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之后就镇定地收回了目光,吴绮文女士的女儿不是白做的,即使被这样抓包,我也不会承认喜欢你的。只是太卑鄙了,竟然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突然抬头,以后还怎么玩耍啊。
我低下头吃最后一个虾饺,感觉到脑袋上面有一道视线,脑门都快被烧穿了我都没抬头。我感觉自己在徐横舟面前快裸奔了。
想一想吧。
我曾在遇见抢匪的那个晚上情不自禁地扑过去抱住他;在他生日的那天被他看穿那些贺卡都是我寄的;几个小时之前的夜里,我和他共处一室,我竟然走到了他的床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亲吻他或是抚摸他,唯一比较肯定的是,我至少是抱了他的;而在刚刚,一分钟之前,我在一个玻璃窗上偷看他的投影,竟然也被他抓了个正着。我想白痴都会知道,一个女人这样看着你,是因为什么。
连我外公都能知道我喜欢他,唐人杰也知道我在找一个人,这么多蛛丝马迹□□在徐横舟面前,尽管我一次次都用一些牵强的理由把自己圆了回来,但稍微细想一下,就能知道那些理由有多么苍白。
什么从小就喜欢给漂亮的男生寄贺卡,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然后一寄就寄了八年;爬到了人家的床上,然后对别人解释,是因为做梦在和自己的小伙伴打架。除非是情商为零的笨蛋才会相信这样的理由。徐横舟是这样的人么?或许他早已猜到,但他也在装傻。
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那个人爱我,那么在这么多信号面前,他也会伸出他的手,迟早,他都会伸出他的手。如果他没有伸手,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爱你。
因为不爱你,所以他感觉不到。
因为不爱你,就算他感觉到了,他也会装作视而不见。
爱情就是这么残忍,向来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没有模棱两可的爱情,所有的模棱两可,都是因为爱的不够。而爱的不够的爱情,其实不能算爱情,充其量也只是一种诱惑。而诱惑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诱惑也会随着时间快速地风化。
所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不爱你。
我觉得在吃一个虾饺的时间里,我竟然能想通这么多道理,还对爱情做了个注解,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二十四岁,我已经成熟了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因为我有做哲学家的潜质。是徐横舟改变了我,如果没有十六岁那一年的相遇,现在的我,说不定是一名哲学系或是心理学系的学生,十年以后,也许我会是一个爱情专家。而这些,在我对面的徐横舟他肯定是的想不到。
虾饺吃完的时候,我终于听见徐横舟说:“吃饱了我们就走吧。”然后他叫餐厅员工给我们打包一些虾饺和蟹黄烧卖,他让我自己看,还需要给罗佳佳和艾平芳子带那些吃的,我又点了一笼奶黄包和叉烧包,林林总总也有四、五样了,我说:“够了,够她们吃了。”
最终还是徐横舟掏的钱,他签了个单,把这些小吃都算在了客房的账单里,退房的时候再一起结算。
拎着几盒小吃,我跟着徐横舟回到客房,似乎再无事可做了,我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跟他回工地,徐横舟却忽然说:“你要不要再洗个澡再回工地?”
我还以为他又要我洗个三温暖,连忙说不用了,徐横舟却说:“不是三温暖,我是让你在这里的卫生间再洗个澡,我早上起来也洗了个澡的。”
我才明白,然后就想,我是有睡得多死,连他一早上洗澡出门全都不知道。但他这个提议很好,回了工地想洗一个这样的澡是不容易了,我立刻点头说好。
他说:“那你洗一下,我在下面的大厅等你,你出来的时候把东西都带上,然后我们就退房回去。”真是绅士风度十足,我洗澡他都回避。
我又说好,他看我一眼,“出来的时候记得把头发吹干,等会儿开车上路,风可能会很大。”
我说:“把车窗关着不就没风了。”
他说:“你能做到一直不开窗?”
我说:“我能的。”
他看着我:“那就走着瞧吧。”然后他又说,“我下去打个电话。”
我有点不太明白,打个电话不是很正常么,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喔,或许只是随便说一声,就像有人说,你先忙,我去抽支烟一样。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已经在回工地的路上了。我洗了个澡,听了徐横舟的话吹干了头发,然后就像他说的那样,把车窗开着,吹着风。我已经忘掉了我说的能把车窗关着一直不开的话。
徐横舟说:“你看吧,我早就说了,你会让车窗开着。”
我吹着风,雨竟然停了,空气真是清凉。我说:“这种天气我不开车窗,难道我还等着冬天或是夏天开窗?”
