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了?”丁采东一愣。
“是我算错了一步。”梁奕宸起身,顺手掏出一支烟点燃,走到落地窗边淡看着阴沉的雨天。
“早该想到那女人会对我加以防备,在我派人手去找她之前她就找好了藏身之处。”他忽然捏住烟蒂,眸光微敛,“没有她出境的任何记录,没有她使用银行卡消费和取钱的信息,没有她手机的通话讯息,她应该是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用现金消费。”
“那要不要在全国大范围搜索?”
“她既然防着我们,就注定会在乘车与住酒店时伪造姓名,以她目前的手段,想暂时造个假身份证出入还不算太难。”
“当初是我小看她了,我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梁奕宸忽然冷笑,闷头抽了一口烟,脸色避于暗影之中,看不清神情。
“继续盯着她的父母,其他任何能被她联系到借以支援的人全部锁入视线。”
“我就不信她不动用自己卡里的钱,也不向任何人求支援,能撑过去多久。”烟头被按熄在烟灰缸里,传来“嘶”的一声。
“是!”
……
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陆萱依然毫无踪迹,陆母看着女儿留下的一行字,泪水涟涟:妈妈,我的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好!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逼着女儿登报声明解除和梁奕宸的婚约,我的女儿也不会伤心到离家出走,都是因为你!”陆母攥着这张纸条,第N次向刚刚回家的陆思明发泄,咆哮,嘶吼着。
这几天,陆思明本来已经够烦的,工作上受到一些人的排挤,回到家想寻找一片安宁,可因为女儿的事情,老婆又和他喋喋不休的发脾气,他几乎找不到可以清静的地方。
“这么长时间了,女儿没有打一个电话回来,我每天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可她都是关机,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我看你有病!”陆思明语气幽冷如冰,现在,他最怕的就是梁奕宸报警,幸好那小子还顾及着一丝的情面没有轻举妄动,可自家人却要报警,一旦警方介入,女儿做的事,还有云钟涛私生子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陆母冲到他的面前,步步紧逼。
陆思明冷漠地盯着她,“你问我,我问谁,她是你一手教出的好女儿!”
听出来他这明显是极其内敛的在说她教女无方,陆母脸色一僵,“陆思明,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你何时关心过女儿?你心甘情愿带她出去过吗?你参加过女儿的家长会吗?你知道女儿的生日吗?这些,你都没有,只有在女儿苦苦哀求你的时候,你会带她出去,但不到一个小时,你就走了。只有在女儿生日的当天,我通知你回来吃饭,告诉你那天是女儿的生日时,你才哦一声。这些年,你尽过一次父亲的责任吗?陆思明,我每次埋怨时,你总是以工作为理由来搪塞,但我心里明白,你有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你就是嫌弃萱萱是女儿,是不是?”
“我看你真是疯了!”陆思明不禁冷笑,抬脚往书房走去。
“站住,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哪儿也不准去!”
陆母厉声喊道,跑过去在他前面拦住。
陆思明冷眸微微眯起,凝视着眼前的她,“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来添乱,否则……”
“否则怎样?”紧紧扣住他的手臂,陆母强忍着泪水,鱼死网破地颤声道,“你是不是要撇开我和萱萱,依靠你的那个私生子去?”
像是轰然一声惊雷,炸开在客厅的上空。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思明眸光剧烈一颤,震惊在眼里心里迅速蔓延开来!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思明,别以为你曾经的那点破事我不知道,从你和云钟涛来往密切之后,我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她颤声说道,双拳紧握,指甲陷入掌心里面。
陆思明阴寒着脸微微偏过去,沉思了一下,看着她,冷笑着点点头,“不错,云钟涛是我的儿子!你又能怎样?”
你又能怎样?
这句话几乎将陆母伤得贬得体无完肤!
原以为他会忌惮,会低声下气给她赔不是,哪知他无所谓!似乎还有一种洋洋得意的自豪!
一股悲凉窜上她的头顶。
陆思明冷眸眯起,嘴唇之间抿出一丝淡漠来,“你还想说什么?”
陆母浑身一颤,掌心里的指甲掐的更深,脑子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你的父亲老了,过不了多久,该灰飞烟灭了,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吗?除了我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偿你一口饭吃的外,你还有其他指望吗?”
他的一番话像一道惊雷,震得她浑身发颤,全身的力道仿佛瞬间被撤走。
她气愤的要不能呼吸了
“你……这个混蛋。”她连话都说不成句,“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谁?”
陆思明冷眸扫过她,“对,你说的没错,我能有今天,靠的是你的父亲!可我陆思明为之也付出了爱情和尊严的代价。所以,我并不我理亏!现在,你还有别的什么筹码?”
云钟涛的存在,威胁不到他!
