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工作的过程很艰辛,在拥挤的人才市场中寻找,投出一份份简历,参加一轮轮笔试面试。她每天回到安凉家时都是精疲力竭,倒床便睡。
在体验这份艰辛的同时,木木也逐渐知晓过去沈昂对自己庇护得有多好。
她就像只雏鸟,刚离开父母筑的巢便投入沈昂搭建的窝,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风吹雨打。
直到现在才懂得生活的艰辛,人情的冷暖。
虽然辛苦,可木木却很感激这番体验。她很清楚,唯有这样才能长大。
在一番努力之下,她终于被一家商贸公司录取,成为办公室的文员。有了工作之后,木木第一件事便是从安凉家里搬出来。
“木木,是我让杜康逼你出去找工作的,目的只是想帮助你重新站起来,但你并不需要搬出去住。”
安凉想要劝说她留下,却被木木拒绝。
“这辈子我都没真正独立过,在家里有父母照料,刚出社会就有沈昂呵护,这样完全无法融入社会享受人生。所以我决定了,要自己一个人住,锻炼自己。”
既然她去意已决,安凉也不再多做挽留。
临走时,木木忽然想到什么,道:“不过安凉,杜康这男人确实厉害,难怪连你也落入他魔掌了。”
闻言,安凉脸色微僵:“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
木木脱口而出:“都在厨房里圈圈叉叉了还叫什么都没发生?你装什么纯情呢。”
然后,安凉起码一个月没再理会木木。
木木想,从秦红颜沈盛年到安凉杜康,果然看多了别人的oaoV现场就不会有好下场的。
职场新人,工资也只有寥寥几千,每月除去房租水电等必要开支外便所剩无几了。木木开始学习精打细算,争取将每一分每一厘都用在刀刃上。
为了省钱,也开始学着自己做饭。可做的却几乎全是沈昂喜欢的菜,有些她并不爱吃,可每每也照旧做得精致,说不清是什么心理。
因为是新人,入公司后便遭到不少欺负。端茶倒水跑腿顶黑锅一样没少,开始时木木委屈得半夜咬着被单直哭。之后习惯了,也学会了忍耐与反击,实在不行,便当面笑着背后骂句我o草接着继续过生活。
这才明白,原来世事如此艰难。
然而更艰难的却是沈昂在她生命中消失这件事。
自从那次说要各自冷静后,沈昂再没有打来过电话,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木木想,这应该就算是正式分手了。
这种感情上的无疾而终虽然免去了尖锐的痛苦,但就像一首少了最后尾音的曲子,让人听着抓心挠肺。
有时和同事出去吃大排档,喝多了啤酒后,便会想起过去与沈昂之间的种种甜蜜。可从回忆中晃神出来,忆起现实后,又是无限惆怅。
心里像是被大石板压制住,只觉得无望。
她必须承认,自己是想念沈昂的,但却很明白与他之间隔着太多东西,无法跨越。
所以她总是努力压住自己想要跑去找他的**。
有时实在是忍耐不住了,也会把手机打开飞行模式,开始不停地给沈昂发短信。
“今天我这里下雨了,很冷,你呢?”
“我昨天又梦见了你,梦见那次你端了面在宿舍外等我,我从墙头跳下来,你接住了我,却久久地没有放手,就这么一直抱到我们头发花白。但醒来才发现,不过是场梦。”
“今天我又想你了,很想要冲去家里抱住你,亲吻你,可是刚穿上衣服想出门,却忽然醒悟我们已经分手,只能蹲在门口哭了很久。”
“我很爱你,但是却只能放弃你。”
木木知道自己对他的怀念是个自虐的举动,可却无法停止。
人最大的痛苦是无法自制,而最大的快乐也是无法自制。
当她觉得自己应该走出来时,是在分手后的第三个月。那天办公室的张大姐笑着说自己帮她寻了个合适的对象,让她去看看。
木木瞅了瞅公司楼下步行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整个世界是如此热闹,而她却是这样寂寞。
难道这辈子她都要继续这样寂寞下去?想到这里,木木不寒而栗,赶紧点头同意。
她想要证明自己的情感还是活着的。
相亲地点选在一家颇有名气的私房菜馆里,而相亲对象则是个二十六岁的工科男,在某家电子技术公司当程序员。
皮肤挺白,挺腼腆——这是木木对他的所有印象。
看样子程序员对木木还挺满意,不过他的每句话里都有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他妈。
“我妈妈说,找女孩子就是要找文静乖巧的,就像你这样的。”
“我妈妈说,找女孩子就是要找坐办公室的文职或者是教师,这样才单纯。”
“我妈妈说,结婚之后要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我妈妈说,要少吃红肉,多吃白肉,这样才对身体好。”
木木明白,要是和他继续交往下去,肯定会听见“我妈妈说我们应该结婚”或者是“我妈妈说我们应该离婚”这类的话。
她想,自己肯定是和这个恋o母的程序员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因为她爱吃的就是红肉。
既然没有发展的下文,木木决定这顿饭还是aa制为好,正在计算自己应该出多少钱,忽然身后桌子上响起道清脆的巴掌声,紧接着是一个愤怒的女声:“付易风,你真无耻!”
