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怪客。
曾慕容将字条交给正瑟瑟发抖的万金,万金看罢更是猛吸一口凉气,却听曾慕容叹道:“竟被这杀人不眨眼的恶贼盯上,已是大祸临头避无可避,江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救我们。”万金一听顿时面露喜色,急忙问道:“你说的是谁?我万家庄富可敌国,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将这人请来相助。”曾慕容面色一沉道:“这人是个杀手,一手刀法号称天下第一,黑白两道皆对他敬畏三分……不过,此人虽然视财如命,却又喜怒无常,要请他相助实为不易……”万金一愣,不由打断道:“你说的难道是……”
颜面微微颔首道:“花中君子,人中之兰。”
时值正午,烈日当头,正是小镇上最热闹的时候。平日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天机客栈,今日却显得格外的冷清。店门大开,却为何生意如此冷淡呢?
只因为堵在门口那五个壮汉。只见这五人身穿蓝、黑、棕、赤、青五色长衫,光是站着不动便现出非凡的霸气,手中的兵器更是形形色色,往那门前一站,别说有人敢进店,更有胆小的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便灰溜溜的快步离去。这五人是谁没人知道,更没人敢去问,江湖中人怪里怪气的,弄不好一句话说不对付惹怒了哪位大侠,便要吃上一家伙……
微微发福的店老板在店内来回转着圈子,心中是愁,脸上是汗,紧紧皱着的眉宇间不住的颤动着。整整半天下来那五人一动不动守在门外,客栈里想出去的客人不敢出门,客栈外想进来的又不敢进来,这叫他怎能不着急。正琢磨对策,却听最里面桌上的客人忽然朝他高声喊道:“喂,再来壶酒!”店老板一听顿时不悦,心中骂道:“都快关门大吉了,哪里还有心情伺候你这酒鬼。”却又转念一想:“也罢,住店的客人都被吓得不敢下楼,只有这小子独自一人已喝了三四壶了,多卖一壶算一壶吧。”心想着便走到柜台前取了一壶酒送了过去。
那客人刚一接过酒壶,却听老板含笑问道:“公子已坐了半天,可是在等人?”,客人微微颔首,径自斟了一杯酒道:“人家堵了你家的门口,你为何不去找他们理论理论?”店老板哀叹一声道:“咱这是小本买卖,怎么惹得起这些江湖中人,耽搁了生意也就罢了,一不留神没准老命也得跟着搭进去,不值,不值。”客人听罢一笑:“你怎么就知道这些是江湖中人?或许只是些街边的地痞流氓来装神弄鬼砸你的招牌。”店老板一听,顿时挺起腰板道:“公子说得有理,我与江湖中人无冤无仇,他们怎会跟我过不去?说不定就是些意图勒索的无赖地痞,我这就去将他们打发走。”说完长袖一卷,便径自向店门走去。
只见他双手叉腰,脚下迈着四方大步,加上身体肥胖,简直像足了一只螃蟹,才出店门便引得门前五人一阵轻笑。此时却听店老板厉声骂道:“混账东西,也不先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便敢来撒野?当心爷爷我剐了你们。”赤衣人一听此话立时大怒,提起手中长棍便要向着店老板脑袋上招呼,却被身旁的棕衣人一把拉了回来。只见那棕衣人朝店老板浅行一礼,随口笑道:“耽误了客栈的生意,在下抱歉得很,只因事关重大,还请老板通融通融。”说罢从袖口中摸出两张银票,塞进了店老板手中。店老板低头一看,顿时变色,只见手中银票上赫然印着“一千两”三个大字,虽说这客栈平日车水马龙,每天的收入顶多也就是个几十两,日入千两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店老板一时发愣,却闻那棕衣人又开口笑道:“我们只想找一个人,老板既然拿了钱,那就在此观看便是。”说完回身一挥手,身着蓝、黑、赤三色衣衫的壮汉便心领神会般点了点头,各自持着兵刃大步跨进了客栈。谁知进去不多时,两名吓得面色苍白的店小二却从店内接连抬出了四个人的尸体……
棕衣人看了看这四人的尸体,不怒反笑,迈步便向客栈内走去。
