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深浅总是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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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深浅总是辛-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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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梓低低应了声,接过化验单,陪着浅深验了血,大概刚才那么一闹把她剩下的气力都折腾光了,现在倒是非常听话地倒在辛梓怀里一声不吭。

检查结果出来,果然如医生所料。浅深身体素质不好,受了伤却没好好遵医嘱,小毛病积累到最后终于爆发,就变成现在这副哼哼唧唧的模样。

挂瓶子是逃不了了,可浅深一听要打吊针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辛梓发起脾气来:“你不是说看完就回去,我不要在这里挂瓶子,要挂也回去挂。”

在输液室门口,辛梓手里拿着药瓶,想要靠近浅深,浅深便往后躲闪,不让他靠近。辛梓知道人一生病心情就会不好,一点不顺心就会火山爆发,梁浅深现在便是典型。

这时候已经很多人朝他们看来,辛梓只好站在原地柔声哄着她:“浅深,你现在觉得很难受,可输完液就会好了。这样,等会我带你找个通风的地方输液,好不好?”

浅深确实是难受,权衡再三,又见辛梓提着装满药瓶的袋子哄他的样子也颇为狼狈,大衣早被她靠皱了,围巾也滑落得一边长一边短,可是,真正让浅深放弃挣扎的是他眼里柔和的光芒,那里并没有她想的不耐烦。

浅深放下戒备朝他走近两步,不怎么情愿地说:“就这一次,明天开始我要在家里。”

浅深挂上吊瓶后,辛梓向护士借了一张折叠凳,然后一手高举药瓶正要带浅深去楼梯口窗户那,浅深却停住脚步问他:“你打算这么举着等我挂完?你手不得残废?”她叹了一口气指指输液室说,“进去找个位子吧。”

他们好不容易在靠窗的地方坐下,可也就这么一个位子,辛梓只好做板凳。浅深见他这么长一个人坐在矮凳上,心情好了不少,凑在窗子边呼吸从外边吹进来的新鲜空气,涨热的头脑也逐渐清醒下来。

“别吹太冷,会加重病情的。”

辛梓想要把窗关小点,却被浅深阻止了:“难受,稍微再吹会。”

他们的对面正坐着一对母女,女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手上输着液,窝在妈妈怀里吃着妈妈给她剥好的桔子。浅深看了她们很长时间,辛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回头问她:“想吃桔子?我去买。”

“我看起来像是贪吃的孩子吗?”浅深缓缓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

她翩然的发丝在风中纠缠,也分割了她苍白的侧脸,她的眉眼如大师笔下的淡淡水墨画,难以言喻的美。

他很想帮她把发丝理好,可欲伸出去的手收握几回,还是紧紧握成拳揣在衣袋里。

“我十岁那年,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那一年我的家基本上就安在了医院。她输液的时候,我便乖乖地坐在一旁看书,她若是闷了,我就读小说给她听。我并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病,医生也查不出症结,只说是抑郁成疾。”她说得很轻,如同竖琴的低吟,而她眼神迷蒙,只是偶尔轻缓地眨一下,“直到那天,她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我讨厌医院,因为我每次到医院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那让我很痛苦。除了你陪我那次。”她浅笑一下,憔悴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

辛梓久久不能言语,眼前的梁浅深令他陌生又熟悉。

陌生,她出事的时候,顾景然在病房外对他说:你并不了解浅深,你们之间存在八年的空白。如果你不爱她,只是为了八年前的不甘而把她困在自己身边,辛梓,你太不是男人了。

熟悉,今天的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会跟他耍小性子的浅浅,会发脾气,会对他抱怨,还会跟他说她以前的事。

他不说话,他害怕这样的她下一刻便会消失。

生病不仅能让人的身体脆弱,也能让人的情感脆弱。掌控感情的那根神经被纤细得不能再细,于是,一点点小事都可以让人感动得酸鼻子,而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却被隐藏了起来。

浅深深刻体会到为什么电视剧里那些要死要活的女人为了挽回即将逝去的感情不顾伤害自己的身体,这招屡试不爽却很有其中的道理。

没有再请什么保姆看护,为了照顾她,他有一个星期没去公司,有什么文件全是让秘书送来,批好了再让她带回去。她再次做起懒虫的生活,而且无忧无虑,有人会帮她把饭端上来,也会准时提醒她吃药,规定她每晚睡觉的时间,睡前会用手背探探她的体温,再跟她说晚安。每当这时候她会有种很犯贱的想法,这样被人管着也挺好。

这些日子,是婚后他们过得最平静却也最温馨的日子,不会有人说话带刺,也不会有人出言不逊,更没有外边的人前来打扰,双方似乎都有心不破坏这样难得平静的感觉。她试探着嗔怪抱怨日子无聊,他也笑着包容,然后继续帮她做手部按摩。

