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反正有精神病证明在那儿搁着呢,人死了就当个医疗事故,是意外嘛,充其量就是影响医院的声誉。不过你得晓得,我们陆家每年给你们医院的赞助,还有给你的报酬,值十家医院的声誉呢!”栾玉梅趾高气昂地道。
医生喏喏地,不说话了。他深知对方的财势,也深知从吞掉良心,替对方杀人开始,自己早已没有了选择权。
“那个贱蹄子现在在哪儿?”
医生老实答道:“她逃药,现在在电击室。。。。。。”
“那正好!”栾玉梅笑道,“该怎么做,你知道!”
“是。。。。。。”
栾玉梅挂断电话,故作优雅地拈起红酒杯,抿了一口红酒。
哗!
酒杯被人夺走,猛地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流淌着猩红的酒液。
陆新双目圆睁,微卷的发因激动而颤抖,他对着母亲嘶吼起来:“妈,你到底对青鸟做了些什么?!”
栾玉梅见自己的恶行被儿子知晓了,顿时一阵心虚:“什。。。。。。什么我对她做了什么。。。。。。”
“我都听到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陆新怒道,“把青鸟放了,现在,立刻,马上!”
“不行!”栾玉梅道,“她活着就是在祸害你!要不是因为她,你的腿也不会受伤,要不是因为她,你腿上的伤也不会复发住院。你是我儿子,妈不会害你,都是那个许青鸟在害你!”
“那些事情跟她没有关系,”陆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干什么都把责任推到青鸟身上?!就算青鸟有什么错,那也是错在被我喜欢上了。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爱她,因为她,我才有动力进公司做事。爸爸都已经答应我们交往了,你为什么还要。。。。。。你做这些,爸爸知道吗?!”
栾玉梅心虚地低了低头。
“爸爸不知道?”陆新道,“是你在自作主张,我要告诉爸爸,让爸爸去救青鸟!”
“不行!”栾玉梅慌忙说,“你不能跟你爸说!”
丈夫早就说过,留着许青鸟,让她发挥价值鼓励陆新上进,等该消失的时候,再让她消失。可栾玉梅知道儿子腿伤复发是因为追赶许青鸟所致,又怕儿子越陷越深,以后都放不下那个贱女人,便自作主张一意孤行,要提前把许青鸟解决掉。这事儿要是让丈夫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现在就打电话,让精神病院的人放了青鸟!”陆新道,“要是青鸟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给儿子收尸吧!”
“儿。。。。。。儿子啊。。。。。。”栾玉梅被他话语里的坚定吓得不轻,赶紧哄道,“你说什么呢,为那种女人,不值得啊。。。。。。”
“放了她!”陆新坚定地吼道。
“好好好,”栾玉梅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这就打,这就打。。。。。。哎哎,袁医生啊,那个,刚刚说的事儿不算,你看你还是放了。。。。。。哎呀!”
栾玉梅一惊,手机被陆新夺了去。
陆新看着空荡荡的手机屏幕,知道妈妈根本就没有拨通号码,刚刚只是在敷衍他。他感到自己的心也空荡荡的,不知是喜是悲,好像从小到大的某种信仰,被人硬生生地撕碎,尸骨无存。他望着妈妈,低沉地道:“妈,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陆新愤恨地跑出去,一边跑一边用妈妈的手机拨打袁医生的号码,可怎么打都没人接。他很害怕,很惶恐,他要赶紧赶到精神病院,把青鸟救出来。否则,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头一回见识到这么狠毒的事情,也是头一回看到有人吵架吵得这么吓人,吕绪绪浑身发僵地躲在门外。等到陆新跑出去了,她才惊慌地跟过去。后面房间里的老巫婆太可怕了,她得逃啊!
等他们到了精神病院,却根本没有见到许青鸟。只知道她被人救走了,而袁医生他们触电,生命垂危,正在抢救。陆新像疯了一样,到处去找,吕绪绪既担心青鸟,又怕陆新出事,紧跟着不敢合眼。直到陆新被他父亲接走了,吕绪绪才筋疲力尽地回了宿舍。
“姐,我以前觉得你跟陆新在一起,就是灰姑娘遇上王子,可浪漫了。”重新见到青鸟,吕绪绪忍不住和她说,“没想到背后还有个老巫婆,还是个要人命的毒巫婆,太可怕,太凶险了。”
许青鸟抚了抚她的发,知道绪绪这孩子为了找自己,也是奔波了很久,担心了很久,不禁心里一暖。
“人活在世上,要得到一些东西,就注定要历经些坎坷,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许青鸟微微叹息,“有时,甚至是生命。”
“哇。。。。。。”吕绪绪天真地问,“你是说,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跟陆新在一起?好痴情,好浪漫哦!”
