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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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生活-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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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外边坐着呢。”

“在哪儿?”

“台球案子那边。”

“我咋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你。我们坐了一会,就回去睡了。”

高严说:“他真在我家住的,我们俩没玩游戏。”

“没玩就好,没玩就好!高严,阿姨打电话时,态度不好……”

“阿姨,你别生气了就行。”

“好,好,都是好孩子!你穿的太少了!淘气儿,把你的大衣给他吧。”

“不用不用!阿姨,我不穿。”

“别不穿,你咋回去呀?”

“走着。”

“淘气儿,让他骑你的自行车吧,他家远,手套也给他戴上吧,别冻着。”

我错怪了他们,冤枉了他们,他们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

淘气儿听说我去了电话亭后,说:“今天110的也去了。”

“怎么呢?”我没再举报哇。

“一个学生家长举报的。那孩子玩了一宿,早晨回家,家长就举报了。110的说,再看到有学生在这玩儿,就把电话亭给封了!”

淘气儿正常上学,正常放学,正常回家了。我也专心于我的工作,不再为他分心了。

生活中的麻烦事常常以你没有预料的方式发生。

淘气的班主任给家里来了电话,说淘气儿没有上学。瑾儿接了电话,就给我打去了,“姐,你别卖书了,开车回来,找找他吧。”

“淘气儿……”我抱住了脑袋,他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哪?

这一路上,我对淘气儿的去向做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他去网吧了吗?他和谁去了?为了上网,这学也不上了?他才十三周岁,不上学,他干啥去?大学生都不好找工作,初中没毕业,他能找个啥工作?十三岁,我让他在社会上混?他是不是被人劫了?常有人截着学生要钱的,淘气儿也被截过。以后,他的身上,除了早饭钱,也就不带别的钱了。他和人打架了?淘气儿不是惹事的人哪!他被绑架了?可我没接到敲诈钱财的电话呀!何况,我们家一穷二白,也没有被绑架的资本哪!他被杀了?呸呸!该打嘴!

我一个急刹车,险些撞到前面的车上。

别想了,集中精力开车吧!

我上廉枫家找吗?没有正当的理由,他也不会在家的,我除了能得到他父亲的一顿奚落之外,我还能得到什么线索呢?

我侦察到的几个电话亭、网吧,淘气儿是不会去了,他不会把自己往枪口上放,他有这个智商。在北京,能玩电脑的电话亭、网吧有多少?我一个一个挨着查,一个一个挨着找,我也未见得找全,找遍。这个世界大得很,一个拉登藏起来,掘地三尺,不也没找着他吗?何况,我还没有美国总统那两下子。

我在四周转了几个来回,没见着淘气儿。我将车开进了小区,在家等他。

天由白渐暗,直至黑透。

“姐,找他去吧。”伊江说。

“不去。他快回来了,我等他。”

“等啥等!找他吧,我和你去。”

伊江把车开到了粮油店的附近,我说:“你在车上,我先下去找找。”

廉枫的弟弟在家,“你哥呢?”我问。

“玩去了。”

“去哪儿玩了?”

“在叔叔家玩电脑。”

“淘气儿呢?”

“和我哥去的。”

廉枫是淘气儿的朋友,他们家的人比我还知道淘气儿的去向。

在电脑维修部,我找到了淘气儿,廉枫和另一个孩子正玩着游戏,淘气儿坐在板凳上,看着他们玩。他的书包扔在了床上。

“淘气儿,回家!”我快被他气死了。

淘气儿向后稍着,“我不回……”

“你不回家干啥?!”

“我……我怕你……”

淘气儿怕我,就等于赌住了我们沟通的渠道,他会离我更远。我的口气软了下来,我拉着他的胳膊说:“走,和妈妈回家吧。你老舅在外面等着呢。”

淘气儿拎了书包,正想和我走,听了后面的话,他把书包掷在了床上,“你让我老舅走!”

“你老舅咋的了?啊?!他一番好心,陪我来找你……”

正文 一七八

“让他走!他不走,我就不回去!”

“你怕他揍你,是吧?”

“让他走!”

“……好!他走了,你和我回去不?”

“回。”

“你说的啊……”我用手指着他,向后退着,退到门口,一个急转身,跨出了门外,我向伊江飞奔去。

“我找着淘气儿了!”我对在外面等候的伊江说,并用眼睛紧盯着门口,我不能让淘气儿从我的眼皮底下再溜走,我得看住他!别一大撒把,他再溜了,我还上哪儿去找他?“你先走!他怕你说他,俺俩往回慢慢走吧。”

没等伊江走,我又返回了屋内。

我问廉枫:“你和淘气儿白天在一块了吗?”

