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年抬头,看着楚安然肯定的点了点头,“嗯。”
吃过早餐,宋思年就带着楚安然去了巴黎,路过花圃的时候,楚安然又瞧见有几朵向日葵抽出了花瓣,那明黄色的花瓣衬托着蔚蓝的天空,格外的灿烂醒目。
离向日葵的花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提前了这么久,难免让人觉得好奇,所以,一路上,楚安然都盯着那些花瓣在发呆。
到了巴黎,宋思年直接将车停在了商场的停车场。
说是来帮宋思年挑选送人的礼物,可一路到头,他都没问过自己的意见,拿着东西细细的挑选,灯光照在他剔透的手指间上,感觉是那么的美好。
“这花色喜欢吗?”宋思年递过一个白色的瓷骨杯,一侧釉着蔷薇花藤,嫣红的花骨朵,暗绿色的藤蔓,晶莹剔透,从里面能清晰的看到握在杯壁上手指的眼色。
楚安然接过来,看了眼下面的标价,3889。眉头一挑,确实是极漂亮的杯子,让她都有些爱不释手,只可惜价格太贵,不是她能承受的。
“嗯,很好看。”将杯子递给宋思年,撸了撸嘴,又忍不住耸了耸肩,真是奢侈。
“麻烦你替我包起来。”宋思年将杯子递给店员,顺便写了地址,“我还要买些东西,明天一起给我送到这里。”
一个上午都耗在了商场,每次都是宋思年选好东西再问她花色,不知是巧合,还是宋思年的欣赏水平太好,每样东西都让她爱不释手,却又难以消费。
“好了,东西选完了,我要回去睡了。”楚安然摆摆手,见识了法国的奢侈消费,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去逛逛。”
结果一整天,楚安然都被宋思年拉着去遍了法国大大小小的旅游胜地,那些,都是她以前所向往的。
“我们明天再来吧。”楚安然实在累得走不动了,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不肯走,将高跟鞋踢到一边,将脚踏在平地上,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宋思年弯腰将楚安然打横抱在怀里,往圣母院的广场走去,夜晚的圣母院更添了层朦胧奢华的光芒,广场上人潮耸动,周围有小摊位正卖着一些正统的法国工艺品,在这片吵杂中,圣母院有种圣洁安宁的美。
“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楚安然抬头,刚好看见宋思年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气,她记得,宋思年讨厌这里。
宋思年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被灯光笼罩的圣母院,上帝,如果你真的听的到凡人的祷告,那么,求你下辈子让我再次遇到安然,就在这里,在我现在站的位置,让我们能不被命运如此捉弄。
“因为你喜欢。”宋思年握着楚安然的手,感觉到她的挣扎,于是更紧的握住,“安然,我想和你一起站在圣母院门口。”
“思年——”他的话让她感觉到不安,有些举足无措的喊着他的名字。
“走吧。”感觉到她的不安,在楚安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拉着她挤出了人潮。
法国,再见。
安然——
回到小镇,已经是凌晨了,楚安然在座椅上睡着了,车停在停车场的时候,她只是动了动身子又继续睡。
宋思年轻轻的替她解开安全带,然后绕到副驾驶开了车门,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回了房间!
那晚,她梦见了两年前的自己,那么颠沛流离的站在大街上,手里拿着宋思年的照片,像傻瓜一样见人就问!
那种无助再一次侵占了她的思维,让她从梦里惊醒过来,天色已经泛白,她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
换了衣服拉开门,灿烂的阳光让她微微眯起了双眼,花田里的向日葵已经开了大半,空气里有淡淡的香味和泥土的腥味!
“思年——”她看向客厅的方向,兴奋的喊:“思年,你快出来看,向日葵居然提前开了。”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她的声音在渐渐扩散。
“思年?”楚安然疑惑的皱眉,抬步往客厅的方向走,房门没锁,一扭就开了,沙发上的靠垫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整洁,房间里的空气冷冷的,没有半点温度波动。
“思年?”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丝慌乱,忍不住提高了音调,这才发现,声音在发抖!
两年前的那种感觉又再次出现,那种天突然间崩塌的感觉。
茶几上,摊开了几张纸,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迹,猛然间,楚安然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僵硬的不能动弹,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那几张写满字迹的纸,像是过去了一万年之久,才终于慢慢的走向茶几。
明明是几步路的距离,却觉得那么远,她的手颤抖的伸向那几页纸,然后,紧紧的握在手里!
