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俗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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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俗事录-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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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分钟。你是不是回上地上班去了?你老实交待,你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去朝阳门,就为了送我专门编的瞎话儿吧?

刘洋一头冷汗,没想到这姑娘瞬间猜透了他的心思,还专门上门问罪来了。这回真丢人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哦…你…你都面试完了?面得怎么样啊?有戏吗?”、

“你丫少岔开话题,”徐子若假装凶巴巴地说,“你快回答我问题,你是不是,为了送我,故意,绕了这么远的路,还跟我编瞎话儿,说你要去朝阳门客户那儿?说!”

“是…。”刘洋声音小的都快听不到了。

“谢谢”徐子若声音也忽然小了下来,“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北京俗事录》    第31节

36。张彦

张彦回到上海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他每天去公司混混日子,整理项目的资料,和设计人员开会,修改方案。但其实,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赌吗?

仔细的思考以后,张彦发现老板的判断是准确无误的,他面临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但那个念头却始终在心中挥之不去。机会,并不是随时都有,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赌一把?赌那个靠上去并不那么靠谱的韩东鸣,能完成他在那个他前妻给他的公司的最后一个职责。这一个星期,张彦几乎就在痛苦的抉择中渡过,而这一切,他丝毫没有透露给自己的女友,他想,如果最终自己选择了那条路并成功,到那个时候告诉她,那么女友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还是潜意识里在讽刺她一直以来的物质。或者,仅仅想证明自己。

最终张彦还是做出了决定,赌。思考的过程再漫长,决定只在一瞬间。也许,从听到这个计划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注定要赌,这一切的过程,只是为了给自己的选择找多一点理由。最终他找到了这个安慰自己的理由,老板也是这样成功的。做了可能失败也可能成功,不做,永远不可能成功。

决定了这个问题以后,张彦的思路也清晰起来,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需要的资源。设计和预算,在圈内这么多年,总是能找到的,虽然大多是在上海,但为了钱,短期去北京完成这个项目是没有问题的。比较困难的是施工队伍,这个很难从上海拉到北京去,唯一的解决方案是通过关系在北京找一个专业的施工队。好在这一行大多数施工队都是同时附属于多个公司的,哪家公司有项目就去哪家做。通过关系套关系,他也找到了一支北京的施工团队。至于项目本身,张彦比韩东鸣更清楚,如果用一个临时的团队来做,加上材料上控制一下,利润率其实并不是韩东鸣估计的40%,而是可以接近50%,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老板提出的100万设计费,并不是问题,扣除这一部分,他们的利润空间仍然可以保持在预计的范围内。

规划好这一切,张彦准备返回北京了。临走的一天,他和老板简单的告别,表示自己要返回北京继续推动项目,包括落实那一笔设计费。老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并没有再直接问他考虑的结果。只是在他出门之前,隔着大大的办公桌,跟他说了一句:“张彦,假如以后我们不再一起工作了,你记住我一句忠告,这是我很多年浮浮沉沉总结出来的。要和成功的人合作。在你想通过和别人合作获得成功的时候,先看看和你合作的人是不是成功。别先看合作的形式以及能给你带来什么。”

张彦回过头看着老板,半天,只说出了一句,谢谢,我会记住。

老板疲惫地挥挥手,说去吧,希望你顺利。

飞机起飞的时候上海阴云密布,张彦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飞机爬上天空,脚下这片熟悉的城市满满缩小。在飞机穿破云层的一霎那,万丈阳光璀璨地洒下,张彦第一次在这样的天气认真地在飞机上看到云层上面的阳光。他几乎被这种壮美的景色震惊了。张彦想,原来穿过乌云,上面还是一个晴天。

这个时侯他又想起了徐子若,他发现从他离开北京开始,子若没有再给他一个短信或者电话。他忽然间意识到这个女孩默默的体贴,她知道自己在上海有女朋友,她是害怕电话或者短信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麻烦。她在北京给了自己那么多温暖与牵挂,却在自己离开的时候默默地选择了沉默和不再打扰。而自己这段时间忙于那个抉择,也没有再和她联系,在她心里,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北京依然干燥而温暖,张彦回到东直门如家,公司在现场的设计师和预算师还坚守在北京。张彦和他们草草地开了个会沟通自己离开这段时间的项目情况,他们反馈方案基本得到客户认可,但是客户好像在等待什么,始终没有确定定标的最后日期。张彦当然知道客户在等待什么。他安抚了几位同事。然后出门打车,匆匆赶往后海。

