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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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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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兵喝道:“坑中无人,山外探查还没回来。”

那阴獠骑官道:“哦?连日来,阴雨连绵,又是冬雨,我们兄弟受了好些罪,这康庄大道既然能通过我们就过吧。”说着看了看沾雨的黑色盔甲。除去光华的护心镜,其他地方皆有水渍。

那莽汉挥退手下亲兵,皱着眉道:“这个该死的青溪县尉,有战况不早报,迨如今,恐怕那伙贼兵不好对付。”说着,俯身压低声音道;“我们这一次五千人,镇压万名刁民,恐怕要损伤两三千,蔡遵,我说咱们这一次贪墨军饷的事不会被告发吧?”

莽汉所问阴獠骑官竟然是两浙路常驻兵马督监蔡遵!在看这两人身后逐渐走上上山丘,又跟随而来,走下坑中的士兵,竟然不下四千。那这便是两浙路在青溪县方圆一百里内唯一的五千州兵官军了?

提到禁忌话题,蔡遵阴沉道:“颜坦!你给我小声点,虽然那些路的兵马督监也贪了,但是谁被发现依旧是死罪。就是因为那一批军饷,才导致现在手下弓兵箭羽不足一壶,弩手更是一人不过十发。打起仗来,欺负些造反的小民都有大困难。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慎而又慎!”

颜坦!蔡遵!好个宋军,都到齐了!

宋军步兵构成,三分枪矛四分弓兵三分弩兵,若是与骑兵对敌,那就是找死,可若是拿来镇压暴乱或是守城,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自先秦到大清,除去宋朝,无人敢这样配兵。原因无他,弓兵简直烧钱,更不要说弩兵了。一只箭头二钱银子,一场战斗中,一个弓兵可以射出一壶,也就是二十杆箭,一次大战争之中,一个工兵不死,一个人可以射出三壶以上的箭。也就是说,一个弓兵,一次战斗就射去了普通刀兵一个月的粮饷。

也就唯有宋朝,民虽不强,国也不强,唯有一点,富!

每年给辽国的岁饷都有当年汉朝一年入库税收之多。宋朝皇帝却还觉得没什么。

的确,辽兵要是年年犯境,虽然抢不走多少,但是却能破坏很多,辽兵已过,满地流民。这些流民历朝历代都是造反的根源。皇帝一想,不如给点小钱,息事宁人。

唯有大宋之富裕,才养得起如此多的工兵弩兵。

只可惜,一千五的枪兵枪还在,三千五的弓弩,却没有箭羽。

冬月二十二,离方腊造反过去了足足二十一天。离帮源桐不过一百里的这群官兵却刚刚得到消息不过五天。加之冬雨,兵士们新年靴子棉袄一件没发,哪能走得快。

息坑有三山西北东各一座,南面乃是千岛湖,芦苇水草腐树叶早已封去了道路。若是后世军事专家看到这里的地形,定然大声叫好,感叹天生地养的口袋阵生的好标准。

细雨中,蔡遵回头,却看到一名持刀的亲兵疾行而来,不由一愣。

刀,不是标准军备,唯有弩兵佩刀,除此之外,每名将军都有自己的亲兵,一般都是持刀。

蔡遵见到来人乃是自己的亲兵,在雨中眨了眨眼睛有确定了一下,的确是,才提醒颜坦道:“不对劲啊!”

那亲兵持刀扎地,单膝跪地低头喝道:“将军,左右路探无一人还回!”

颜坦一惊喝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要是虚言,我要你的脑袋!”

蔡遵眯着双眼四下望去,才沉声道:“好一个瓮中捉鳖,我们小看了那群泥腿子,他们不拿我们当人看啊!”

蔡遵虽然聪明,但是颜坦才是这一轮士兵的主将,听闻之后,才想起,真的是瓮中捉鳖。一拉马缰绳,待马头调转之时大喝道:“枪兵结阵,弓兵戒备,弩兵上弩,敌袭!”

号令一下,七名云骑尉,四处循还发布命令。可惜,这些士兵并不能做到令行禁止。行动速度非常慢。

这一队五千人,都是府兵,隶属江宁府,莫说睦州,就算是杭州知州对他们都没有辖制的权力。这些士兵平日里狂的很。颜坦平日也不练兵,这些士兵没有经过血腥的战争,素质极差。

不怪他人怪自己,现在兵制太乱,兵马都尉乃是五品官,比从八品的县尉,高六级,就算是云骑尉,也都是从六品的大官。比县尉大到哪儿去了。谁能强迫这样一群人练兵?

兵制腐朽,五千人,竟然有两名从五品将军,七名从六品骑尉,恐怕都是江宁府的富贵子弟。

颜坦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得亲自执导围阵,之于蔡遵,知道自己武力差劲,比之小兵强不上多少,纵马就进了阵中躲避,一入阵,立刻下马,没有丝毫犹豫。练就了一手乱兵之中逃命的本事。

这就是为何都是从五品的将军,颜坦才是老大的缘由。

作为将军,蔡遵有亲兵,颜坦也有,行军之中,又有戒备,颜坦自然单人立马前队,知道有敌袭还在前队,那恐怕就是脑袋有问题了。作为武将,冲杀者不过宵小尔,智谋者才是主心骨。至于有勇有谋,一旦抓住机会,那就是飞黄腾达!

