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雨帘中更显得罗以歌身形高大挺拔,他单手握着消防水枪,雨水打在他帽檐下再溅落在地,帽檐在他轮廓硬朗的脸部遮下一抹阴影。
“这雨下的好像不过瘾呐。”罗以歌悠悠的摆弄了一下水枪似喃喃自语道,但喃喃声却大的足以在雨声中让战士们听清楚。
“乐副队,这雨大么?”看向一直站在他左侧的乐浩石,罗以歌看着他布满雨水的脸颊认真道。
被罗以歌如此认真一注视,乐浩石额头顺着雨水落下数条黑线,湿润的嘴角没忍住委屈的瘪了瘪。
罗以歌都决定要怎么做了,为什么要让他来做这个坏人!
乐浩石被就成了一个落汤鸡,再被罗以歌这么一算计,他的身影顿时委屈的如泣如诉。
危慕裳顶着腰部湿、痒、痛严重的不适,黑瞳淡然的目视前方,却在看到罗以歌状似认真,乐浩石貌似委屈的小脸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反正罗以歌在他们这群菜鸟面前都没什么好形象了,用得着这么装纯情,装无辜么!
“不……”心里哀叹一声,乐浩石刚吐出一个字想说‘不大’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突然裂开嘴角露出白牙的看着罗以歌,“二号,你觉得呢?你要说大这雨铁定不敢小!”
“……”乐浩石屁颠屁颠献媚的说完后,得到的是罗以歌轻轻一瞟的冷眼。
瞥着眉眼弯弯的乐浩石,罗以歌心里想得却是:不错,这么多年了,乐浩石这小子总算有点进步了。
众战士不是第一次见乐浩石的笑脸,但那是在私底下,在训练场上,甭管你私底下跟乐浩石的交情有多好,他都一样拿你开刷不解释。
此刻看着乐浩石掐媚的笑脸,众战士心里直鄙视的同时却也认为他这个回答聪明。
总不能让罗以歌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事坏事谁是主谋,战士们心里可清楚的很。
总而言之,近两个月的训练下来,罗以歌的铁血手腕他们可都领教了不少,罗以歌现在想要改变他在他们心中的阎王形象,两个字:
晚了……
被乐浩石驳回面子罗以歌也不恼,径自把玩了会儿水枪后,抬起头看着战士们不紧不慢道:“我觉得这雨小了点,你们觉得呢?”
……
这雨小?
别开玩笑了好吧?
虽然天上没打雷,可这哗啦哗啦倾盆而下的豆大雨珠可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不是细柔的毛毛雨好吧!
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军令难违,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于是,即使战士们心里在歇斯底里的吼着这雨大,很大,非常大!
可他们异口同声说出口的回答却是:
“小!”
战士们一张嘴脸上空中的雨水就滑进了口中,喊完一闭嘴时,双唇闭合间甚至可以看到雨水被碰激得往外溅。
整齐嘹亮的小字在山林间久久回响出去,与淅淅沥沥的雨声混合在一起,颇有种战气凛然的感觉。
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回答,罗以歌深邃的眼眸微瞌了瞌,想是在思索什么,转瞬便嘴角斜斜勾起一边,带着丝丝邪气的看着他们:
“既然咱们优秀的战士们都觉得这雨小,反正湿都湿了,罗队就成全你们把雨加大点。”
罗以歌的最后一个字刚落音,他便打开水枪的开关,霎时一条流量颇大的水柱急速喷出,水柱射向的赫然就是战士们。
“啊……”罗以歌的水枪口好死不死对准的正是余北,开关一开,不到一秒的时间水柱就射到了余北腹部。
余北被水柱巨大的冲击力猛地一击打,霎时惊呼一声身体不稳的向后倒去,他的双脚甚至还未来得及移动身子就已倾倒了一半,足以可见这水柱的威力。
好在余北往后倒的时候,他右侧的西野桐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余北被水柱冲击的摔倒在地。
余北被西野桐扯住手臂后,身子一个侧倾脱离了水柱的冲击力,紧接着急猛的水柱又从余北身上横扫而过,水柱冲击到西野桐身上随后又移到了祁覆身上。
最前面的一排战士都轮流着被罗以歌手中的强力水柱亲吻了一番。
好在余北最开始的惊呼提醒了其他战士,战士们一动不动的在水柱冲击在自己身上后,绷紧身体极力的稳住身形,稳不住的就抓一把身旁的战士,倒没有发出鬼叫刺耳的惊叫声。
罗以歌避开战士们的头部,严峻着脸在他们身上横扫着,战士们则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
有些战士被水柱冲击的倒在了地上,即使饿的头晕眼花,疲惫的手脚无力,却还是硬撑着身子爬起来。
最前面的战士受到的冲击力最大,在他们终于承受不住倒在地上后,第二排的战士便冲在了第一线上。
整个山谷平地除了雨声,风声,偶尔惊喊出声的几句呻吟外,两百多人的山谷没有一个人说话。
十分钟后,罗以歌手中的水枪还未开到最大,已有零零散散的战士倒在地上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了,雨水混合着泥土,战士们就那么有气无力的躺倒在黄彤彤的水洼中。
看着还剩一大半没倒下的身影,罗以歌将水枪的开关开到最大,水枪口直直的朝危慕裳射去。
“你们是谁?”水柱毫不留情的冲击在危慕裳身上,罗以歌话是对全体战士吼着的,但他的眸光只盯着危慕裳一人。
“嗯……”迅猛冲击在腹部的水柱令危慕裳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慌忙中她立即伸手拽紧左右两边的顾林跟淳于蝴蝶。
顾林跟淳于蝴蝶见此也立即靠向危慕裳,三人的身体紧紧靠拢在一起,共同抵御着水柱的冲击力,与其他战士们一起怒吼着回复罗以歌:“军人!”