安然:
你曾问我,如果能回到两年前,我是不是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是,我一样会选择离开,我怎么能忍心让你和我一起承受着那种没有明天担惊受怕的日子,那种暗无、天日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的日子。
可是安然,上一次我不告而别是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忘了我,我知道你会一直爱我。安然,原谅我的自私,这一次,我怕你会永远的忘记我,所以,我选择了告诉你真相。
我右边的肾开始出现早衰的症状,左边的肾也开始出现排斥的现象!
楚安然握着信纸的手在发抖,她抬起被泪水笼罩的双眼,扫视了一圈整整齐齐的客厅,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她的手紧紧的拽着那两页纸,脸上惨白一片,头发也乱了。
“宋思年,你给我出来,你出来当面给我说清楚,留封信算什么?你出来啊。”她在泥土路上穿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没有,除了那一排排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向日葵茎秆,什么都没有。
安然,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昨天选的六十份礼物是我在你以后的每一年送的生日礼物,我想,你应该能活到八十五岁的高龄,或许还会更长,毕竟,祸害留千年。
如果真的是那样,请原谅我,来不及准备。
“宋思年,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还没走,你怎么可能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楚安然发疯一样的喊着他的名字,向日葵被她绊倒了好几株,“宋思年,你两年前将我丢下,如今,还要再丢一次吗?”
楚安然的脚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住,整个身子前倾,‘咚’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她狼狈的趴在地上,手心被磨破了皮,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沁进泥土里,口中喃喃自语:“宋思年,你出来,出来啊。”
宋思年站在平房后,手紧紧握成拳,墙上的白灰都被他捏了一块下来,眉头紧紧蹙起。看到楚安然摔倒在地,脚已经先思绪一步跨了出去,手伸到半空,最终无力的垂下。
安然,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不想你忘了我,不想你再也记不起我,不想你多年后想起来只是唏嘘!
他掏出手机,熟练的拨出了一个号码,在电话响起的时候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几乎要握不住手机,眯起眼睛看着还倒在花径上的楚安然,视线越来越忧伤。
安然,安然,我不想你这么难受!
“我是木槿宸。”电话被接起,那头传来木槿宸冷然严谨的声音,微微一顿之后,再次传来木槿宸肯定的声音,“宋思年。”
宋思年报出了一个地址,“安然在这里,来接她。”
说完,不等那头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
楚安然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人偶一般,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以狼狈的姿势。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她的脸贴在肮脏的泥土上感受着那份沁凉,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钢琴的声音,是贝多芬的‘月光’,那悠扬的曲调,缠绵的乐章,在耳边一遍遍回荡。
脑海里,关于宋思年的记忆一幕一幕蜂拥而至,那些熟记的、淡忘的,在这一刻都无比清晰起来。刚开始还有眼泪不停的落下,到最后就只是睁着一双空灵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远方。
思年,你看见了吗?向日葵都开了,你答应过要陪我看的,怎么可以食言呢。
安然,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刚刚好有二千一百九十颗向日葵吗?我在法国的这两年,每天都会种三颗,两年,不多不少,二千一百九十颗。
木槿宸找到楚安然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静静的趴着,头发散乱的披散着,以一种狼狈颓然的姿态趴在脏污的泥土地上。
他的喉咙哽得有些痛,脚下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愣愣的看着,就是迈不开半步。
“安然。”木槿宸走到她身边慢慢的蹲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贴在她的脖颈上。
趴着的人没有半点反应,连抬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远处的向日葵!
“楚安然,你给我站起来。”木槿宸的手抱着她的双肩,强而有力的将她半扶起,恼怒的捏住她的下颚,一俯身,直接吻上了她苍白颤抖的唇瓣,狠狠的辗转允吸。
当初她不告而别,如今,却是这副痴呆的模样,唇齿间,已经有了血腥的味道,而他却依旧没放松力道,也只有这样才能真实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种不安的恐惧折磨着他欣喜若狂的心。
隐在平房后的宋思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高大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支撑不住!
木偶一般的人终于因为他粗暴的动作有了反应,没有焦距的视线渐渐定格在他的脸上,然后,用力将他推了开,拼命的用手擦着破了的唇瓣,“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血迹沾在白希的手背上,更加显的触目惊心!