“没有哇,我上学了。”

“你呢?”我问另一个男孩。

“我也上学了。白天谁不上学呀!”

“淘气儿!人家都上学了,你咋不上学?你不上学,上哪儿了?”

“没上哪儿。”

“你不说实话是不?你给我出来!”

“我走!”

“你上哪儿?!又要跑吗?”

“……”

“……妈妈错了,不吵了,咱们好好谈一谈。”

我和淘气儿走出了电脑房。

淘气儿说:“他撒谎!”

“谁?廉枫吗?”

“不是,是那个孩子。”

“他撒什么谎?”

“他没上学,还说他上学了。”

“他没上学,干啥了?”

“他早退学了。”

“他爸他妈是干啥的?”

“捡破烂的。”

“你咋不跟那好样的学呢!”

“你还发火?”

“……好,不发了。你上哪儿了,白天?”

“网吧。”

“哪个网吧?”

“你不知道,没挂牌子,从后门走的,是那孩子的表哥开的。”

“他常去玩?”

“他天天在哪儿。”

“你今天咋想的不上学了呢?早上六点多钟,你不是背着书包走的吗?”

“我突然一想,就上网吧了。”

“一想,就不上学了?你咋想的,你能不能跟我细说说?”

“……”

“滚刀肉!纯粹是个滚刀肉!在战场上,你就是个逃兵!你说,你不上学,你想干啥去?!你将来打算咋办?!”

“……”

“就不念了?”

“没有。”

“咋没有?”

“廉枫放学后,我们几个玩,他们说在学校的事,我又想上学了。”

淘气儿没有让我绝望,他还知道上学,“淘气儿,只要你想上学,咱们什么都好说!”

淘气儿有了第一次的逃学记录,就很可能在有第二次,第三次……长此下去,初中毕业都难以保证。据统计,大学生的失业率占百分之三十,高学历的人找工作都难,初中生不更是难上加难!他太小,不能过早地走向社会,可淘气儿念书时,我能阻止他玩游戏吗?淘气儿玩过硫硫,他的硫硫最多的时候有一罐头瓶子;他玩过赛车,坏了一个买一个,最多时,达十几个;攒过方便面里的卡,和同学比着玩,比着攒,装了一纸盒箱子。他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玩,这个阶段迷上啥了,像中了邪,我说他能不能收收心,他还狡辩,说“玩也能长智慧。”明着玩,暗地了也挡不了他玩。过了那个阶段,你让他玩,他也不玩了,什么硫硫、赛车、卡,他连碰都不碰了,扔的哪儿都是,就像他吃雪糕,可着一种,非吃恶心了不可,等再给他,他会闭着眼睛喊:“拿走!快拿走!我看着想吐!”他的这一点,也不怪别人,全随我了,我就那副德行!“大红果雪糕”我吃了一年,只要我渴,必是大红果。吃够了以后,我再没吃过这个牌子的。有其母,必有其子。

在我对电脑深恶痛绝之际,我发现网络已深入到了我们的生活中。在一个图书馆里,我看到了有四台电脑是用来查书目的;在一个部队的学院里,我看到了一个大型的电脑房,学员可以随时练习、上网、查阅资料;伊江的手机费可以上网查;伊水的银行汇款情况可以上网查;电视上的好多节目可以上网查;网上可以售书、购物……网络已发展成了一股潮流,向我们蜂拥而来,席卷而来。我阻挡得了吗?

电脑是对是错?网络是对是错?

一个事物不会因一两个人的反对就不存在,网吧仍在开着。

我该采取什么措施?淘气儿不能不上学,我也拦不住他玩游戏,我就得想个折中的办法了。与其让他偷偷摸摸地骗我,莫不如让他公开,从地下转移到地上来,增加透明度,使我从他那就能得到第一手信息,免得我在外面四处转悠,抓不着他的影,还得从别人那里打听他。

我给我们家的电脑上了网。

妈妈也不再让伊望玩电脑了。

半个多月,淘气儿没再出去玩过一次,没有夜不归宿,没有逃学,到家就写作业,有的作业在学校就完成了,他的成绩也提高了。其他的业余时间,他大多在玩游戏,往电脑前一坐,屁股底下像生了根,扎进去了,就像我们北方的草爬子,盯进人的肉里,不想出来。

妈妈说,电视上的新闻讲,有个孩子玩电脑,也不做出个什么来,被外国的公司花了几千万买去了。伊水说,有个小青年是个电脑迷,什么游戏他都能玩,找别的工作不爱干,有个公司听说了,聘用他了,请他给设计游戏,年薪十五万。瑾儿说,报纸上讲的,说有个人为了玩电脑,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好的、坏的消息都有,有我懂的,也有我不懂的,我对电脑的掌握程度仅限于打字。

淘气儿说,他是他们班的学生中玩得最好的。

他的小手像两只灵捷的燕子,在键盘上飞着,他问我:“妈,你咋又想让我玩了呢?”

