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纹对大门牙汉子的用心不良,早已一眼看穿,只是摸不透他是山贼的线眼,还是一般居心不良之徒。对老板娘的关心,同样也摸不准,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妇女,还是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因为江湖上,往往是最关心的人,就是最危险可怕的敌人;对自己有明显不怀好意的人,不一定可怕。
莫纹对老板娘笑了笑:“我会小心的。”便带了痴儿,跟随大门牙来到江边。江边,果然停泊了一条颇大的船只,有内外两舱。内舱的窗口边,坐着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妇人,涂脂抹粉,打扮得十分妖艳。她见大门牙回来,笑了笑:“二爷回来了?”但一见大门牙身后两个男女青年,女的十分明丽动人,不由愣了愣,跟着会意,堆着笑说:“二爷,你带回两个人啦!”
大门牙二爷一笑:“我带来这位姑娘给你做伴好不好?”
“看二爷说的,当然好啦!”
大门牙回首对莫纹说:“姑娘,你就和她在一起,今后姐妹相称。”
莫纹说:“姐妹相称,我怎么敢呢?”
“别客气,今后我们是自己人了。”大门牙说着,自己从跳板先登上了船。莫纹拉着痴儿跟着上了船。
船上前舱里两条黑衣劲装汉子,在大门牙和妖艳妇人对话时,早已从舱里迎了出来,恭敬地叫了一声“二爷。”但目光却在打量着莫纹和慕容智。
大门牙“唔”一声说:“今夜你们两个,好好招呼这位小兄弟。”
“是!二爷。”
莫纹早已暗暗打量这船上的所有人了。她看出这两个黑衣劲装汉子,并不是什么武林中的高手,看来是这个什么二爷请来的保镖或是豢养的打手。至于船尾的船家和船头站着的一个水手,却又是一般的水上人家,并不是什么武林中人。莫纹基本肯定,这个大门牙二爷,不是山贼,只是一个用心不良的人,这就容易对付了。当大门牙请她到后舱时,她也就不客气,只对痴儿说:“兄弟,你好好在前舱坐着,别乱走动,知道吗?”
“姐姐,我知道。”
大门牙说:“姑娘放心,你兄弟有他们两个看着,不会出事的。”
莫纹说:“二爷,你真是一位贵人,好心会有好报的。”
大门牙近乎淫猥地笑问:“那姑娘怎么报答我?”
莫纹心想:这该死的露相了。但一笑说:“二爷说怎么报答,我就怎么报答好了!”
“好!好!”大门牙立刻吩咐船家开船。
船行走不久,痴儿就坐不住了,他憨憨笑着问那两个保镖:“你们会玩弹子吗?”
两个保镖愕然:“玩弹子?玩什么弹子的?”
痴儿从怀里掏出两颗光彩夺目的珍珠来:“就是我们一人拿一颗,你弹中了我的珠子,我就输。我弹中了你的珠子,你也算输,输了的给人刮耳朵或打手板。你们玩不玩?”
玩弹子,这是小孩子在地上玩的事,大人怎么会去玩这小孩子的把戏?但这两个保镖却给痴儿手中光彩夺目的珍珠吸引过去,一时傻了眼。他们不敢相信这痴儿手上的是真正的珍珠,怕是涂了颜色的石头珠子,说:“小哥,你将你手上的珠子给我们看看。”
“那你们和我玩不玩?”
“玩,玩。”
痴儿将两颗鸽子蛋般大的珍珠交到了他们的手中。他们一人拿了一颗来仔细看。他们是识货的人,马上便看出这是真正的上等珍珠,每颗价值上千两银子。这真是天外飞来的横财。他们几疑自己在发梦,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个问:“小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珠子?”
“不知道呵!它不就是珠子吗?”
这两个保镖连忙说:“是,是,它的确是一颗珠子。”他们心想:这么两颗价值千两的珍珠,这位小哥竟然将它当成了一般的弹子玩,不是白痴,那也是个不识货的傻蛋。而且从他的说话和举动看来,十足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定是个白痴无疑了。要哄骗这么个白痴,还不是三个手指拾田螺,十拿九稳?他们又问:“小哥!你身上还有几颗这样的珠子?”
“不多,但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好多好多的。”
“什么地方?”
“我住的地方呀!”
“小哥,你住的地方叫什么名称?”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去。你们要问,问我姐姐呀,她知道叫什么名称的。”
两个保镖又相视一眼,本来他们得到大门牙的暗示:在今夜,要将这痴儿丢落柳江,谎说是失足跌落河了,然后大门牙就占了那小妞儿的身子。现在才知道,将这白痴丢落柳江淹死,不啻丢掉了一笔天大的财富,叫这痴儿带自己去取这笔珠宝不更好?有了财富,谁都可以做大爷,用不着再卖.命给人当保镖了。
他们两个心意相通,不去理会大门牙的暗示,先要将这个白痴骗了走,然后骗他带自己去取珠宝。
在江湖上,钱财万万不能露人眼,不然,就招来杀身之祸。可是这个痴儿不懂,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怀的是每颗值千金的珍珠,却将它拿出来当弹子玩,反而在今夜里救了他一命。
痴儿急着要玩,又问:“喂!你们玩不玩?不玩,我自己和自己玩。”说着,便想要回珠子。
两个保镖,哪里肯交回珍珠给痴儿?正所谓钱财到了光棍手,哪会有回头?一个说:“玩呀!你身上还有没有珠子?两颗珠子,三个人怎样玩?”