她转着身子,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向日葵,突然,她冲过来,紧紧的握住木槿宸的手臂,“你帮我数数,这里,是不是有两千七百九十颗,帮我数数。”
“安然。”木槿宸闭上双眼,有无数的情绪在黑眸中闪过,再次睁开的时候就只有一片冷寂的黑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到她现在的模样,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无奈,若是换成其他女人他大可甩手就走,可是如今,他只能静静的站在这里将她虚弱的身体紧紧地揽住!
楚安然的手里还握着宋思年写的信,皱皱的,木槿宸低头,大致扫了一眼,眸子因震惊而微微睁大,更多的确实愤怒和绝望。
宋思年,你用生命让她记住了你,可是,你却自私的断送了她的一切。
“安然,乖,我们回去。”木槿宸像安抚孩子一样拍了拍她的头,声音艰涩,微微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翻腾涌动的醋意。
“不,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他说要陪我看向日葵的,怎么可以又食言。”楚安然紧紧拽着木槿宸的衣领,哭的声嘶力竭,眼泪沁进他的衬衣,在上面晕开一圈圈的水痕,她哽咽着祈求,“阿宸,你帮我数数,这里有多少颗向日葵,你帮我数数。”
木槿宸呼出一口气,半扶着她的身子,妥协的应下,“好,我帮你数,你乖乖的坐着。”
将楚安然扶到一旁坐下,看着满满的一园子的向日葵,木槿宸的眉头微蹙,竟然真的从第一颗开始数。
和宋思年认识近三年了,还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想他堂堂木氏集团的总裁何曾做过这么无聊的事情,居然数起了这满园的向日葵!
这些向日葵排列的都很整齐,他只是数了横排和竖排,然后乘了一下,真的不多不少,整整二千一百九十颗。
“二千一百九十颗。”
楚安然机械的抬起头,目光木然的看着木槿宸紧抿的唇,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你一颗颗数了吗?”
木槿宸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无奈:“安然,真的是这么多,其实你也知道不是吗?这里的向日葵排列的那么整齐,根本不需要一颗颗的数。”
他的心在尖锐的疼痛,像是无数根针刺在那柔软的位置,手按着左胸的位置,呼吸有些粗重!
这种陌生的痛感,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越来越频繁起来。
“不。”楚安然推他,无理取闹的冲着他大喊:“必须一颗颗数,不,我去数,我去数。”
她站起来就要往花田里跑,因为无力,脚下一软,差点又跌倒了地上。
“楚安然——”木槿宸扶着她,将她不停挣扎的身子紧紧揽进怀里,大声的冲着她吼:“楚安然,你这样让思年如何放心,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过的好。”
感觉到紧抱的身体蓦然僵住,他将下巴用力的抵着她的肩胛骨,近距离的感受着她一次一次的呼吸,每一次,他都想狠狠的在她脖子上咬上一口。
他承认,他是妒忌,非常妒忌,可惜,除了安慰,他竟然无话可说。
什么时候,他竟然也有这么进退维谷的两难,曾经,那些女人也这样吗?想狠狠的咬他一口!
嘴拍像死。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两个人就站在花田里,静静的相拥。阳光洒在他们周身镀上了一层金黄的色泽,那么暖,却那么绝望,忧伤在他们身边浮动,渐渐束成茧。
一直站在平房后面的宋思年苦涩的扬了扬唇角,转身从后面离开了!
安然,我能祝你幸福吗?
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才用这么自私又决然的方法让你永远的记住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槿宸才放开楚安然,双手撑着她的肩膀。
楚安然毫无焦距的眼睛不知道看向何处,整个人都呆愣愣的,没有半分反应,不哭不闹,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安然。”木槿宸有些慌,手有些隐隐的发抖,声音也在发抖,“我带你离开。”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等他回来。”与其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她看着身后的平房,挣脱开木槿宸的钳制踉踉跄跄的往卧室的方向走。
那里,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一辆卡车颠簸着沿着泥泞小道开进来,看到有人,才停下来。司机从驾驶室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请问,你是楚安然小姐吗?”
楚安然还在往前走,司机的问话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是,她是。”木槿宸用纯正的法语回答,一手拉着楚安然,生怕她会摔倒。
“哦。”司机再次看了看明显不太对劲的楚安然,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然后再对了对纸条上的地址,终于才指了指身后的货箱:“你们昨天在我们商场买的东西已经送过来了,麻烦你签收一下。”
V章第四十五节:抑郁症
本来还木然的往前走的楚安然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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