“啪……啪……”棕衣人一进客栈便击掌笑道:“关中神棍苏破裘、缚地阎罗罗三门、笑面虎岳云帆,三人都算是一等一的高手,想不到联手对付公子,却逃不出公子十招。好刀法,天下有此刀法者,除欧阳公子外又能有谁?”最里面桌上的客人莞尔一笑:“若你富可敌国的小财神万金诚心要杀在下,恐怕在下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死,又怎能安心的在这里喝酒?万公子相邀究竟何事,不妨直说。”原来此人就是人称天下第一杀手的欧阳兰。棕衣人伸手轻轻在头上拍了拍道:“江湖传闻果然不假,欧阳兰的头脑转得比出刀还要快。实不相瞒,在下今日确是有事相求,但是……”说到这里,只听欧阳兰接到:“但是却不相信在下是否有能力帮助万公子,所以重金聘请了几位高手前来试探一下在下是否能委以重任,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棕衣人淡淡一笑,击掌间,青衣人已率先走了进来,随他之后,又有六名壮汉抬进三口大木箱,放在了欧阳兰面前。青衣人恭恭敬敬的对着万金欠身一礼,又朝欧阳兰一拱手道:“三湘秀才曾慕容见过欧阳公子。”欧阳兰微微点头还礼,又扫了扫那三口大木箱,问向万金:“这是何物。”万金答道:“这些是预付给公子的赏金。”说罢只见三湘秀才挥手拨开第一口木箱,整间客栈内顿时一片金光四射,竟是满满一箱黄金。万金随手摸出一根金条扔在桌上道:“这箱黄金整整十万两,不知公子可否满意?”欧阳兰不答,却又坐下径自喝起酒来。
万金朝三湘秀才一挥手,三湘秀才又打开了第二口大木箱,只见箱中摆着八幅字画。万金打开一幅水墨江山道:“前朝顺帝对字画颇有研究,更收藏有八幅惊世名画,太祖兵入大都之时,这八幅名画却在兵荒马乱中不翼而飞,经在下多年寻找,总算将这八幅画一一寻回,尽收于这口木箱之中。此八幅皆是无价之宝,不知公子可否满意?”欧阳兰看了一眼,只冷冷抛出一句“好笔锋”,便再无下言。万金一愣,却又笑道:“若公子对这两箱东西没兴趣,那么不妨看看这第三箱。”说完又一挥手,三湘秀才会意的打开了第三口箱子,里面只有一柄断剑。
欧阳兰侧目朝箱中望了一眼,不由一惊,脱口而出道:“啼血剑?”万金朗声笑道:“夜夜悲鸣啼血剑,出鞘先夺五荒魂。公子说的不错,此剑正是昔日剑中之仙崔楠月所用的啼血剑。此剑由域外异铁所铸,坚不可摧,锋利无比,号称天下第一神兵……”话未说完却听欧阳兰冷哼一声道:“既然坚不可摧又怎会变成现在这般残断模样?”万金叹息道:“公子可知神剑通灵一说?崔楠月死后这剑便再寻不到称心如意的主人,自然失去了以往的灵性。据说削断此剑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柴刀,可笑,可笑。”欧阳兰昂首饮尽一杯道:“既已残缺,万公子又何必要拿出来?难道要送我一把灵性尽失的残剑不成?”万金笑道:“剑虽已断,但是只要欧阳公子喜欢,在下马上请天下最好的铁匠为公子打造一把趁手的宝刀。宝刀配英雄,这块残铁若是在欧阳公子手中,定能再现昔日风采。”
欧阳兰微微一笑,又说道:“这些东西说不定在下未必享用的起,还不知道万公子究竟有何事用得着在下?”万金一听此话顿时脸色一沉,阴沉说道:“只是想请你天下第一杀手为我杀一个人。”欧阳兰莞尔一笑道:“万公子宁可用这么多宝物换一条人命,想必此人也定不简单,却不知万公子要杀的是何方神圣?”“一个要杀我的人。”万金说罢从袖口中取出一张字条,递向欧阳兰。欧阳兰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六月初六日,明月入杯时。天机客栈,取君首级。”落款处写着四个字:“奇门怪客”。欧阳兰微微皱了皱眉道:“这奇门怪客几年来杀人无数,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更传闻此人暗器、下毒之术甚是高明,绝不在大理蛊王方天儒之下。”
却见万金突然跪倒在地,颤声道:“如今能救在下一命的只有你欧阳公子啊……”欧阳兰急忙扶起万金道:“他要杀你,你为何不先躲起来避祸,却还要来此赴约?”万金叹了一声道:“我万家庄名震江湖,万某虽武功不济,但怎么说都是万家庄庄主,若被吓得不敢露面,以后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实在苦无对策,只好请来欧阳公子相助。若万金不死,今后欧阳公子若有难处,万家庄倾尽家财也定为公子解围。”
欧阳兰淡淡一笑:“今天是初几?”三湘秀才急忙一拱手道:“今天已是初六。”欧阳兰沉思了片刻,又开口道:“照这字条看时间该是今夜,那明月入杯时却又是什么时辰?”立时一片安静,许久方闻万金道:“只知道是晚上,具体什么时间却难以得知。”想不开的索性不去想便是,欧阳兰轻轻一笑道:“这生意我接了,不过,万公子还要答应在下一个条件。”万金眉间一颤,立时问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只要我万家庄拿的出来,一定照办。”欧阳兰举起酒壶晃了晃道:“听说万家庄内收藏了几十坛陈酿,事后在下可要捧走十坛。”万金听罢顿时大笑道:“别说十坛,一百坛都不成问题,万某先谢过公子了。”说罢欠身行了一礼,又唤过店老板道:“你这客栈每天能赚多少银子?”
