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声音轻柔得不得了,秀气的眉微微抬起,她意有所指地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一手把废纸扔到纸篓里,懒得再看那两人一眼走出厕所。
厕所是非多,若换作以前,浅深根本不在乎,可是,听到他们把辛梓扯进来她那团心头火就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猛然,浅深在教室门口停住脚步。
辛梓正在走廊上拿着一本笔记本站在那里等她。
他半倚在栏杆上,身形修长,白色校服整洁干净,长裤下的一双白色球鞋因为时光的洗练变得陈旧。
浅深忽然觉得心上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他走到浅深面前,眸光柔和,他身上干净的皂香味恍惚了她的神志,她微微眯起眼看着他光洁白皙的面庞似玉般散发出淡淡的光晕:“这本是我以前做的一些总结,这两天你先看看吧,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不好意思,辅导的事……”
他在说什么她压根没有听见,听见的只是自己一下比一下更快更重的心跳声。
“你们打算让我唱什么歌?”
“嗯?”辛梓被她跳跃性的思维弄得愣了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难得露出了一抹惊喜之色,“你答应了?”
“班长大人,最好趁我没改主意前把节目排好。”那一抹惊喜之色害得浅深连忙低下头,如果她没有感觉错她的脸一定烧起来了。
她又假装镇定地拿过他手中的笔记本随意翻了翻,故意皱眉:“这么多笔记,恐怕你下次得详细讲解我才能听得懂。”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愉快与焦虑并存了,为什么总是放不开在他身上的目光,为什么总是希望他只在自己面前说笑……
因为,有一个她从来不懂的词开始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喜欢,很喜欢。
二十三问
二十三问
浅深赶到楼下,正好看见辛梓抱歉地跟她的一帮同事礼貌地解释说:“不好意思,我公司里有要事,我得赶过去,你们再多玩一会吧,就这样,再见。”
浅深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大门,关上大门,出门前没有看她一眼。
家里的气氛陡然直下,大家你我面面相觑,似乎都感到这对新婚夫妇之间奇怪的气场,欢快的气氛全无。大家略显尴尬地把酒杯放下,那眼色交流,最后把常大头推了出去。
“啊,浅深呐,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他又自作聪明地想要活跃气氛,说,“我看你家那位很忙的样子,你要多体谅他,男人外头事业越大压力也越大。”
“咳咳。”所长瞪了他一眼,带头站起身来,“好了,我们这就走了,你们谁还没给红包的赶快给了。”
浅深很想在这个时候扯出个笑容缓解一下僵硬的气氛,可是,她真的笑不出来,看来她再努力让自己变得圆滑委婉,依旧不适合做一个藏起心情戴上面具的人。像现在这样站在大家面前她都觉得吃力,那种有气没处撒的感觉实在叫人憋屈。浅深勉强地给大家道了歉,送他们到了门口,再回过身面对那空荡荡又乱七八糟的房子,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了事。
可是,事实上两个小时之后,她把一切收拾干净,餐桌光洁如新,亮堂得可以当镜子用,浅深铺上干净的桌布,再把没喝完的红酒放回酒柜,厨房里的碗盘也收拾妥当,等忙完了这么多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浅深靠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手机,想了想她还是先给倪渊打了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状态,无人接听。狠拍了一下靠垫,这个小白要是哪天被她逮住她非打得她不认识自己叫什么为止。
浅深又坐起身打电话到辛梓手机,即使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她就是想打个电话过去,她的行动总是先于思考。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浅深刚想开口,却听手机里头传来一个温软的女声:“请问是找辛梓的吗?他现在在洗澡不方便接听电话。”
眼前的灯光晃了影,纷乱地搅乱了她的思绪,像是电视信号突然短路,噪音和雪花片铺天盖地满天飞。浅深的脑中惊雷平地起,轰的一声火花四溅,耳边嗡嗡响,耳膜鼓动得刺痛。
温软的女声甚是好听,柔柔地像是羽毛抖动,可触到浅深的耳朵时恰如尖锐的刀刃一下一下剜割着她的耳膜:“喂?请问你是哪位,需要留言吗?”
浅深镇定了一下,冷漠地问道:“他现在在哪?”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似乎也愣了下,不过还是软软地答道:“他在家啊。”
家?
梁浅深一把把手里的手机摔了出去,手机划过一道不算美丽的弧线,然后狠狠地砸在64寸液晶电视机屏幕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分裂成两半。
她果然没有好修养!永远都不可能有好修养!修炼几年还是能被那个叫辛梓的给激得立刻现出原形!
“混蛋,妈的究竟有几个家!”
浅深怒极,抬手扫光了茶几上的果盆水杯,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仿佛带着回音在夜深人静的房子里显得异常怂人,红彤彤的苹果洒落一地,四处翻滚。
“亏我还在担心小白对你做了什么,好,马上就去找情人去了。很好,辛梓,非常好,太好了!”
