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第四十五节:抑郁症
本来还木然的往前走的楚安然听到司机的话猛然间转过头来,目光如电一般看向货车后面的车厢,她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宋思年温润浅笑的声音:安然,这个花色可好?
宋思年,你昨天就知道了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瞒在鼓里傻傻的以为你是在帮别人挑礼物,所以,就算你买那么多也没问。
原来,这些都是给我的。
好响厢笑。“那麻烦在这里签收一下。”司机拿出一张票据,递到木槿宸面前。
“我。。。。。。我来签。”一直没说话的楚安然伸手接过司机手上的票据,她的手在剧烈的颤抖,连笔都握不住,单子上列着一长串物品的名字全是昨天在商场里他们一起挑选的。她紧紧咬着唇,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的甜味,才颤抖着在单据上歪歪斜斜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签了单子,司机将车上的货物写下来放在院子里,开着车走了!
木槿宸紧紧的揽着楚安然的腰,五脏六腑都在她开口说话的那一刻痛得缩成一团,他的唇紧紧抿着,脸色郁沉的看着那码得像小山一样的礼物。
楚安然推开木槿宸,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些礼物前,她从最上面抽出一个盒子,小心的拆开包装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条貂毛的围脖,她双手捧着,将脸整个埋在柔软的白色细毛中,呜咽出声。
“安然,我们回国。”木槿宸从后面将她紧紧的拥住,制止了她继续往前的脚步,他勒得极紧,几乎要将她勒得不能呼吸。
“你放开我。”楚安然的语气平淡,手里还握着那张貂毛的围脖,感觉到木槿宸越收越紧的手臂,本来安静的身子猛烈的挣扎了起来,发疯一般的大喊:“你放开我。”
“楚安然。”木槿宸紧紧的将她抱住,呼吸急促,几乎将她拆了入腹。
他的手臂很用力的勒着她,用力之下能清晰的听到楚安然因为疼痛而猛然间压抑的呼吸,可是,他非但没松反而越握越紧,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也感受到自己心里的痛!
那种眼睁睁的看着她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我不回国,阿宸,我不回国。”楚安然突然转身握住他的衣服,柔柔软软的喊着他的名字,祈求的看着唇瓣紧抿的木槿宸,“阿宸,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他,他说过要陪我看向日葵的。”
木槿宸看着那满园迎风颤动的向日葵,那些星星点点的明黄色花瓣似乎刺痛了他的双眼,紧紧闭起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空寂的黑色,许久,他才黯哑的说:“好,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木槿宸将她送到了卧室,然后才将院子里的礼物搬进客厅里!
楚安然的视线落在一张张色彩鲜活的照片上,那些曾经无忧无虑的笑靥,如今都是锥心刻骨的疼。她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角落,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墙上的照片!
木槿宸推门进来,楚安然猛然间抬头看着他,那双满是希翼的眸光在看到木槿宸时,里面星星点点的光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漆黑一片,愣愣的盯着墙壁上的照片发呆。
木槿宸心里一疼,站在门口举步不前,他的手还握着门把,最后,轻轻的将门合上!
他靠着墙,低着头点了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抽过一半时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总裁。”电话那头传来安妮疑惑的声音。
“帮我定两张回樊城的机票。”木槿宸看了眼身后的房间,“三天以后的。”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对峙着,一个门内一个门外。
烟雾从指间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双眼,外面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此时阴暗的心里。宋思年用这样的方式让楚安然记住了,而他却要永远生活在这个阴影中,他和安然之间,永远都会有一个宋思年的存在!
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呢。
宋思年,你真是自私的男人,你看见了吗?因为要记住你,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他在外面站了整整一夜,而屋里,楚安然也静静的坐了一夜,她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个晚上一动不动。
当阳光再次刺破云层的时候,木槿宸将手里燃尽的烟蒂丢在地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爬满了血丝的双眸紧紧闭了闭,才再次睁开。
地上,七零八落的落着十几支踩扁的烟头。
他的手放在冰凉的门把上,迟疑了良久才轻轻的扭开。他的视线落在楚安然僵直的身体上,在对上她呆愣的视线时,心里猛然一缩,那是种撕心裂肺的疼,疼得他微微弓起了腰。
他的手捂着左胸的位置,那里,还在一下一下的跳动,每一下都鲜血淋漓!
