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死亡》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穿越死亡-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缧缘摹⒓杩嗲鄣墓蹋獗旧砭凸钩闪硕杂诹烂鞯难暇佳椋�
至于明天他和A团要进行的骑盘岭地区的进攻战斗,那是与B团的001号高地之役不可同日而语的。骑盘岭梁长点散,易攻难守。早在昨天夜里部队潜入一线地区集结之后,他便命令各营派出小分队,悄悄查明了通向164、342、631等三个设防高地的攻击路线,并秘密地将通路从山脚下的雷区一直开辟到距离上述三高地只有一二百米的地方。从内心深处讲,他甚至觉得明天骑盘岭上根本不会出现值得一提的战斗。他的部队很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了胜利,连他今天早上向军长保证过的三个小时也用不到,而那时柳道明的部队肯定还在001号高地上下鏖战。他自信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事专家,一听就明白柳道明向军长保证在明天上午十时前结束001号高地进攻战斗是办不到的。于是就会出现下面的一种局面:明天早上他和他的A团在骑盘岭地区早早地结束了战斗,柳道明那边却还在拼命苦斗。为了等自己的对手结束战斗,他将要白白耗去许多时间!
正是“时间”两个字突然给了他灵感!
在等待B团结束战斗的时间内,他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
……
一件小事忽然从江涛脑海中跳了出来!
“国才,你出来一下!”他回过头去,朝指挥帐篷里喊,眼睛重新变得异常明亮了!
尹国才马上跑了出来。团长脸上的表情变化又让他吃了一惊。
“早上你是不是说,有两个北京来的记者现在还待在师政治部,没找到地方安置?”江涛用一种尽量沉稳的声调问道,却还是让他的参谋长听出了他心中刚刚升腾起的那种绝处逢生式的激动。
“不错。”尹国才说,“他们本想跟随B团前沿指挥所行动,被柳道明团长以他的指挥所要随部队迂回运动,不能保障记者们生命安全为理由拒绝了。”电话是早上坐镇师基本指挥所的政委打来的,询问团长愿不愿意接待两个想靠近观察公母山之战的记者。江涛当时未置可否,现在又问起来,他虽然还不甚明白团长的心思,却能猜到它肯定与早上发生的事有关系。
江涛从餐桌旁站起来,用斩钉截铁的口气大声说:
“你现在就打电话给政委,让他告诉师政治部,说我江涛无条件地欢迎两位记者到A团前沿指挥所来!我绝对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满足他们的一切愿望,并为他们的工作创造一切必要的条件!……不,”他停了一下,又迅速改变了主意,“打完电话你立即带车去师基本指挥所,一定要把那两名记者给我抢回来!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尹国才习惯地、戏剧性地把脚后跟碰响一下,大声回答,脸上现出了严肃和果敢的神情。
尹国才带车离开猫儿岭时江涛依然站在自己待了一早上的地方。再将目光投向东南方的001号高地,他看到了几朵飘拂在天空中、被阳光照得白亮耀眼的云团。这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胸畅快了许多,僵硬的嘴角边不自觉地溢出一丝有力的冷笑。他已在愉快地想:我和柳道明的差别就在于此!柳道明也许真的具有和我同样的军事天才,却不懂得要跳出别人限定的游戏规则的道理,尤其不懂得新闻媒介在当今社会中具有的魔术师般的作用。记者们所以被称为“无冕之王”,是因为他们手中有一支足以影响全国人民视听的笔。他在北京的朋友中有几位就是记者,了解这些“无冕之王”的“王位”其实是不确定的,接待单位对他们的态度如何,直接决定着他们此时此地的处境和情绪,而处境和情绪则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所谓的“记者的良知”。柳道明拒绝了要亲临前沿的记者,却给了他跳出既定游戏场地的机会。现在他主动邀请记者来自己的团指挥所,首先就会在记者们心理上赢得自己对于柳道明的第一个胜利。接下来他将要让记者们认识自己,为明天的骑盘岭战斗的胜利做好铺垫。他的部队绝对会在相当短的时间内拿下骑盘岭,那时负有迅速反映前线战况责任的记者们就会赶在001号高地战斗结束之前把他的胜利和名字报告给北京。江涛熟悉这样一条特殊“渠道”的作用:它可能在战区首长尚未来得及正式汇报之前,就让迫切希望了解前线战况的北京方面的大人物知道他和A团骑盘岭之战的胜利,连同他江涛的姓名。江涛懂得一点心理学,知道“先入为主”这个词的含意。他想即便柳道明在他之后顺利拿下了001号高地,他也已赢得了先声夺人的胜利;而假若——他内心里一直有这样一种预感——B团明天的战斗不仅是艰难曲折、代价高昂的,还是胜负未卜的,那么战后就连师长和军长也不得不在比较之后承认骑盘岭之役是一个漂亮的成功的战例。他还有另一着棋呢:由于他今天将两位B团拒绝接受的记者请到了A团指挥所,战后他们首先将会宣传A团的骑盘岭之战而不是B团的001号高地之战,那时骑盘岭之战就会在全国人民心目中成为公母山地区收复战斗的主要部分,B团的001号高地之战则将黯然失色,而他江涛的名字也将在柳道明的名字之前熠熠生辉!