付易风?
木木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了那有着细长眼眸的坏男人付易风。
他单手捂住被打的右脸颊,嘴角却勾起丝无所谓的笑,压根就不管愤怒离去的女伴。
那女伴的样子看上去很有教养,应该是个大家闺秀。能把大家闺秀惹恼得当场甩他巴掌,木木觉得这付易风惹人厌的功力实在是又上了一层。
木木最大的缺点就是从不懂得吸取历史的教训——每次看完热闹之后都会倒霉。
果然,付易风气走大家闺秀后,便起身……走到了他们这一桌边上。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程序员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种危险动物。
“木木,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是这种拜金的女孩子?!”付易风捂住胸口,一脸痛彻心扉。
“木木,你认识这位先生?”程序员仍旧很傻很天真地问着。
木木慌忙解释:“他是我以前公司的上司,我们……”
可这解释却被付易风接下来的话给打断:“我还是她同居三年之久的男友,本来我们俩都快结婚了,谁知我家生意出了差错,欠了外债,她便狠下心来把我们三个月的宝宝给打掉了,还要和我分手。”
看着付易风伤心欲绝的表情,木木不禁也被他高超的演技所折服——这厮应该走演艺圈才是。
程序员落荒而逃。
付易风顺势也坐在了程序员的位置,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一桌菜。
看着木木眼里像着火般的愤怒,他笑道:“放心,这一餐我请客,别这副模样。”
“我觉得你很喜欢玩一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就叫‘谁也没有我讨厌’。”木木讽刺。
付易风毫不在意,反击道:“听说沈昂把你给甩了?”
“是我甩了他。”面子为大,木木赶紧辩解。
“得了别装了,人家现在和莫娟私下里卿卿我我的,可开心了。你这块小嫩o肉,吃完了没有新鲜感了就丢了呗。”付易风嘴舌毒辣。
他的这些话像是一根长针刺穿她的心脏,木木疼得难受。
她虽然无数次想过沈昂可能和莫娟已经暗度陈仓,可想象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木木撑起身子,扯出个无所谓的笑容:“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
说完她就奔出了餐厅。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落荒而逃。
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她一个人置身于这无数盏灯中,竟觉得寂寞像是无数只蚂蚁啃噬上心头,难受得直想昏死过去。
痛苦让她恍惚,竟差点撞上一辆迎面驶来的车。
幸好身后有人将她大力拉回,紧接着,付易风略带恼意的声音在她耳边爆发开来:“你想找死吗?!”
如果能死去就好了,木木悲哀地想,这样也就不用面对已然失去沈昂的现实。
付易风将她拉上自己的车,询问了她的住址,决定送她回家。
“我可真想不通那个沈昂到底看上你什么了?又不是特别漂亮,人也笨笨的。”车上,付易风还不忘挪揄。
“现在他醒悟过来了,也就放弃我了。”木木声音平铺直叙,像是失去了所有情感。
“也是,要我是沈昂,也会选择莫娟不选你。”
付易风的这句话就像是把火,烧了木木的尾巴,她顿时炸了起来:“付易风你这个人到底无不无聊,你o妈没教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付易风一向是百毒不侵的模样,木木原本以为任何话语都不会刺激到他。然而一听见这话,他的脸却忽然阴沉下来:“不准说我妈!”
木木正在气头上,什么也不顾,呛声道:“我就说!”
付易风怒急,一手执着方向盘,一手抬起便想要扇木木耳光。但忽然像是无法呼吸,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整张脸瞬间通红。
他的手离开了方向盘,车失去了控制,而恰在这时,前方一辆卡车驶来,眼看就要撞上!
