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不到了。”女子的声音,仍是那么平静如水,却带着一种不可抗力的威严。
罗至然听得愣愣的,不由自主便代入了那个好梦破碎、鸡飞蛋打的穷人——不,他不是寓言里的傻瓜,他有头脑,有机会,一定会达成自己的目标!
“蓝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将会面临不同的选择,而这选择会导致我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是的。”
“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做才能娶到能助我帮我的女人!”罗至然眼角都通红了,也也微微颤抖着,几乎嘶吼一般问了出来。自从偶遇陈婉然,又拿住了她的把柄开始,整整四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都在筹谋不休。他早为自己设想好了无数光华灿烂的未来,怎能容许功败垂成!
女子的声音,却带了几分迟疑:“事关天机,若是泄露得太多——”
“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罗至然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急急从公事包里掏出特地偷来的陈氏支票,与印章信物,亮在女子面前:“这张支票是没有上限的!只要你能帮我得偿所愿,不管你要价多少,我都马上给你,绝不二话!”
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丧失了所有理智,只死死盯着女子,一心想要一个答案。
女子沉默片刻,长叹一声:“我非为财,只是为有缘之人渡厄解灾,指点迷津罢了……也罢,林先生的命数能引起我注意,也是一种缘份。这次,我便为林先生破例吧。至于钱财,我不会妄取。”
说罢,女子又开始掐算起来,但这一次所花的时间,却足足是刚才的十几倍。直等得罗至然心急如焚,有心想要催促,却又不敢,怕打扰了大师反而失败,只急得像只被燎了毛的猫似的,在原地不安份地打转。
过得许久,罗至然终于又听到女子的声音,只觉有如天簌般动人:“林先生,此刻放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皆与你的婚姻有关。你可以马上结婚,也可以选择延期一年再婚。”
“延……期……?”罗至然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不禁迟疑道:“这……迟一年早一年,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会对我的未来有影响么?”
“影响至关重大。你的妻子虽然能带给你一切,但若不遇上某个契机,这一切亦会化为乌有。只有你延迟结婚时间,你才会遇见那个契机。”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罗至然顿时心乱如麻:他一直觉得早一天结婚,就是早一天尘埃落定,而且为了让陈婉然点头,他已经付出了太多。眼看就差临门一脚,只剩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得偿所愿,可在这时候,大师却突然要他停止?他不甘心!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可是……可是如果不迟婚的话,自以为牢牢抓住的那些,却又会得而复失。一想到陈家几十亿的身家,从自己手里滑过,却像水一样捉之不住,单是想想那副场景,罗至然就心绞痛。
挣扎良久,考虑再三,他终是做出了决定:罢了,为了未来几十年的安逸,再忍耐一年又有何妨?反正四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多等一年。
但决定归决定,一想到大事还要等上一年才能敲定,他不免有些失魂落魄。惘然若失地站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急切地问道:“蓝大师,那请问会影响我一生的契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多结缘,广交友,机会自然会来。”
“大师,您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女子的声音,蓦然冷了下来:“林先生,我看你是有缘之人,才好心提点,但需知天机不可轻泄。我已破例如此,你却还不知足么?”
被她冷言训斥,罗至然倒没觉得难堪,只觉得遗憾,连忙道歉:“对不起,大师,但事关自己前程,我这俗人难免想问个明白。”
“……也罢,虽然今日言尽于此,但来日未必不能再加提点。”
闻言,罗至然顿时眼前一亮:“大师,您是说,以后还愿意再提点我?”
女子不置可否:“且看缘份吧。”
但这短短五个字,已足够让罗至然再度心花怒放:人竹在世,最怕的不就是关键时刻做了错误的选择么?有了这位高人指点,自己还发什么愁?
再三道谢之后,罗至然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只觉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整个人快活得像是要飞上天去似的。
纱帘后,林紫苏缓缓呷了一口已变温的茶水,注视着楼下那道教人厌憎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算算时间,这家伙也该遇上前世那个贩售假玉的造假贩子了。前世罗至然得到这条货源,仗着岳父家的势力,将假货铺满整个y省。这一次,少了陈家的帮助,她却会亲自上阵,好好帮他把生意做大,让他的声名传诸省!甚至,她还可以帮他再加点其他项目,等他自以为人生达到顶峰,娇妻巨财都即将将到到手时,再亲手将他推下云端!