还是那栋熟悉的红色旧楼,一成不变的静静立在胡同深处的树荫里。那里记载了张彦太多的幸福与温馨。当他再次站在这座小楼下面时。子若那翘着嘴角的笑脸也越来越清晰。他没有上楼,在楼下打通了子若的电话。背景音是哗哗的水声,子若不等他说话就抢先说,我在洗衣服,手是湿的,你等一下哦。

张彦心里一阵欣喜,他想给子若个惊喜,但其实很担心她不在家,那样的话这个惊喜就不再那么完美。现在听她说在洗衣服,那她一定在家了。过了几秒,水声消失了,子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和往日没有任何的变化:“张彦同学今天怎么有心情给我打电话啦?回去一切还好吗?天气预报说今天上海大雨哦。”

“我想你了。”张彦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那么亲近。

“嘻嘻,想我了就来吃饭啊,我今天又做了小炒肉。”子若笑嘻嘻地说,张彦都能想象她脸上的表情和翘起的嘴角。

“好啊,那你给我留点,别吃完了。”张彦说。

“来吧来吧,李楚正吃着呢,你赶她吃完之前过来吧,现在就出门打车,哈哈。”

“那我上去了?你让李楚穿好衣服哦。”

“啊?你在哪?”子若好像发现他语气不太对。

“开窗户,向下看。”张彦抬起头看着5楼的小窗,他知道那个女孩就在窗子里和他说话。

电话里没了声音,子若从五楼伸出了头,张彦举起手向她挥手。

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飞奔下楼扑入他怀中的场景。子若的声音反而变得平淡。她淡淡地在电话里说,你上来吧。

子若今天穿着一条紫色的睡裙,头发乱乱的,站在门口给张彦开门。见到她的那一刻张彦心里充满了甜蜜。他忽然觉得这是个很亲近很亲近的人,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孩子回到了家。李楚倚在自己门口笑嘻嘻地看着这两个人呆呆地站在那。拍着子若说我去后海遛弯啦,两小时之内不会回来。你们小别胜新婚。我得有眼力见儿。说完把张彦推进门,自己关门出去了。

子若低着头,好像一段时间不见生疏了。完全没有了电话里的俏皮。张彦犹豫了一下,张开双手紧紧地拥抱她。在她耳边问,见到我开心吗?子若只是笑着说,我刚才掐了李楚好几下,才确认不是做梦,她嗷嗷叫来着。

37。丁渐

丁渐准备再和高娓认真地沟通一次。和李楚那次交谈之后,他思考了很多。李楚说的对,无论什么时候,出现了问题应该首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在工作中丁渐似乎一直是这样的,但牵涉到感情,谁还能保持这样的清醒?丁渐一直认为自己付出了太多,而高娓自私、任性、处处需要别人迁就,现在还出轨。但当他回过头认真的审视自己,他真的发现原来感情上的问题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自己和高娓一样存在着问题,是两个人共同把曾经那么清澈的爱情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可是没等丁渐找高娓沟通,高娓先找了他。这让丁渐非常意外。发生那件事之后,两个人一直处于冷战状态,丁渐提出两个选项让高娓选,但高娓始终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她只是说要想想。于是这段时间,两个人晚上回到家,默默地做着各自的事情,尽量避免着交集。但这个晚上高娓早早回家,说要和丁渐谈谈。

《北京俗事录》    第32节

丁渐也正想和她谈。按照丁渐的思路,试图去改变别人是困难的,那就先改变自己,他打算坦诚地和高娓谈他这几天想清楚的,谈自己存在的问题,并努力去改变自己的问题,并期待通过改变自己,换回曾经相互依恋的感情。但当他耐心地把这一切讲完,高娓没有出现他预料中的反应,而是用一句话就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丁渐,我今天找你谈也是我想了好几天想清楚的事情。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看你证明你能不能像从前一样爱我。而是我想看看到底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你什么意思?”丁渐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的话。

“你爱我的时候什么样子我看过了,你没有原先那么爱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也看到过了。丁渐,我不是一个简单的开关,你爱我我就打开,不爱我我就关闭,又爱我了我又打开。感情不是这样简单的开关。我现在唯一不知道的是,没有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这才是我无法下决心离开的原因。我承认这么多年你对我好,我也习惯了你对我的照顾和迁就。我现在想从这里搬出去,自己租个房子,给我半年的时间,让我体验没有你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半年以后我给你个答案。离开,或者全心全意的回来。”

“你想体验什么?仅仅是没有我的生活?还是包括别人是什么样的?”丁渐思考了一下问。

“我不能保证,我只能说我尽量在还属于你的时候,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那我不能同意你。”丁渐平静地回答,“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到现在为止我没跟你吵过没有跟你闹过,甚至没有盘问你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但不代表我不受伤害。我亲眼看着你和别人亲吻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可是我还是在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我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好。现在你跟我说你要搬出去,用半年时间体验没有我的生活,我也可以接受,但你又跟我说你无法保证你只是体验没有我的生活。高娓,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到底要折腾什么?”