正文 一七九

我说,“为了让你回家,为了让你上学。”

辛酸!

我给淘气儿写了几句话:

争吵,表达了我们各自的观点;

和解,表达了我们各自的愿望。

让爱化解心中的怨恨吧!

你快乐,妈妈就会开心。

希望你好!

我从淘气儿打开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了几段文字标题:“骗子怎样行骗”,“如何识别骗术”,“教你几招”……都是和骗子有关的。

“淘气儿!你咋想当骗子了呢?!咋越学越坏?!”

“不是!我被骗子给骗了!”

“啥时候骗的?”

“前天。”

“咋骗的?”

“骗了我八十万!”

“净扯!你哪来的八十万哪!”

“在网上,八十万合人民币六十多块钱呢!”

“虚拟的,骗就骗吧。咋骗的你呀?”

“两人合伙骗的。我想买一个人的东西,他开价八十元,我说八十不行,六十吧。他说六十不行,八十。我说就六十。他说他有个朋友那有,让我和他谈。我找到他的朋友,我还是说六十。他想了想,同意了,说:‘你快到钱庄取钱去吧,取来钱,你得马上买,不然我旁边的人就买了。’我火速从钱庄取来钱,当场买下,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换了,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他们事先设计好的圈套,你太急于求成了!”

“我在网上悬赏一百万,追杀他们两个,谁把他们杀了,我给一百万!”

“不许杀人!”

“这是游戏!”

“游戏也不行!不许杀人!”

他是从哪学来的这一套呢?他刚玩枪战游戏时,我看见他打倒的几个人,就说他:“你别打人!你非要打,就可以打墙,打山洞,不许打人!”

他倒是听了我的话,但只消一会儿,又打死人了,我痛心疾首地说:“你……你把他们打出血了!你太狠了!真令妈妈失望!”

淘气儿说:“我不打死他们,他们就得打死我。妈妈,这是玩儿,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也不能产生杀人打人的念头!”

我们老家就发生过一件事:几个未成年的孩子,看黑社会的片看得多了,便合起伙来,去一个他们认识的大领导的家里,连杀了几口人,抢了大量的现金和首饰,合人民币二十多万元。逝去的人也没有得到安生,陪葬的金银首饰和珠宝物品还被人盗了。

人变得如此疯狂!

头脑里不好的东西接受得多了,就会影响人的行为。

丁一坤看着淘气儿玩,说:“他的级别已经升得相当高了,能卖好几百块钱呢!”

此时伊江走来,他问淘气儿,“你打升级能卖钱?”

“能。”

“你卖了吗?”

“卖了。”

“你真卖了?卖了多少钱?”

“二百多。”

我从床上惊坐起,“淘气儿,把钱给我!”我像个十足的守财奴。

“不给!”

“淘气儿,你不够意思,上网费还是我交的呢!”

我妈妈说:“不给不给吧,孩子自己挣的。”

伊江说:“你真向人要了二百多吗?”

“他没有那么多钱,先给了我四十多。”

伊江说我:“大姐,你儿子比你强啊,会做买卖了。”

我承认,在做买卖上,我是先天不足,后天难补。

我问淘气儿:“你卖给谁了?是卖给学生了吗?你不能卖给学生,学生自己不挣钱,向父母要,有的还骗父母,你不能坑学生啊!”

妈妈说:“你别管他卖给谁了,他能挣钱了,你就不用犯愁了,能减轻你多少负担!我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伊江说:“妈,你说的不对。你不能鼓励他,孩子上学时就是上学,他不上学了,光想着挣钱了,咋办?”

我问:“淘气儿,你卖给谁了?”

“我班同学。”

“谁呀?”

淘气儿不说。他就是这脾气,当他得知我和他的意见相左时,他多数是持保留意见的。

我说:“同学的钱,你更不能挣了!你把钱还给人家,咱不要了,学学雷锋吧,讲讲奉献,讲讲为人民服务。”

淘气儿更不和我谈了。

他热衷的,是我反对的,这是不是人们所说的“代沟”?

我问淘气儿:“为什么卖掉了你打了好长时间、升了很高级别的游戏?”

“我是被人骗了,生气才卖的。”

市场经济造就了我们的下一代,是福,是祸?

在做生意上,淘气儿像他老舅——伊江。

伊江又在一个庙会上包了几个连摊。

由于离家太远,我们几个卖书的便在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旅店住下。

旅店里没有暖气。我自己先住了一间两人房的房间,等我躺下,已很晚了,老板娘又带了一个人,和我住在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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