“军人!”还有丝力气的战士在听到罗以歌的吼声后,精神一震回吼道。
“军……人……”瘫倒在地的战士,张着嘴呢喃出声,仰躺着一张嘴雨水就直直落入口中。
“军人是什么!”罗以歌手中的水枪像是固定住了一般,在水柱直直射向危慕裳后,他的手就没移动分毫。
雨雾中看着危慕裳惨白的脸色,罗以歌不想去看却又强迫自己去看,不想对她如此残忍却又强逼着自己对她残忍。
他的小慕儿,必须要成长,再成长,强大,再强大。
不然,即使他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护她周全,他也不会放心。
他必须将他的小慕儿从他的羽翼下拉出来历练,直到她能与他并肩的那一天。
水柱的强劲力道,像是要将危慕裳纤细的身体冲垮般,迅猛劲道冲击的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两手臂与顾林跟淳于蝴蝶交叉缠着,侧着头艰难的呼吸着。
时朵朵也紧靠在淳于蝴蝶左侧,四道明明柔弱摇摇欲坠的身影,凭着一股劲愣是死死抵御住水柱的狂猛冲击。
胸闷的鼻子呼吸不过来,危慕裳便张开嘴呼吸着,水柱击打在身上飞溅出的水花直直打在脸上,口中更呛进了好几口水。
劲道如此猛的水柱冲击在身上,就跟拿着把钝刀片刻不停重重的砍在自己身上一样,跟胸前的令呼吸都困难的巨大冲力相比,危慕裳就觉得腰上的伤完全没感觉了。
雨雾中,透过层层雨帘,危慕裳黑瞳一瞬不瞬的盯着罗以歌,像是在跟他较劲,同时也在跟她自己较劲,不就是一点水么,她能挺住的,一定能!
咬紧牙关,危慕裳四人死扛着水柱冲击过来的巨大压力,泄恨似得与其他战士怒吼着回答罗以歌:“铁的身躯!钢的意志!永不倒下!”
没错,军人拥有铁的身躯,钢的意志,永不倒下的体魄。
他们怎么能因为这点困难就倒下了钢铁般的身躯!
他们是军人!
永不服输的军人!
再艰难困苦他们都要挺过去,就是死他们也要死在战场上,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军人是什么!”深邃的瞳眸中倒映着危慕裳越来越惨白的脸,罗以歌微移了移水枪,水柱顷刻间脱离危慕裳的身体。
水柱来来回回的在危慕裳四人身上横扫着,水柱终于离开了自己,危慕裳才刚喘过来一口气,水花又再次从她身上溅射到脸上。
片刻不停的劲猛力道轮番冲击在她们四人身上,她们被冲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最终大家扎稳马步憋着股气,硬扛下罗以歌的特殊关照。
“铁的身躯!钢的意志!永不倒下!”
战士们的士气似乎也被这几个字提了起来,渐渐的,有一个个瘫倒在黄泥绿草地上的战士缓缓站了起来。
“军人是什么!”雨依旧下得淅淅沥沥,似在替他们这群艰难困苦的战士哭泣般,一滴滴雨珠心疼的滴落在他们头上、身上。
战士们刚爬一半摇摇欲坠的身影,被罗以歌手中的水柱一扫,轻易的就又瘫倒在了地上。
“铁的身躯!钢的意志!永不倒下!”
一道单薄却又强势不已的嗓音,与混合在一起的震天大吼一遍遍的回响在山林间。
问的,答的从没改变过,他们却不厌其烦的重复问着,重复回答着。
陆陆续续有战士倒下又爬起,爬起又倒下,最后不知怎的,战士们不约而同的手臂扣手臂紧紧靠在了一起,默契的形成一堵厚实的肉墙。
战士们团结在一起,顽强的抵御着水柱的冲击,执着的扛下教官残酷的考核。
狂风大雨中,他们异口同声的声声吼着:“铁的身躯!钢的意志!永不倒下!”
