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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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你身边-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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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也不知坐了多久; 最后将照片放在了书桌上; 站起了身。 走到门边时; 他回头看了一眼; 曽经说要把这里改成自己的书房; 但最终并没有改。 除去那张小沙发上多了一些或叠着或翻开的书;这里一切都如故。

门缓缓地被合上;窗外院子里的最后一朵白花也落了下来;跌得支离破碎。

那晚;这辈子极少极少做梦的程白;做了一个梦。
那是夏末的一天; 他中午去杂志社把她接了出来吃饭; 吃完午饭后; 两人去了附近的公园散步。

熏风杨柳;荷花池畔。

他问她:  “你要嫁给我吗?”

她惊讶极了;说:  “你这是……求婚?”

他见她没有立刻答应;只好引导利诱;  “你想想;嫁给我;好处很多; 不是吗?你只要说对一个;我就给你奖励。

于是她想了想;答:  “我们不用为孩子跟谁姓而争论?”
那么一个开放性问题; 只要抓住中心思想; 怎么答都是正确答案。 偏偏他的女孩就是答错了。

答错了的她; 还是被奖励了一一枚闪亮的钻戒 。

就这样; 两人私定了终身 。

程白醒过来; 眼角流下了泪 。

“我真喜欢你。”很轻的一声私语;散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如果他前生有记忆;那么这句话应是如此的:
我真喜欢你;
故而愿舍自己七情六欲只为护你世世清明;
我真喜欢你;
故而虽知你会爱别人也要守你此前不孤单;
我真喜欢你;
从那时到而今;每一分;每一刹。




番外二  焚心


    三月三,上巳节。十五岁的傅远铮就是在这一天第一次见到了十二岁的陆宛玉。那时候,他刚安葬了唯一陪伴他的老忠仆福伯,而陆宛玉则出身官宦世家,是修内司长官的独生女,因为醉心窑务,时常扮作男装,来往于各个窑口之间。傅远铮是前翰林学士承旨傅俊彦的嫡孙,但父母早亡,全靠福伯打理一切。然而从这个春天开始,他除了那点仅够度日的家产,已经一无所有。当时陆宛玉刚从家里溜出来,一个人在河边玩水。玩着玩着,她就看到了傅远铮。傅远铮正屈指扣着一杆青绿色的竹萧,缓缓吹奏。陆宛玉听着那似是循环往复,悠悠不尽的曲子,不自禁地居然生出了几分伤感之意。一曲奏罢,她竟然一时忘了还要去窑场的事儿。傅远铮也看到了她。“此曲甚妙。”陆宛玉跑到近前,问道,“敢问兄台,曲名为何?”“忆故人。”傅远铮淡淡道。

从那以后,陆宛玉除了去窑口,最紧要的事就是找傅元铮玩儿,听他吹曲儿。傅元铮最初不太愿意搭理她,但他谦恭有礼,经不住她的死缠烂打,也就任她坐在一边。时间久了,有这么一个人在,竟也成了一种习惯。后来陆宛玉才知道,傅元铮不太搭理她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认为陆宛玉是个男人。男女授受不亲,这点他还是谨遵的。可是,陆宛玉一直也想不明白,自己在窑口混了这么久都没被认出来,这个人又是怎么一眼就把她看穿了的?但傅元铮就只是微笑,不肯说。再后来,傅家宗族里的长辈们找到了他,把他交给了一个也在朝为官的族叔傅允淮抚养。此后,傅元铮住进了大屋子,有了一大串的兄弟。长辈们告诉他,他排行老六。这样一来,宛玉要找他,就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见得少了,陆宛玉觉得自己越发想念那个永远清雅恬淡的人。有时候想得晚上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了,梦里又都是他,书中所谓“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她算是彻头彻尾地明白了。晚上睡不好,白天她连窑口都不愿去了,就想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听一支曲子。于是得空,她就去他家巷口的茶寮坐着,两只眼睛就盯着大门,只要他出门,她就有办法把他拉走。就这样,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一个老成的少年变成了俊挺的青年。再坐着听他吹曲的时候,她已经不再管曲子妙不妙,而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人看了。傅元铮长大了,陆宛玉也到了及笄的年岁。那一日,她换上了女装,鹅黄的窄袖褙子,内搭胭脂红的抹胸,加上烟粉色的长裙,清新可人,亭亭玉立。傅元铮第一次见到着女装的她,素来平静的眼眸也泛起了些许波澜。晚上傅元铮读经,每一个字跳入眼中都化成了女装的陆宛玉。一颦一笑间,尽是柳亸花娇之态。忽而蜡泪滴尽,傅元铮正打算喊人来添,抬眼间,却见一道女子的侧影正在窗外。他暗自叹了口气,真真是害了相思了吗?他起身去开门,往外一看,竟见着了一身是泥的宛玉,不禁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她盈盈一笑,“翻墙呀。”他愣在当场。“明日我便及笄,可以嫁人了。”她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嫁人……”他从未听过女孩子说嫁人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他家里的妹妹们,对此都是羞于启齿的。“爹说,工部员外郎家的二公子准备来提亲。”她红润的唇微微一努,娇羞满面。傅元铮闻言,呼吸微窒。