颜坦与十数名亲兵围成一团,融入了枪兵阵中。

说道弓兵偷袭,恐怕,流贼拍马也比不上官军,颜坦自然有傲气骑在马上。

一时片刻不急,足足过去一餐饭的时间,所谓的敌袭都没有发生。众人虽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松懈。(一壶酒,两小时。一餐饭,一小时。一炷香,三十分钟。一盏茶,十五分钟。)

颜坦望了望渐渐停息的雨水,起疑道:“这些泥腿子要做什么?”

坑者,小谷也,息坑北面的山外,大队人马不停前行,却是走的缓慢,毫无声息。

方天定挺直了身躯,走的很缓慢,却也不故意躲避水坑树枝,只要不大声喧哗,谷中之人就听不见声响。

石宝拱手道:“大太子,两翼都围拢了,我们上去之后就是合围,那沈泽三兄弟能完成任务吗?”十三天前,有一队邻县人马归降方腊之后提议国不可一日无君,实则是怕方腊起义决心不足,要求方腊称帝。十一月九日,双方各退一步,方腊称王,暂定国名为南国。

历史中,这谷中五千人应该会一个不漏,全部死在自己等人手中,唯一的变数就是历史上无能的方天定变成了自己。难道还能出差池?

不是方天定大意,而是,这五千人必死。

起义众都是精壮劳力,稍微瘦弱之人都被剔除在外成为后备军。在这众人都是刀兵枪兵,没有弓兵。若是在平地上,双方相隔一百丈,对战之下,身负五五分。

若是守城战,方天定攻,官军守,胜负一九分,官军九,方天定一。

可惜这里是息坑!

此战,方天定胜率十!

除非百里内还有另外一只超过五千人的宋兵在,否则。颜坦必死!

三面环山,弓箭手没有视野,根本没法开战。北面还是高崖,百丈高的崖壁倾斜着,就算是练过一两年的武者,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爬上去,不用说普通人。崖壁虽然不是垂直,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连日阴雨,宋兵粮草停在青溪县城,之后征用兽皮,才缓缓上路,离五千人主队很远,想来现在这些粮草已经在厉天闰手中了。没有粮草辎重,颜坦手下士兵比起乡勇,有何优势可言?

前日郑彪一众人进入了睦州,顺道衢(qu)州,想来第二支义军已然也有万数之众。只要这一战拿下来,一路就能顺势破了青溪县睦州城!

那倒是想远了。如今方天定,就是想围困颜坦,不用围死,只用一天半。

宋兵来时,方七佛才看出这一只宋兵稚弱,于是提议全歼五千人,然后才能积累威势,成为众多起义者之中的最强者。

苏州石生,湖州归安县(今浙江吴兴)陆行儿,婺州兰溪县灵山峒(今浙江兰溪西南)朱言、吴邦,永康县方岩山(今浙江永康东)陈十四,处州缙云县(今属浙江)霍成富、陈箍桶等,纷纷领导当地农民,参加造反。

官军得到了消息,方腊自然也能得到消息!

一次完美的胜利,才能奠定方腊的皇位。

这一战,方腊派遣方天定亲自前来,就是确保必胜。而且必须是完胜!

不止是方腊,之后手下将军是否尊崇自己这个大太子,方天定也要思量思量。

历史是黑暗的,是血腥的,放在历史中,那不过是一个数字,但是,五千人站在眼前,杀到血染江河,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方天定,习武一生,却还没有杀过人。想到杀人,也忍不住内心战栗。

“报告大太子,两边人马都以准备妥当,竹箭已经送到,滚木礌石也已经到了。”方天定没有回头,只是笑道:“众兄弟都没杀过人吧?”

众人暗笑,却不出声,行军前,方天定曾经明言,除非听到解令二字,否则无论如何不准说话,就这样一句话想套大家说话,小样儿!

方天定随即才严肃道:“可惜那宋军的人逼我们杀他们,所以过了今天之后,就有很多人是杀过人的人了。”

离计划实行,还有一天半,这一天半之中,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会轮番堵上高地,不止的战斗,也是练习守城。

息坑三面环山一面露水,北山最高,东西两山放到西南西北去,那就是一个小土坡,就算是小土坡,也是巨大的优势。

“踏踏踏!”前方急行步引起了方天定的主意,那来人是最早上山的岗哨,那人见到方天定单膝跪地道:“大太子,下面的官军动了,想要原路退回去!”

