眇目老者一怔:“她是姑娘令妹?”
“是呀!我妹妹武功好不好?”
“看来,老夫真要隐退山林了!”
莫纹又问:“你们退不退下,不然,我要开杀戒了。到时,可莫怨我剑下无情。”
眇目老者一挥手:“给我全部退下,离开这里,今夜的事,由老夫担了,没你们的事。”
阴掌门的人一听,便一哄而散,霎时走得干干净净。莫纹不费一兵一卒,凭几句话,便散了这伙人,四小姐更是感激。的确,双方交起手来,自己有莫纹在,固然能取胜,但自己带来的人,就难免有伤亡了。
莫纹向眇目老者一拱手说:“前辈,多谢了!”她现在不再叫“老头儿”了,而尊称他一声前辈。
眇目老者苦笑一下:“老夫应该多谢姑娘才是。”
“前辈,你今后有什么事需要我相助的,尽管出声好了。不过,你不能再为碧眼教主卖命了。”
“老夫恐怕从今以后,会永远退出江湖,不再卷入武林纷争了,不敢麻烦姑娘。”眇目老者说完,身形一晃,人已离去。
小芹对摔在地上的汉子说:“你也走吧,我不杀你。”
“多谢小女侠。”那汉子自问必然一死,想不到能活下命来,爬起来,慌忙离开。
四小姐再度跃上马,奔上浮坭山。
浮坭山,山峦叠翠,奇岩起伏,断壁峻谷处处。从山脚到言家寨,要转十八道弯、十八条溪水,每一道弯,便是一道险处,道上设下了不少机关,有四小姐在前面带着,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各处的机关、险道。
言家寨坐落在山峰中的一条幽谷中,平时,这里异常的宁静,今夜里,却变得非常的喧闹了,整个言家大寨中,处处有尸体,处处有血流,伤者呻吟,胜者狂笑。瘦和尚率领阴掌门的人和一批反叛者,正在围攻大寨后的内寨。瘦和尚,只不过是言家大寨中的四大护寨长老之一,平日听从寨主的调遣,现在,他俨然成为言家寨的主子了。
瘦和尚早已接到冷血的指令,准备冷血队长带人押着言家兄妹到大寨时,就夺取言家大寨,威逼言家父子,成为自己骑下的人,成为阴掌门在湖广的一个大据点。可是,黄昏时,言大少却押着辰州府的曹舵主回来了,直接去见老寨主。
瘦和尚感到事情不妥,不及时行动,自己就为言家父子所擒,便猝然仓促举事。言家父子听言大少说瘦和尚是阴掌门派来的卧底,急急审问了曹舵主,也要派人去捉拿瘦和尚,想不到瘦和尚已在外面发难,带了叛变者涌入忠义大厅,顿时展开一场混战。一来言家父子一时大意,未防骤变;二来瘦和尚早有准备,只是提前举事而已。再加上冷血已打发了不少高手,潜入言家寨,其中便有所谓的仁义长者柳寨主,前来协助瘦和尚。这一批高手,武功自然不在言家父子之下。所以一场混战,言家父子身边的亲随武士,便死亡不少,言二少为瘦和尚所擒,言大少身负重伤,幸而言三少力敌柳寨主等人,护着父兄进入内寨,闭门坚守,令护寨亲兵用滚木、飞箭,挡住了瘦和尚等人的侵犯,,使他们不能逼近寨门半步。
这座内寨,是言家大寨的寨中之寨,建筑在石岩的半坡之上,背靠悬岩峭壁,只有一条狭窄的石阶路可上,是寨中的天险之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峻险。平日,这个内寨除了言家父子和护卫的亲兵之外,就是四大护寨长老,也不能入内。
内寨,原先是大寨的一个凌风阁,是言家内眷们所居住的地方。后来言三少看中了这处是个险峻的地方,着手重修打建,变成了寨中之寨。就是以防万一时有险可守,等待外面的救兵到来,想不到这次却应付了瘦和尚的叛乱。
内寨唯一的缺点,就是缺少水源,只要有人包围了内寨两三日,内寨便会不攻而自乱。瘦和尚和柳寨主也是看准了这一点,不忙于进攻,只派人守住下坡的山道。内寨的人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外面救兵早日赶来,内外夹攻,消灭叛徒。言家父子放出了不少信鸽,通知大寨四周县城州府的言家寨人马星夜赶来。必要时,只有与瘦和尚拼一死战了。
临近天亮。瘦和尚等人已基本上控制了整个大寨,派人守住大寨大门。他们押着负伤的言二少,来到内寨山下叫喊,说言家父子再不举手投降。就杀了言二少,并命人放火,烧了内寨,到时,言家必然后悔莫及。
老寨主言三思在火光下见自己的二子受缚,浑身是血,心如刀绞。他两眼冒火,真恨不得冲下去,将瘦和尚剁为肉浆。但回顾自己的身后,长子和沙长老已负伤,不能再战,只有自己和三子言文没有负伤,但自己的所有亲兵和忠诚部下,只剩下了二十多人,战斗了半夜,已疲惫不堪。而且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只能坚守,不能再战。要是自己不顾一切带人冲下去,不但不能救自己的二子,恐怕内寨也难保,只有同归于尽。唯一的办法,只有等待外面的救兵到来。老寨主极力压下自己的怒火,立在内寨门上说:“瘦长老,本寨主一向待你不薄,你何故忘恩负义,背叛本寨主?”
