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都是客,不要慢待了,这帆维科是澳洲和新西兰的最大鲜奶制品供应商,可就是钱啊——”—
男人的眼眸里有一种亮色,将头转开
“等我开完了发布会再去接待他——”
“是——”
从证券大厅的一边走出去,保镖早已经开好了车门,男人下了台阶,两步走上去,风迎起他细碎的发,干净又轻逸。阳光下,发尖有点微微的红色…
冉依颜就站在旁边看他,这次,又一次看见男人英姿飒爽的一面,她终于相信,他是真的活过来了。
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现在的一切,也不是…
她隔着人,看着他独自上车,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给她,她手悄悄的移到另外一只手臂上用力一掐,那钻心的痛,一下子如火舌般叮在她的皮肤上,她终于相信,的确,眼前的一幕不是梦境…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好像很虚幻似得呢。
到底什么变了,到底有什么不真实。
“对了,找钱江把我夫人先送回去——”
在车开走,他临行前,对着外面的一个管事的保镖吩咐道,然后,眸子瞟了瞟有些呆滞的站在车前的冉依颜。
她那袭黑色的紧身的小连衣裙,将她纤瘦的体型衬托的更加亭亭玉立,小脸上,有些疲惫,却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而风冿扬就眼眸瞟向他,对着保镖意指道。
“是的,董事长——”
这边的管事很愉快的就接应下了。
只是留着冉依颜在原地发神…
这些人是谁,那钱江又是谁。
她一直都不知道,风冿扬养这种身强力健的保镖,到底选了多少人,又是从那里选出来的,又养了多少。
因为,她身边新出现的保镖,总是一批又一批。
*
回去之后,她看见沙拉,小小的身影停驻在喷水池边,两个翘翘的冲天辫,白色蕾丝打底小裙子,红色的外套背带连衣裙,正在玩着溜溜球。
“妈妈,我见到爸爸了,妈妈,爸爸说我可以继续去学校,妈妈,你说我见到的爸爸是真的么——”
还没等她走过去,小丫头看见她自己就提着球的线跑过来了,小脸儿笑的挤成了一朵花,眉毛一扬一扬,就朝冉依颜跑过来,站在她面前,那轻轻的软软的声音
冉依颜鼻子一酸,她蹲下,双手轻轻的握着沙拉的胳臂
“是啊,沙拉可以去学校了,爸爸回来了——”连她都觉得很虚幻的东西,如此久的时间不见,连孩子都觉得爸爸的存在太虚幻,很害怕是一场梦,而她轻声安慰着女儿。
“爸爸不在医院了是么——”依然是那轻轻软软的声音
她不经意的转头,才发现别墅的保镖的似乎又有些换掉了。
那一刻,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别墅的保镖隔上两年就会换一次…
“是的,爸爸不在医院了,爸爸回来了——”她真切的眼神,手依然那样紧紧的握住沙拉的手臂。
原来风冿扬从医院里出来,第一件事儿,也根本不是想来见她,在他心中,他最在乎的还是孩子,他是先去别墅见了孩子,然后,根本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踪,然后去证券公司,当然,他处心积虑这么久,现在的一切胜券在握,他当然也不会担心。
他宁愿选择先让孩子安心,而根本不在乎这一直承受这么多,提心吊胆的是她。
为什么,这一切,拥着沙拉,她心里却难过的想哭呢…
但是,最后,当她将沙拉小小的身体拥入怀里,然后头枕在她肩上哭的时候,沙拉小小的手,从侧面摸向她的脸。
“妈妈。妈妈在哭么。妈妈别哭,沙拉爱妈妈…有沙拉在,沙拉会保护妈妈——”
孩子小小的稚嫩的声音,那么诚挚的炙热的感情,那一刻,冉依颜有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计较…
为什么会跟自己的孩子计较。
她将头从沙拉小小的肩上移开,然后,两把摸了眼泪。
强作笑颜,看向沙拉那小小的肉肉的脸
“没有,妈妈没哭,知道沙拉可以去幼儿园大班,妈妈很开心…”
“可是,沙拉还是不喜欢上学——”小丫头撅着嘴嘟嚷了一句,然后,小手在小裙子上抹了两抹。
也不管冉依颜,翘起两个冲天辫就一跳一跳朝大厅里跑去。
冉依颜也不理会,收了笑意的脸一想到那些烦心事儿又微微变得清冷,她站起来,同样是进大厅,换了鞋,站在大厅里的大镜子前,她看见自己这些天因为疲倦和劳累而眼角生出的几丝细纹。
眼圈周围,虽然扑了粉,精致的妆容还是盖不住眼底的暗沉,虽然,这一点都不影响她那张小脸依然艳丽绝美的姿容。
女人总是会老的,可是,她眼角挑起的妩媚,大大的晶莹透彻的如玻璃明镜的眼眸,她的眼神如水,只要人看一眼就会沉溺进去,仿佛蕴含着一股柔情。
但是,她的性格从来都不柔情。
她太计较,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