冬天会冻死,夏天会让冷气跑掉,所以只有这个季节可以敞开着让风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横舟对我已经有了些了解。他微微一笑,算是对我的回答,然后就继续开着他的车。我也继续欣赏着我的风景。
过了小镇之后,不久就到了大坝上。我实在是喜欢看大坝沿途的风景,就把窗户整个降了下来。从小就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一直到高三,才知道蒹葭就是芦苇。可见古人也早就会欣赏芦苇的美丽。哪怕是江边编草席的野草,只要成了燎原之势,就也有了它壮阔的一面。
我怕今后的自己会看不见这满眼的苍翠,所以总是贪看这一路的风景。
路过一大片最茂密的芦苇的时候,我忍不住又赞了一声:“真漂亮。”
这里离考古队的驻地已经不远了,从这里开始,一路过去,或疏或密,都能看到苍苍的芦苇。《说文》里头讲,“苍,草色也。”苍一开始明明只是一种颜色,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苍老、苍凉,只要和它连在一起,就没好事,什么苍白、苍黄、苍井空。好好的一个字,算是毁了。
我看着芦苇还在发散我的思维,因为一句“蒹葭苍苍”,就从《诗经》到《说文》,还在回忆我的古文知识,然后脱口这么赞了一声,徐横舟竟然就把车停了下来。我扭头看他,“怎么了?”
他说:“你不是说漂亮么,那就下来看看。”
我愣了两秒之后,立刻拍他的马屁,“徐老师真是既英明又果断,不但人长得拉风,连你做的决定也这么拉风。”
当你对一个人不抱奢望,你又只想他好的时候,你就可以像我这么无所顾忌。我现在都可以当面调戏徐横舟了,喝醉的时候趁黑摸上他的床,清醒的时候,只要他给我机会,我相信自己可以挑着他的下巴说:“来,给姐笑一个。”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逮到这样的机会,就连现在,徐横舟也已经被我挑逗得半天说不出话。
我差一点仰头大笑几声。
徐横舟无语地看了我半晌,才说:“把你的嘴合上,然后下车的时候,别忘了把你的手机带上,下去拍几张照片吧。”
我说:“对啊对啊,卧槽,你提醒我了,一定要拍点……”
说着我就定住了,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徐横舟也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比我内涵多了。隔了好多秒之后,我才让自己重新发出声音,“哈,徐老师,对不起啊,我原形毕露了,说了脏话,你别介意啊,你知道我爸原来是个混黑社会的,我是他的女儿,难免会沾染一点匪气……”
徐横舟一脸无奈地打断我,“下去吧,你还想车里坐多长时间?”
于是我灰溜溜地下去了。
几分钟以后,我已经拿着我的手机在咔嚓了。下过雨之后的江滩,芦苇就像被洗了一遍似的,四月的芦苇没到开花的季节,那一片绿色就仿佛望不到头。江边的风还是很大,徐横舟站在大坝边上,面朝着江滩,也在欣赏这一片风景。白天看,和晚上看,又是一种风景。
他站在一个地方不动,我拿着手机却跑来跑去。其实我也只能在大坝上来来回回地走,堤岸很高,没有落脚的地方根本下不去,我也不想下去,只要这一片风景就够了。
走远一点,我就把徐横舟也放进了取景框。
手机镜头对准他,一张芦苇的背景,和几十米之外很小的他。换一个地方再对准他,一张大坝的背景,和另一个很小的他。
虽然是雨后的阴天,天还是阴沉的,但到底是大白天,光线还可以。
我还给自己拍了几张大头照,手机举在眼前,把我的脸放进去,徐横舟在远处很小,我拍了他一张侧身对着我的,他仿佛站在我的肩上,但是我们终于在一起合影了。
要拍第二张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了,侧着脸看了过来,我还是举着手机,背对着他,把他也放进我的取景框,然后我对着镜头,默念“哦也”,比了个V。
我们合影了一张正面照,虽然他很小,我的脸却很大。
一直等我拍够了,我们俩才上车。
坐在车上,我翻着那些照片,忽然发现徐横舟侧着头,好像也在看,我赶紧把手机一藏,说:“你怎么还不开车?”
他说:“你是不是拍了我?”
诡辩的本领我六、七岁就学得很圆熟了,那时候我每天都对唐笛灵说:“你爸妈能打你,为什么我就不能打你?”她每天被我打得嗷嗷叫,但还是要跟着我。
我也这样对付徐老师,“我还拍了那些水鸟呢,为什么就不能拍你?”
