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乱- 第26部分

师兄很是踌躇了一阵子，然后问：这名号里就不能不带动物么？

陈祖德说：这是最近的流行趋势，像夺命书生那种带职业或者小李飞刀那种带兵器的早就已经过时了。你要是不带动物，多老土啊，还怎么出名？

师兄无奈，说：就塞上飞鹰吧。心想，跟一枝花都是塞上的，刚好一对。

这之后，陈祖德游走中原，不断爆料。但凡中国的土地上有点姿色的女人无不与师兄有染，有点名气的坏人无不被师兄痛扁。总之，师兄杀过无数坏人，搞过无数女人，偶尔还做过一些类似攻城拔寨，火烧连营的大事。

其实师兄真正做过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完成师愿，手刃了霄青。我不解，霄青不是一枝花干掉的么。最后师兄讲完，经过我的逻辑整理，原来是这样的情况。一枝花杀掉霄青就走了，其实霄青并没有死，好不容易爬起来，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师兄。师兄问他：你认识一个叫霄青的么？

霄青说：我就是。

师兄随即拔剑要砍。霄青想，得把他拖到我师妹那里，只有师妹能救我。于是说：等一等。我有一个师妹，我死后，请你照顾她。

师兄说：好吧。

说完准备挥剑。

霄青说：再等一等，你还不知道我师妹在哪儿，我先带你去见她。到时你再杀我也不迟啊。

于是二人来到百花楼，林霜把七星宝剑给师兄，说：你用这把剑杀他吧。

师兄尝试一番，拔不出来。林霜说：你还是用自己的剑吧。

霄青说：林霜，你真要我死？

林霜冷笑，说：你忘了，我父母都是你杀的。

霄青说：你不是喜欢我么？

林霜指向师兄，说：我还会说我喜欢他，你觉得是真的么？

瞬间，霄青的心就死了，师兄上去一剑，让他人也死了。回过头来，师兄憋红了脸问林霜：你真的喜欢我？

林霜说：别傻了，我是在利用你，你跟他都一样。

师兄不依不饶，说：可是我喜欢你，你跟我的心上人特别像。

林霜注视他，说：你也跟我的心上人特别像。

一晚上，师兄和我都没有睡觉，我们谈着各自的经历，感叹着对方的遭遇。直到四更时候，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师兄还是异常兴奋，嚷嚷着让我带他去见一枝花，他琢磨完见到一枝花时该说的一些话，接着摸黑就开始了梳妆打扮。我想，该不该告诉师兄，我也喜欢一枝花呢。师兄一定会要我让他，而理由也一定很充分，谁叫还有一个公主嘛。我思前想后，顷刻也没有了睡意。我掂量着，不行就让一让师兄，干脆喜欢公主吧。后来我才清楚，有些东西不是说让就能让。只是明白的时候，需要谦让的已不是我。

师兄将头发弄得锃光瓦亮，准备见一枝花。公主听说我找回师兄，她也没见过，所以一大早就陪同一枝花跑出来看。师兄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姑娘，过于激动，昨晚想好的话一下子都没有了。半天憋出一句“吃了吗”来。

还是一枝花冷静，指着餐桌说：这不是要去吃嘛。

师兄又没话了。

公主突然插嘴道：你就是他一直念叨的师兄么？

师兄看向公主，手足无措，回答道：是的。

公主咯咯笑道：果然像姐姐说的，你俩长得还真像，都呆头呆脑。

师兄突然就转身往店外跑，同时还招手让我跟上。公主吐吐舌头，以为伤了师兄自尊。我正要跟上，一枝花拦住我问：你师兄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我说：他喜欢你，见到你一激动，就这样了。

一枝花说：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说：谁啊？

一枝花说：是

没等一枝花说出口，我被冲进来的师兄拖了出去。师兄带我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问我：站在一枝花身后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我说：她是公主。

师兄说：怪不得，真漂亮。师弟，我终于理解什么是一见钟情，我发觉我喜欢上了公主。

我说：你不是喜欢一枝花么？

师兄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公主才是。有机会，你帮我撮合撮合。

我说：师兄，交给我吧。

我想，故事就该这样发展，多好啊，皆大欢喜，没有一个落单。而且我们的这个年代里，其实有许多事情都是大团圆的，比如被杀，都一定有成堆的人给你陪葬，当然也算是你给别人陪葬，但是我们不这样想不就行了么。之所以出现那么多悲剧，都是一些作家太过于实事求是。

一枝花她们得知师兄是大侠塞上飞鹰，而且练过七星唤月以后，都激动得不能语，当时便决定去救皇上。还是我和师兄搬出种种借口好不容易把她们劝住。于是推迟一天，明天上锁龙岗去。