大尺寸的液晶显示屏,就在她的不远处,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挂在墙上,电视里闪动的画面,花花绿绿的镜头,拥堵喧闹的现场。
“风先生,这次的出山,是不是代表风氏集团有望东山再起了呢——”
“风先生,听说龙腾集团将收购风氏集团,这件事儿,您知道么,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风氏集团在此期间经历了一系列的丑闻,偷税,并且被内部管理人员爆料,风氏集团有多大三千五百亿的欠款,请问这些,风先生都知道么——”
男人从记者群中走出来,但笑不语,他身材高大,在这里身高平平的记者面前,有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他往前走,记者一系列的蜂拥而上,两边的保镖立即冲上去,围堵那些跟随风冿扬的记者。
镜头切换到大楼面前,横幅上几个大字——风氏集团关于企业近况若干问题召开新闻发布会
然后,镜头紧紧的跟随风冿扬,切换至发布会大厅,里面的人员满满,有少部分的风家股东,还有一部分媒体,还有一部分是资深媒体顾问和策划,包括一切除风家之外的商业大鳄,豪门大亨,抽出时间特意来风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并不是来替风氏助威,而是,现在的风氏集团,欲欲坍塌,就算这位曾经威风赫赫,在商业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么重的负担,也不一定能力挽狂澜,那么,竞争者之间,自然是想看风氏到底怎么给自己收场,垮掉了一个风氏,一些被风氏差不多垄断的行业就能缓口气。
所以,这些人,大多是来看好戏的…
而镜头里,男人唇角始终带笑,那一身修身的西装,将他衬托的气度非凡,英气挺拔…
他上了台前。话筒就在他下颚之下。
他双手趴在台上,头下埋,看向下面无数的镜头和闪光灯。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百忙之中还抽空来参加风氏集团的第二一五七新闻发布会,最近的风氏集团内部出现一系列的变故,相信很多人都听说了,对很多事儿有困惑,当然,不只你们有,连风某自己对有些事儿亦是困惑——”男人朝着镜头,唇角咧开,一个优雅的笑意,那英俊的脸庞引的下面大批媒体粉丝的尖叫。
男人眼眸里满满的自信,朝下面的人群看了看。语气顿了顿。
“但是不管怎么样,对前段时间的偷税丑闻,机构里还在查,风某不想多说什么,因为之前一直担任风家董事长兼总经理的承担民事责任的是我的祖父,而他现在已经去世,他的去世让我悲痛万分,而作为前董事长的我,才继任不足半年,很多东西也并不完全都清楚,但是,如果这次调查出来,风氏集团的确有偷税行为,风某责无旁贷作为好市民和好公民,愿意替父辈承担这一部分责任和义务。感谢民众一如以往对风氏集团的支持和厚爱…”
下面镜头里是满满的欢呼声…。
男人的唇角望着下面那唇边勾起的笑意更加明显。
而只有冉依颜,电视机面前的冉依颜,才能理解这富有心机的男人这话语里蕴含的几层意思。
第一,巨额的偷税是会负法律责任的,不是行政处罚,而是法律责任,是会坐牢的,而这个男人,借用他的任期只有半年不到,并不清楚风氏集团的偷税为由,不管最后风氏是不是真的偷税,也就补齐税款,然后交滞纳金,而作为只是新继任的他是不用付法律责任的。
第二,因为之前的不管是大众还是媒体,对风氏集团的偷税行为一定心理埋下了阴影,而且,这世道,人心喜恶不喜善,就是说喜欢关注不好的事务,那么,堵不如疏,如果此刻真的一定要查明真相,用证据摆在人们面前让人们相信风氏集团没有偷税,这样的做法,并不能使大众信服,证据也是可以伪造,如此大的风氏集团,如此大的人脉,将证据摆出来的做法无疑是想替风氏洗白,可是,大众都会明白这个道理,到时候,拿出来了证据依然只会让媒体,让大众越描越黑,让风氏这信誉更加的落下去。
那么最有用的办法,就是首先含糊着承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偷税,这一切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愿意替承担责任,然后恳切的态度,让自己的位置放到最低。这招金超脱壳用的很好…
其实,冉依颜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看不透他,可是,她偶尔真的很懂他,也许在手段阴险这点上面,他们是一类人…
接下去他还说什么,冉依颜也都懒得听了。
她害怕自己越听下去,越会洞悉到这个男人处事的老练,心机不是一般的深,而且,手段也不是一般的多和难缠…