☆、68第九章(6)
幸好在危急关头;木木反应迅速;一把将付易风推倒在座椅上;接着倾身夺过方向盘;使出毕生气力使劲扭转。
车轮因为急速的转弯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听着令人颤粟。
他们的车因为抢救及时,险险地与卡车相擦而过;却不得已撞上了旁边的护栏。因为速度太快,整辆车竟翻出了护栏外;冲到了旁边的绿化地上。
随着“砰”地几声闷响,木木感觉整个人像是在坐过山车般在车内旋转,随着后脑勺上一阵闷痛;她暂时性失去了知觉。
无知无识的黑暗之后,她睁开眼;发现车已经倒翻。
而空气中有着浓浓的汽油味。
危险!
木木赶紧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几乎是爬出了车。
她本能地想要离开这辆随时都可能爆炸的车越远越好,然而没走多远,却忆起了一件事——车内还有付易风!
“付易风!”木木大喊。
可车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在那瞬间,木木心里进行了天人交战。
为了安全着想,她应该要离得远远的,等待专业人员来救援。可要是没及时等到救援,那车便爆炸了,那付易风岂不是要被活活烧死?
在激烈的内心碰撞之后,木木还是决定去把付易风救出来。
虽然他是贱人,但也是一个人。
木木边默默念着我是董存瑞边跑到了付易风的驾驶室旁,使出浑身的力气拉开车门,爆发女汉子的小宇宙,将付易风给拖出了车外。
把付易风这个百多斤的大男人拖到安全地带后,木木浑身大汗,力气虚脱。
再等了两分钟,救护车便来了,将他们一同拉上车,送进了医院。
检查结果是付易风左手手骨骨折,而木木则是脑震荡,都需要住院。
医生的意思是,脑震荡只需要观察三天,如果没有异样便能出院。木木不想让自家父母担心,便决定谁也不告诉。
可是她这并不是个好决定,因为隔壁病房来看望付易风的人如同潮水般,相形之下,她这里更加显得孤寂冷清。
简直就是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嘛。
木木幽怨得直咬小被单。
正在幽怨着,绑着绷带的付易风来了。
木木开始用怨恨的小眼神想要杀死他。
“别这么有敌意,我来是想……”付易风轻咳了两声,移开眼睛,表情颇为不自在:“跟你说声谢谢。”
木木转头望天,咦,没下红雨啊,怎么付易风忽然变得有人性了呢?
“我听救援人员说了,那辆车之后便起火爆炸,要不是你,我这条命估计也就没了。”
木木想,付易风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不错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喘不上气呢?”木木好奇的是这个。
“是哮喘,我不能吃腰果,但昨天我那前女友却悄悄将腰果磨成粉末撒在菜上,害得我中招。”付易风摊手。
“你肯定对那个女孩做了什么可恶事,人家才要这么报复你。”木木斩钉截铁地道。
“她想要和我结婚,我告诉她结婚可以,但条件是要答应我进行三人行。”付易风自顾自坐下,拿起颗大苹果吃了起来。
过了很久木木才反应过来三人行的含义,立马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嫌恶的表情。
“别这种表情,我没这么重口,只是想要打消她结婚的念头而已。”付易风坦诚:“我婚前虽然花心,但决定结婚后就只会有妻子一个女人。所以我的妻子必定要是我很爱的女人,很可惜她不是。”
“婚前都花心,婚后会专一?”木木不信:“你要是这种痴情的人那也就不是付易风了。”
“我不是痴情,只是对孩子负责。”付易风看着手上咬了一口的苹果,等待那白色的果肉逐渐变成褐色:“我发过誓,一定要给我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这场景太熟悉了,木木觉得自己好像在电视里看过,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爸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让你o妈伤透心,然后你o妈就因病郁郁而终了?”
付易风猛地抬头望向她,眼神里写着一句话——“你怎么知道”。
木木恍然大悟,果然每个富家子背后都有一段凄惨的童年悲剧。
也难怪他会因为自己的那句“你o妈没教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而恼火。
“我说你怎么想到去和那个恋o母狂相亲的?就听见他在那说‘我妈说’,我听着都想打人了。”付易风将话题转到她身上。
木木想,现在的餐厅隔音效果果真差。
“该不会是想要借着相亲找到男人忘记沈昂吧?”付易风挤眉弄眼的表情看上去非常讨打。
木木开始后悔救了他。
“其实嘛,何必要相亲呢,你想要忘记沈昂,面前就有一个人啊。”付易风挑起细长眼眸,意有所指。
“你该不会是在毛遂自荐吧?”木木吞口唾沫。
“怎么?我哪里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