晚上睡觉的时候,浅深睁着眼发呆,她不奢望能回到过去,那就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便好。

可她还是够清醒,她的手终究会好,她的病也总有一天康复,这样的日子终归有一个尽头。



 四十二问

四十二问梁浅深的右手终于重见天日,没有了石膏的负重感一时倒有些不适应,不过从此以后穿衣服不必费九牛二虎之力,吃饭也不用委屈自己的左手,浅深觉得还是很值得高兴的。唯一遗憾的要数米虫生活就此告终,生活再次走上正轨,也许早晨起来又将面对空无一人的大房子,晚上吃饭又是在外头随意糊弄过去。

复工后浅深好几次处于崩溃边缘,有因必有果,她从未觉得原来处理案件是那么恐怖的一件事。嘉妮看着逐渐变身为工作狂人的浅深不免忧心,可她说的话浅深基本上是左耳都不会进,如此这般她唯有私下里跟哥哥打小报告。

于是,周末的一天,梁浅深总算得以睡到日上三竿,午后阳光不错,斜斜地洒入客厅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浅深迷迷糊糊地从楼上磨蹭下来,辛梓正坐在客厅里对着电脑很认真地打东西,周身环着一圈淡金色的光晕,浅深在朦胧中看得不禁失神。

辛梓听到声音,抬头望去,不由一愣:“怎么不穿鞋下来了,还想挂瓶子?”

他起身拎着一双鞋在浅深面前摆好,见她还站在楼梯上发呆,浅笑道:“睡糊涂了?”

浅深惊醒,随后装模作样地伸伸懒腰,打打哈欠,懒洋洋地走下来套上那拖鞋,边走边揉眼睛:“我辛勤工作,多睡会稍微补偿下自己。”

“我听小妹说你最近很拼,大病初愈还是要注意下身体。”辛梓帮浅深倒了杯水,又转身进厨房。

“我不努力工作,怎么养活自己?”浅深不以为然地喝了口水。

辛梓静默了会,似乎轻笑了一声:“难得你会这么想。”

话音刚落,空气凝固,时间停摆,两个人同时选择了沉默。浅深盯着玻璃杯杯壁倒映出自己怔怔的表情,随即凉薄地笑笑,真好,她自己给自己扣的帽子。

辛梓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意大利面,浅深淡漠着神情没看他,拿过银叉就吃。辛梓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兴致索然地吃着,思忖片刻后说:“下午跟我出去趟。”

“哪?”

“上次跟你说要带你见一个人,今天去吧。”

他见她杯里水已喝完,刚想帮她倒上,她避过他的手先一步起身给自己倒上。

浅深拿着水杯上楼,随意应了声:“嗯,吃不下了,我换衣服去。”

辛梓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落寞地笑了笑。

今天难得天气好,抛开厚重的大衣,浅深套了件浅色的风衣,照照镜子,叹气,睡眠不好又没及时敷面膜,就算是美女也难掩面容的憔悴,稍微上了点妆挽回些神采,浅深又挑了只白色小包这才下楼。

辛梓不在客厅,浅深正要对着楼上喊,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浅深跑去开门,却在看到显示器里的那张脸时怔住,真是好的不来坏的来,好端端一个周末都要搅得人不清净。浅深重重按下开门健,好整以暇地站在玄关等那人进来。

玥珊低着头推开门,看到眼前那两条修长的美腿,微微一愣,忙抬起头,梁浅深双手环胸笑容清雅地看着她:“什么风把易小姐吹来了?”

玥珊神色不比她这个刚生完病的人好多少,她柔柔一笑,看看浅深一副要出门的打扮,细声细气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要出门。”

浅深也不请她进来,笑容可掬地蔼声道:“不是我,是我们,辛梓跟我要出去,如果你找他怕是白跑一趟了。”

“不,”玥珊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栗色的长卷发微乱却更添风情,她看着浅深欲言又止,眸光闪烁,最终还是说道,“我是来找你。”

“哦?找我?”浅深大为惊讶,可面上始终纹丝不动,心里却暗暗悱恻一会儿不会出现“情妇”大闹“正牌”的狗血场景吧?

玥珊吸了吸鼻子,像极了可怜的小玉兔,她望着浅深的眼里几乎要滴出水来,浅深心下一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梁小姐,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玥珊软绵绵的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好不哀怨,“你为什么要让谢总雪藏我?”

浅深像是头上挨了一棒,很疼却摸不着头脑,玥珊被雪藏?谢铮把玥珊雪藏?

可谢铮把她雪藏跟她有什么关系?

事态好像朝着偏离她预想的轨道发展,这反而让浅深有些无所适从。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地才进入这个圈子,我……”易玥珊忽然收了声,匆匆擦去两行清泪,低着头站在玄关。

浅深见她突如其来的默不作声,可脑袋还在思考玥珊对她的控诉,反应慢了一拍,等她猛然意识到的时候,辛梓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玥珊,你怎么来了?”

