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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掩护，我过来看看。”杨颉轻声说，“我感到不对劲！让战士们小心。”
南为仁点点头，将机枪轻轻地压好一匣子弹，拉动了枪栓。战士们也都将枪换上新弹夹。
水牢从外面看，是一座巨大的没有窗户的房子，房子不高，一人多高。
杨颉贴着墙根，来到水牢的门口，悄悄地往里一探头，黑暗中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所有的守卫都参战去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水牢，幽暗潮湿的空气扑出来，连门都是打开的！
杨颉向后看了一眼，悄声说：“眩光弹！”
第8章 枉费心机
过来好一会儿，才有人递给一枚眩光弹，原来这个东西，周德信他们特种队是没有装备的，只有特战连才配有，也不是太多。南为仁心细，装备进城的时候，塞进两枚。杨颉戴上深色水晶石眼镜，扭开压环，在手里微一停顿，然后对着水牢的入口丢了进去。爆炸声音不是太响，但是白光一闪，如同瞬间将人置于炽热的白天，眼前煞白一片，里面的鬼子不由自主地用手挡在眼前，杨颉身子往前一翻，很轻巧的落在里面，身子没有落稳，手里的冲锋枪就开火了，躲在台阶两旁的五六个鬼子，纷纷栽倒。杨颉脚下不停，往里冲去，随手将一枚手榴弹丢进入口的拐弯处，借着爆炸的闪光，一眼看到下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阔地带。
战士们跟着冲了进来，杨颉刚一停顿，战士们从他身边扑了下去，在空阔地带，按照很严格的警戒标准，呈环形持枪半蹲对外警惕，等候杨颉带人进入。
空阔地带是个四通八达的公共办公地，三间小房子坐北向南。房子前面，是一条条的通道，通往各处的牢房。杨颉刚下来，还没有站稳，三间小房子里窗户上一声很轻微的撞破窗纸的声音，在沉寂的地牢里，听起来像老鼠撕破杂物。
但是警戒的战士闻声开火，冲锋枪的火焰里喷出的子弹立刻将三间房子的窗子门口封锁住，两翼的战士持枪发起冲锋。杨颉带地第二波人接替了他们的后卫，警戒其他方向上的动静。
房子里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和倒地的声音，有战士跑动着，将手榴弹丢进房子里，在地上一滚，到了房子边上。爆炸没有完全结束，他的人就滚进房子里。手里的冲锋枪拼命地四处开火，后面跟进地战士也跳进去，跟着开火盲射。
屋子里只有两个孩子，一挺机枪。孩子早就变成尸体了，机枪歪倒在窗户下，三间房子是通着的，其他什么都没有。
孩子？怎么会有孩子？十五六岁地孩子。穿着学生装，看上去很文静，一男一女，脸上都带有惊恐的表情，尸体被炸断了臂膀，身子也中了十几弹，惨不忍睹。
杨颉从房子里出来，看看通往几面的通道。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李德非了。
水牢竟然有很多个！看守并不多，连同刚才死的，只有十几个人。杨颉正在发愣，猛然感到地牢入口那里有动静，向周围的人一挥手，躲进了房子。昏暗的灯光下。五六个黑衣人持枪闯了进来，杨颉心里暗叹一声，今夜净是作为他人做嫁衣的事了！
果然黑衣人看看地上地尸体，向后招呼一声，向着一个方向上的通道跑去。杨颉带人暗暗跟踪过去，这才看到水牢里基本上是空的，一路上只有最后一个水牢里有人，黑衣人正努力地砸烂那把生铁铸成的大锁头。
杨颉悄悄地对南为仁说：“李德非在第四个水牢里，这个是第九个了。我们到其他地方找！”
杨颉他们终于在走了两条通道之后的第四个水牢里找到一个人，借着昏暗的灯光。水牢的门额上标写着三个汉字——李德非。
“李德非长什么样？你知道吗？”南为仁轻声问。“我们别费尽心机，白忙活一场！”
“不知道。”杨颉简单地说。“应该不是很年轻了，四十多岁，明显的标志没有。”
旁边地战士有人过来，将锁头捅开，一下子将地牢门拉开，几只水耗子被惊动了，从地牢水里窜了出来，在众人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对面空荡荡的水牢里，入水的声音很轻微。
有人将灯拿过来，往里面一照，一个双手被吊在铁环上的中年人低垂着头，无力地任由铁环吊着，身上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
杨颉用枪口将那人地头微微抬起，那是一张惨白的脸，长时间不见日光，再加上瘦削之极，像极了地狱里的白鬼。
