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几句电话就被挂了,程立舟犹豫了一下,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他坐在红色的法拉利里,车子停在住院部的侧边。
就在刚才,他透过窗玻璃,看见元嘉上了顾威的奔驰,不知为何,他有些着急,掏出手机立马拨了元嘉的号码。只是元嘉回答的每一句,都让他哑然,差一点点就接不下去。
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已经吃好了。
这些都是真的吗?程立舟握紧自己的手机,怔了一会儿,才发动车子,跟着车流开出了医院。此时医院的车流量有些大,出门都要排队。远远地,他看见了顾威的奔驰已经开到门口,而自己开着他借他的法拉利跟在后面,就像个跟踪狂。
程立舟握着方向盘,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跟在奔驰后面,隔着三四辆车的距离,不至于被发现。这种敏锐的跟踪感真是令他无奈,莫非他适合当特工?
很快,他就发现奔驰开的路不是送元嘉回去的,而是背道而驰,去了市中心,在环上堵了十几分钟,奔驰终于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馆门口。这家店程立舟没听过,但门面的装潢甚是讲究,一看就是顾威喜欢的格调。
顾威停了车,元嘉跟着他一前一后走进了馆子里,程立舟把车停在了马路的另一头,拔了车钥匙想下车。但是手都碰到车门了,又缩了回来。他脱力地往后一靠,似乎就这么打算等在这里。等着那两个人吃完出来。
元嘉跟着顾威坐下,没想到菜馆的老板娘亲自走了过来招呼他们。
“顾总可算来了,上次还说要多多捧场,没想到一个多月没来。”老板娘风韵犹存,妆容精致,看上去就很会交际,她忽然转头看向元嘉,眼睛眨了眨,“这位小帅哥面生啊,顾总不介绍介绍?”
顾威拿着菜单勾菜,抬眼看了看元嘉,道:“我朋友,姓元。”
“你好。”元嘉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板娘果然心思玲珑剔透,道:“顾总的朋友一个比一个俏哦。元先生看起来很斯文,是不是做老师的?”
元嘉呵呵笑了笑,也不正面回答,但是心里基本上把顾威骂了透,敢情自己不小心成了顾威第N位小情儿了。
顾威把菜单递给老板娘,等老板娘走后才道:“我喜欢的东西总是喜欢分享给朋友。”
元嘉皮笑肉不笑:“恐怕都不是什么正经朋友吧?”
顾威无视他的讥讽,直言道:“我和夏泽你情我愿,你不用敌视我,真的。”
“我想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搭上的?”元嘉问道。
“这个啊,容我想想。”顾威故作深思。
时间倒退两个月,顾威参加了一个酒会,他是有目的的,酒会上一个意大利商人有意和他们谈生意,哪知道那天快要碰面时,自己的意大利语翻译拉肚子蹲在厕所出不来,气得顾威只能用几句英语应付着。意大利人不爱说英语,见顾威一直用英语跟他搅和非常不满。正当顾威恨自己当初怎么不好好学学意大利语时,夏泽出现了,他跟意大利人碰了个杯,流利地交流着。顾威赶紧请他帮忙,夏泽看似高傲倒也答应了。那晚生意在夏泽的周旋下促成了,顾威请夏泽喝酒,两个人醉醺醺地滚到了床上。
故事完了,元嘉现在非常感谢程立舟上次把他从度假村拉出来,不然后果可能就是夏泽的翻版啊!顾威泡人的套路居然几乎不变,也是可怕。
“我认识夏泽的时候,他二十,非常爱玩,经常泡吧飙车,后来他出国了,我也是前不久联系上他的。”元嘉叹了口气,“他说他的现任炮|友非常猛,我没想到你会猛成这样,把他弄进了医院。我看他不是很想再见你,要不,你们两个就此说拜拜吧。”
顾威皱起眉,喝了口酒,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和我继续下去?他是个脾气很傲的人,总是对我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我惩罚他一下也没什么不对。”
元嘉闻言忍不住拔高声音:“惩罚他就伤害他?医生说再严重点,他就不能用后面做|爱了,你知道吗?”
当时头脑发昏造成的后果顾威也没想到这么严重,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元嘉。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只能静静地等菜上来了。
元嘉见天色昏黄,想到程立舟可能一个人买菜做饭,心里有些后悔跟顾威出来“聊聊”了。他们坐在二楼的窗口,可以望见楼下的街景,元嘉随便瞟了瞟,好像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红色法拉利。
程立舟的车?元嘉一抖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细细瞧了瞧,确实是法拉利,但是看不见车牌。虽说他很想知道是不是程立舟的车,但又想起刚刚程立舟才打电话告诉他下班回去了,怎么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而且他在这里做什么?元嘉脸色一凛,如果被程立舟知道他和顾威单独出来吃饭的话,会怎么样?程立舟已经警告过他了,可他没听,这样算不算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老板娘亲自把菜端了上来,元嘉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顾威也是悻然无味,道:“元老师,本来我同意跟你出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想请你到我们公司做首席翻译官,酬薪都好商量。”
元嘉茫茫然抬头:“你请我做翻译官?”