“你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我就知道事情会这样的,你觉得你受伤害了,以后你总是会一直拿出来跟我说事的。我不要这样的生活,我们已经有了阴影了,你觉得是你说你再努力像以前一样爱我就能弥补的嘛?是是,我有了一个暧昧的男人,你看见了。然后你会一直拿这个压得我抬不起头,好像我永远都该背负着愧疚。我不要这样。你明白吗?”高娓又激动了起来。

“那你要怎样?”丁渐也终于保持不了平静,“我没有想一直拿什么压着你。我告诉你的选项是,你只要保证没有下次,我原谅你这次,我会当做没发生过,我会像以前一样或者对你更好。可是你现在要怎么样?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从家里搬出去,可能再去和别人约会,然后装作没关系坐在这里等上半年?我也是个人我有我的感情和尊严。”

“那你想怎么样?你就是想逼着我现在就离婚是吗?”高娓圆睁双眼。

“我想怎么样?我只想对你好照顾你一辈子。什么时候变成我逼着你离婚了?我想我们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在那个小得转不开身的出租房里却那么幸福的日子。高娓你知道吗?婚礼的时候证婚人问我,你愿意一辈子无论贫穷富裕生老病死无论有多少艰难都和这个女孩在一起吗?我不知道这句套话有多少人在婚礼上程序性地回答是。但我告诉你那一瞬间我一直在看着你,我用我一辈子最真诚的心来回答这个问题,我愿意,不管有多少风雨多少艰难我都不会想要离开你!”

说完这段话,两个人忽然沉默了。高娓的表情也温柔了起来,她心里也许也想起过去美好的日子,想起婚礼上丁渐含着眼泪看着她回答的那句话。要是丁渐没有接下去说那句话,也许这种发自心底的温暖会让她平静下来,也许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丁渐沉默了一会,又说了一句:“现在是你要离开这个家,不是我。”

不知道这句话又触动了高娓哪根神经,她又激动了起来,她挥手把沙发背上一堆铁盒子打到地上,此起彼伏的咣当声中,她大声喊道:“对对是我,什么都是我,你什么都对,都是我!”

喊完这句话,她拿起自己的小包转身就出了家门,咣的一声把门摔上。把丁渐一个人留在了屋里。丁渐默默地把一地散落的东西捡起来放好。然后颓然坐回沙发里。他没想到这场沟通又用这样的方式收了场,这一刻他忽然感到了深深的疲倦。他点了根烟,没抽两口,觉得满嘴苦涩,又把烟按灭了。拿出手机给高娓打电话,却发现她已经关机。她总是这样,一生气就关机,让你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甚至比争吵更让丁渐感到憋屈,喘不过气。他把手机扔在一边。闭起眼睛,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丁渐拿起手机,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丁渐疑惑的接了电话。电话是高娓父亲的哥哥打来的,丁渐见过几次,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他花了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丁渐立刻恢复了惯用的快语速,飞快的说,把地址告诉我,我立即过去。

事情是这样的,几周以前高娓的父亲去东北走亲戚。高娓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婚,父亲留着了北京,母亲却去了河北。高娓从小跟母亲长大,但大学却在北京上,毕业后就留在北京工作,又跟着父亲。她父母都没有再婚,都很疼爱她。因为觉得自己离婚亏欠了孩子,从小更是对她百依百顺。也许单亲家庭加上过分的溺爱也是高娓偏激自私的性格形成的重要原因。但不管怎样,老爷子老太太人都很好,对高娓也好,也都很喜欢丁渐。丁渐对他们也像对自己父母一样。老爷子临走的时候,还跟丁渐喝了顿酒,丁渐给老爷子炒了两个菜,爷俩挺开心。高娓夹在一老一小两个男人中间,像个小公主般左右撒娇。老爷子去东北就是看他这个哥哥,以前见面机会不多,有几次也都是他哥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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