痴儿忙说:“有,有,我还有珠子,我们三个人玩。”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颗珍珠来。
两个保镖看得眼球都快凸出来了。他们不知道这个白痴身上有多少颗珍珠,恨不得一下抢了过来。但害怕痴儿叫起来,让大门牙知道了,那这些珍珠,不全归了大门牙?最好趁大门牙正在后舱里打那小妞儿的主意时,将痴儿身上的珍珠全骗了过来,然后到了夜里,挟带痴儿跳水而逃。他们问痴儿:“我们怎样玩?”
“输了的给人刮鼻子。”
一个保镖摇摇头说:“刮鼻子不好玩。”
“那打手板心?”
“更不好玩。”
痴儿着急了,问:“那该怎样玩?”
“小哥,我们这样玩吧。你输了,你手上的珠子,就是我们的,我们也不刮你的鼻子,也不打你的手板心,免得打痛了你。”
痴儿说:“好呀!那你们输了呢?”
“我们输了,给你刮鼻子,打手板心怎样?”
“那你们不吃亏吗?”
两个保镖一时愕然:“吃亏?我们怎么吃亏了?”心想:别不是这痴儿将话说颠倒了?将他吃亏,说成了我们吃亏了?痴儿说:“我输了,只给你们珠子,半点也不痛。你们输了,给我刮鼻子,打手板心,那是会痛的。”
两个保镖一听笑起来,连忙说:“我们同小哥玩,吃点亏不要紧。”
“你们可不许后悔呵!”
“不后悔,不后悔。”
两个保镖几乎笑骂起来:你这个白痴,老子后悔什么的?一千多两银子换一下手心板,就算给你打一千下,你的手板打痛了,老子的手板也不会痛哩。说到弹子这小玩意儿,我们的暗器百发百中,这船舱不到两丈,宽不过一丈,老子还有弹不中你的珠子?
于是他们便在舱板上玩起来。他们第一次就弹中了痴儿滚在舱板上的珍珠,咧着嘴笑着:“小哥,现在这颗珠子是我们的了,是不是?”
“是呀!现在轮到我来弹啦!”
一个保镖笑了笑,将手中的珍珠先滚了出去,痴儿便蹲下来,瞄准了这颗珍珠,将手中的一颗珍珠弹了出去。不知是痴儿从小玩惯了,还是鬼使神差,“叭”的一下,痴儿的珠子竟然在一丈远的地方弹中了。痴儿拍着手高兴地喊起来:“我弹中啦!我弹中啦!来,你给我打一下手板心。”
这个保镖伸出手掌,让痴儿打了一下。奇怪的事发生了,给痴儿打过手板的保镖,不知怎样,以后怎么也弹不中痴儿的珠子,反而连连给痴儿打手板心。
先不说他们在前舱弹珠子玩的事。再说后舱发生的事情。船一过柳城县城,到了两岸无村落的江面上时,大门牙的眼光带邪意了,笑问莫纹:“现在姑娘怎么谢我?”
莫纹眉扬了扬:“你想我怎么谢你?”
“来!你先让我亲亲你的脸蛋。”
莫纹脸色一沉,跟着一笑,望了望那妖艳妇人:“你不怕你夫人生气?”
妖艳的人笑起来:“小妹子,我才不生气哩!我也不是他的什么夫人。”
“哦?你是他的什么人了?”
“我是他用钱包下来的,一到马平,我就要回我的烟月楼啦!”
莫纹的江湖经历并不怎么丰富,不知道烟月楼是妓女们住的地方,任何一个有钱的人,都可以包一个妓女到外面住两三个月的。她只感到这个女人怎么这般的犯贱和不要脸。
大门牙淫笑起来:“姑娘,你听到了吧!来!你坐到我的腿上,让我先亲亲,今夜里,我们再痛痛快快的乐一个晚上。小妞儿,你也别去找你的什么郎中亲戚了,就跟着我二爷过日子。”
妖艳妇人说道:“二爷,这位小妹妹面子薄哩,我还是先到船尾跟船家聊聊,你们先亲热吧,我不吃花生米啦!”
大门牙笑起来:“好好,今夜里我们三个就一块乐!”
妖艳的人知趣地走出后舱,并顺手掩上了舱门。大门牙情急了,动手就去拉莫纹。蓦然“叭”的一声,大门牙捱了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他还没看清莫纹是怎么出手的,便感到半边脸像火烧似的痛,一颗大门牙也落了下来,满嘴是血。他惊愕地捂着脸,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打我?”