“是的,等顾驭的课教完,你就可以立马就职,酬薪也可以提前支付。”顾威抛出橄榄枝。
元嘉下意识想拒绝,但又听顾威道:“这样你和Leon可以每天一起上下班,呆在一家公司,可以天天看见他,不好吗?”
“你……什么意思?”元嘉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顾威倒不明说,随意笑笑,低头夹菜,他这样讳莫如深,元嘉已经猜到了什么。
吃饭期间,元嘉无数次瞟了楼下的法拉利,但是车子始终没有主人来开。
晚餐结束,元嘉先下了楼,走到马路边瞟了一眼那辆法拉利的车牌,那一瞬间,熟悉的牌照号令他如遭雷劈,动弹不得。
顾威走下来,要送他回去,元嘉说自己还想逛逛,市中心有夜班车,让他先走好了。顾威也不强求,开车奔驰走了。
元嘉慢慢地接近那辆车,他知道这是程立舟的车,但他不知道程立舟为什么会把车停在这里。他走到车边,望着黑漆漆的车窗玻璃,心情复杂。
咔哒。
车门开的一瞬间把元嘉吓了一跳。
车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驾驶座上钻了下来,他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犹如融入黑夜的魅影,元嘉看着高他快要一个脑袋的男人朝他步步逼近,心里慌得喘不上气。
“阿、阿舟……”
程立舟不语,一把扯过元嘉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掼在车门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染颢砸地雷么么哒!
剧情总算是回到正轨,抹汗。
我多想直接让程立舟同志qiangjian了元老师(。﹏。*)
对不住,黄爆惹。
☆、贰贰
元嘉登时被摔得眼冒金星,随即又被强压上来的黑影吓了一跳。
“啊!”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原来是程立舟扣在他腕子上的手用力过度,生生捏疼了他。
街边行人甚少,无人关注这边,程立舟散发的低气压如此明显,元嘉下意识觉得理亏,仰面看他,两个人贴得极近,呼吸交缠在一起。
“你骗我。”程立舟压着眉,气息浑浊道,“为什么?”
元嘉盯了会儿他漆黑的眼眸,而后又不自在地挪开,“我找顾总谈点事,但是怕你生气,所以没说。”
程立舟脑袋深处好像缺了台排风扇,越转越热,热得他眼眶都烫了,一些平时具备的理智此刻所剩无几,“你也不必骗我。”
他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元嘉嗅了后有些迷醉,脸不禁发烫起来,便再也不敢抬眼看程立舟,嗫嚅道:“我照实说,你还会生气吧?”
“我——”
“那我,还是撒谎好了。起码有一半的几率你不会生气。”元嘉知道对于自己和程立舟的关系,自己一直患得患失,害怕走得太近克制不了汹涌的感情,又怕疏远思念成狂。两难下,他变得越来越失常,更加不正常的是程立舟对他的关心,好像时时刻刻为他着想,为他打算。这样的态度使自己逐渐迷失在两人的关系中。
面对元嘉“撒谎有理”的态度,程立舟的内心膨胀着一股巨大的怒火,可他努力抑制着不发泄出来。警告了数回,仍旧不顾他的劝阻和顾威会面,元嘉莫非真的对顾威有了意思?这是程立舟不愿见到的,他认为顾威这个人做朋友不错,但是做情人太糟了,他的感情观糜烂,风流成性,经常片叶不沾身地经过花花世界,被他伤透的男女可以排到长城外。元嘉这样思想单纯的人被他迷惑后,若是惨遭抛弃,一定会伤心欲绝。
想到这里,程立舟反复考量自己的言词,道:“David真的,不适合你。”
元嘉弯弯嘴角,他盯着灰暗的地砖,反复观摩上面粗糙的花纹,声音恍惚道:“那你知道什么人适合我呢?我什么时候交朋友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程立舟握紧元嘉的手有了一丝松动,他原本理直气壮的气势稍稍弱了下去,“I am for your own good。”
“是吗?”元嘉感觉自己腕子上套了个铁链,完全牵绊住了自己的行为,使得自己动弹不得,“或许你是真的为我好,但我已经二十八了,其实我也……也希望找到一段真正的感情……”而不是怀揣着那一星点若有若无的希冀站在你的身后默默注视你,那种煎熬和忍耐,简直可以在岁月里慢慢把自己杀死。
好像这么凄凉地一想,元嘉都快忍不住同情自己无望的暗恋了,搞得眼角都渗出了点泪水,娘炮兮兮地要哭了似的,元嘉想拿起一只手擦擦眼角湿漉漉的感觉,可有一只手提前抬了起来,捧住他的面颊,拿指腹轻轻地揩去他蕴热的泪。
“对不起,不要哭了。”程立舟低下头,把刚刚煞人的气势统统卸了下来,闷声伏在元嘉耳边,道歉,“是我错了。”
这四个字竟然是用中文一字一字说出来的。
元嘉讶异地抬眼,看见程立舟眼里满是微亮闪烁的歉意,心头一动,立即踮起脚往他的嘴上凑去。
