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渐心里一阵阵疼痛,他忍不住大声说道:“别人别人,你真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就会明白,绝对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宠爱你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我真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让你明白这些。我又不能真的让你去跟别人在一起,感受这些。”
高娓冷笑着打断他说:“为什么不能,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该让我幸福啊。如果我跟别人在一起更幸福,你还非要逼着我跟你在一起,这就叫爱我?”
丁渐霍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娓吓得向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扬起脸来走近,大声说你干嘛,还想动手是吗?你还说你不是来跟我吵架的,你喊得不比谁响?还要怎么叫吵架?几个月不见,你一见我就是来吵架的,丁渐我真的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我自己在家生活的好好的,你一来就又吵架。我烦透了!
丁渐又颓然地坐下。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低声说,我不想吵架,我只想为你好。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我拼尽全力为什么换来的就是你冷嘲热讽。我宠着你让着你,我一步步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你还让我后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娓说,按我们的约定吧,等满半年,再决定。现在你要没什么事情就走吧,我累了,想睡觉了。
丁渐沉默着点头,他实在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像自己每句话,在高娓看来都像是在指责和争吵。丁渐叹了口气,默默地站起来出门。出门前,忍不住又回头跟高娓说了一句:“我告诉你的事情是真的,你应该知道我不至于去编个谎话诋毁别人。我不屑用这样的手段。你自己多保重。”
高娓难得的没有反驳,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再见。
丁渐转身出门。身后传来低沉的关门声。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关门声亮起,昏黄的灯光下自己的影子漫长而忧伤,丁渐回想起往日每次加完班回来,走进走廊跺一下脚灯光亮起时,他就感觉家近在眼前,高娓就在家中等待着自己,那种回家的温暖心情,眼泪差点掉下来。这里,还会不会再是他的家?
丁渐忍住泪水,一步步走远。他并不知道,关门的瞬间,高娓倚在门框上,眼泪已经滑落。
走出小区,丁渐感觉心里闷得像要爆裂开来。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拨打李楚的电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楚的声音总能让他感觉到安静。又是那旅行的意义的歌声,在这个夜里显得格外悠扬。李楚的声音随之响起:“和你媳妇聊完啦?”
“恩。”丁渐回答。
“聊完了更郁闷了是吗?”李楚说。丁渐好像能想象出李楚在电话那端微微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苦笑了,不管怎么样,李楚好像在一句话之间,让他的烦闷让他刚才觉得无比难受的事情。电子书,变得淡然一点了。
“算是吧,陪我说会话吧。”丁渐说。
“呵呵,我就是丁总的垃圾桶啊。”李楚笑着说,“说吧丁总,一分钟五毛,你看你要聊多少钱的?多了我给你打折。”
“我能办一包月卡吗?”丁渐说。
“太能了,包月100块钱,还赠送一卷卫生纸。”李楚懒洋洋地说。
丁渐在路边坐下,点了根烟,跟李楚说了刚才和高娓的对话,说了一会,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好像就是在毫无缘由的争吵,叹了口气,有点说不下去了。
“丁渐,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是你非闹着跟你媳妇儿分居半年,分开后你才发现她真的对你很好没有她的生活你过得很郁闷。但有一天她突然回来,一脸正义地问你过得怎样,潜台词就是你看没了我你生活一团糟了吧?你丫后悔了吧?换成你,你会怎么回答?”
