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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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生活-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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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发了《北京市学校、托儿所机构预防控制传染非典型肺炎工作指南》及“致家长的一封信”,信中写道:

根据北京市教委、朝阳区教委文件指示精神,要求各中小学校放假两周。我校决定:从明日起,四月二十四日至五月七日,学生放假十四天,五月八日照常上课。

对于一些重要的内容,标注了横线。

务必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不得出门闲逛,严禁同学之间互相串访。同学之间联络可通过电话进行联系。

家长要对孩子进行身体观察、学习指导和生活管理,每天认真填好体温表。

……每天主动与学校或班主任(副班主任)老师保持联系。

我想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她和伊望到没到。

小卖部的老板客气地对我说:“对不起您,不能打了。”

“怎么不能打了?”

“消毒消的,不好使了,您再换个地儿吧。”

淘气儿拉着我的手说:“妈妈,我领你上一个地方!打长途电话,一分钟才三毛钱!”

“你咋知道呢?”

“我在那儿玩儿看着的。走,我领你去!”

途中,偶然听到一个东北口音的男青年正对着手机吼:“北京封城了!不让进,不让出!还不如把我杀了呢……哪有钱哪!我的钱不是借给小六子买房子了吗……他也没钱!他要是有钱,不早还我了……”

“别走,听会儿。”我按住了淘气儿,又问旁边的一位男青年,“你们是东北人吗?”

“是。”

“我们也是。”

“哎呀老乡!”

“是封城了吗?”

“听说是。”

“你们这大包小包的,要走哇?”

“走不走得出去呢还难说呢!”

“我们也想走。你们坐啥车呀?”

“军车。”

“军车?!”我灵机一动:搭个蹭车怎么样?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委婉地说:“我们只能走一部分,装不下了,还有几个留在这儿,找别的路子吧。”

白掂记了!

我走时对他们说:“祝你们平安出城,一路顺风!”

“大姐,这句话对我们可太重要了!!比给我们啥都强啊!谢谢你了,借你吉言吧!”

“再见!”

“再见!”

我找到了尤湖,我说:“你出本非典的书吧!俺们几个人卖去,保证好卖!”

“得了吧!”伊水说,“他统计了,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六本关于非典的书出来了!等着咱们干,黄瓜菜都凉了!”

“还有比咱们快的?”

我想了想又说:“哪儿有卖口罩的呢?伊水,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弄一批口罩,你在家往各单位打电话,订了货,俺们给送。”

“一个口罩能挣几个钱!”尤湖看不上这毛儿八七的小买卖。

两条生财之道全被他们否了。

“那干啥呀?”我问。凭我的经济实力,呆上半年,我就得囊空如洗。

伊水说:“等着看吧,时间不会太长。咱们去买些米、面吧,要涨价了,你家也备点儿。”

“我看电视了,总理说:‘保证市民生活用品的充足供应,保证不涨价。’”

“是吗?”

“我看的清清楚楚的!他说话能不算数吗?”

“……那也买点儿,不买那么多了,少买。”

“你买吧,俺家还有,够我和淘气儿吃的了。”

电视上播了,说封城的事儿是瞎传的,让市民别传,别信。

正文 一二五

这样闲着,我会急出病来!

我想学美甲。

伊水说:“你还敢出去!在家呆着吧,啥也别干了!”

妈妈临走时,让伊水转告我,一定要把美甲学到手,将来混不上饭吃,我和她回老家,在炕头上给人美。听说非典疫情升级后,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打来电话说:“先别学了,哪儿也别去了,孩子第一!你的存折里不是有点儿钱吗?省着花,家里有啥吃啥,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客厅里的柜上边儿有苞米面,别扔了,实在没啥吃的了,你和淘气儿在家搅糊吃。”

妈妈为我们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不甘心地问紫牵:“你说,你说我去不去?”

“去学也行,技不压身嘛。”

“我妈和伊水不让我现在学。”

“……你等等看看?过几天,非典过去了你再学?”她和我一样没主意。

“非典得啥时候能过去呀!我呆着干着急!淘气儿放假了,不用为他上学的事儿操心了,我又闲着没事儿,我不想浪费这段时间。”

“是,平时总是忙。想去你就去吧。”

淘气儿说:“妈妈,咱俩猜丁壳,三局两胜,我赢了,你就去;我输了,你就不去。”

他赢了。我仍是犹豫不定。

淘气儿不干了,“我都赢了,你还不去?妈妈,你说话不算数是不是?”