“这事就算公开了,也影响不到我多少!因为在我和你结婚之前,云钟涛这个生命就已经存在了,他不是我腐败生活的产物,更不是我婚内出轨的证据,他是我和佳佳的爱情结晶!”
陆思明缓缓攫住了她的下巴,语气幽冷如冰,“真高兴你现在知道了……也好,等钟涛从W市回来后,我让他认祖归宗……”
冷酷无情的话像针一般扎到她心里!
她认输了!
“思明……”陆夫人紧紧揪住他袖口的衣料,哭得肝肠寸断,“帮我找女儿,好不好?她毕竟是你亲生的,你不能见死不救……”
手臂从她的纠缠中拽出,攫住她满是泪水的下颚,陆思明冷冷凝视住她,“想要救女儿的话,你自己先不要乱了方寸,现在,梁奕宸正在找她,我们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中,知道吗?”
陆母宛遭重创,身形颤了一下,险些站不住。
“但愿她不要出现,也不要和我们联系!”陆思明淡漠收尾,侧身朝着书房走去。
此时的陆萱,一直都在一个地方。
W市周边的一个小镇,她知道梁奕宸手下那群人手段高超,想找到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也是能拖延多久就暂时拖延多久,她不动用自己金卡里的钱是为了防止被立刻查到行踪,离开时自己的口袋里暂时还有几千块钱现金,买了车票才来这里。
不敢也不能住酒店,担心伪造的身份证被识破,她把自己关在三十快钱一天的小旅馆,看着信号不太稳定的旧电视,然后随便买碗泡面啃一个面包也能熬过一天。
面前还有两千块钱,她至少还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等过一段时间,等梁奕宸放松警惕后,她再想办法,去国外。
“本台报道,令人瞩目的梁陆联姻破裂后,陆小姐一直未露面,而梁奕宸则和云若初频频出现在媒体和公众面前,今日,梁奕宸还透露,两人的好事将至……让我们拭目以待!”
带有杂乱雪花的电视屏幕里映出梁奕宸和云若初的脸,看着他们被采访时的表情,应该是很幸福吧。
陆萱关了电视机,闭着眼靠在硬板床头拿着一根火腿肠和一袋小面包怔怔的望着带着无数黑色脚印的墙壁发呆。
小旅馆外边有一处工地正在施工,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让人无法入眠,此时已是半夜12点,她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咬着火腿,偶尔喝两口矿泉水,便这样躺在白灰脱落几乎能看见里面砖块本来面目的房间里,呆呆的看着长条型状的日光灯。
她在想这些年,想家,想自己,想梁奕宸,想云若初,想着一切的一切。
她在想,自己究竟走错了哪步,失败在哪一步。
算来算去,还是错在那场婚礼没有完成,可那场婚礼之所以夭折,是因为老彪子抓走了云若初的两个孩子,而这一出,却又是自己导演的。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个面包啃完,时间的指针已经是晚上0点半左右,施工的声音不断,隔壁房间里还有男女完全不压抑的申吟声,陆萱无心睡眠,翻了个身便下床,披上外套走出房间,左右看看,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索性走出了旅馆。
“哟,这么晚了还出去?”旅馆门前的收银员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看起来很妖娆的女人,偶尔有男人来这里住又想找人陪睡时,她就过去,而这里则会换成一个似乎刚刚上初中的小女生过来看守着。
几天下来,陆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这家小旅馆的老板娘,那个女初中生是她的女儿,已经是初二的学生了。
她的丈夫几年前因为酒精中毒没被发现而死在家中,之后她拿着全部积蓄开了这么一家小旅馆,一边开店赚钱,一边在晚上偷偷做着那种生意。
自命清高的陆萱当然看不起这样的女人,但她现在是拔毛凤凰不如鸡,要是平时,她才懒得理这种生活在低层却下贱的女人。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陆萱将手中的钥匙摇晃了两下,转身坐到旅馆门外的小凳子上,抬头看向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夜空,“最近是雨季,恐怕又要下雨了。”
那老板娘照着镜子涂了涂口红,转眸瞥了陆萱一眼,忽然笑了,“哎,看你也不像是落魄的人呐,这一身纪梵希的套装,还有你那包包都是正版爱马仕的最新款,你别看我买不起这些东西,但对这些可有研究了,我有好几件仿版的呢,可你这些一看就是正版货呀,随便拿出一个包包都够你住半个月五星级酒店的了,怎么偏偏窝在我这里好几天。”
陆萱顿了顿,转眸看着那老板娘眼中的好奇,不禁弯了弯唇,“我在逃婚。”
“逃婚?我就说你准是一个富家小姐!我从电视剧和小说里面看到,一些富家子弟不愿接受联姻,便选择逃婚。”老板娘顿时从柜台里冲了出来,上前将她从上到下打量着,“当初你住进来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证是真是假,也没追究过,来我这里的大都是农民工或者附近男男女女的大学生,我虽不算是看遍了所有人的类型,但至少你这样的从来没来我这里住过。”陆萱从对方惊慕的眼神里,寻找到了一种满足感。
第二天,陆萱要出门时,小旅馆的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她,“哟,这是要走啦?”