“我…”丁渐思考着说,“我可能会为了面子,硬撑着说自己过得很好很幸福。”
“那现在你明白了?”李楚懒懒地说。
“你是说,她就算过得不好,也会强撑着说自己过得很好?”丁渐问。
“唉,丁总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一到这事上就全晕了呢。如果真的过得很好,我想她反而会平静地跟你沟通,不会那么激动地声明自己很幸福。”李楚说。
丁渐回味着刚才高娓的语气和态度,越想越觉得李楚说的没错。他心情瞬间好起来了。李楚在电话那边又接着说,“这下不烦躁啦?丁总,那小人的陪聊任务算是完成了没?我可还等着洗衣服呢。”
丁渐有点歉意地笑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说:“谢谢。”
李楚在电话那端也笑了,“唉,她过得不好你反而开心,这就是你说的你爱她。人啊,真是太奇怪的动物了。”
丁渐沉默,思索着李楚这句话。李楚说,好啦我挂了丁总,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跟我说晚安。
“晚安”丁渐说,“明天请你吃饭吧。”
“算是付陪聊包月费吗?”李楚嬉笑着说。
丁渐也笑了,“随便算是什么吧。”
“好吧,我想吃烤鱼。明天见。”说完,李楚挂了电话。
丁渐从马路牙子上站了起来,坐得太久感觉腿有点麻。他抬头看着北京天空中寥落的几颗星星,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夜晚的空气。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和李楚躺在平措康桑屋顶的透明玻璃上看见的西藏像梦一般美丽的满天星光。
《北京俗事录》 第67节
71。刘洋
刘洋并没有想告诉徐子若自己和周瞳的事情,但当两个人再次见面聊起这么久以来的经历的时候,子若说完了自己和张彦的故事,问起刘洋,他还是实话实说了。为了子若和周瞳分开,这种事情说出来,仿佛有点邀功的意思,按照刘洋的本性,绝对不愿说出来,他更情愿凭借自己的真诚来追求子若,不愿用这样的事情来给子若增添压力。但是当子若凝视着刘洋,安静地说给我讲讲你的故事的时候,刘洋忽然觉得应该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子若。
对于周瞳,刘洋是充满着感激和愧疚的。那夜之后,周瞳悄悄地离开了那座属于她有租给刘洋又变成两人小家的房子。甚至在临走时,她还在为刘洋想着怎样跟父母解释。周瞳说刘洋,你先别告诉叔叔阿姨这些事情了,他们那个年纪的人很难接受。就说我有事情去外地,慢慢再找机会告诉他们。刘洋点头,无言以对。出门前周瞳最后一次亲吻刘洋,她让刘洋闭起眼睛,然后亲吻他的额头,在亲吻他的眼睛,鼻尖,吻过脸颊,最后轻轻地贴上他的嘴唇。没有舌吻,只是嘴唇和嘴唇的轻触,但那一瞬间却让刘洋感到无比的深情。刘洋睁开眼睛,看到周瞳脸上的泪水一滴滴滴落,自己也忍不住掉泪。周瞳就那样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刘洋失魂落魄地跟着走到了楼下,安静地看着周瞳发动汽车,对他微笑挥手,然后慢慢远去,透过开着的车窗,刘洋听见周瞳车里传来一首老歌里张国荣的沙哑的独白:
我由布鲁塞尔坐火车去阿姆斯特丹 望住窗外 飞越过几十个小镇 几千里土地 几千万个人 我怀疑 我们人生里面 唯一可以相遇的机会 已经错过了。
故事说到这里,子若的眼中也噙满了泪水。刘洋低着头静静地抽烟。半天,子若才轻声地说:“刘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但是,我先想跟你说…谢谢你…让我感觉…还有个人能为我默默地做这么多。”
刘洋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子若,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憋在心里,一直不知道该跟谁说,我并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给你什么压力,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我明白。”子若打断他说喃喃地说,“我明白的。”
那天他们在后海的酒吧里做到很晚,两个人都喝了很多酒,为了逝去的爱情,也为了可能的未来。但未来会怎样,两个人都在默契地回避着这个话题。
周瞳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她的公司那个项目,刘洋继续为了这个项目连天加夜地奋斗。在他心中,也许这是他回报周瞳的最后机会,他拼尽全力地想把这个项目做到完美。但周瞳在也没有出现在这个项目中,大小事情由她下属一个姓陈的经理负责和刘洋的项目组沟通联络。春节前,项目顺利完成,在刘洋的努力下,项目完成得确实无可挑剔,整个部门的业绩因为这个项目提高了一个档次,大家欢欣鼓舞,刘洋在部门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连黄楠也不得不在部门会议上点名表扬刘洋。但刘洋心里明白,这一切是周瞳留给他的礼物,而他唯一的期盼,是能在结项时和客户一起的庆功宴上见到周瞳,希望她能明白自己拼命努力为她做的项目。虽然刘洋也明白,这个项目其实对于周瞳来说,微不足道,本身就只是为了给他创造机会而存在。最终的庆功宴周瞳没有出现,她几乎一下子从刘洋的世界里消失了。大家觥筹交错欢歌笑语的时候,刘洋在人群中感到异常的寂寞。只喝了两瓶啤酒,居然开始难受了,刘洋蹲在卫生间里锁了门吐得一塌糊涂。吐完了他蹲在地上喘息,忽然间想起周瞳第一次醉酒后误入家门的样子。一瞬间,刘洋泪流满面。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轻的人们还是善于淡忘的,尤其当他们有了新的恋情的时候。