这一天，我们要作很多准备，比如买一些暗器，一定要是武当少林这种名牌厂家的；还要买一些毒药，这个是公主爱用的，她坚持要买四川唐门的，说是用了十几年，质量有保障，价格又公道。而且人家唐门的售后是非常好的，公主刚用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只要打声招呼，他们会立即派人上门指导。至于止血提气的药物，在一枝花的建议下我们选择了药王谷旗下百草堂的药，因为研发技术都是药王谷的，质量疗效可以放心。

然后就是多备些干粮，养足精神，等待明天的到来。

师兄暗示趁这段空闲时间帮他撮合一下，多给公主讲些塞上飞鹰的传说，以及师兄的一些优良品行。我想，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说的，师兄是怎样的一个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哪有什么优点嘛。不幸此时公主又来找我陪她散心，《｜wＲsＨu。ＣoＭ》说是决战在即，心神不宁。于是，在师兄的强烈暗示中，加之公主楚楚动人的面容摇曳眼前，始终不好推脱。我跟上她往郊外走去。

已是秋天了，树叶飘落着，林间有了些冷意。野菊花开得正好看，也算是它们选择了好时候，倘若早上三个月，哪还有这样露脸的机会。远处的锁龙岗一片肃杀，可以看清盘旋山腰的秋风，以及为决定明年是否重来而踌躇的落木。

公主问：你说，我们能救出父皇么？

我说：能，一定能。

公主说：我们往山脚去，看看地形。

我说：不好吧，碰上土匪下山怎么办？

公主说：反正早晚都要碰面的，怕什么。

话音未落，树林里就冒出一帮土匪将我们围了起来。公主得意地说：你看，该来的，总要来，躲不开的。

领头的土匪突然一声大吼：怎么是你们？

定睛一看，原来是程志邦。我吁出一口气，心想，都是熟人，应该会放了我们的。不料程志邦接着又是一声吼：给我围严实了，他们很厉害的。

我求情道：你不认识我了，我们是朋友啊。

程志邦说：谁跟你是朋友，我爹是刘公公的结拜小弟，我是刘公公的干儿子。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我才没有你这种朋友呢。

我说：她是公主，你放了她总可以吧。

程志邦说：前天上山来一个林霜，说是唯一的公主。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我说：她们都是，真的。

程志邦指着公主，说：除非她给我当老婆，否则我不会放了你们的。

公主怒叱：休想。

程志邦说：不嫁就算了。我爹说过，想救皇上的一概杀掉。你们不要怪我。

公主这时候突然大叫一声，说：惨了，我买的毒药都放客栈了。

我说：我这里有一捆武当的飞刀，能不能用上？

公主说：也行。一共四十个土匪，我左边二十，你右边二十。待会儿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放。

右边的土匪可能智商都稍高一点，立刻就明白了我们的意图，一下子挥刀全砍上来。迫于无奈，公主刚喊到“一”我就干掉了他们。公主有些生气，说：你怎么不听指挥，胡乱搞呢。

我说：你没看到，刚才有多危险。

（文）公主说：算了，不多说了。作为惩罚，我这边二十个也交给你。

（人）土匪全部搞定后，公主开导我说：其实根本不需害怕土匪的，你看我们多厉害。况且，你都是不死之身嘛。

（书）我说：我不怕，我只是担心你。

（屋）公主轻声道：我说呢，真感动。救出父皇，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这时，我方想起师兄的嘱托，正琢磨着编造一些师兄的优点说出来。远远的，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走得很从容，有一种行走于山水画中的感觉。他走过的地方，就像是泼了墨，加上一层浅淡的黑暗。公主告诉我，这是杀气的一种体现。这人一定是不世出的高手，因为有这么浓烈的杀气，浓到化不开。

这人走到我们跟前，拿剑指向公主，说：有人请我拿走她的性命。

我上前一步，装出一副很高手的模样，这时候的我已经不是初时的那个菜鸟，这个姿势已可唬到不少人。然后我说：她的性命，哪是别人能拿走的。

这人说：我要杀的人，从来没有能逃掉的。

公主说：这么跩，你谁呀？

这人说：无名。

我说：原来和我一样，没有姓名，但很厉害。

公主捅捅我，说：不，他是杀手无名，很有名的那个。

我恍悟，问：他爹为什么给他起这么个名字？

无名说：少问，我原来不叫这个。

公主有些悻悻，问：你真是杀手无名？

这人似乎不耐烦了，说：没错，就是我。你最好主动点，买家只给我一个人的钱，我可不想买一送一。

公主说：是谁指使你的？

无名说：少问，我不会说的。

公主哀求道：那我出比他多一倍的钱，能放过我么？

无名说：我们签订了合同的，光毁约金就是一倍，所以你至少要掏三倍的钱。

公主觉得看到了希望，赶紧问：我该给你多少？

无名心算了一下，说：一万八千三百二十一两。

公主说：我没那么多，怎么办？

无名冷笑道：那就只有死。

公主说：我出多少钱，才能知道是谁要杀我。

这次由于计算比较复杂，无名拿出一个算盘算了半天，说：二百四十一两六钱五分。

公主已经十分绝望了，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说：我只有二百一十三两，能不能打个折？