上行下效,我最怕他把不好的东西学去了,我不能给他留下“言而无信”的话柄。于是我从银行里取出了一千块钱,五百块钱作为学费,五百块钱作为生活费。

美甲老师的摊位上上了锁,相邻的人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办公室、投诉台、咨询台均无法和她联系上。我转了几趟,想出了一个办法——写留言条。隔着玻璃,我看到了执照上的她的名字。

王债

错了,撕掉。

王倩小姐:

请问您还收学员吗?方便的话,请回电话××××××××。

伊依

2003年4月24日

尤湖并不看好美甲市场,他说:“学了也没有用,顾客能有几个?华而不实的人才会去美。目前这种情况,哪有生意可做!”

他的话是有道理的,他是南方人,做生意有一套。

我不写那个留言条就好了!如果王倩打来了电话,我咋说呢?说我不想学了?说我出差了?说我回老家了?或者说……

正想着,电话响了。

“喂,你好!伊依在吗?”

“我是。”

“我是王倩。”

“你……好。”

“我看到你写的留言条了。”

“啊……你还收学员吗?”我的脑子走不了曲线。

“收啊!”

“你们哪儿不关门吧?”

“不关。”

“我什么时候去合适?”

“现在就可以。”

“现在是……十一点零五,我坐车大概是……得两个小时吧,下午行吗?”

“行,我等你。”

一句一句,怎么谈成了这样?

下午一点多钟,我交上了学费。

正文 一二六

“你带了买材料的钱了吗?”她问我。

“得多少钱?”

“五百多。”

“五百多?!不够……我的包里就有一百多。”

“没有材料,我没法儿教你呀!我自己的工具使惯了,不好借给别人。你明天带了钱再来吧,我领你到取货的地方,一次性买齐。”

“五百多块钱太贵了吧?”

“你觉得贵吗?”

“是这样,我学了以后,不一定马上干。我是想,买的材料够我练的就行了。”

“……三百多,三百五十块钱你能接受吗?”

“可以。”

“我回去给你列个单子,指甲油不买那么贵的,买两块钱一瓶的,你知道××市场吗?”

我摇着头。

她把地址记在了我的本子上,我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我买回了美甲用品,学习了两项内容:指甲护理和粘贴纤维甲片。

王倩问我:“你们家有闲人吗?”

“你是指什么?”

“你们家有没有能让你在他们的指甲上练习的人?”

“有,我儿子!”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

我妈没在这儿,我妈若在这儿,肯定要赏我一脚:你舍出孩子套狼干啥?孩子重要还是狼重要?哪头轻,哪头重,你掂量不出来呀?

“男孩呀!”王倩轻啧了两下,那神态,那语气,像是在说:美甲,请男人走开!

“还有别的人吗?”她又问。

“有,还有几个。”

“有人就好。”她挑出了两个甲片,“这是一号甲片,这是零号甲片,很少能用得上,一个太大,一个太小,你回去用这两种型号的先练着,什么时候想学新的了,给我打个电话。这段时间,生意很淡,我不一定在这儿,你别跑空了。”

“好的。”

早五点多钟,我醒了。

“紫牵,我给你做指甲护理呀?”

“你不困吗?”紫牵揉着眼睛,她比我还困。

“我睡不着了!”

“不嫌麻烦,你就做吧。”

我的精神进入了亢奋状态,她是第一个“受害者”。

通过给她做,我总结出几点不足:一是工具乱扔乱放,用着的时候找不着,用不着的时候,就在眼皮底下;二是对工序不熟练,想起这个,忘了那个;三是手重,不像是做一件细致的活儿,倒像是出大力;四是动作不流利,中间出现了断档现象,掌握不好适当的角度和位置;五是扶不稳她的手,爱突鲁。

接着,我进行了一系列的突击实验。

给淘气儿做,总结出一条不足:时间太长,这类小顾客没有太多的耐性。

给自己做的不足是:粘上去的三个甲片掉了两个。原因有二:一是磨得太狠了,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二是胶抹得少了。

给伊水做的不足是:画画的技术太差了!花样少,就会两种,满足不了她那多姿多彩的要求。

伊水给我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我有个资料,什么颜色代表什么涵义,等着给你拿来,你背背,给顾客做美甲时,可以向她们介绍介绍。”

给廉壁森做的不足是:没有,或者说我没察觉到。他设计了一个花样:在甲面上写“福”字。做出后,几个门外汉交口称赞。

给廉壁森的爱人做的不足是:指甲油涂得不匀,有厚有薄,花里胡哨的,色彩搭配的不理想。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光滑的甲面,有楞的地方没给打平。

我的临时顾客们对美甲的理解有着各自的角度和见地。

伊水说:慈禧太后的长指甲也是后粘的吧?