“我要是嫁了他,从此以后,便不能再来见你了。”她又向他走近一步,抬头间,两人已近在咫尺。
双方一起沉默良久 。
最后,还是傅元铮先开了口。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声音有些沙哑: “若我说,请你嫁于我,一辈子与我在一起,你愿意吗?”
话音刚落, 只见陆宛玉就在他眼前嫣然一笑, 轻启薄唇道:  “那你告诉我,一辈子是多久?”
“一辈子……” 傅元铮被问住了, 满腹的学问竟说不出一辈子的长短。
“一辈子就是。。。。。。” 宛玉突然踮起了脚, 在他的唇角轻啄了一口, 然后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  “至死不論。”
傅元铮只覚得她前半句还如羽毛般挠得他浑身躁动, 而后一句, 却那样坚定,直击他的心弦。嗡的一声,他所有的理智霎时溃散,伸手便一把抱住了她,口中喃喃道: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
傅元铮避开护院, 偷偷把宛玉送出后门, 转身正要回房, 却在廊前见到了他的四哥一一傅元铎。 在众多的兄弟里, 傅元铮与这位四哥长得最相像,也最为亲近。
只是傅元锋从小身体就不好, 一直病恹恹的 。
“四哥?”
傅元铎轻咳了一声,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了声:  “早些睡吧。”
“夜凉,我送四哥。”
 “不必了。”傅元铎看了他一眼,径自转身,路上复又一阵轻咳°
三天后工部员外郎家的二公子冯青从马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腿,据说还伤了脑袋。傅元铮听到消息时,有些错愕。他本是想找族叔求情, 赶在工部员外郎家之前去提亲° 可恰巧这几日族叔公务繁忙, 还出了城, 以至于他手足无措, 每日都如热锅上的蚂蚁, 甚至还去求了四哥……
枯坐了一会儿,便有熟悉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没等傳元铎敲门,门便开了。
“有空吗?与我下局棋。”傅元铎看了他一眼,音色清冷。
傅元铮微垂了眼帘, 似有些心不在焉。
傅元铎没有理他, 径自走了进去, 在棋桌旁坐下。
“常世伯月前推荐我去御书院考选棋待诏。 ” 傅元铎缓缓伸手, 从棋罐中夹起一颗黑子,放在左上的四四位,  “昨日来人说,中了。”
傅元铎因为体弱, 无法参加科举, 这是他长久以来难以言说的痛处。
棋待诏不是官员, 没有品级, 只是给了他一个去处而已, 实在算不得什么喜事。 傅元铮正不知是否要开口道喜, 傅元锋便先道:  “今日由你执黑先行吧。”
“为何?”傅元铮一开口,便后悔不已。往日他与四哥下棋,四哥从未赢过。今日他心不在焉,听到让他先行,便脱口而出。走到棋桌前,他甚至窘迫地不敢去看傅元铎。
反而傅元铎倒并不在意, 他漆黑的目牟子流光一转, 浅笑道:  “因为执白我也会输,那么倒不如显得大度一点。”
傅元铮看着他放下最后一颗座子, 只觉心头一酸,  “四哥哪里是棋不如我??????”
傅元铎恬淡回应:  “输就是输,哪来那么多借口。以你的资质,要是不那么耿直,便真可承大父遗志,甚至更好。”                                          _
傅元铮不懂, 四哥对他何来这样的评价。
有些事,只要能达目的,便不择手段。”傅元铎悠然道。 傅元铮忽地看向他,不覚悚然一惊,以他的聪明,似猜到了什么,却不愿相信,  “四哥,莫非那事是你做的?”
傅元铎莫测一笑,  “你覚得是,那就是吧。”
傅元铮拿起棋子的手微微一滞, 原来坠马一事不是天助, 只是人为 。
隔天,傅元铮吃了早饭匆匆出门。 不出所料,陆宛玉正一身细布遥蓝松碜诓桢甲钔饷娴囊蛔馈4翟A门墼谒呱献拢【坑癖愠恍Γ溃骸 笆悄悖圆欢裕俊
傅元铮先是一愣, 而后立马明白了, 她是在问冯二公子落马事件。 他没有扯流的习惯,  “是我四哥。”
她的笑开始扩散开来,  “原来你还有同伙。”看来她认定了是他主宰了
整件事。傅元铮也无意再解释,便没有答话。
宛玉见他不答,只当他是默认,咯咯地笑了,又道:  “一会儿我得去窑  里走走,你陪我吧。”     
 “嗯。”
 “中午清我去容月楼吃饭? ” 她开始得寸进尺。
 “自然。”他温和轻柔地回答。
进出窑口需要特定的铜制腰牌, 这个宛玉早已备好。 离开茶寮时, 就順手塞给了傅元铮,  “拿好了,不然你可进不去。”
傅元铮将铜牌拿到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上头有姓名、职务、身高、特征等信息,不禁失笑,  “原来我叫袁朗。袁朗,元郎?”
宛王被他道破了用意,红了脸嗔道:  “不喜欢?不喜欢那就还给我。”
“不。”傅元铮赶紧藏入怀中,笑道,  “我很喜欢。”