犹如濒临末路却又劫后重生的浴火凤凰般,他们在倒下后又被战友拉着拽着站了起来,此刻在风雨中顶天立地的笔挺着,傲然着。
他们是军人,军人是不允许倒下的。
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他们没有退路,除了向前冲还是向前冲。
军人是流血不流泪的,哪怕他们最终倒下的最后一刻,从他们身上流出的也一定是血,绝不会是泪。
腥风血雨中他们声声呐喊着,这一刻,战士们身为军人的思想起了些微变化,升华。
直到水枪再也滴不出一滴水,直到战士们停止了声声呐喊,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山谷中承受了多久的风雨。
终于,在战士们即将倒下的前一刻,罗以歌一声令下,好心的让他们上了飞机。
战士们浑身湿答答的踏上飞机,他们随便找了个位置窝下,几乎在放松身体倒下的一瞬间,战士们便合上了眼沉沉睡去。
危慕裳不知道的是,250公里负重30公斤的前一晚,基地的战士们一晚上被罗以歌拉了三次的夜间紧急集合。
三次集合每次都外带一个五公里,一晚上来来回回的被折腾了十五公里,战士们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战士们在电量未达到满格的情况下,接下来的一天一夜又是被大炮追赶,惊慌扑火,悲催走错路的一连串刺激下,战士们早有点身心疲累。
好不容易踩踏过250公里到达目的地,结果等待他们的是更残酷的训练。
此刻的他们,犹如被釜底抽薪般,一倒在飞机上肢体跟大脑就彻底罢工,严重透支的体力已然扛不住了。
看着运输舱里满地歪歪斜斜的绿色身影,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乐浩石微叹了口气,选择了这条路,就是选择了苦与累。
与那些只知道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同龄人相比,他们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军人,不是你不错了就能合格的。
特种兵,军人中的军人,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当的。
驾驶舱,回基地时是乐浩石开的飞机,看一眼靠在椅背闭目养神的罗以歌,犹豫一瞬乐浩石问道:
“二号,这最后一课,你该不会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吧?”
“不是。”罗以歌抬手揉了一下眉心,眼皮也没掀一下,“本来准备扑火用的,结果没用上,带都带来了,不能白带,带回去也太不像话了。”
“……”听着这顺水推舟不是理由的理由,乐浩石眉尾一抽。
要是战士们知道他们拼着命扑灭了火,得来的会是这样的奖励的话,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气之下冲上来把罗以歌给灭了。
跟顾林相互搀扶着在飞机角落窝下,危慕裳卸下背包后终顶不住脑袋眩晕,头重脚轻的感觉,头一歪靠着顾林就沉沉睡去。
回到基地时,即使浑身湿粘睡的极不舒服,战士们也不想起来,只想在飞机上睡到自然醒。
先不说睡到自然醒有没有这个可能,他们带着疲惫又湿透的军服睡过去,人在疲惫的时候抵抗力会下降,这么睡等醒来还不定感冒发烧出现什么身体状况。
即使罗以歌铁血无情,可为了训练的正常进行及他们的身体着想,他肯定不会将战士们就此扔在飞机上。
“起来!都tm给我醒醒!”
当乐浩石跟罗以歌的熟悉吼声响在耳边时,对于这两道熟悉异常恨到骨子里的声音,战士即使在睡眠中也被惊得一个弹跳而起。
反应稍微慢了点仍在睡眠中沉浮的战士,再次唤醒他们的可就是两位教官的狠辣踢踹了。
扛着依依不舍仍想跟周公约会的身躯,战士们强打起精神笔挺的站立机舱内。
机舱某个角落,有一抹身影与其他战士高高挺起的身躯不同,她想沉睡过去般,罗以歌跟乐浩石的怒吼声完全听不进她的耳朵里。
“慕子!慕子……”在听到罗以歌怒吼声的那一刻,顾林已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个鲤鱼打挺,反应迅速的站了起来。
可当她站起来后,顾林才发现身旁的危慕裳毫无动静,机舱内除了教官的吼声没人发出一丝声音,顾林也不敢突厄的大声喊危慕裳。
只带着丝丝焦急又惊疑的低唤着危慕裳的名字,唤了没反应更悄悄的用脚去踢她,可危慕裳还是没反应。
其他战士在被惊醒后都猩红着眼睛军姿笔挺,机舱也没宽大到太平洋去,角落里瘫软不起的危慕裳很快便映入眼帘。
当教官的视线留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时,顾林本想弯身拉起危慕裳的动作也一顿,继续军姿笔挺目视前方,仿佛完全不知道她身旁的异样情况。
危慕裳的身体被顾林挡住了视线,只露出一双脚在外面,罗以歌看到那双脚时先是脸色一黑,眸光一扫在看到旁边的顾林时眉头一皱,快速的走了过去。
当那张熟悉的绝美脸庞果不其然的映入瞳眸时,罗以歌连忙上前顿了下去。
看到危慕裳脸上不自然的晕红,罗以歌伸手一探,危慕裳的额头脸颊异常的滚烫。
当罗以歌的手伸向危慕裳的下一瞬间,顾林能明显感觉到周身的温度霎时呈直线下降,有股又冷又阴的气息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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