“安然。”他在她面前蹲下,手抚上她凌乱的发丝,轻轻的低喊。
楚安然安静的坐着,不言不语,也没有反应,只是在他的手掌放在她发顶的时候微微的僵了一下。
“安然,我们回樊城,好吗?”
木槿宸将呆愣的楚安然抱进怀里,还来不及等着他有接下来的动作,原本呆滞的女子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猛然间推开他的身体,半抱着腿快速往床尾的方向缩去,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戒备的看着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他。”
“我要在这里等他,思年,你看,向日葵都开了,你说过要陪我看花的。”楚安然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看着墙上的照片喃喃自语:“宋思年,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将那些向日葵都拔了。”
“安然?”木槿宸神色一凛,严肃的看着她癫狂的举动,有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心脏快速的跳动着,撑在床上的手竟然有些发抖,声音也有些颤:“安然,你还认识我吗?”
“我要等思年回来,外面的花都开好了,他怎么就不见了呢?”楚安然喃喃自语,似乎身旁的人不存在一般。
“我带你去医院。”木槿宸说完便打算去抱她,他的手才刚伸出,楚安然就像是受惊的小鸟一般迅速躲开了,发疯一样的大喊大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走开,走开。”
木槿宸眉头紧紧蹙起,不顾她的大喊大叫,直接走上去将她打横抱起往外面走。
“放开我,你放开我。”楚安然大叫着挥舞着双手,尖利的指甲划破他俊逸出尘的面容,每一次划过,都留下一条长长的红痕,木槿宸只是眉头紧蹙,不避不闪,任由她的指甲一下一下的划过!
外面的阳光太过灿烂,倒映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和那一片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田,空气中浮动着花的清香和泥土的腥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木槿宸的脸几乎只能用面目全非来形容,长长的红痕布满了面部、脖子,有几条甚至沁出了血迹。只是,这些疼痛都不足以盖过心里的痛,那一阵阵发紧的疼痛让他的额头沁出了点点的汗渍,身子微弓。
怀里的人还在奋力的挣扎,木槿宸终于受不住了,腾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击在她的后颈,楚安然抬起的手倏尔落下,晕了过去。
将楚安然小心翼翼的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伸手将她脸上的乱发拂到耳后,系上安全带后才轻轻的合上车门绕道驾驶位的方向。
车子沿着泥巴小路一路开出去,木槿宸一直紧紧的抿着唇,面色阴郁,偶尔会看向一旁的楚安然。
车子开出很远后,他才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花田,那些向日葵高高的耸立着,他似乎还能从空气里闻到那淡淡的花香,那种忧伤心痛的味道。
他没有回木氏庄园,而是去了他私人名下的一套公寓,将昏迷的楚安然抱上楼,房间里很整洁,这些天,他一直住在这里。
细心的替楚安然盖好被子,手指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最后停在她发白的唇瓣上,细细摩挲。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收回手走出了房间,手里拿着手机熟练的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刚被接起来,那头还来不及说话,木槿宸就已经开了口,声音冷然沉寂,如寒冰一般冷侧心扉,“张沿,帮我找个心理医生,让他来我公寓,越快越好。”
“心理医生?”张沿在那头夸张的大叫,“宸,你不会是心理有问题吧?什么时候发现的,什么症状,说出来我替你诊断诊断,再怎么说我的心理学也是及了格的。”
“张沿,别跟我闹,这件事你尽快帮我办好。”木槿宸揉着眉心,疲倦的说:“不是我,是安然。”
那头沉默了片刻,张沿才开口,声音里早没了那种吊儿郎当的痞气。
“好,联系好了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木槿宸坐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硕大的水晶灯发呆,那种璀璨的亮光刺得眼睛生疼!
这些天一直没睡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楚安然,更是没有一点睡意。楚安然如今的症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什么,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外面的天色渐渐变的暗沉,最后一丝天光被云层笼罩的时候,街边的霓虹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那朦胧的光晕将街道上的白色建筑染上了一层晕黄的光圈。
“啊——”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木槿宸豁然睁开眼睛,里面的血丝还未褪尽,几乎是在尖叫声响起的那一刻他豁然从沙发上站起,急忙冲进了房间。
楚安然缩着身子裹着被子缩在房间的阴暗处,重头到尾都被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这陌生的一切。
“安然。”木槿宸将瑟瑟发抖的楚安然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安然不怕,我在。”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思年还在等我。”楚安然挣脱木槿宸禁锢的手臂,勉强支撑着要站起来往门外走!