浅深气喘吁吁地在家里来回踱步,动不动踢到一个名贵的花瓶,砸了一个水晶相框,才收拾好的客厅转瞬间变得惨不忍睹。她抚着额不停地吸气呼气,死命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法制止眼圈变红。
“你要玩?我陪你玩。”
梁浅深冲到电视机前捡起手机,虽然摔成两半但重新装上后照样开机。NOKIA的质量果真有保障,浅深翻出电话号码本立刻给莫天打了电话。
“喂,是我。”浅深拿好车钥匙一边穿鞋,一边对着电话咬着牙问,“不要跟我耍花招,立刻马上迅速告诉我辛梓外面那个家的地址。”
夜里,马路上的车辆渐少,浅深驾着车飞速赶往市区。心里脑中正是一团乱,不知道自己现在去干什么,捉奸,理论,发飙,她完全没想过,只是想见识一下那个家是怎样的,那个让他在烦扰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女人是怎样的。人倒霉起来,什么都不顺利,一条大路直通到底还会在中途被警察拦下,说是测验酒精,忍着不耐配合警方办完事,脚踩油门杀到那个所谓的高级住宅区。
浅深看了看眼前的大门,调整了下呼吸,不让自己看上去杀气太重,然后按下房号,门铃响了很久却不见人来接,浅深又按了几次,总算有人接听了。
“哪位?”
温软的女声气息有些喘。
梁浅深止住发抖的身子,故意不屑地轻笑一下,讽刺道:“我是正房,你是偏房,开门。”
对方大概懵了,一下子没了反应,正当浅深再要开口讥讽,一个干净的声音响起:“给她开门。”
大门开了,浅深用力拉开门走了进去。电梯里,她对自己默念:不论看到什么,不论听到什么,都要镇静,千万不能丢脸,千万不能。
电梯的门开了,她刚走出去,正对着她的房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跑了那么多路,加上心烦意乱,气血攻心,浅深背上已经染上大片汗迹,额上也渗出了汗,里面吹出来凉爽的风一下子让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浅深身材很好,有1米68,加上正踩着10公分的高跟鞋,身高早就突破1米75 大关,可开门的那个女人居然能平视她。
她本来做好思想准备面对一个妖艳妩媚,故作姿态,给她脸色看的典型被包养狐狸精。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柔亮的栗色长波浪及腰充满女人味,小巧的瓜子脸粉嫩剔透好像能渗出水来,虽说不是想浅深这样惊艳美丽的大眼,却也是柔情似水娇美若花,挺直的秀鼻,淡淡粉色的柔唇,加上那纤细的腰身,丰满的胸部,细而直的长腿……
梁浅深是攻击性的美丽,让男人有强烈想要追求触碰的欲望,可这个女人恰好是她的反例,全身上下就一个字——柔,温和柔美娇若百合,可以滴水穿石地让男人欲罢不能。
光从外表看,浅深更像那个牙尖嘴利的狐狸精,而这位更像是贤妻良母的正牌。
这个状况让浅深有点始料不及,她强迫自己闭了闭眼,稳定了下心神,睁开眼越过那个女人,看向屋里,可是里面的灯光很暗看不清有什么。
“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浅深心里冷笑。
“杵在门口做什么,让我进去。”浅深有些强硬地拉开那女人的手,没有换鞋直接穿着高跟鞋踩了进去。
“你不懂得进屋前要换鞋的吗?”
灯光亮起,辛梓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他没有戴眼镜,身上穿着家居的黑色绸质睡衣睡裤,很随意地光着脚。从来不知道,辛梓也是可以性感的,比如现在。
强压下心头的那股不断翻涌的气血,浅深对辛梓的话充耳不闻,踱步到沙发前施施然地坐下,她的脸已经寒得可怕,嘴角还噙着冷笑,就这么跟辛梓对视着。
卧室的门像是关着,浅深迅速扫视了下整间屋子,装修格调简约,可一眼就能瞧出是精心设计过的,家具器具无不名牌出身,再看到眼面前的茶几,红酒一瓶,高脚酒杯两只,里头还有没喝完的酒,静静淌着红色的微光。
真是好兴致。
“怎么,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你们的兴致。”浅深掂起一只酒杯端倪了会,又放在鼻下嗅了嗅,睫毛微动抬眼看向辛梓。
辛梓面色平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关了门也走到他身边,轻蹙秀眉看看浅深。
如此娇弱无奈的样子,当真把自己当作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吗?
浅深一口气提上来压不下去,很想冲上去抽那个贱人一巴掌,可她终究是克制住了,若是动手实在有失她的身份。
浅深毫无预兆地吐出一句话,说完后就连她自己都被暗暗惊到。
“你这么累,等下还打算做吗?”