廉壁森说:打磨、剖光,跟粘轮胎差不多。

紫牵说:这行好,挺干净的,比掌鞋的强!

前两天忙着验车了,没有去学美甲,今天,是务必要去了。

淘气儿非要跟着我,他的理由是:“你天天把我憋在家里,不怕把我憋出非典来呀?”

“爱去去吧,我看你呆得也是五饥六瘦的。戴上口罩!”

“知道哇,老妈!”

和他出去,要带上水,带上草莓,带上卫生纸,还要带上更加充分的钱。累赘!

王倩说:“我把所有的都教给你吧,你回去练,不会的再问我,你也可以过来看我怎么给人做的,行吗?”

说老实话,我也不爱跑了,一个来回的路费要花掉四块钱,比每天给淘气儿的零花钱还多!

王倩的脑袋教得疼了,我的脑袋则混沌一片,所学的内容成了一锅粥,四、六不分了。好在我记了笔记,回去慢慢地消化吧。

正文 一二七

我妈说过,我这个人有些艺术天赋,我也就此搭杆子上天,蹬鼻子上脸,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将漏洞百出的破绽当作艺术特色。画美甲图案,则像是在做命题作文,在固定的条条框框里作业,使我的“艺术才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我挑了几个易学易画的,试了几笔,方知并不如我想的那么简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眼睛花了,手酸了,脑袋大了,画得我心烦意乱!猴年马月能画完哪?看都不想看了!改变路线吧。我又从最后一排往前推着画,顶多能画上半个小时,就得松快松快眼和手。这要是干上这一行了,拿个小板凳往那儿一坐,笔耕墨耘,善始善终,我得修成多大的忍者呀!一天画两个人的手已是高强度了,我哪有那个本事画十双八双啊!

我画不好,我快丧失信心了!学费交了,材料买了,将近一千块钱搭进去了,想退出吗?不能!不能不明不白地退出来!车,我都学会了,美甲就能把我难住了?

“困难是个‘纸老虎’,貌似强大,实际上抵不住一根小指头的份量!你不战胜它,它就战胜你。”这是我常用来教育我儿子的话,现在,我将它免费送给了我自己,用以增强学美甲的信心。

光图意省钱也不行,用指甲油画不出更为精细的画面,我还得出去买绘画用的颜料和笔,否则,根本进行不下去了。顺便给淘气儿买几套夏天穿的衣服,他的个子年年在长,年年要添加新的衣服。

“我也去。”淘气儿睡眼惺忪地说。

“外面太热,你的眼睛红了,我怕你受不了。”

“我自己在家也不会滴眼液呀!”

“走吧走吧!”

服装城的好几个摊位已经封摊不卖了,我们在楼上楼下转了个遍,才买到了他能穿的几件衣服。

路过的小吃部已经停业,找不到吃饭的地方,淘气儿这个不高兴:“不跟你来就好了!”

“啊,你就是为了那点儿吃儿才跟我来的?我也没请你来呀!我没说‘淘气儿,你非得跟我去,你不去,这事儿就办不成了!’我没说呀!”

淘气儿“哼”了一下,不好再发作。

他的那个样子实在是好笑,我说:“哪次出来饿着你了?哪次不撑个饱饱的?这不是非典吗?好多小吃部不开门了,等着咱们碰着开业的,妈妈就领你去吃。”

这种精神补给很管用,淘气儿顿时来了神气,脚下生风。“妈妈,这种大酒楼,咱们不能去,贵!”他还算懂事儿,能够替我着想,量钱而行。

我们乘车,到了美甲用品市场,这里全部关门,保安人员说六号开门。

又是因为非典!

我们几乎找不到开业的小吃部了,只好在一个中型饭店吃了一顿,花了十八块钱。光花不挣,消费是件头疼的事儿!

“五·一”黄金周已过,淘气儿所在的学校继续放假。

“淘气儿!我整啥你整啥!你瞅瞅,剩多点儿了?!你知道这一瓶是多少钱吗?经得起你豁害了!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动这些东西了!你要是动,你看着点儿地……”

一眼没照顾到,我的脱甲液只剩下十分之一了!他把我的美甲用品当作好玩儿的东西玩了。

美甲用品的市场开门了,我买回了丙稀颜料,细小的图案我也可以操作了。

画过的一百多个甲片怎么处理呢?把图案洗掉吧,还可以再画。可是一个一个地洗,又太费事儿了。我想出了一个较为便捷的办法:将洗甲水、甲片倒入碗中,泡上十、八分钟,那些图案一定会自动脱落,到时候,我只管拣甲片就是了。

我去看电视了。没安闭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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