辛梓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平静得没有起伏。浅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噙着笑看着易玥珊,面上的那层霜已是冰冷冰冷。

玥珊对辛梓盈盈一笑,哪还有刚才半点凄凉:“没什么,听说浅深病好了,我想来看看,没想到你们正要出去,那我就不打扰了。”她又朝浅深笑道,“看你气色不错,那就好。我带了点东西,不嫌弃的话请收下。”玥珊说完便放下东西退出门去。

浅深扫了眼地上三只精致的纸袋没动,辛梓从后面走上来将它们拎起放到客厅的地板上,走回来后自顾自拿出鞋柜里的鞋穿上,低头穿鞋的时候他迟疑了下,还是说道:“玥珊最近很多事不顺,谢总刚回来,却截了她两份合同,她心情不太好。”

辛梓站起来回过头,素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随意地拎着一只礼品袋站在那看着一动不动的浅深:“不走吗?”

浅深却向后退了一步,仰头清笑两声:“你听见多少?”

辛梓愣了下,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差不多全部。”

“你觉得是我让谢铮藏了她?”浅深索性走回沙发坐下,翘着腿斜睨着他。

沉默片刻,辛梓平静地回道,“我没有这么说。”

梁浅深瞳孔蓦然微缩,像是要刺穿辛梓那漠然的假面,许久她方冷笑说:“那你跟我说她有多可怜做什么奇*。*书^网?你可以表现得再明显点。”

辛梓重新脱了鞋走到浅深面前:“浅深,你说我不信你,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先解释你有没有做过?”

浅深的眼睛里可以冒出火来,却寒着脸不去看他:“说了也是废话。”

辛梓也有些激动:“我们能不这么对话吗?”

浅深抓起包慢悠悠站起来,看着辛梓的脸她不怒反笑:“不这么说话就不是梁浅深。”她推开他,径直朝楼梯走去,“你自己去见那个人吧,我没那份心情。”

辛梓对着她的背影沉声问道:“梁浅深!你知不知道我要带你去见谁?”

浅深的脚步停顿了下,突然间想起那时候她想要跟他解释倪渊与她之间的关系时他说过的话,于是,她以牙还牙:“我没兴趣知道。”

楼上传来重重的锁门声,辛梓望着隐在暗处的房门,捏着纸袋的手骨节泛白,心跳逐渐平静之后,他才拿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

“徐医生,我是辛梓。对,不好意思,我今天不过来看我妈了……我太太临时有事。麻烦您照顾我妈,谢谢。”

不出第三日,浅深第一次在辛梓还未起床之前就起了床,拎着行李袋赶赴临城去完成她那一直未完结的强奸案。此次所里非常谨慎,派了专车专员送浅深过去,嘉妮依旧不放心想要陪同前去,却被浅深拦住,她怕万一跟她谈到辛梓,自己情绪失控。

法庭上,梁浅深遇佛杀佛,遇魔杀魔,挡者必死,偏偏风度优雅,言辞得体,辩方律师憋得老脸通红无法反驳出几句通顺的话来。

一战告捷,被害人家属感激涕零,握着浅深的手不肯放,连连说:“那个禽兽终于遭到报应了,梁律师真是谢谢你!小女多亏你才能讨回公道!”

浅深轻轻摇了摇头,心头微酸,走到那个受害的女孩面前柔声说:“你很坚强,有很多被伤害了的女性不敢站出来指控那些罪人,可你做到了。不要怕,未来的路还很长,你这么勇敢,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送走了委托人,浅深心里百感交集,她做律师,有一半的理由是为了打压这种犯罪恶势力,保护女权主义。可是,在这个社会上真正敢站出来指控强奸犯的受害者又有几个?就连她自己,若不是被家族保护着,不用她出面那些人就会死得很惨,她有这个勇气站出来吗?

说到底,她连把这件事告诉她最爱的人的勇气都没有。

那时候的她只会一遍遍地对自己说:你已经脏了,他还是干净的。

“浅深。”

浅深从沉思中被唤醒,不知不觉自己竟在路边发呆,一抬头却见顾景然站在面前,似喜似忧地看着自己。

“景然?”浅深迷茫,“你在这儿……”

“别误会,我也有案子在这里审。”景然笑着指指自己手中的文件夹。

他们寻了间小茶楼坐下,浅深随意点了杯普洱茶慢慢喝了起来。

“天气冷了,喝暖茶的感觉真好。”浅深捧着茶杯满足地喝了一口,从手指到全身都暖和起来。

景然笑眯眯地也品了一口,说:“看你的样子,又胜一场?”

浅深笑笑:“是啊,赢了,对方也不打算上诉。你呢?”

“我?休庭中,明天继续。”

浅深盯着他看了会,景然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低头看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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