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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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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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地待两起人都离开了黄石山庄,他才现身在屋顶上一阵巡视,一阵观察,最后在一间女舍边出声招呼了。

“凤儿,凤儿……”

姚天送施的是“束音”,出他之喉,入他女儿之耳。

姚天送用的是“乡音”,启他之口,动他女儿之心。

果然,独特的激荡,姚凤婷在朦胧中霍然而惊。

果然,亲情的呼唤,姚凤婷在睡梦中倏地而醒。

她一头拗了起来,揉揉眼,宁宁神,唯恐那声音乃是成日思念所织成的错觉,是以又静静的倾听了起来。

“凤婷我儿,你耽在房间里么?”

“不错,那正是父亲的声音。”

姚凤婷飞速地下了床,回眸瞥了对面仍然甜睡着的甄玉珍一眼,然后轻步迈向窗边,缓手打开窗户,一个“燕子穿帘”,身形就掠出了屋外的场地之上。

抬头望望天色,西方的月娘拖着疲惫的身子,哈着阵阵呵欠,摇摇欲坠呢!四更已尽了。

“凤儿,到这边来呀!”

“啊!果然是父亲来了。”

姚凤婷一眼瞥见她父亲正含着笑意站在山谷的一槐树下面,她立即纵身驰了过去,口中欢然地说:“爹,真是你呀!可找得孩儿好苦呵!”

姚天送展开容颜,他慈祥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凤儿,此地说话不便,跟爹出来,我们到外面谈去。”

“不会的。”姚凤婷脚下一滞说:“爹,孩儿在此地已住了不少的日子,黄老庄主待客热忱,此地说话没有什么不便呀!”

“可是如今太早,人家尚在好梦中呢!”

姚凤婷听了涩然地笑笑,说:“喔!那我们就暂且的出去。”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掠出了谷口。

跨过了桃花溪,迂过了朱砂泉,姚天送由于急欲同乃女交谈,是以就近在祥符寺近旁的一个石亭里收住了步子。

“孩子,你怎么出来了?”

“因为久未见父亲返家,也未见父亲送回片纸只字,母亲与孩儿放心不下,以故就出来探望了。”

“那是……那是因为地狱门遭到变故,所以……”

“孩儿听说了。”姚凤婷一脸愤怒地说:“这可恶的贼子,如今我们正与那些万恶的贼子抗拮着呢!”

“哦!”姚天送略一犹疑,说:“你知道他们是谁么?”

“他们不正是从地狱门中反出来的人么?”

“你都知道了?”

姚天送有重地加问了一句。

“当然。”姚凤婷贝齿一咬说:“他们是万里船帮中的一些人,他们是石家庄中的一些人,还有,他们是新近组织的幽冥教!”

“唔!”姚天送听了不由感到心浮意飘,他强声地说:“那你们,你们又是一些什么样的人物呢?”

“我们有麦小云和麦无铭,我们有沈逸川和沈逸裕,地狱门外围的城隍,还有黄山派他们师徒,以及万里船帮反正的人们。”

姚天送眉头一皱,脸色一凝,说:“那你可知道幽冥教的声势也十分浩大,他们之中拥有不少杰出高手。”

“孩儿全都知道。”姚凤婷侃侃地说:“他们有毛永寿父子,他们有‘秦岭三蛇’,他们有……”

姚天送接口说:“他们有‘关山双虎’,他们有‘泯江四鼠’……”

“哦!”婷凤婷愕然地说:“父亲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那是当然,因为为父也时常在注意他们的行动。”

“不过……”姚凤婷迟疑了一下说:“这些人似乎也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姚天送又接过了他女儿的语风说:“听说他们最近还请来了两位武林耆宿,‘催魂手’廖不一和‘矮和尚’潘松秋。”

“啊!这两个魔头怎么又出来了呢?”

姚凤婷略一滞渫,略一震惊,但旋即又欣然地转口说:“那也没有什么要紧,我们如今不也多了一个大名鼎鼎的‘子母金环’姚天送么?”

她以前虽是很少出门,但毕竟身在武林世家,平时耳濡目染,再加以因子遗传,而现今,又与诸方的江湖人士聚会一淘,众多闲谈广聊,是以知晓不少正邪两道的人物掌故。

“咳!我们暂且不谈这些烦人的事。”姚天送一个怔忡,一个顿触,他改口说:“你母亲可好?”

“母亲很好,只是惦念着父亲。”

“你自己呢?你自己这次出来可曾受到委曲什么的?”

“有!”姚凤婷脸色一黯说:“就是那个幽冥教,女儿曾经中了那幽冥教主的一记毒掌!”

“哦!”姚天送双眼倏然一睁说:“我怎么没有听到有人说起呢?”

姚凤婷嫣然地笑了一笑说:“你听谁说呀?”

姚天送怔了一怔,他掩饰地说:“喔……喔……没听你说呀!”

“我们俩刚刚见面,女儿尚未说到那件事哩!”