她提着紧身的黑色的裙摆,穿着拖鞋,小步小步的上楼,水晶耳环在她身体移动错落的脚步间,在她的脸侧,荡起一个个来回优雅的弧度…
冉依颜不是很开心,所以上楼,而她是女儿,小沙拉很开心,而宝珠,不在家,冉依颜猜想一定是风冿扬一早就派车送了她去上学了,小沙拉不知道从拿里找到一把水枪出来,在大厅和后院来回的跑,手里的水一路洒,她很高兴的一会从后院水龙头里接满了枪管里的水,边跑边玩着来到客厅里看看电视上的爸爸,看了一眼之后,感觉到她爸爸在电视上——活着,然后又仿佛是很放心很开心的又用水枪玩着跑去后院。
然后,那带着欢笑,笑闹的孩子的笑声,一直盈满在大厅的整个空间。
以致冉依颜走到卧室的门口还能听见她尖尖的笑声,站在门口,伸手想要去捏门把的她却顿住,脸上疲倦的哀哀的神色,口里却叹了一口气。
孩子需要爸爸,不管怎么说,对孩子来说,爸爸只有一个…
他有三个孩子,而三个孩子却只有一个父亲。
一旦失去了他,那么就表示她以后的三个孩子都失去了爸爸,而失去了爸爸这件事儿对一个小小孩子来说,又是多么残忍,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有多伤害她,她还是必须要勉励自己和他走下去。
原谅他,原谅他的欺骗,原谅他这么多天将所有的疼痛就交给了她来背,在证券交易大厅里,他那样意气风发走下来,他笑的原因是因为他迎了,最后下的如此大的一局,却是他迎了,而她,那刻的她觉得憋屈满满,她觉得自己也是他局里的一个被利用的人,或者,他压根就不会信任她,所以连着她一起骗,他可知道,她这些多天的一股脑的压力,从风氏集团一开始出事到现在,她内心的疼痛挣扎,她的无助,她求过秦瑜澄,求过林庭圣,可是没有人帮助她,同时,对他的出事儿,她也愧疚,难过,看见三个孩子,她就觉得是她欠了她们,是她害的他成这样。
她觉得自己一下子都苍老了许多。
他是清醒的,当她在承受这一切的时候,他知道她的难过,而他那么狠心,为了自己的计划,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走的如此艰难,疼痛挣扎。
他满脸欢笑迎着众人的目光出来,那刻,何曾想过她心里是多么的难受。
她宁愿他欺骗她说只是刚醒过来。
当他将他的计算全部讲给那些人听的时候,最后才给她那句“乖,你受苦了——”
可是,就这仅仅几个字,怎么能平复她心里的伤…
可是,又怎么样呢,转眼间,最后回想,他终究还是回来了不是么?!
他没有变成植物人,这也是一件好事儿不是么。
风氏有救了,孩子有了爸爸,再不用她提心吊胆,再不用连学都上不起了不是么。
到底,到底,她又在矫情什么啊。
左右挣扎的她,最后,想的头疼,还是将脑袋按在枕头里。
天气突然变得阴寒,偌大的卧室,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暗影,她的心,却再不知道怎么样再回到从前。
那个尊贵,优雅,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冉依颜。
她的清高就在转眼间破碎了…
脸埋在枕侧,泪停留在眼角,她想哭,可是却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能让她好好的哭一场…。
*
白天,新闻发布会忙完了的男人,终于又一次回到了别墅,晚餐上。
饭厅四周的壁灯高高的亮起,中间一架巨大的琉璃水晶灯,那暖意的光照的整个屋子通亮。
男人很随意的坐在了右边第一个位置,而冉依颜在他斜对面,沙拉一直挨着冉依颜坐,现在的她长高了不少已经跪着一只脚就能捧着碗吃饭了。
而宝珠很规矩的埋着头,坐在沙拉的身边,也就是冉依颜左三的位置。
因为的宝珠又恢复了过去的那种文静,连吃饭的动作都格外的慢条斯理,每次抬起头夹菜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得出心都安安的。
冉依颜内心叹息,可能,这就是爸爸存在对孩子的潜意识的影响,他们会心安。
冉依颜不说话,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很长,及脚踝,然后身上是一条开司米纯手工羊毛大披肩。
这样包裹着就不会冷。
而风冿扬外面出现,冉依颜下楼,看见他出现在饭厅,坐在那个位置上开始,他就不停的拿着手机在翻看。
她不知道他在翻看什么,自己就找个位置坐了。
然后,上菜,接着,佣人将沙拉和宝珠的专用碗筷拿了出来。
“爸爸,我也要看——”好久,饭桌上已经吃了十多分钟,男人还眼睛在手机上没有移开,一只手夹菜,吃饭,只有捡菜的时候,才会抬起眼看一下盘子。
而沙拉,一直见爸爸没有抬头,自己就抱着碗从餐椅上溜下地了,然后,绕了大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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