莫纹怒极而笑问:“你不是要亲一下么?怎么样?你还要不要亲?”
大门牙一下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抓莫纹。莫纹略一出手,一招掌沿刀法,就将他伸来的脏手斩断了手骨,痛得他想出声大叫。谁知莫纹行动如电闪,一下就点了他的哑门,令他叫也叫不出来,痛得泪水直流,一身冷汗直冒了出来。
莫纹一脚将他扫得仰面跌在舱板上,含笑问:“二爷,你亲够了吗?还要不要亲?”
大门牙这时才知道自己招惹了一个女煞星。他初时以为莫纹是一般乡下少女,一片天真无知。后来见莫纹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暗暗大喜,准备今夜里来一次销魂,尝尝这个乡下美丽少女的风味。
现在,他真的是消魂极了,更尝到了这少女的风味。他叫又叫不出声,呜呜地乱叫。莫纹从行囊中抽出一把寒光闪耀的利剑,剑尖贴在大门牙的胸口上,轻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大门牙吓得连痛也忘记了,连忙点头。
“你想活的,就别大声乱喊乱叫,不然我一剑就挑了你,将你丢到江里去。”
大门牙又赶忙点头答应。
响亮的耳光,莫纹的说话,大门牙翻倒的响声,外面的人不是没有听到,而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妖艳的妓女先是一怔,听到莫纹的笑语,她好笑了。后听到跌翻的响声和呜呜的低声呻吟,她便想到男女交欢方面上去了,她心里说:二爷怎么这般的喉急?那小妹怎么受得了?
后舱里的响声和翻倒的响声,外舱的两个保镖听得更清楚。可是他们一心要骗痴儿的珍珠,听到也等于没有听到,蹲着玩弹子不亦乐乎,完全忘掉了自己保镖兼打手的职责。
后舱里莫纹用脚踢开了大门牙的穴位,问:“说!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柳州知府跟前的二管家。”
莫纹不由皱了皱眉。这个大门牙虽然是个奴才,但也是官府中的人。武林人士,极不愿也不屑与官府中人打交道,以免招惹官非。对待这样的人,一个是避开,一个是招惹上了,名门正派的武林人士是给他们一点教训,放了他们,黑道上的人物是杀了他们灭口。
莫纹真想杀了这条色狼灭口。但杀了他,势必也要将那妖艳妇人和前舱的两个汉子也杀了灭口,不然,就累及船家。当然,黑道上的人往往连船家也杀了灭口。可莫纹既不是黑道上的人,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中的人。她想了一下,问大门牙:“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你是什么人?”
“你没听说近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青衣狐狸的女魔?”
“你,你,你是女魔?”
“对啦!所以你碰上了我,该你倒霉。”
“你、你想怎样?”
“你别害怕,我想叫你传个口信给一个人。”
大门牙放心了,心想:看来她知道我是知府的人,不敢得罪我了,自己的这条命总算保住。只要到了马平县城,到时我叫你看我的手段。连忙说:“我,我一定带到,请姑娘说,带给什么人?”
“龙王爷。”
“龙王爷?”
“是呀!不过这条路很不好走,所以你现在到水里去。”
大门牙一听不妙,想喊救命。莫纹出手就点了他的死穴,衣袖一拂,就将他从窗口拂到柳江中去了。跟着莫纹装着惊慌地叫起来:“不好啦!二爷跌到水里去啦!快救人呀!”
船尾上的船家和妖艳妇人,先是听到一声水响,不知什么掉到水里去了。继而听到莫纹惊喊的叫声,不由一怔。那妓女首先冲进后舱来,问:“二爷怎样了?”
莫纹说:“姐姐,二爷不知怎的,高兴过头,不小心从窗口翻到水里去了。姐姐,你快叫人打捞呵!”
妖艳妇人更慌了手脚,连声高呼:“救人呀!救人呀!二爷跌到江里去了!”
已是黄昏时分,这一段江水特别急湍,有一波千里之势,人掉下了江里,哪里还能救?就是水性极好的人,也不敢在这一带江面上跳下去救人。所以船家只能望着江水迟疑,将船帆收下,放慢了航行的速度。
两个保镖在前舱一心要赢痴儿的珍珠,根本不知道后舱发生了什么事。莫纹的惊叫声,他们先是没听到。直到妖艳妇人叫喊和莫纹冲到前舱来,一听二爷跌到江里,顿时呆若木鸡,一时不知怎么办?
这两个保镖,本想骗了痴儿的所有珍珠后,在夜里靠近江岸时,挟着痴儿远走高飞去寻宝的。现在二爷掉到江里死了,自己如果再挟着痴儿远走高飞,就有杀害二爷之嫌,官府必定通缉捉拿,自己是怎么也不能走的。
痴儿不知道出了大事,此时正玩得高兴,给莫纹冲进来打乱了,便说:“姐姐,我们正玩打弹子哩,你别来打乱了。”
莫纹说:“有人跌落江里去了,你还玩打弹子?快收起来,不准玩。”
痴儿极不愿意地拾起了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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