瘦和尚狰狞地笑着:“言三思,我们摆明说话吧!我根本不是你们的人,是奉了我教主之令,前来言家大寨卧底的,目的就是等待着这一天。所以谈不上我背叛了你,更不是什么忘恩负义。我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只要你归顺我教主,我可以保证你一家大小的生命安全,而且你仍然是言家大寨的寨主。不然,就别怪我瘦和尚绝情!”
“瘦和尚,你先将我儿子放了回来再说。”
“言三思,你别发梦了,一到天亮,你再不归顺,我就先砍了言二少,然后便放火烧寨。”
“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不测,湘西言家的人,就算剩下了最后一个人,也誓必将你乱刀分尸,你等着好了。”
瘦和尚狞笑着:“言三思,我瘦和尚是吓大的,乱刀分尸,你们到阎王殿去分我的尸好了!”
柳寨主这时说:“言老寨主,你号称三思,我柳某还是劝你仔细三思的好。归顺我教,对言家无一损失,你何必苦挣这一口气?”
言二少吼道:“我们言家就是挣这一口气!爹!你别管我,更千万不能归顺他们!坚守下去,只等到救兵到来,望爹将他们在孩儿坟前剖腹挖心,祭奠孩儿就行了,不然孩儿死不瞑目。”
言三思抖动银须激动地说:“好!这才是我湘西言家的子孙!”
瘦和尚、柳寨主想不到言家一门竟是这样刚烈、视死如归。瘦和尚狠狠地踢了言二少一脚:“想挖老子的心,老子就先挖了你的心。”
言二少忍痛怒骂:“狗贼!我生不能啖你的肉,死后化成厉鬼,也要追你的魂。”
瘦和尚想举掌向言二少劈去,柳寨主连忙说:“大师,不可!”他又怜悯地对言二少说。“二少寨主,自古说,蝼蚁且贪生,你又何苦如此轻生?等待救兵?别说没有救兵到来,就是有,也进不了山。”
柳寨主的话刚落,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立刻在屋顶上传来:“是吧?你看,我现在不是进山来了?不但进了山,还来到你们的身后哩!柳寨主,没有想到吧?”
这时天色微明,景物已隐若可辨。瘦和尚和柳寨主一见莫纹亭亭玉立在晨曦薄雾的屋顶上,几疑是仙子下凡,整个人呆住了,脱口而说:“是你!?”
莫纹迎风而立,衣带飘飘,面似春花,含笑而说:“不错!你们还算认出我来,我还以为你们认不得我了!”
“你,你来干什么?”瘦和尚竟傻乎乎地问。
“凑热闹呀!这么热闹的战斗场面,我不来行吗?”
“你、你、你总不会相助言家吧?”
“助不助,我不知道,我只想向你们讨还个公道。”
一些武士和言家寨的一些叛徒不认识莫纹,问柳寨主:“她是什么人?”
“青衣狐狸女。”
众人一下惊震:“她就是狐狸女?”
的确,狐狸女之名,已在阴掌门中传遍了,大家莫不谈虎色变,不战而惊。瘦和尚强作镇定:“你要讨回什么公道?”
“哎!你别忘了,你在安化城中暗暗向我下毒怎么算?”
“在下是奉言家父子之命行事。”
“不对吧?其实你是奉碧眼教主之命,你以为我不知道?不错,言家父了是想捉我,但下毒之计,是你提出来的,你别想推得干干净净。言家父子之帐,我自会去箅,但你的帐,我也要算。”
突然这时,外面杀声大起,有一个武士,负伤带血奔了进来,气急败坏地说:“大师、柳寨主,不好了!言四小姐已带人杀进寨来了!”
瘦和尚大吃一惊:“什么?言四小姐带人来了?”
“是!言四小姐带来的这批人,一个个凶悍异常,刀法凶猛,简直不畏死,弟兄们都抵挡不住,已死了不少人。”
的确,四小姐的这一批人,可以说是湘西言家最精锐的一支人马,平时不出来活动,也不露面,只是以一般的山村乡民面目,散居在四小姐的庄子和附近四周的山村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非到必要时,绝不动用这一支隐藏极好的人马。
这支长久养精蓄锐的人马,是言家的子弟兵,从小就暗暗锻炼言家的武功,所以他们一旦行动起来,就锐不可挡。在四小姐的带领之下,他们像一把尖刀似的,撕破了瘦和尚布下的防卫网,如一群怒虎,杀入言家大寨,一有人反抗,就格杀不论。
以个人的武功来说,阴掌门的武士,有的比他们好,但在他们这一股锐气和不畏死的气慨之下,也一时吓得手足失措,死于他们忿怒的刀下。所以,他们很快便杀到了内寨前面,如怒潮般的涌来,与阴掌门的人爆发了惨烈的血战。瘦和尚和柳寨主见这情形,便知大势已去,何况还有狐狸女在场,早已失去了斗志,也不顾及自己手下弟兄们的生死了,纵身跃上屋顶。
言四小姐早已救下二兄,一见瘦和尚想逃,怒叱一声:“奸贼!你想逃?”也想跃身上房。
小芹说:“大姐,你去照颐大家,这瘦和尚我来对付,他跑不了的。”
其实,瘦和尚在屋顶上早已为莫纹逼住,哪里还能走脱?小芹跃上来时,莫纹说:“芹妹,你快去追那柳贼,别让他跑掉了!”