“你是什么人？”杨颉冷声问。
“我是你老子！”那人嘴里喊强硬，语气却极度虚弱，“你他祖母的没张眼睛？老子是谁？老子就是你找的人！”
大概激动了，或者说话耗费了太多的力气，说完这句话，他已经无力支撑，头一歪，沿着杨颉的枪管晕了过去。
“带走！”杨颉轻声说，上前在那人的铁环上用力一拉，硬生生地将铁环从墙体里拉了出来，有人将李德非拖到地面上，众人心里惨叫一声，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李德非的腰间，已经被水耗子咬开一个大大的口子，在水里泡着有些发胀了，冰冷地水将伤口冰镇，还没有发炎。小腿上有的地方已经露出白骨，也是耗子咬的。
医疗兵过来，做了简单地包扎，一个大个子战士要扛起李德非，南为仁一把拦住他，“我们可不要死人！你们弄个担架来。”
几个战士面面相觑，这里往哪里找担架？
杨颉瞪着眼睛吼道：“前面房子上不是有门板吗？”
战士们醒悟，慌忙跑去，顺手拉扯了一床被子，胡乱地铺在门板上，将李德非我那个上一方，杨颉一下子将被子拉过来，抬头一刀，隔开口子，撕下长长的两条布条，“将他捆在门板上，跟着我，走！”
他们出到地牢入口的时候，猛然听到地牢里传出一阵枪声，杨颉一步跨出地牢，向前跑去。
战士们跟着，到了前面的通道口，外面前来支援的鬼子，已经和李保国他们相持了有5分钟了。李保国身边的战士，只剩下三个人！
李保国看到杨颉，大吼一声：“开炮！”
三个战士中有两个一直守着迫击炮口，闻声将手里仅有的两枚炮弹滑进炮膛，俯身抄起地上的冲锋枪机枪，跟着李保国向外冲。
李保国带着仅有的三名战士，在爆炸响起的时刻，冲到通道中间，拼命地扫射后面的鬼子，杨颉带人穿过甬道，向高峻平警戒的墙头方向冲去。
战飞龙在鼓楼上，通过瞄准器，很清楚地看到杨颉他们进入到宪兵队的情况，因为很顺利，他没有暴露自己，沉稳冷静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直到李保国和两边的鬼子相持，战况激烈残酷，李保国的人一个个地被打死。战飞龙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一个鬼子中队长样子的指挥官，很快就被他锁定，瞄准器的十字星号里，鬼子中队长的头部耳后，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扣动了扳机。一朵血花，不是很大，却很清楚地在瞄准器里跳跃了一下，目标清楚，鬼子一阵慌乱。
第二个目标是机枪手，趴在一座房顶的屋脊上，利用屋脊的遮掩，对李保国他们形成了极大的威胁。战飞龙的枪口上轻微一阵，发出极小的“噗！”的一声，是消焰器消音后的声音，机枪手脑袋一歪，沿着屋檐滚下房子，机枪副手只是一愣的空儿，接着被击毙，滚落下来。有经验的鬼子立刻判断，阵地后方有狙击手！
有鬼子开始搜索后方目标，对李保国的攻击顿时消落下来。
当战飞龙击发出第四颗子弹时，一个鬼子迫击炮手一头栽倒，旁边的鬼子吓得纷纷卧地寻找隐蔽，盲目地躲避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射来的要命子弹。
“在后面鼓楼上！”一个小队长一眼看穿可以控制整个宪兵队院子的制高点，极有可能就是狙击手所在，一指鼓楼，正要下达命令，嗖！一颗子弹从他高举着的手臂上射进他的额头，头骨被掀开，脑袋里的血喷出一米多高。
鬼子们纷纷向后扑去，战飞龙终于发现自己暴露了，匆忙命令旁边的战士开火，支援杨颉他们突围。他信手打开电台，发出了信号，并对着天空打出了三颗红色信号弹。
鼓楼上的战士机枪一响，立刻成了众矢之的，不知道鬼子们从哪里冒出来，纷纷涌向鼓楼。
杨颉还没有来到墙边，高峻平就已经命令起爆，整个墙体瞬间被炸塌十几米的一大段，烟尘一起，高峻平嗷嗷叫了两声，率先跳上了墙头废墟，向从胡同口冲来的鬼子射出一颗枪榴弹！
南为仁从背包里抽出一支拳头粗细的直筒，拉开了引信，一阵烟雾，“通！”的一声轻响，一溜光华直射天空，跟着在天上炸开，是一朵很好看的烟火。天边很快传来隆隆的飞机声。杨颉带着他们来到战飞龙占据的那个院子里，命令点火。
院子里堆好的柴堆上浇上汽油，火焰顿起。天空中的声音渐渐逼近，几架武直和运输机飞了过来，武直直接对胡同两端的鬼子扫射，一片片地鬼子倒下。杨颉跳上运输机，拍拍飞行员的头盔，飞机一低头，慢慢地盘旋而起，向远处黑夜里飞去。
武直跟着微一盘旋，刚要跟进，李保国一声惊呼，“糟了，老战还在鼓楼呢！快！”
第9章 美丽喀秋莎