“安然。”木槿宸心痛的闭紧双眼,一把将虚弱的楚安然扯到怀里,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迎面而下,带着薄荷的凉意,他的唇紧紧的攥住楚安然的唇瓣,细细辗转,每一下都几乎要将她撕裂一般。
他的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腰,不让她有一丝逃脱的机会,紧紧相贴的身体相互磨蹭着。
“放。。。。。。”挣扎开的楚安然刚说了一个字,唇瓣再次被堵住,更加猛烈的掠夺,几乎要将她的呼吸都夺去!
楚安然大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眼泪溢出眼眶,划过脸颊流入唇齿相依的唇瓣中。
木槿宸尝到了眼泪的咸涩味,他的身体微僵,抬起头来看着满脸泪水的楚安然,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里闪烁着幽深的亮光。他紧抱着她,推着她往后退了几步,直直的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天旋地转之后,木槿宸已经将呆愣的楚安然压在了身下,鼻息相触,额头相抵。
楚安然的眼神里透出柔软迷茫的光泽,愣愣的看着正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木槿宸,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将头埋进他的胸前,抱着他的腰低低的哭了起来,无声的,却是绝望而忧伤的。
每一下颤抖都让木槿宸的身体绷得更紧,他撑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宋思年,你看到了吗?你的自私让楚安然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哭了许久,楚安然才终于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不言不语,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雪白的墙壁!
木槿宸的手机响了起来,突兀的铃声打断了这沉闷的气氛,看了一眼身下呆滞的楚安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接起了电话。
“喂。”
“已经安排好了,应该明早就能去你的公寓了。”张沿的声音透着几分沉重,“她没事吧?”
“没事。”说完,木槿宸就率先挂了电话。
“安然,我不会伤害你,都很晚了,我们睡觉好吗?”木槿宸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在她耳边低语,他的语调带着法语的缠绵,似乎有蛊惑人心的功效,本来情绪崩溃的楚安然听了他的话,竟然真的听话的闭起了眼睛。
木槿宸累极,这些天一直没睡好,此时抱着她一直紧悬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位,无穷无尽的疲惫蜂拥而至,刚合上眼睛就已经耐不住浓浓的倦意,睡了过去!
他的呼吸匀称,睡在他身旁的楚安然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有晶莹的泪光在她的眼眶里凝聚,一滴滴落在枕头上。
早晨的时候,木槿宸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他朦胧的睁着双眼,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旁,见楚安然还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正好,才松了口气,起床去开门。
“您好,请问是木槿宸先生吗?我是心理医生Gérard”
门外站着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法国男人,一身灰白的休闲装,整个人看起来随意舒适,像沐浴在阳光中一般的温暖宁静,他一开口说出的却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朝着木槿宸伸出手,嘴角一直带着温润得体的微笑,全身上下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是。”木槿宸伸出后与他相握,侧开身子让他进来,“你先等等,我去叫她起床。”
木槿宸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衬衣皱皱的贴在身上,他走到房间门口扭开、房门,楚安然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他敏锐的感觉到在他推开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身子瑟缩了一下,那轻微的动作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她害怕他!
“安然”,他的声音低柔,“医生在外面,我带你出去好吗?”
楚安然缓缓的侧过脸,声音粗噶难听,“什么医生?”
木槿宸微微蹙眉,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她似乎从他纠结迟疑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本来平静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尖声的叫嚷:“我没病,我不要看医生,你出去,你出去。”
她的手紧紧的揪住长长的头发,胡乱的扯着,口里一直喃喃的喊着:“我没病,我没病。”
“安然。”木槿宸试图制止她自残的动作,伸出手想将她抱在怀里,楚安然突然伸出手来推他,尖利的指甲划破了他手背,浓稠的鲜血从伤口溢出,顺着指尖滴落在雪白的被褥上。
在外面听到响声的Gérard走了过来,见到楚安然情绪激动,急忙从医药包里掏出一针镇定剂,准确无误的注入她的体内!
情绪激动的楚安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咚’的一下倒在床上睡着了。
木槿宸细心的为她盖好被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眉头紧紧的蹙起,眉眼间笼罩着沉痛的纠结。
“先生,请问这位小姐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Gérard看了眼床上的人,凭着他多年的经验已经猜出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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