山王”婉转地向他辖下的“洞庭四恶”说:“四位,此地亏待你们了?”

恶老大直爽地说:“没有!”

“这里的环境不好?”

“一如天堂。”

“那你们何不多隐居几年?”

“隐居倒是好事一桩,只可惜我们也缺少一点点……”

“泰山王”接口说:“你们也缺少老婆儿子?”

“不,我们没有老婆,也没有儿子。”

“那缺少什么呢?”

“自由!”。“对呀!自由,不自由,母宁死!”侯四津唯恐天下不乱,他尖声地叫了起来。

第七殿殿主年近“花甲”,他姓高,名景春,人称“汉中大侠”。

早年因洪水肆虐,妻儿家财尽付汪洋,孑然一身,失意落泊,遂为地狱门所网罗。

“洞庭四恶”全都动了,他们只为自己,从不顾武林规矩或江湖道义,因此四个人分站方位,把高景春团团地圈在中间,伺机出击。

石镜涛是怨气难口吐,积压在胸,但他毕竟是—庄之主,为了形象,为了威严,是以单独地踏出一步,淡淡地朝八殿“都市王”说:“老夫要走,你必定会拦,来,我们也不妨打上一场,以定去留。”

“请。”

“都市王”罗于中不想多说,也个必多说,因为已是说之无益,于是右手一招。又是一场龙争虎斗开始了。

侯四津为人最阴,心肠最毒,他鼠目—阵转动,哦!不,他猴目—阵转动。

顿时向吕天成下达命令了:“吕堂主。为杜绝后顾之忧。你去放它一把火,将屋舍全给烧了呢!”

“是。”。大干物燥。下的是雪而不是雨。因此,霎时之间就火光熊熊,浓烟冲天了。“文判”奔到禅房,惊见“菩萨”已经人事不省。不由同“沙弥”四目相对,二张苫瓜脸,二颗铁锤心,默然无语,一无算计外面。刀剑声穿云,嘶喊声连天,但是,他们二个人似乎麻木了,入定了。充耳不闻。

直待一缕火光窜上了长空。这才惊觉二个从无讧湖经验的大孩子,尤其是清心,他可以说未曾踏出过地狱门的大门一步。

江彬心急了,他说:“清心。你小心侍候着‘菩萨’,我再到前面去看看。”

他也不待对方回答,就三步二脚地冲了出去。

石子材找不别对象。正感到手闲脚滞的时候,忽见扛彬飞奔过来,心中一喜。

脸上一展,立即抽出宝剑,把对方截下厮杀。

卓小伦真是心猿意马,把持不定,他为名利而背叛了地狱门,但有时想想,同燎们十余年的共处,其情也深。

如今骤然拔刀相向,不免觉得有些为难。有些伤感。

“识时务者为俊杰,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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