那店老板在一旁愣了半天,早就看出这位万公子出身不菲,哪里还敢向先前那般张扬,一听他问话,顿时颤颤巍巍说道:“我这店虽看似堂皇其实油水不多,抛去店里的开支,每月收入加起来顶多几百两银子……”说话间只见万金从袖口摸出一叠银票,随手扔在桌上道:“你这店我包了,这些银票每张一千两,一共十五张,烦请老板遣散所有的客人。”店老板一时看得眼冒金星,连连点头道:“好办,好办。公子别说是包店,就算是买下整间天机客栈,这些钱都已够了。”万金冷哼一声道:“只包一天,这种乡村野店我买来何用?”店老板连声称是,两只手已不自主的点起桌上的银票……
远山之外不见山
遥遥太湖,已然一片秋水。随着湖面上轻轻泛起的微波,一阵优雅的琴声早已如同湖上那层薄雾般渐渐地传开,缠绕着天边柔和且朦胧的曙光,断断续续地播撒着。拨开朝雾,只见一艘堂皇的游船已远远的驶了过来……
船驶到湖心忽然停住,撩人的琴音也随即而止。舱内,只见年轻的书生着一件银灰色的长衫坐在琴前,他慵懒的伸了伸懒腰,便拿起桌上绣着几株兰花的罗帕小心的盖住了琴。他走到窗前朝远处看去,忽见一艘小船拨开迷雾,已从他驶来的方向追赶了来,书生禁不住自语道:“奇怪,难道有人为了听我抚琴,从岸上追我到湖心不成?”书生说着回过身来,莞尔笑道:“姑娘,你说呢?”
船上哪有别人?舱内除了一架古琴、一张楠木桌和桌上的半壶女儿红外,已别无他物。可此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却从梁上传来:“公子放心,他们是追我而来……”话音方止,一个纤美的身影已宛如一片枯零的黄叶般,从舱顶的横梁上飘然落下……
书生似乎并不惊讶,依旧淡淡笑着,那姑娘却已面泛红波,欠身行礼道:“小女子趁公子靠岸下船之际藏入舱中,公子请恕罪。”未等书生答话,那姑娘立时“噗通”跪倒在地,书生一愣,急忙将她扶起,却见两行珠泪已从那姑娘粉颊上滑落,伴随着轻微的呜咽声,那姑娘开口道:“小女子苏碧落,今遇歹人加害,无奈下只好藏身公子船上,后面那条船上的正是前来追杀的恶人,请公子救命……”
书生眉间一震,转身又走到窗旁向外望去,只见那小船已近在咫尺。他急忙向舱顶指了指,对碧落笑道:“刚才你躲在哪里,现在还躲回那里去。”碧落听完斐然一笑,只轻轻欠身一纵,已如同风中飞絮般飞上了房梁……
书生整了整衣衫,不等他走出舱门便听见外面一阵嘈杂,隔着窗子望去,只见那小舟已紧紧靠住客船,几名彪形汉子接连从船舷爬了上来。书生也不慌张,又反身坐回了琴前,揭去丝绸,十指轻抚,一串动人的琴音顷刻传开……
“嘿嘿,秀才好雅兴!”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进舱内,舱门转眼被推开,进来的是个肤色黝黑的精壮汉子,一条一掌长的刀疤斜斜从他左眉一直划到右嘴角,更为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又填几分狰狞。他刚一进门便击掌笑道:“秀才的琴艺真是妙哉!闻得公子的琴音,真是分外舒爽!哈哈!分外舒爽啊!”
书生用手轻抚琴弦止住琴音,淡淡笑道:“阁下只听到了琴音,可惜却未听懂琴意……”“刀疤”听得奇怪,转而问道:“琴意?还请公子指教。”书生又笑了笑:“我这琴意,可不是丑八怪能领会的。”“刀疤”听完一愣,忽然猛一瞪眼,指着脸上的刀疤骂道:“好个穷酸秀才,你是骂老子丑?”书生又是一笑,不紧不慢地道:“只是丑而已,看来阁下倒是不笨。”书生说完便再也不去理那“刀疤”,又自顾自抚起琴来,谁知琴声方起,却见一闪寒光划过眼前,架上的古琴立时应声断做两截……
书生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两截断琴此时还在地上嗡嗡作响,一柄黑漆漆的九环厚背刀已挡在了书生面前。“好个不要命的秀才,若不是老子有话问你,早就忍不住一刀劈了你!”“刀疤”单手提刀,另一手抚了抚刀身,又道:“老子问你,可有一位面容清秀的姑娘在你船上?”书生摇摇头,并未开口。“刀疤”瞪了瞪眼,又道:“你说谎。”书生露出一抹笑容,答道:“这船舱一览无余,除了在下之外,哪还有人?”“刀疤”自然听出了书生话中之意,立时大怒,一反手收了刀朝舱外喝道:“来人哪!给老子刮了这穷秀才,扔到湖中喂鱼!”一语方毕,又见五条大汉相继闯入舱中,手中亮出钢刀斧头几色兵刃,便向着书生围了过来。
“刀疤”冷冷一笑,又朝书生恶狠狠问道:“方才我们追那婊子到渡口,她便忽然消失了踪影,当时渡口上只停着你这一艘船只,她若没上你的船,难道长翅膀飞了不成?老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