小芹说:“好的!”便去追赶柳寨主。
莫纹将瘦和尚逼住,说:“上次在安化城中让你溜掉,这次你还想溜吗?”
瘦和尚又惊又急,哀求着说:“莫姑娘,你放我一马,我瘦和尚绝忘不了你的情。”
“要是上次我真的中毒,你会放我一马吗?对不起,你老老实实受缚好了。”
瘦和尚一边接莫纹的剑,一边说:”不,不,那时我会放你一马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瘦和尚发起狠来:“我,我跟你拼了!”
“你拼得了吗?”
莫纹只出剑五招,就将这瘦和尚挑伤,一掌将他打下地,对下面的言四小姐说:“大姐,这瘦和尚我交给你啦!”身形一闪,也去追赶柳寨主。她担心小芹有所闪失。
下面的战斗,已接近尾声,老寨主三少寨主也带人冲了下来,与四小姐的人马双方夹攻,杀得阴掌门的人和一些叛徒鸡毛鸭血,尸横一地。
莫纹追到寨外,远远见小芹在山峰上独战柳寨主和两名阴掌门的武士。柳寨主是三十六骠骑的使者之一,武功当然一流,而那两名武士,武功也竟然不在柳寨主之下。三人联手围攻小芹,小芹似乎处于不利的地位。
莫纹心想:不好!看来小芹有危险了,自己真不应该叫小芹一个人去追这狡滑的柳寨主。于是急展轻功而来。
突然,莫纹又见山峰上出现了一条白影,行动快如电闪,出手一招,就将两个阴掌门的武士拍下了山峰,解了小芹之危。等莫纹赶到时,柳寨主已身负重伤,躺在小芹的脚下,那位快如电闪的白影不见了。
小芹见莫纹来,说:“姐姐,你来了!刚才我好危险呀!”
莫纹问:“那个解你之危的白影呢?他走了?”
“是呵!他走了!”
“芹妹。你怎么不叫住他的?”
“我一转眼,就不见了他呀!”
“芹妹,他是谁?”
“我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莫纹愕然:“你不认识,也没有见过?”
“是呵!我奇怪,他怎么来给我解危的?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他人生得怎样?打扮如何?”
“是位书生,生得颇为秀气。”
“是位书生!?”
“是呵!姐姐,你认识他吗?”
莫纹暗想:难道是那位神秘莫测、武功奇高的墨生?他怎么也来到了这浮坭山?又在暗中跟踪我?要不,怎么见我一来就走了?怕我盘问他?莫纹点下头:“我是认识一位白衣书牛,姓墨名生,不知刚才的白影是不是他。”
“姐姐,那一定是他了,怪不他出手相救我了。这书生武功好俊,出手两招,不但拍飞了两个贼子。也将这个柳老贼摔在我的眼前,我还看不出他是怎么出手的。”
“芹妹,你要是今后见了这白衣……”
小芹接着说:“姐姐,我知道,要好好感谢他相救之情。”
“不!用剑对付他。”
小芹怔住了:“姐姐,怎么能这样对付他的?”
“因为我怀疑他不安好心,一直在暗中盯踪着我们。”
“姐姐,不会吧?”
“你怎知他不会?”
“他,他人很好呵!”
“好?他好得太过稀奇古怪了!”
“姐姐,他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是个神秘兮兮的人。”
正说着,四小姐带着她见言三少和两位言家的壮士赶来。四小姐望了一眼躺在地上不能功弹的柳寨主,笑问:“两位妹妹,提到这老贼啦!”
莫纹点点头,四小姐又说:“妹妹,这是我三哥。”
言文想下拜,莫纹急用一掌之暗劲,将他托起,使他不能拜下去,自己反而施礼说:“小女子姐妹见过三少寨主。”
言三少可以说是湘西言家的第一高手,以自已的功力,居然不能拜下去,他一脸流露的尽是惊愕之色,暗想:自己一家要是与她为敌,真是自取灭门之祸了。现反而见莫纹向自己施礼,不由慌忙回礼说:“两位女侠千万不可如此,在下是代表家父、家兄前来感谢女侠相救之大恩。”
小芹天真地望着叫小姐问:“大姐,你没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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