辛梓面色微沉,薄唇轻抿:“梁浅深,不要胡闹。”
浅深手一挥,酒杯里的红酒尽数洒在白色的布艺沙发上,画过一到惊艳的血红,再轻轻一松手,酒杯直落到深棕色的地板上。
“我不跟你开玩笑。”梁浅深收起笑容站了起来,目光寒冽如冰:“倪渊的事,我会帮你问清楚。这个女人的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我没什么好交代的。还有,”辛梓沉声道,“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很生气倪渊坏了我一笔大生意,我对你们之间的事完全没有兴趣。”
浅深愣了下,心里顿时酸楚翻涌逼得她向辛梓走近了一步,扬起头对着他高傲地问道:“大生意,多大,几百万,几千万,还是几个亿?我让倪渊陪你不就行了,有必要生气吗,真是脱不掉穷人的里子。”浅深一在气头上便会口不择言,“既然你想玩,我舍命陪君子。明天早上九点带上身份证,我在民政局等你,我们登记。”
辛梓屏着气,眼中有什么在急剧汇集,却还是默不作声。
她撞开辛梓,走到门口打开门,无视那个女人,背对着他们说:“辛梓,我最恨什么,你应当知道。不要做出让大家都无法挽回的事。”
门被梁浅深重重地关上。
“这样的事,你不是早做了吗?”辛梓面对着冰冷冷的房门轻声低喃。
“不去追吗?”依旧是软软的声音,一直观战的温弱女子开了口,虽这么说,可言语中并没有什么担忧之意。
辛梓蹲下来,伸手触摸着沙发上红色的酒迹,淡然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二十四问
二十四问
梁浅深脾气暴躁,性情反复,毒舌无情,傲慢自恋的“美名”早已传播开去,可当真自己见识又是另一番“美景”。
辛梓不知道是第几次代表此次班委跑去跟梁浅深进行“沟通”,颇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班级里的那帮人虽然起初因为梁浅深肯登台而高兴了一段时间,可逐渐被她苛刻的要求和难搞的性格弄得各个气急败坏,都不愿再跟她合作,只有辛梓两边来回跑,想要缓和下僵持不下的局面。
可能是大家也看出来,梁浅深对班长说的话还是会听几分,所以他们这边若是讨论出什么必定会交由辛梓去跟梁浅深说。浅深看辛梓那么辛苦却又异常负责的样子,软下心来不再挑剔什么答应了他们唱那首萧亚轩的《甩吧甩吧》。末了,那帮家伙竟不识好歹地追问一句:你会乐器吗?
浅深压下火气,笑容灿烂地回道:“你们到底是要我边唱边跳,还是要我边唱边弹,还是要我边唱边跳边弹啊?”
那一声“啊”婉转悠长,听得一帮班委立刻缩了头不再作声。
浅深负气地哼了一声,谁不知道他们的那点小心肠,文萧是才女此次上台表演是自弹自唱,他们怕自己班的节目被比下去了,硬是想也加点什么噱头。浅深自小跟着母亲学习钢琴,可小时候天性顽劣对这种陶冶情操的东西提不起兴趣,粗粗学了几年便住手了。直到她母亲过世,她深受打击,又重新捡起这门技艺怀念母亲,因此,每天也会默默地练上个把小时。虽达不到令人叹为观止的造诣,登台却也并非难事,只是她偏生不想没新意地跟着文萧屁股后面走,还是选择了唱歌加跳舞。
每天排练歌舞也是一件磨人的事,梁浅深的性子本就不是耐心好的主,所以对着帮她伴舞的几个女同学非常的郁闷。不就是几个舞步吗,可为什么她们学了三天还是记住了前面忘记了后面。浅深初时还能收住脾气好好作示范,可一而再再而三之下终是忍不住对着这六个女生破口大骂了一番。
等辛梓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乱作一团,邵芝芝架在中间拦着左边的梁浅深和右边的六个女生,宣玫头疼地手插腰铁青了脸不说一句话。梁浅深双手环胸斜睨着那几个女生只消开口说一句话,那边又炸开锅像泼妇骂街似的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不止。
辛梓匆忙上前把浅深拉到一边低声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浅深看是辛梓,也就皱了下眉,没好气地说:“这帮人笨得没法教。”
辛梓走过去劝了一会,那边总算是消停了,不过那些个恶狠狠的眼神还在浅深身上打转。
辛梓又走回到浅深身边跟她说:“今天就先不练了,这个样子练下去也是没用的。”
浅深不置可否,本来她也没心情再教下去了,于是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辛梓低下头呼了口气,轻声道:“那么……我们去吃饭吧。”
浅深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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