许青鸟但笑不语,拼了性命,并不一定是为爱情。更何况,她与陆新之间,早已没有爱情。
因此,当陆新将她紧紧拥住时,许青鸟虽有些许感动,却并不能阻止她的复仇意念。要杀栾玉梅,不如,就从她这辈子最亲的人下手。
☆、第280章、诡年
这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却也格外干燥,连一片雪花也不肯降落。京都大学的期末考试结束后,陆新也没有同家人商量,便跟许青鸟一起回了索尔市。
陆新执拗极了,认定了妈妈是个狠毒的女人,要跟她断绝母子关系。许青鸟心知,若他们真的老死不相往来,杀栾玉梅的行动便不好开展了。于是,她时不时劝陆新放下对栾玉梅的仇恨,毕竟是亲生母子,血浓于水。
陆新感动地握住她的手:“青鸟,你不怪我妈妈对你做了那么可怕的事吗?”
“不管她对我做过什么,都没有关系。”许青鸟道,“她是你妈妈,我不愿你以后痛苦。。。。。。”
“青鸟,你怎么这么傻。。。。。。。”陆新望着她,道,“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个家,我不回去了!”
“可是,陆叔叔并不知情,你又何必,连他也不见呢?”
陆新沉默片刻,又道:“算了,别提他们了。咱们以后好好过,我会努力工作,让你过上好日子!”
许青鸟温柔地笑了笑,乖顺地俯在他怀中。不久前,陆新跟陆功成也闹了一通,虽然陆功成并没有直接参与那次精神病院事件,但他对栾玉梅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两句而已,丝毫没把青鸟的性命当一回事。陆功成的态度,让陆新更加愤怒,于是愤而离家出走,同青鸟“私奔”。只是,这次私奔的时间,比前世提前了近两年。
他们回到索尔市,并未直接去孙雪莉目前租住的房子。毕竟两人还都是学生。现在住在一起,还是不太好。陆新离家出走的事,也不好跟孙雪莉解释。幸而索尔市还有个司宇。是他的好兄弟。司宇把自己一套公寓的钥匙给了陆新,让他尽管住。
陆新每天都到青鸟家里去找她。带她出去游玩,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新年将至,许青鸟依然未能找到杀栾玉梅的时机。
头一回远离张启江那一家子烦人的亲戚,在属于自己的小家中过年,许青鸟和弟弟青岩都有难以言喻的兴奋。除夕一早,孙雪莉便将两个孩子喊起来,贴春联,择菜。洗菜,包饺子,炸丸子。
“妈妈呀,”许青岩很少干家务活,突然间做这么多,累得躺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家里就咱们三口人,还做那么多菜干嘛?”
孙雪莉慈爱地笑着:“过年过年,年夜饭丰盛点儿才有年味儿。”
“那也不用,”许青岩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起来。“这么大一桌子啊,吃到元宵节也吃不完!又不是在张家,有那么多亲戚一起吃。。。。。。”
提及张家。孙雪莉的神色有些黯然。
许青鸟连忙走到沙发前,扭住青岩的耳朵,转移话题道:“臭小子,才干这么点儿活就敢抱怨?你一共才贴了一幅对联、两张‘福’字,洗了一筐韭菜,剩下都是我和妈妈干的,你也好意思?!”
许青岩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讨饶:“姐,姐。别扭了,别扭了!我。。。。。。我只是想没必要做那么多菜。让你和妈妈这么累嘛!”
“这么懂事?”许青鸟笑着,揪着耳朵把他从沙发上提起来。“那。。。。。。剩下的活你包了。”说完,她跟孙雪莉道:“妈,你歇着吧,咱们家青岩今儿要做大孝子,把活全做完呢!”
许青岩肩膀一垮,哭丧着脸说:“妈,姐欺负我!”
孙雪莉看着这对姐弟玩笑的模样,心中的阴霾顿时扫去许多。一直以来,她从不奢望青鸟和青岩这姐弟俩能够像别人家的姐弟一样和睦,哪怕是打闹吵架,只要是姐弟总有和好的时候。玩笑、打闹、吵架,都是亲人间沟通感情的方式,可从前的青鸟和青岩,总是冷漠以对,比陌生人都不如。孙雪莉每每看着,倍感心寒担忧,却又无计可施。不知从何时开始,青鸟和青岩,终于有了她从前所期望的模样儿。今年的除夕,是这十年来,最平静、温暖、舒心的除夕。
但这平静,很快被一阵又一阵敲门声打破。
忙碌了一天,黄昏时分,一家人终于坐在餐桌旁,准备开始吃年夜饭。凉拌金针菇、栏杆牛肉片儿、什锦炒肉、鱼香肉丝、素炒青椒、可乐鸡翅、豆皮儿卷羊肉串、牛肉烧土豆、喝饼小鸡、酸菜鱼、西湖牛肉羹、丸子青菜汤,还有一锅荤素搭配的水饺。这年夜饭,好生圆满。
“咚咚!”
敲门声响起,有谁会在大年夜往别人家跑?莫非是邻居?
许青岩跑过去,透过猫眼一瞧,却是陆新。
“嗨,阿姨!”陆新提了好些拜年的礼品,恭恭敬敬地跟孙雪莉打招呼,“我来给您拜年!”