行军之中本不用行跪地礼,但是方天定乃是新太子还没有深入民心,跪一跪有好处。

既然开始退了,那就不用隐藏了。三军隐藏已经争取了不少时间,将暗沟拒马布好,优势再一次拉大了。

第一次正面交锋,只要压下去,那么这五千人就永远不可能离开了。

除去一万名士兵,方天定还有四千状劳,赶制防御工事。

在山丘之后夯下夯土,那就是铁定围死他们了。

东面之丘与北山壁交界,与千岛湖相连,不过四百米距离。这个距离,拉开阵势厮杀,最多能容纳双方各一百人列阵厮杀。

只可惜,方天定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看到下方那些弓兵准备射箭,方天定才笑道:“儿郎们,竹箭竹筒扔!”

颜坦手执长矛正欲下令开弓,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随即抬头,猛然喝道:“上方偷袭,隐藏在崖下!”

上方偷袭?敌人还能飞不成?众官军抬头。只见铺天盖地的箭矢落下,虽是竹剑,却遮天蔽日!

第九章 火攻口袋阵,息坑大捷!

一天半,十八个时辰,方天定当然不可能让手下将削尖的竹筒全部扔下去。第一波,只不过是为了压制一下对手而已。

哪有什么铺天盖地,不过寥寥三百支。

这些竹筒很多都歪歪斜斜的插到了地面上,湿润的地面被竹筒差穿也没有裂开,只是有半截竹筒露在泥土外面而已。

少数竹筒,直接掉到了石头上,竹筒撕裂,石头也被崩碎成一块一块的。息坑中的石块并不是青石,而是很脆的岩石,一层一层的看上去像黄泥,事实上也比黄泥硬不了多少。

当然,也有三十多个人被竹筒插到了,其中十八个立刻就死了,重伤十数个,还有人轻伤。

事实证明颜坦不会打仗,像这样的情况,一个优秀的将领绝对会下令突围,不顾一切在第一次突围中就成功逃出升天。

颜坦却在突围之时命令手下躲避!何其愚蠢,这一躲,东边山丘上的反贼已近冲了上来。这些反贼头戴红头巾,手中刀兵杂乱,刀斧枪戟杂乱无章。但是那看上去雄壮的身躯,却不是假的!

方腊起义,就是因为穷到没饭吃了,那里有统一的衣物,唯有每人头顶一根红色头巾,表明自己的身份。免得被同伴砍杀。

历史中,黄巾军红巾军两种军队就是造反的代名词,一千多年中层出不穷,从张角到李渊到方腊,其后还有朱元璋,陈友谅,闯王,义和团,太平天国。可惜都是胜少败多!

方天定俯身侧目,红巾军之中,一杆禅杖,一杆铁枪,一柄木枪冲在最前端。正是邓元觉、司行方、王寅!

果然没错,颜坦认为去路定有诈,选择了原路退回,这人虽然不是一员大将,却是一员勇将。东路不通,等其缓过神来定然冲击西路。

这一次埋伏,能不能胜,就在于拒马能不能快速搭好,四千壮劳都被方天定派向了东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刚刚那一丝犹豫,方天定便可以断定邓元觉三人第一次交锋必胜,但是必定是惨胜。

细想之下,方天定合道:“石将军!”

石宝拱手单系跪地喝道:“末将在!”

方天定一边观察下放情形一边喝道:“我观战况,邓将军三人必胜,东丘无恙,你领一千人接替卫将军(卫忠)镇守西丘,若敌兵来犯,必胜!”

西丘之上,卫忠吕师囊领三千兵镇守,方天定料定颜坦冲不过去,但是就怕颜坦孤注一掷,若是石宝也去,定然能守得下来。

下方东丘下,两方战的火热。邓元觉等武艺高强之人,每一击都可以击飞甚至立杀一敌,只可惜这些看似强壮的乡勇,被平日里还是有过一些基础训练的官军打压的很惨。

司行方忆起方天定的交代随即一边拼杀一边靠近邓元觉,不多时两人靠拢之时,司行方低声道:“老邓,你可记得太子交代的事情?”

邓元觉单手执禅杖,一手往自己脑袋上一拍:“看我这脑袋,差点坏了大事!”

其后邓元觉司行方王寅三人以及武艺高强之辈很默契的散开,却没有在极力拼杀。而是带领身边的乡勇开始如练兵一般的拼杀。

武艺高强之辈对上普通士兵,一两刀就是一条人命,一战之下,体力绝对可以支撑杀死数十人。但是这一次方天定曾经言明此次目的是让那些乡勇熟悉鲜血!

方天定只对司行方说了一句话,狗急跳墙。

以司行方的聪敏很快就察觉了方天定的意思。这一次战斗要的不是杀溃敌军。而是温水煮青蛙,拖住敌人,让他们全部死在这坑中!

双方各一百人,拉开架势,左一刀右一刀,少有能砍到人身上的,更不要说死人。乡勇们,拿着鱼叉的人戳,拿着锄头的人砍,拿着刀的人,左劈右獠就是砍不到人身上。

官军一百多枪兵皆是乱戳,没有章法。

一方训练不严,一方没训练过,都拿着刀兵枪戟当打狗棒使。

官军戳红巾军,眼看要中了,傍边总有人上来补一刀,抵挡回去。

用鱼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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