程立舟愣住了,元嘉伸长脖子贴了过来,嘴唇颤颤地靠过来,毫厘之差就要碰到自己的嘴唇了。但元嘉及时收住了暴乱的情绪,硬生生刹住了车。
程立舟不动,元嘉停在半路上,不知该如何收场。他马上就要暴露自己真正的感情了,程立舟为什么还不推开他,是被吓傻了吗?还是等他解释什么。毕竟程立舟是个极其沉得住气的人。
“我……”元嘉试图开口解释,他轻颤着睫毛。
橘色的灯光下,他的睫毛特别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程立舟觉得腹下一热,稍稍低头,吻住了元嘉的嘴唇。
他们两个悄无声息地在人烟寥寥的马路边,单纯地吻在了一起。谁也没有动,生怕惊扰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其实此刻元嘉的内心暗潮翻涌,天地混沌成一片,他置身于波涛起伏的海浪中,根本无法抓住什么实质性的救命稻草。他想这一刻两个人应该都是清醒的吧?那么程立舟吻了他,代表什么呢?他的脑袋越来越热,激动得快要昏死过去。
程立舟又想起了那次元嘉喝醉后缠绵地吻他,软绵绵的舌头一直游走在他的唇边,像只小猫一样舔着自己的嘴唇。和现在的触感一样,软软的,就是差了蠕动。于是他尝试着开启嘴唇,衔住元嘉的唇瓣,一点一点含进嘴里,拿舌头轻轻碰了碰。元嘉受惊般抖了抖肩膀,下一刻被程立舟扶住,两个人贴得严丝合缝,旁若无人地缠吻起来。
吻到后来两个人几乎都要断气了,这才稍稍分开,摄入新鲜空气活命。
元嘉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如愿地和程立舟上演了春|宫大戏,并且是程立舟主动。他自我怀疑地对上程立舟的眼睛,发现对方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阿舟……”元嘉抬起摸上他的脸颊,微扎的胡渣冒了头,“为什么吻我?”
程立舟抽动了一下额头,发现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他是受本性鼓惑,自发地吻了元嘉。
“我……不知道……”
一盆冷水下来,元嘉浑身一颤,“不知道?你什么都没想就吻我?”
程立舟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他凭着发热的头脑和原始的冲动就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然而这只是出于一种莫名的冲动。
“我对你的吻有感觉。”程立舟老实道,“我会冲动。”
元嘉这个时候不知该哭该笑,他以为程立舟是笔直笔直的一杆直男,没想到男人就是男人,上头管不住下头,欲望起来了,对方是男是女都不在乎。
“我想……”元嘉见过的伪直男太多了,大部分男女皆可,他知道程立舟不是个保守的人,毕竟留洋十年,“我想你,或许是被我影响到了,导致你发情对象都不分了。”
程立舟对他这个武断的判定并不是很赞同,可他也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吻元嘉,就算对方是个基佬,但对方又不是喜欢自己,强吻人家确实不太好。
两个人默默地分开一段距离,元嘉强打起精神,道:“回家吧,我想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程立舟轻轻地嗯了一声,元嘉又道:“我回去下面吧,这件事……就当过去吧。”
程立舟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吭声。
“他不吭声,你就没有霸王硬上弓么?”
翌日在夏泽的病房,元嘉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夏泽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可能是因为少了顾威的骚扰,感觉舒爽多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元嘉有气无力地辩驳。后来回家,两个人真的装作若无其事地吃面、洗漱、睡觉,关了灯,再压抑的气氛都得强迫自己睡过去。
夏泽趴在枕头上冷笑一声:“是不是该夸你太君子呢?他情不自禁吻你,说明不排斥你,你趁他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拉上贼船,到时候想下去都没门。你懂么?”
元嘉闻言似乎有点死灰复燃,“怎么拉?”
夏泽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翻个白眼,嫌弃道:“反正你们都亲过嘴了,你就找个机会钻进他被窝,跟他说你欲求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