一般拜年都是上午拜,晚上都要跟家人守在一起的。孙雪莉觉得有些奇怪,但毕竟是晚辈来拜年,又是女儿的男友,自然不能亏待,便招呼他一起吃饭。陆新也不推辞,冲青鸟眨眨眼,便在餐桌旁就坐。
“来,外面天寒地冻的,快喝点儿汤暖一暖。”孙雪莉给他盛了碗西湖牛肉羹,“这大过年的,你怎么没跟家里人过?”
陆新接过牛肉羹,三两口喝光了:“美国那边有点儿事,我爸妈临时出差去了。”
“过年还出差?”
“呃。。。。。。”陆新瞥了瞥青鸟,求救似的眨眨眼。
许青鸟心中叹气,本想过个平静喜乐的年,不想看到仇人,扰了兴致。所以陆新提出要一起过年时,她便以不好解释为由拒绝了。可现在陆新先斩后奏,又这么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倒让她有些心软。罢了,过年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过得温暖些呢?
“美国那边没有春节的。”许青鸟解释道。
“哦,也对。”孙雪莉笑道,“可怜你一个人在家,也没人做饭。看看咱们这饭菜合不合你胃口,要是不喜欢,尽管说,阿姨再给你做。”
“不不不,”陆新得了青鸟的默许,喜不自禁,“很丰盛,很丰盛,谢谢阿姨!”
四个人入座,准备开始吃饭。
“咚咚!”
敲门声再度响起。
这回来的,却是龙茜。许青鸟见到龙茜,并不吃惊,龙茜和父亲、姑姑之间的嫌隙一直未能完全化解。今日她本来是跟龙浩一一起过年的,但看样子父女俩又谈崩了。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龙茜也早就说过,万一这个年过崩了,就来找许青鸟“讨饭”吃。
让许青鸟吃惊的,是龙茜身旁歪歪斜斜站着的黑无常。只见季界一身黑色夹克装,挑染过的头发高高束着,腰间耷拉着一条长长的银链子,足上的铆钉黑皮靴擦得锃亮,浑身透着一股子“非主流”的味道。
“嗨,许青鸟,”季界邪邪地笑着,“瞧我这一身新淘来的装扮,够潮吧?”
许青鸟微汗,记得这几年确实开始流行“非主流”来着,包括非主流的歌曲、衣饰还有非主流的金句。而且季界穿上这样的衣服,依然邪帅无比。可是,为何黑无常会来她家?又为何会跟龙茜一起来?难道。。。。。。这里有人会死?
“啧啧,我说许青鸟,”季界道,“这大过年的,你就让我们在门口干站着?我们都快饿死了好吗?”
孙雪莉见青鸟开门开了许久却没了动静,便问:“青鸟,是谁来了?怎么不请进来?”
“瞧吧,还是阿姨热情!”季界嬉皮笑脸地钻进去,“嗨,阿姨好,我叫季界,是许青鸟和龙茜的朋友。这天寒地冻无家可归,能不能厚脸皮地在您这儿吃顿暖和饭呀?”
“唉?”孙雪莉见女儿没说话,有些疑惑。这小伙子十分热情,尽管穿着有些不伦不类,可还是让她有了些许好感。
“哎呦阿姨您同意啦?!”季界冲过去,夸张地拥抱孙雪莉,“阿姨您果然跟许青鸟说的一样,人长得美而且心地善良!您真是让我想起了我那过世的老母亲。。。。。。呜呜。。。。。。”
孙雪莉一听说这孩子的母亲过世里,立刻心生怜悯,轻轻拍抚他的后背。手心所及之处,感到异常的冰寒。
“可怜的孩子,在外头冻坏了吧?”孙雪莉道,“来,坐下来喝点儿汤暖一暖。”
季界也不客气,冲着座位上的陆新嬉笑一下,便端起整盆西湖牛肉羹一饮而尽。
许青鸟抚了抚额头,感觉这顿年夜饭呈现出愈发诡异的趋势,不禁小声问道:“龙茜,你什么时候跟季界成了朋友?你们这唱的是哪一出?”
龙茜板着脸道:“我都不认识他是谁,在小区门口硬贴上来的,怪人!没想到你还真的认识他。”
许青鸟一怔,不对啊,龙茜分明见过黑无常的。且不说当年高三时见过,后来受惑灵影响遗忘了,单凭上回在澎馆见得那回,龙茜也不该不认得他。罢了罢了,先把这顿诡异的年夜饭吃完吧,任凭黑无常来的目的是什么,在她的记忆中,今晚家人都会平安度过。
“咚。。。。。。咚”
小声而犹豫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ps:栏杆的牛肉真心好吃,又香又嫩。在这寒冷的冬日,谁能跟俺送一盘牛肉该有多好哦^o^
☆、第281章、吃饭
这回的敲门者,更加出乎许青鸟的意料。只见叶小倩一张脸儿红扑扑的,眼神有些闪躲:“许姐姐,我。。。。。。我。。。。。。”
季界见了,跑出来笑道:“哦,这姑娘在楼底下瞧你们家的窗户,啧啧,瞧着挺可怜的。我就把她也带上来了,阿姨,你们不会不同意吧?过年嘛,人多热闹!”
许青鸟掩去心中的惊诧,微笑着牵起叶小倩冰凉的小手,将她拉进屋里来:“过年,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