她已经从古爷提供的资料里,知道了陈居沛对这个准女婿根本瞧不上眼,只是不想和女儿起争执,才一直没有正面对罗至然表示不满。按说,如果她现在要收拾罗至然,只消利用这层关系,就能轻而易举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仅仅是这样,怎足够偿还她们母女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对于曾让自己身处炼狱的罪魁祸首,她定要将这一切统统还诸彼身,让这人渣和他的情人,也尝一尝地狱炼火的滋味!
想到这里,林紫苏敛去杀意,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时,有人小心地敲了敲房间门:“林小姐,明天赴宴的礼服送过来了。”
“嗯,卓影,拿进来吧。”
“好的。”卓影将精致的衣盒放在桌上,轻轻抖开了裙子,那份内敛而华贵的美丽,立即让他瞪大了眼睛:“好漂亮啊,林小姐,现在要试一试么?”
林紫苏也在看着那条裙子,但视线却穿透了薄薄的纱裾,落在了别的地方:“好啊,就试一试——这可是我明天的战袍啊。”
与此同时,y省,也有人说着相似的话语。
“明天会是一场恶战。萧叔,如果我回不来的话,这些生意就交给你了。萧家其余弟子们我已经安排好出路,至于那批密卫,就交由你来处理了。”
萧玄易一脸淡漠,像是在替不相干的人打理身后事。那份一反常态的冷静淡漠,看得萧恒远一阵心惊:“少爷,您别再说了,不吉利啊!”
自嘲般笑了一笑,萧玄易道:“这是事实,有什么说不得的。”
萧恒远一时无语,只惶惶地连连摇头。
见状,萧玄易不由放缓了口气:“当然,也许我运气好,还能回来。”
“是的!家主肯定另有打算,绝不会让少爷出事的。少爷,不如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去趟这浑水吧!家主一定有了安排,你去了反倒让他自乱阵脚。”
对这番近乎自我安慰的话语,萧玄易没有接茬,只说道:“萧叔,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出去吧。”
“少爷……”萧恒远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却又说不上来电哪里不妥。有心再劝几句,亦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只得依言走开。
房门带上之后,萧玄易取出随身拾的那份秘籍,拿出zippo火机,点起火苗刚准备烧了它,却又停了手:“这秘籍虽然不祥,却终归是祖师爷苦心搜罗传下来的。说不定将来也会有像我一样走投无路的人,准备孤注一掷时能用上……呵,萧家还不知能否挺过此次危机,更不知还有没有将来,我还在犹豫什么?”
一念及此,他英俊的面孔显出一派坚毅,手上的动作不再迟疑。火苗迅速舔噬了发黄薄脆的纸张,只余下灰黑余烬,有如冥蝶之翼缓缓飘落在地,像是要将人带入阴界的使者……
萧恒远走出房间,却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下楼到店里巡视。此时已是深夜,店铺早已打烊,灯火俱灭,门窗紧闭。他只开了紧急备用的小灯,穿巡在一堆堆或古朴或精美的古玩里,那抹微亮照着他的脚步,宛如一条游魂。
家主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少爷临行前一副交待遗言的口吻,这个在普通人眼里财富薰天、在道门世界中却不堪一击的萧家,大概要走到头了吧?
在一排博古架前停下脚步,萧恒远呆呆想着,戾色在眼中一闪而没:趁着萧家还未出事,那个计划,也该实施了。不管自己将来会流落到哪里,但在此之前,一定要把林紫苏那个仇人先打进十八层地狱,以报女儿的大仇!
想到这里,他阴恻恻地一笑,转身从架子上挑选了几件东西。
98 寿宴交锋
“林小姐,等下午寿筵开始,我就将这件货送到安家去,是么?”
卓光不太甘心地再次确认,希望林紫苏能再给他分派点其他任务。他总觉得,这份差使太过简单了。
林紫苏拍了拍那个特地从y省运到g省r市,却一直没有打开、封得严严实实的中型箱子,轻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它,缺了这东西,不好开场呢。”
“是……”卓光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起身回房准备去了。
一旁,古爷说道:“林小姐,时候不早,我也要去机场接小年他们母子了。”
之前古爷就觉得,陈清年快要毕业了却还是一团书生气,应该逐步开始接触商界,为毕业后继承家业做准备。刚好得知陈婉然转为接触陈夫人,邀请她到r市来参加名流寿宴,当即大笑起来:“那老娘们儿肯定是怕了我,才把主意打到小年的妈妈身上,倒是有点小聪明。只是难怪她就不想想,她都能有请柬,我会没有?到时我就带着小年母子过去赴宴,活活堵心死她!”