“没有,我暂时不会退房。”她勾了勾唇,转头看向雨季中难得的晴天,“我出去走走。”
小旅馆附近正巧是一处公交车站,她看了一眼,这趟公交车是去w市,她想去那里转转,这段时间,差点将她闷坏了。
她坐过公交车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上学期间,有妈妈用车送,大学还没毕业,妈妈就给她买了车。
陆萱上车后,坐在车最后边的一排座椅上,转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记得第一次去W市,是为了梁奕宸,见他去那里出差,她几乎就发疯一般追过去。
不管是上高中,上大学,她身边的追踪者一直就是络绎不绝,不论是外貌,还是家世,她的条件相当不错,但为什么梁奕宸就对她不感兴趣呢?
公交车停在W市市中心,陆萱瞥了一眼窗外的繁华,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下了车。
她一边闲逛,一边购买一些自己需要的日常用品。
中午,到一家装潢不错的餐馆大吃了一顿,还打包了一些,准备带回小旅馆,说实在的,这些天的艰苦朴素让她厌恶极了。
相比而言,这时A市的梁家别墅,正洋溢在幸福的海洋里。
因为是周末,孩子们不用上幼儿园,云若初不用上班,梁奕宸也在家陪着他们。
梁老爷子在教澈儿下棋,清儿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感觉下棋太沉闷,容易打瞌睡,还是画画好,这样想着时,连忙屁颠屁颠从楼上抱来一盒水彩笔。
从外面进来的云若初看见清儿趴在梁老爷子身边,拿着水彩笔在老爷子手腕上画着,顿时脸一黑,“清儿?你在干什么?!”
“妈咪,妈咪,我在给太爷爷画表的说!”清儿抬起脸来对着她摇头晃脑,看见妈咪身后的爹哋,一脸兴奋着,“我上次还给爹地画了,爹哋还说清儿画的表很好耶,人家现在给太爷爷也画一块,妈咪,你凶我,干嘛?”
呃?云若初哭笑不得回头瞪了某人一眼,后者挑眉,勾唇,一脸兴味。
而梁老爷子竟然伸着手臂,掳起袖口,就那样放任小丫头在他手腕上画来画去,老爷子不仅没动怒,还呵呵笑道,“清儿不喜欢下棋,但喜欢画画,这很好,不要扼杀她的喜好。”
我扼杀她的喜好了吗?云若初感觉老爷子是在说教她,委屈得撇了撇嘴,“清儿,要画画,就在纸上画,干嘛要在太爷爷手腕上画呢?”
“我重孙女的作品画在我身上,总比画在纸上要好吧?只要清儿高兴,就让她画,来,清儿,接着画!”梁老爷子笑着抬起手继续鼓励清儿为所欲为。
云若初无奈地腹诽了一句,还好孩子这些年一直跟在我身边,如果一生来就在梁家的话,恐怕真就被给宠坏了。
得到太爷爷赞赏和鼓励的清儿朝妈咪吐吐小舌头,还朝老爷子嘿嘿一笑,“嘿嘿,太爷爷最好了……嗯,爹哋也好……”
“妈咪不好?”云若初哼哼的白了小马屁精一眼。
真是养了一只小白眼狼,才几天,就偏向梁奕宸,还有梁老爷子!
云若初吃醋的瞥了瞥身边正得瑟不已的梁奕宸。
“妈咪不是不好啦……”清儿朝她撅了撅嘴,一脸告状似的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梁奕宸,“爹地,妈咪身上都不让我画的说!”
梁奕宸忍俊不禁挑眉,转头看了云若初一眼,见她腮帮子气鼓鼓的,不禁笑道,“你妈咪皮肤容易过敏,这些水彩的涂料不能在她身上乱涂乱画。”
“真的呀?”清儿抬头看着妈咪雪白的皮肤,又看看她的手腕,“唔……那我今后就在爹哋,还有太爷爷身上画好了。”
其实,云若初不是过敏,只是她无法接受孩子在她手腕上涂涂画画。现在,为了证明‘她也好’,云若初不由挽起袖子,将手臂伸了过去。
“妈咪,你干吗?”清儿抬起头来看着忽然将手臂伸过来的妈咪,一脸呆呆的问。
“清儿,你画吧,妈咪今天不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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