无名说：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是从来不给折扣的。而且我这次重出江湖，纯粹是要钱急用，一分都不会便宜你的。

公主不甘心，又将身上翻了一遍，还翻了我的口袋，最后找到花姐给她的凤凰玉佩，问无名，加上这个可以吗？

无名接过玉佩，又从怀里摸出来一块。迎着夕阳，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摇曳着，碰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失散已久的亲人互相的哭诉。我们看到夕阳照耀着无名的脸庞，两行泪正悄然落下。泪虽滴落，可无名脸上写着的，却是欣喜。无名说：这块玉佩，你哪里得到的？

公主说：是一个大姐给我的，让我帮她找儿子，她儿子叫二蛋。

无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就是二蛋。五岁那年，我和母亲失散了。你告诉我她在哪里，作为交换条件，我答应不杀你。

公主刚说出花姐的位置，无名便瞬间消失在我们眼前，只余下掠过的一棵大树不断落叶，动作之快，令人咋舌。公主半天缓过神来，感叹道：试想他要杀我，谁救得了？

我惭愧了一下子，心想，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稍作整顿，我们还是来到山脚。按理说决战前的一天该是最安静的，不想竟这么热闹，我们都忍不住感慨。但总归还是安静了，夕阳也要西下了。刚想到这里，立刻又是一堆土匪跳了出来。由于人多，挤得树梢的黄叶不断往下掉。公主接住一片，自顾自道：真是多事之秋啊。

这次为首的是一个侠客打扮的中年人，后来得知是程志邦的父亲程峰。他知道我们杀死了他的儿子后，痛不欲生。其实旁边的小喽啰也都不欲他生，都巴不得他趁早陪儿子去，但还是假装悲哀，劝他节哀。垂首顿足了一阵子，他便决定替儿子报仇，我们是怎么杀死他儿子的也让我们怎么去死，而且要以十倍还之。由于我们用的是武当飞刀，一时之间他们也找不来二十把，商量过后，决定将我们押回山寨，连夜赶制出武当飞刀再杀。

我们被关在一间山洞里，中间墙壁上有一扇小窗户可以看到隔壁也是一间牢房，只是要豪华许多。隔壁关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正研习着一本神秘的书籍。隔着窗户，我看到书上的两行字，　“这是在一条马路，有些春意了”。公主也看到了，摇摇头说：看似简单，实则深奥，这一定是某本哲学巨著。

公主砸了几下门上硕大的铁锁，失望道：好结实啊。完了，出不去了。

突然，传来隔壁老者的声音：还没完，把门旁的木栓拔出来。

这仿佛是仙人指路，一下子重燃了我们内心的希望。公主二话不说，立马拔出木栓。接着只听一声闷响，一块厚重的石板从天上掉下来，把门彻底封死，我们陷入黑暗。老者的声音重新响起来：这样才是真完了。

公主气急败坏，趴到窗户上质问老者：你这老头，怎么这样呢？

老者说：我只是满足你的意愿罢了。

公主无语。

隔壁的门打开了，进来一个小喽啰冲我们说：谁让你们把门封死的？

公主说：我喜欢，你管得着么。

喽啰不再理睬她，把一盘卤肉放到老者面前，然后冲公主说：你们没得吃了，你们自找的。

公主无奈。

老者拉住喽啰问：小伙子，怎么又是卤肉？

喽啰说：皇上，您忘了，前天我们打劫过一卖卤肉的。

公主被“皇上”两个字电了一下，瞬间就弹起来，使劲往狭小的窗户里钻，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过去。可是当她的脑袋卡在窗户里时，方明白人是过不去的，于是停下来，问老者：你真是皇上？

老者说：那当然。

公主顿时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是您的女儿呀。

皇上转过身，也激动不已，说：你是连城，你真是连城么？

公主说：我不是连城，我是您和江南一枝花的女儿，您不记得了？我母亲说，我刚生下来，您还抱过我呢。

皇上说：我想来了，原来我还有一个女儿，太好了。真是苍天有眼，不让我绝后啊。

随即他又开始失落，自顾自说：我对不起你母亲，我对不起你。

公主说：母亲已经过世了，她没有怨恨你。

皇上一惊，问：花花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