林紫苏当然知道这件事,便微微点头:“嗯,你去吧。”
一时人都走光了,看看时间离寿筵开始,还有好几个小时,林紫苏正准备找晏行岚聊聊天,打发下时间,不想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林小姐,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我这儿有六件残破古玩,都是客人急等着要的,请问你能不能在三天之内修复好它们?”
来电话的却是萧恒远。林紫苏本要拒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他又说道:“拜托林小姐,这次请你务必帮个忙。这位客户虽然很挑剔难缠,却是本店最大的客户,而且我们萧家在其他生意上还要靠他来帮忙。如果这次不能让他满意,他说不定会放弃合作,到时萧家麻烦可就大了。”
听到这里,林紫苏犹豫了一下:萧家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如果雪上加霜的话,未免令人齿冷。罢了,反正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修复几件古玩不过分分钟的事情,而且萧恒远以前还帮过自己,这次答应了他,就当做是报答吧。
做出决定,林紫苏说道:“萧老先生,我会尽力而为,你先将古玩送到工作室吧。”
“好好,多谢你,林小姐!”萧恒远连声道谢,又承诺会将报酬翻倍,这才挂了电话。
这边厢,林紫苏一回头,才发现小晏不知何时已进了房间:“萧家又出事了?”
“一点小事而已,说是有个挑剔的客户急着要修复一批古玩,我已经让他把东西送到工作室了,等回去就顺手处理掉。”
听罢,晏行岚觉得这确是桩小事,便也不再细问,转而说起更为关心的事情来:“今晚的寿筵,你真要动手?”
以两人的实力,目下对上安家,纵然能有心算无心,占到几分上风,但却无法完全避免风险。无论是从合作者的立场,还是私心希望,他都不想她涉险。但他也知道,这极有主见的女人,是不会听凭他阻止的。
不出所料,林紫苏答道:“我早已决定好了。”
果然……晏行岚闭了闭眼,浮起一抹极浅的笑容:也罢,既然她决心已定,自己就奉陪到底。好在如今实力恢复得不少,若是动用那个近来强行修炼的法术,倒是可以完全护她周全。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见晏行岚闭目不语,神情似是若有所思,林紫苏不禁奇道:“你又在想什么?我发现最近你总是在闭关,可自从得到天心葵后,我就暂时没再找到其他材料。单凭你自己的力量,应该是无法冲破封印的吧?那你闭关做什么呢?”
被她抓住破绽,晏行岚眸光微动,避重就轻地道:“重温下某些法术罢了。”
若是她知道自己修行禁术,一定会大为自责。但这本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她根本无需为之介怀。为免她胡思乱想,自责自怨,他决定不告诉她真相。
但林紫苏却还是有些狐疑:“我总觉得,你好像隐瞒了我什么?”
晏行岚顿了一顿,原本半阖的眼帘轻轻张开,长长的睫羽如同蝶儿扑蕊一般,轻颤不已,双眸中亦是潋滟如水,荡人心怀:“哦?紫苏觉得,我瞒了你什么?”
只轻轻一声“紫苏”,她不由自主就红了脸:分明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叫自己,但以前都是在危急关头,还从没有一次叫得这么温柔小意,深情款款。用时下流行的形容词,单听他轻唤名字,耳朵简直就要怀孕了!
更不要提这家伙那张绝色无双的脸上,不复平日的清冷自持,显露出一副无辜又茫然的表情,简直就是电死人不偿命,杀伤力加无穷大!
对美男子晏行岚抵抗力为负无穷的林紫苏立即中了招,心里明知不妥,目光却仍不由自主胶在他的面孔上,眷恋不去。大脑和舌头更是同时当机:“这个……你到底有没有隐瞒我?”
“我以为,我们是同伴,你不该怀疑我,紫苏。”配着又一声“紫苏”,晏行岚表情愈发温柔,声音里却带上了一分委屈。
看他这副样子,林紫苏心里立即生出一阵愧疚,后悔自己怎么竟然怀疑了他,更让他这样一个冷静华贵的人受了委屈。
将她的反应一一尽收眼底,晏行岚心头暗笑:这丫头平时精明强干,没想到却很吃这一套。唔,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世的皮囊,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如果不是的话,自己或许该修炼一下师父当年传授的随相神功,将容貌变成现在的样子。
满心懊恼,后悔说错了话的林紫苏根本没看出晏行岚心里的小九九。直到他走开之后很久,才猛然清醒过来:这家伙向来只在心虚的时候多话,而且他刚才只说不该怀疑同伴,却没有否认他的确欺瞒了自己。
这个大腹黑!她迟早要把这笔账讨回来!林紫苏咬牙切齿地想着,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算账,但看看时间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