·7·

第一部

“……我们团长接到电话之后,马上命令我带车来接二位记者。……不,不是接,团长的原话是‘赶快去请!’‘一定要请到!’团长再三让我带话给你们,说他代表A团全体官兵向二位表示热烈欢迎!到了A团指挥所,两位将同我们一起参加战斗,亲眼看到战斗的全过程。……记者同志,你们不远万里从首都来到前线,对将要于明天的战斗中为国捐躯的我团全体指战员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和鞭策!团长说,二位记者受命来前线报道公母山之战,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北京在关心和注视着我们,全国人民在关心和注视着我们!我们这些人宁死也不能让全国人民失望!我来时团长已把消息通报给了进入潜伏地域待命的各作战分队,战士们听了都说:如果我在明天的战斗中当了英雄,马上就可以上报纸,中央首长和全国人民都会知道我的名字!记者同志,这就是最好的战场鼓动,这就是战斗力!……你们是否觉得我今天过于激动?实在不好意思,可到了前线你们就会明白,我们这些走进战争的人心情都是激动的!来前团长还专门交代,让我告诉你们,他绝对保证二位的生命安全!可我觉得还是不讲这个话为好。为什么呢?记者同志,恕我直言,战争本身是残酷的,我们的指挥所是最靠前的一级指挥所,战斗一打响,同火线的水平距离不足两千米,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对于牺牲,我们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你们二位是我们的客人,当然要受到最好的保护,但我还是想你们既然来到了前线,就不会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战争毕竟是战争!……”
吉普车在山间急造公路上颠簸着,尹国才坐在前排驾驶员右侧的座位上,半转过上体,滔滔不绝地向后排座位上一男一女两位记者说话,脸颊上真实地泛着激动的潮红,明亮的眼睛里急切地闪烁出热烈、感动和悲壮的光芒,仿佛他真被那种叫做“战场亢奋”的情绪完全控制住了,并且是一个没见过任何世面的土包子,正为记者们的来临欣喜得难以自已。在这副面孔后他还有另一副面孔,另一双眼睛,正冷静而略带嘲讽地观察着自己的话在客人心中引起的反应。虽说到现在为止他对江涛让他来“抢”两位记者的意图还没有全部搞清,但团长想达到什么目的,他还是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的。江涛肯定是想“用”两位记者。那么作为团长的配角,他首先应该做的就是让客人们感觉到江涛的热情和好客,并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向明天A团的骑盘岭之战。半小时前他带车赶到师基本指挥所,一眼就发觉两位记者还处在无人理会的尴尬境地中,当即他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江涛当然是今天这场戏的主角,但身为配角他还是有很多戏可演,况且他历来对扮演此类角色得心应手,如鱼得水。他知道此刻他对记者们越是热情和谦恭,记者们就越会感动,对A团和江涛的第一印象就越好,到了猫儿岭就越容易进入“伏击圈”。从两位记者越来越专注的神情和渐渐变得不平静的呼吸中,他意识到自己的表演已获得了出色的成功,于是话题一转,忍不住用一席关于牺牲的悲壮的预感,小小地吓唬了客人一下。他立即满意地觉察到了:一刹那间客人的脸颊上同时现出一些不自然的苍白——男记者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女记者却让它在自己美丽的脸上滞留了好长一段时间。
作为北京某大报向战区派遣的仅有的两名记者,肖群和白帆除了性别相异之外有许多相同之处:都是三十二岁;十年前从同一所大学的新闻系毕业,分配到同一家报社做记者;都是五年前结的婚——肖群目前与妻子的关系虽然不好,到底维持着,白帆却于一年前同丈夫分了手;在职业范围内,二人同样都没有值得一提的建树,随着岁月更替,心理的压力越来越大,同样盼望短时间内事业上能够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等等。公母山地区收复战斗即将打响的消息一传到报社,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它对自己是个难得的机会,和平生活中,任何地方的一声枪响都会成为新闻热点,何况一场边陲战争!他们在同一个早上一前一后闯进了总编办公室,要求出发到前线去,总编则在同一刻看出将报道这场战争的任务交给他们两人是自己的最佳选择:肖群文字功夫扎实,思考问题有一定深度,却不善于与人交际;白帆笔头子轻飘,却长于利用自己的绰约风姿在男性占绝对统治地位的作战部队里打开局面,获取任何想要的新闻素材。报社要搞好对这场边境战争的宣传,总编不能不考虑自己派出的记者的质量。他丝毫也不担心把这样一男一女放出去会给自己带来乱子:肖群和白帆都过了而立之年,又是老同学和老同事,如果年轻时没有恋爱,这时肯定不会恋爱了,而一对男女合作时常会产生的愉快的和融洽的心理气氛,还有利于他们完成自己的使命。