徐老师看了我几秒钟就败下了阵去。
我正在欣赏他失败的摸样呢,接到了我妈的电话。我说:“什么,外公叫我回家一趟?……那外公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妈说:“你外公也会给你打的,你反正请个假回家一趟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说文》什么的,是百度来的。作者本人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左小小有可能,她是学考古的,考古会开一门课,叫《历代文选》,那个里面从诗经、到左传、到诸子百家、到后来的历朝历代的优秀文学作品什么的就全都有。所以,左小小还是很博学的(^o^)/。舟哥更博学。
谢谢放逐的鱼鱼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08 22:52:46
☆、第三十二章
我放下电话;徐横舟正看着我,我向他解释:“我妈的电话。我外公叫我回家一趟,不知道有什么事。”
徐横舟说:“我听见了。”
我们俩坐在车里,他好像也不急着开车。也是,反正没什么事,早一点回去晚一点回去也没关系;大坝上风景这么怡人,风很清凉,多吹一会儿也很舒服。
过了一会儿,徐横舟才伸手点火;一边点一边说:“你和你们王老师请个假,今天下午;你们王老师刚好要回一趟申城,早上我和他通电话的时候,他告诉我的,你给他说一声,刚好可以和他一起走。”
“这么巧,那太好了。”我说。
“这两天下雨,看天气预报,明天还有雨,大概这两三天都不能开工。”
我说:“那正好我回去一趟。”
车子已经启动了,徐横舟看着前方,也许是因为专心驾驶,过了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声。
不久我们就回到了考古队的驻地,徐横舟把车开进院子,转了一个弯,停在了我们住的小楼的侧边,我从车上下来,徐横舟提醒我,说:“外卖别忘了拿。”
“我知道。”我说了一声,拉开后车门,把那包带给艾平芳子和罗佳佳的点心提在了手里。徐横舟也下了车,隔着车身看着我,我对他说:“徐老师,我走了。”
他点一下头,说好。
我想了想,又对他说了一声:“徐老师,谢谢你了。” 从昨晚到今天,不算我骚扰他,我都应该谢谢他。
他还是站在车边,对我说:“别忘了去和你们王老师请假,他可能吃过午饭就要走,你正好搭他的车。”
我说我知道了。“去吧。”他说。
我走到了小楼的正面,才听见他落锁的声音,车子“嘀嘀”响了两声,我回过头,没看见他跟过来的身影,我仰天看天,好像又下了点牛毛细雨,真是一个湿润又美好的四月上午。
从小楼正面走过,看见一楼有几个寝室的男生正在打牌,我在楼梯上就给罗佳佳和艾平芳子发信息:“我回来了。”等我走到过道里,她们两人已迎了出来。我把小吃递给她们,两个丫头满脸笑容地接了过去。
进到寝室,我放下自己的包,两个丫头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外卖盒,开吃了。艾平芳子一边吃一边说:“师姐,你要不要也来一点,三个人一起吃才高兴啊。”
我说:“我已经吃好了,你们吃,我去找一下我们王老师。”
罗佳佳就拿手捏着个虾饺塞进嘴里,对我说:“你们王老师好像在仓库,我刚才去打水的时候看见的。”
“哦,那我就去仓库找他。”
罗佳佳鼓着嘴问:“你找你们王老师干什么?”
我把要回家的事情一说,两个丫头就激动了。“我也想回去啊。”艾平芳子说。
“你回去有什么用?” 罗佳佳说,“我回去还能看看我男朋友,你回去干什么?”
“回去看看学校也好啊。”
“你算了吧,师姐回去还能带点好吃的来,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吧。”
两个丫头又打起了嘴仗,我转身去找王老师。 果真就像罗佳佳说的那样,王老师正在仓库里,张勤和他在一起。一看我进来,王老师就说:“左晨,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王老师你放心,就是吃多了有点闹肚子。”
“徐老师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你可别有事。对了,你外公叫你回去一趟,你知道了吧?”
我有点意外,我还没给我外公打电话呢,他这边已经和王老师说好了。我说:“我也是刚知道。”
还没等我请假,王老师就说:“下午你和我一起走,等李老师来了我们就出发。”
等到下午两点出发的时候,我已经了解到,王老师是回去参与几个学生的论文答辩的,所以系里又派了李老师过来暂时代替他,开车送我们回去的还是张勤,他现在完全是王老师的跟班。
我上车的时候,王老师还没来,张勤坐在前面和我聊天,他还在问我昨天怎么突然生病的事情,说着说着,他突然就说:“徐老师也去了申城,你知道不知道?”
“啊?”我一下抬头。
“你上午不是和他一起回来的么,他没告诉你?”
“没啊。”我很惊讶。
“怪事,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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