“唔,后来呢?”

“后来女儿因祸得福,遇见了谊弟麦无铭,他救了我。”

“谊弟?什么是谊弟?”

姚凤婷粉脸上的笑容扩张开来了。

这一扩张,犹如蔷薇吐蕊,犹如牡丹盛放。

绿叶衬着红颜——她的衣衫乃是绿色,既艳而又娇。

姚天送见了心头顿时一动,顿时一舒,因为他从未见到过,也从未发觉过乃女有如是之美丽。

他怎会知道?姚凤婷如今正沐浴在春风里,沉浸在爱河中呢!“谊弟就是女儿义结的兄弟,他救了我,也照顾我,并且……”

姚天送听了心头又是一动,他急急地说:“并且怎么样?”

姚凤婷红泛桃腮了。

她明亮的秋水回过了她父亲的脸庞,然后螓首低垂,显得满心不安,轻轻地说:“爹,女儿已经订亲了……”

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惊人之言。

“什么?你订亲了?”

姚天送这次着急了,震惊了,因为他心中误会了。

于是口不择言,贸然地说:“千万不可上当呵!凤儿,你要知道麦小云兄弟他们全是成过亲的人!”

“女儿知道……”

“你知道怎么还……”

“爹想到哪儿去了!真是的!”姚凤婷抬眼白了她父亲一眼,说:“是无铭有心,他将女儿……”

真是急惊风碰上了侵郎中。

姚天送的心脏已经快跳到了喉咙口,而女儿家娇赧,姚凤婷却还是迟迟疑疑,对这档子事欲说还休,羞于启齿。

“到底是怎么样了,你快说呀?”

“他只是替女儿作冰……”

姚天送总算懂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对方是谁?能让我家眼高于顶的姚凤婷看得上眼的男人还真不多呢?”

姚凤婷的头又低下去了。

她幽幽然地说:“是沈逸川。”

姚天送听了心头感到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女儿果真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忧的呢?唉!不说也罢。

姚凤婷偷眼瞧了她父亲的神色,倾耳听到了她父亲的叹声,芳心顿时就沉重起来了。

“爹!你认为不妥?”

“喔!不是的。”姚天送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说:“沈家庄乃武林之最,沈逸川也是人中之龙,女儿所适得人,为父的正感到高兴呢!”

姚凤婷是嗒嗒不安,她虚心地说:“那你怎么在叹息着呢?”

姚天送他不得不矫情,不得不违心,说:“为父只是一时感触,你的年岁已经不小,而我却始终未能替你物色到一位坦腹东床,如今丝罗底定,那叹息乃是宽心。”

姚凤婷终于释怀了。

她又抬头看看天色,这时,东方旭日初探,霞光万道,不由也舒出了一口气说:“爹,太阳已经出来了,现在总可以随女儿去黄石山庄了吧!”

姚天送不答反问地说:“你难道不先随爹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爹住在哪里?”

“离此不远,就在天都峰那边。”

“天都峰那边?”姚凤婷起先怔了一怔,接着笑意盎然地说:“莫非是在汤口镇的客栈里?”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姚风婷欣然地说:“好,那我们说走就走。”

他们父女二人的身形才动,在祥符寺的墙角边也有一个身影在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喔!那是一个和尚。

一个身披土黄袈裟的老和尚。

麦小云兄弟伴同那“黑煞神”兄妹一起回到了黄石山庄,黄石山庄中立即又掀起一片欢声和骚动。

由于礼貌,他们首先替不相识的人彼此引介,然后,十指所指了,十目所视了,大家有志一同,迫不及待地追问麦无铭的去处。

麦无铭招架不住,再说事情已成过去,也就没有保密的必要,遂将赴岭南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给述说了一遍。

有人听了咋舌。

有人听了惊心。

但因为尚有第二个“犯人”待审、待判,他们唏嘘一阵之后旋即转移了目标,一二十只的眼睛全部落到麦小云的脸上。

麦小云也逃不过,他笑笑说:“你们不用‘刑逼’,不用‘拷打’,我把我的所作所为,照样地如数奉上也就是了。”

他将能说的说了,能讲的也讲了。

其中尚有部分还不能揭露的,借词支吾、隐瞒,那就是幽冥教主的身份以及三天之后的约期。

这虽然没有麦无铭的遭遇和行程来得曲折,离奇,但是,对方乃是“催魂手”廖不一,对方乃是“矮和尚”潘松秋。

他们何异毒蛇,他们何异猛兽?麦小云兄弟真是无独而有偶,全都单枪匹马昂然无惧地去赴约了,又一无所碍全身而退的飘然返回了。

沈如婉哪里忍耐得住,她立即将姚凤婷失踪和找寻不着之事也给说了一遍。

“嗄!怎么会?”麦小云略一沉吟说:“凤姨失踪,那该是四更以后的事了?”