刘洋和子若的接触进展得很缓慢,但很甜蜜。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周会有一两次在一起吃饭,聊天。第一次刘洋试着在人群中牵住子若的手,子若并没有拒绝,但刘洋能感觉到子若的手指冰凉。在周瞳面前可以瞬间直奔主题的刘洋,不知道为什么,牵起子若的手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剧烈的幸福和满足。之后慢慢地,子若也接受了拥抱和亲吻,但亲吻不包括嘴巴。每次刘洋吻她的脸颊,一路向下快到嘴巴的时候,子若总是笑着躲开,说现在不可以哦。刘洋并不着急,相反,他觉得异常满足。子若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他强烈的快乐或者失落。与跟周瞳在一起的时候相比,刘洋感觉自己的情绪装了一个放大镜,不管是快乐还是忧伤,从子若身上产生的,就会被放大了数倍。一点点细节,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激起刘洋强烈的情绪。刘洋想,这,就是爱情吧。
父母也回家准备过年了,临走时还一直追问刘洋周瞳怎么还没有回北京。老两口对周瞳的热情接待十分感激,很想当面邀请她跟刘洋回老家过年。母亲还有点怯生生地问刘洋合不合适,周瞳能不能习惯去山东过年,别我们一片好心人家反而在迁就我们。刘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里明白,周瞳,可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了。
春节前的日子波澜不惊,公司每个人都已经无心工作,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假期。但就在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市场部居然又告知产品部,有一个新的项目居然在这个时候签下了。项目肯定要春节后再开工了,但根据客户要求,希望春节前能简单碰一下需求。刘洋感到很惊异,春节前的时间,什么样的客户还会再有项目呢?有的火车票不好买的同事已经提前请假回家了,剩余的人莫名其妙的集中起来开会。看到客户公司名称的时候,刘洋恍然间明白,这是周瞳旗下的另一个公司。但他更加不明白,周瞳又想干什么?难道在分手之后,她还在为自己创造机会?
很快,市场部反馈的信息揭示了谜底。经过初步沟通,客户指定黄楠作为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刘洋苦笑,他明白,这是周瞳要收回当初给他的一切了。当初为了自己在L公司拥有展现实力的机会,周瞳创造了一个项目。刘洋的声望因此在部门里高涨起来。现在为了扯平一切,周瞳选择了自己的对手黄楠,要把声望的对比拉回最初的状态。刘洋说不上沮丧,他明白这一切是自己应得的回报。只是有点伤感,自己在前一个项目中幼稚地拼命努力想证明给周瞳的,果然,她已经完全不在意。
春节前的北京更加凄冷,刘洋回家前三天,北京飘起了第一场雪。刘洋穿过一片苍茫的后海,去和子若约会。子若说,今年天气特别,直到现在才开始下雪,后海的冰面始终没有冻实。往年这个时候,什刹海的冰面上已经有无数人在滑冰玩耍了。下雪的天气让后海也变得冷清起来。刘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子若呼着热气喝一罐酸奶。刘洋忽然间感觉子若像一只小猫。那么柔弱,惹人疼爱。
喝完酸奶子若把罐子还给小卖部的老板。四处张望了一下白茫茫的后海,说,太冷了,去我家坐会吧。这么久以来,刘洋还从未踏进过子若和李楚的小屋。每次约会,都是站在楼下仰望着五楼的窗口,想象着子若的世界。子若这句轻轻地话,在刘洋听来仿佛仙乐般让人幸福,终于,她愿意带我去她家了。
走上五楼,子若用冻得通红的小手在口袋里摸索钥匙,刘洋站在她身后等待着。忽然间房门开了,李楚笑嘻嘻地走在前面,差点撞上低头找钥匙的子若,她身后跟着丁渐。这是刘洋和丁渐在丁渐离职后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两个人相视半天,都有点尴尬。李楚打破僵局笑着说,我俩出门吃火锅去,你们去吗?子若回头看刘洋,刘洋还看着丁渐,刘洋完全不知道丁渐和李楚认识,看着这个曾经是自己领导,大哥,朋友,又因为自己离开公司,从此杳无音信的男人。在此刻看起来有一种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滋味。丁渐绽放这笑容,拉过刘洋说,走吧,一块去吧,好久没喝一杯了。
丁渐的话总会让刘洋觉得不容置疑,他笑着跟在丁渐身后下楼,心里却有种莫明的想哭的冲动。仿佛一个历经尘世的孩子忽然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李楚对子若吐吐舌头,子若笑着对丁渐喊道:“丁总,我跟刘洋可都被你面试过的,怎么说你也算是我们领导哦,once a 领导,always a 领导!你请客啊~~~”丁渐回头笑着说,请客请客,整二两啤酒,今天咱们四个不醉不归!
《北京俗事录》 第68节
72。张彦
张彦和韩东鸣面对面坐在那个熟悉的小包间里,两眼通红,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两个人在这里商量了接近3个小时了,从各个方面分析。事实其实很简单,这个项目太大,大到前期投入都让他们这个小公司承受不起。一旦落空,他们将失去前两个项目赚来的一切。而决定应标是否成功的三个因素,他们分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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