德高望重的总编和肖群、白帆都没有意识到另外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对于他们执行任务是有影响的:肖群和白帆都没有走进过战争,直到启程之时,两人对于战争的了解除了一些书本上的知识外,便只剩下了许多基本是从小说与电影中得到的、激昂慷慨而又罗曼蒂克的想象;做记者对于肖群来说不仅是一种职业,还是人生的唯一选择,通过报道这场战争获得事业的成功,在他就成了整个人生的成功,足以使他那颗时时处在“平庸的烦恼”中的内心得到慰藉。白帆当了十多年记者,仍有一种感觉,认为自己干新闻这一行并非出于内心的渴望,而是外界影响所致:她的父母都是记者,于是考大学时,自己也选择了新闻系,毕业后很自然地进了报社。十年的记者生涯不仅没有给她带来成功和荣誉,甚至也没能给她带来真正的爱情和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由此她便不时会想,假若自己去做别的事情,或许就会更成功和更幸福。如果说肖群是一心为报道公母山之战而来,白帆来前线的动机就要复杂一些,虽然她自己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白帆也渴望取得事业上的巨大成功,但这种获取成功的愿望却同离婚后心底生出的巨大空虚有关。有一件事白帆是清楚的:她从十六岁开始寻觅十全十美不同凡响的爱情,直到今天,这种爱情仍没有来到自己的生活里。她渴望事业的成功,但在内心深处,更渴望的却依然是自己企盼了大半生的浪漫而迷人的爱情故事,以及由它所带来的美满的婚姻与幸福的家庭。
从北京到战区的三天四夜的火车旅行途中,他们的心境是高度亢奋的。两个人甚至还在卧铺车厢里详细拟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采访计划,如果这个计划能够实现,他们关于公母山地区收复战斗的系列报道就将成为本年度国内新闻界的重大事件。但他们如期抵达L师后却受到了冷遇。部队正向作战地区运动,师首长无暇接见他们,只有一位政治部的副主任登车前匆匆露了一面。到达作战地区后,他们先是要求跟随师前沿指挥所行动,没有得到答复,又请求随攻打001号高地的B团主力一起行动,则遭到B团团长的果断拒绝。挨到今天早上,师政治部的一位干事打电话询问A团愿不愿接待他们时,两人清醒地意识到他们的计划连同实施这个计划获取巨大成功的愿望,都面临着泡汤的危险。在师基本指挥所里待下去就无法准确及时地了解明天的战斗进展情况,也就无法迅速向北京做出反应,他们赶在战前来到前线也便失去了意义。一时间,肖群和白帆心里都生出了一种走投无路的悲怆。
不料早饭后却从A团来了电话,A团团长江涛欢迎两位记者莅临他在猫儿岭的前沿指挥所。没过多久,不是一般的参谋干事,而是团参谋长本人,受团长的委托,亲自带车接他们来了。两位记者的欣喜可想而知,没有丝毫犹豫,就收拾行装上了尹国才带去的吉普车,此时他们已在悄悄地感激这位A团团长了。车子开动后。尹国才口若悬河的欢迎词更使他们连日来饱受冷遇的心感到温暖和亲切,而他一口一个“我们团长”表露出来的对江涛的崇敬之情,也很自然地唤起了记者们职业性的好奇心。
“尹参谋长,你能简要地向我们介绍一下你们团长吗?”尹国才的话刚刚告一段落,脸颊上终于恢复了平静的女记者首先开口道。
白帆的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致勃勃的光芒,男记者也用异常感兴趣的目光望着他,尹国才意识到现在是自己为团长的出场充当“前言”的时候了。
“我们团长嘛——”他毕竟有经验的,为避免给客人留下过于主动的印象,开口前他先仿佛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做出一点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女记者的问题让他有些为难,似乎他还拿不准应不应当相信他们;突然,他的眉毛轻巧地一扬,目光变得坚定、热情、明亮了,好像他到底下了决心,不再把记者们当外人。“我们团长——不瞒二位——在本部队里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他开口道,“以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