沈如婉美目瞟了麦无铭一眼,接着抱怨地说:“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树立的坏榜样。”

麦无铭离开黄石山庄已经有一段不算太短的时间,是以他不明所以,只在思维,只在迟疑。

麦小云则不然,他开口分辨了。

“如婉,我们那不辞而别都是一番好意,因为那路途坎坷,因为那境遇艰险……”

“可是凤姨她学着你们出走了。”

沈如婉理直意切地质诘着。

麦小云笑笑说:“她说她要去哪里?”

“不知道,她一无交待。”

“那就是了。”麦小云说:“我们兄弟出去不都留下了书信么?”

“凤姨也真是的,怎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麦小云若有所感,他说:“说不定她是找她父亲去了。”

“她找父亲已经找了好几个月,也不可能会差在一时呀!”

麦小云不由乘机挑逗了,他反口地说:“那一定是受了你影响所致。”

“怎么会呢?”沈如婉愕然地说:“我哪里不对了?”

“怎么不会?”麦小云有心地说:“你上次不是曾经缠着凤姨去找幽冥教的晦气?昨夜她酒入愁肠,越想不是滋味,气不过,所以就一个人出去了。”

“这……”

沈如婉果然怔住了,果然焦急了,她站了起来说:“那怎么办呢?”

“既然遍找不着,谁也没有办法。”麦小云这次审慎地说:“不过——依我看来她是不会有危险的。”

“怎么说?”

沈如婉又不稍或让的接上了。

麦小云依旧未敢明说,他敷衍了。

“我心中有这么个预感。”

“预感?”沈如婉不以为线,她刻意地说:“预感怎可以作得了数?你必须要给我一个具体的答复!”

客堂中就只有麦小云和沈如婉在讨论,在争辩,其他的人全都默然无语,他们插不上口,却也不想插口。

因为,沈如婉所说的话,不正是大家的心声。

麦小云摇头了,麦小云苦笑了,这真是惹火焚身呐!他驰骋江湖,他傲视武林,可是,眼对这位能说善道,而又聪慧狡黠的小姨子,却还是应付不了。

“怎么办?”

讨救兵。

对!讨救兵,麦小云的目光立刻转向了乃弟麦无铭。

“二弟,你可不要当哑巴,看笑话啊!”

麦无铭再也闭不下去了,他艰涩地接口说:“如婉,大哥说的,可以采信。”

“莫非你也有这种预感?”

麦无铭生硬地笑笑,但却不否认。

沈如婉还是不依,她说:“不行,你们兄弟乃是同一个鼻孔出气,作不了准,必须要有一个交待才行。”

麦无铭无可奈何地说:“那要怎么个交待法呢?”

“去找!”沈如婉一脸坚毅地说:“你们二人也分别的出去找,一定要把凤姨给我找回来!”

这叫河东狮吼么?不,不是的,沈如婉只不过是择善固执罢了。

因为,麦小云兄弟既有同感,必有同见。

再说,以他们兄弟二人的智慧、功力,就算是遇上了天皇老子,就算是碰到了阎罗阴司,对方也得要退让三分了。

麦无铭为之语塞了。

去找人,的确也是他们兄弟一件义不容辞的事情,何况那失踪的人乃是他昔日的谊姊,现今的凤姨,他时的岳婶。

这是听沈如婉在称呼上的改口,就知道自己的安排业经完成了。

麦无铭已经替人牵上三根红线,做了三次媒人了。

姜致远和郭筱文连襟也算是他的功劳。应该如此,要不然,那他下辈子岂不就得牵猪哥了。

于是,麦无铭站了起来,他同样地转朝麦小云说:“大哥,如婉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这就出去找吧!”

“唉!好吧!”麦小云叹了一口气说:“谁教我们生就一副劳碌命。”

“且慢,且慢。”黄九公接口了,他说:“你们看天色将晚,我们也先得为麦少使远道归来洗洗尘,接接风呀!”

谁都知道是多此一举,但是,他们尽人事,尽心力,依然昼夜不分地出去找了。

两日来,黄山地区风平浪静,一无所见,这莫非就是暴风雨将来的前夕么?不错,第三天早上,麦小云兄弟又悄悄地走了。

不错,第三天午间,黄石山庄内就来了大队人马。

周东豪奔进屋中一个通报,大家就立刻全副武装地迎了出来。

黄石山庄方面的人手甚多,细数起来,他们有黄九公师徒四个,外加土一个掌珠黄佩菁。

沈家庄造访的有沈逸川兄弟,沈如娴姊妹。

万里船帮中自水闽总舵舵主余水钦以下三堂堂主,还有掌“彩凤殿”的金曼芬,“朱殿”的郭筱文。

此外还有甄宗威父女。

此外还有“黑煞神”兄妹。

再此外,还有地狱门外围的城隍杜衡、纪国勋。

共计超过了二十人有奇。

山谷外面步进来的人也不少,他们是幽冥教中的人。

领头的乃是两个黑衣蒙面人。

难道幽冥教主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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