一入窑场, 宛玉就如一尾活鱼入了水里, 每个关键的地方都有她熟识的师傅。在坯房里,她一屁股就坐到了脏兮兮的発子上,抱正泥头后,对着傳元铮一招手,  “你来帮我转轮吧。傅元铮依言走过去, 摇动石轮上的细长木混, 石轮就开始快速地转了起来。宛玉低着头,认真地提压,一挤一拉间,泥团就开始有了样子。
石轮很快慢了下来, 傅元铮复又转了一次。 直到拉完整个器形, 宛王都没有抬头。 那一刻, 金色的阳光从窗上的直棱间射进来, 将她浓密的睫毛投影在红扑扑的双颊上 。 眸色已然被隐在了暗处, 但却透出了认真而坚毅的光。傅元铮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一个经瓶成形了, 宛玉小心翼翼地将它从石轮上取下, 放到一边。 此刻, 一缕秀发从她发髻间溜了下来, 她伸手想去整理, 不料却抹了自己半脸的泥。 她倒是毫不介意, 转头对着有些失神的傅元钟展颜一笑。
傅元铮敛神正色,伸手去帮她整头发。宛玉嫣然一笑, 嘴里说道:  “这个得放几天阴干,我带你去看烧窑吧。”
傅元铮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大火从一个巨大的烟囱中喷涌而出,窑眼上红光阵阵, 十分令人震撼。 只覚得那不起眼的瓷土经过如此这般的烧造,居然就脱胎换骨,此中之道,太过玄妙。
从窑场出来, 宛玉一直嚷着肚饿。 傅元铮便径直带她去了容月楼。 容月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接。它的菜色很精致,布置很典雅,因此京城里的有钱人都趋之若鹜。
宛玉是第一次来, 看着那光素漆盘中整齐排列的木刻餐牌, 有些不知怎么选择。 还是傅元铮曽经跟着族叔来过一次, 对几道菜印象深刻, 便由他都点上了 。
“月屯掌签、 群仙粒雌鹄淳秃芎贸缘难印 ! 薄⊥鹩窨磁芴玫囊蛔撸闳嗔巳喽亲樱∥匦Α
傅元铮微笑道:  “你喜欢便好。”
菜上得不快,但每一道上来都极其漂亮。也许是俄了的缘故,究王吃东西很快,但是举止却不难看。傅元铮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偶尔也拿筷子夹起一小点菜,用小碟子托了,送去她嘴边。                                     
忽然,宛玉放了筷子,看向傅元铮,长久地凝视了一番,道:  “如果每天都可以与你这样对坐着吃,心愉悦便好食,我想我很快会变成膏人吧。〃
傅元铮原本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深情的话语来, 结果却被憋出了一声大笑,  “那你是想胖,还是不想胖呢?”
宛玉假装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地问:  “如果我变得圆圆滚滚了,你还要我吗?”
傅元铮也学着她沉吟半晌, 等到宛玉都急了, 他才缓缓道:  “只要是你,怎样都好看。”
宛玉被逗笑了, 乐道:  “我曽经很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但我多对我说, 不是男儿才好呀, 男儿生不了这么漂亮 。 你大约快赶上我爹了 。 ”
 “世伯高见。”傅元铮点头。
一日相处, 两人直到日落西山才依依情别 。 傅元铮坚持要在巷口看着宛玉进家门, 而望着她浙行浙远的背影时, 他突然很想很想立马就去提亲 。
回到家, 傅元铮在门口遇上了从宫里回来的傅元铎。 此时, 他正一身绯色,与去时不同。傅元铮知道,这大约是圣上有赏了。没等他问,傅元铎就开口道:  “赐穿绯服,享五品官员待遇。”他平静地说着,看不出喜怒。
 “恭喜四哥。”
傅元锋看了他一眼,轻咳了几声,低哑道:  “明年是大比之年,到时便是我恭喜你了。”
傅元铮听了,心里有些发酸, 但到了嘴边,只得一旬:  “承四哥吉言了。”
一连几天, 傅元铎都是早出晩归 。 傅元铮则是安心在家中研读经义, 他与宛玉约定,金榜题名之日,便是备礼聘娶之时。当日,他曾将母亲遗物一枚玉环赠予宛玉,而宛玉亦曽许诺将还赠一礼。
这日中午, 有下人送来一个精雕的木盒, 说是有位公子赠予六少的。 傅元铮心下疑惑, 询问了半天, 下人却说不出半点有用的字句来。 他便打发了下人,兀自捧了木盒进屋,打开看去,是一个窄肩、瘦长的鸡腿式经瓶,腹部绘有一对展翅的风凰,曲颈昂首,尾羽飘逸,配上肩颈部的缠枝花纹,极
富动感。最令他惊喜的,是在腰部的隐秘处还堆雕了四个字:天长地久。傅元铮失笑,经瓶本为盛酒器, 天藏地酒, 天长地久, 倒真是别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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