两架武直一拔高，就看到鼓楼那里火焰正猛，原来鬼子接近不了鼓楼，竟然动用火攻，将鼓楼用燃烧弹击中，顿时烈焰飞腾，火舌四蹿。
一架武直机头一压，对着地面的鬼子，三架重机枪一起开火，铁雨一般的子弹横扫过来，如同死神镰刀，将地面上的小小的人影的生命毫不吝惜地收割掉！另一架武直，飞临鼓楼上空，垂下软梯，静止盘旋，战飞龙两人刚上到软梯上，飞机就拔高直接飞走，吓得战飞龙和那个战士两人紧紧地握着绳索，竟然不敢稍动，气得李保国在飞机上大吼：“上来！爬上来！”但是无论李保国怎么喊，两人就是不动，死死地抓住绳子，一动不动。
武直快速地飞出保定城，降落在一片空地上。黎明的曙光撕破层层的暗云，从云缝里透射出美丽的霞光，给黑色的乌云镶嵌上一道红色的金光。没有乌云的天空，霞光像一细长的彩线，横亘在白亮而干净的淡蓝底子上，炫美之极。
众人一时都被大自然的奇妙美景震撼了，望着天空，久久无语。
“想不到我红眼龙，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哈哈哈……”从飞机上被抬下来的人也看着天空，哈哈哈笑起来，虽然他的笑很轻微，声音也很轻微，但是在安静的黎明里，在众人酣战了一夜之后的安静里，听起来还是很真切。
“你不是李德非？”李保国一步跨到担架前，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红眼龙。
红眼龙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但是嘴巴却倔强的很，声音轻微却极其硬气地说：“老子本来不是李德非！老子是红河寨地土匪头子红眼龙！”
红眼龙的声音还没有落地，猛然间眼前一紧，一柄冷冰冰的枪口抵在了他的口边，李保国嘿嘿一阵冷笑，“我弟兄们的命不是为你丧的，还命来！”右手拇指慢慢地板起机头。子弹轻微的咔嚓一声，上了膛。
久经生死地红眼龙不知道为什么。从李保国一出抢，心里就感到冰冷冰冷的，直感到眼前地这个人绝不是可以随便硬抗的，土匪大盗的本能告诉他，这个人杀人是不会犹豫和手软的。红眼龙看看旁边的杨颉，杨颉一脸的失落，将头扭向东方。似乎很专注地看起霞光来。
“慢！”一声高呼，杨天晓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纸电报，“杨队，李副队电报！是关于李德非身份的。”
杨颉接过来扫了一眼，电报上写道：李德非，右耳后一颗痦子，痦子上长三根长毛。
杨颉又看了一眼地上地红眼龙。随手将电报递给李保国，走到一边。李保国用匣子枪将红眼龙的脑袋慢慢地扭转到一边，仔细地看了看他的右耳后，轻声叹口气，将匣子枪移到红眼龙的额头，“小子。不是爷们心狠，实在是你自找的。我们找李德非有大用，你小子冒名顶替，坏了我们的大事，不说我弟兄们的命，就你坏的事儿，也够死十几回地了！阎王爷那里记住了，老子姓李，叫李保国。别告错了状！”
机头慢慢地张大，李保国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死亡神秘的微笑。
猛然。红眼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猛地往上一抬李保国的手腕子，啪！一声枪响。子弹擦了红眼龙的头顶射进泥土里，李保国手上用力，红眼龙双手无力，枪口又抵住了红眼龙，慢慢移动到他的嘴边。
“慢！爷们，我有话要说！”红眼龙像是被吓惊了马，猛然一激灵，声音大得出奇。李保国看看杨颉，见他并不转身，知道他也在听，枪口微抬，看着红眼龙。
“你要是不打这一枪，我还真想不起来！李德非早死了，他临死前给我个东西，说是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要我想法子传出去，送到重庆。”红眼龙说完这些话，看看李保国，发现他的眼神里有了点温暖，轻轻吐出一口气，“我浑身麻了……”
李保国一挥手，医疗兵过来，给他注射了一支吗啡。很快，红眼龙就稳定下来，看了李保国一眼，点点头，“你是头儿？想要那个东西容易，不过——”他拉长声音用期待的语气等候着李保国接话。
李保国的嘴角一扬，似乎是想笑，红眼龙还没有明白过来，猛然感到脸上火辣辣地一阵剧痛，才醒悟过来，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可以谈条件的！果然，李保国的手并没有停的意思，反反正正地打了红眼龙十几个嘴巴子，才微微一停，冷森森地说：“老子救你出来，并不是跟你谈条件，想死很容易！估计那东西在你身上，信不信老子活剥了你？”
红眼龙想笑没敢笑，双眼直直地看着李保国的眼睛，心里估算着有几分胜算。渐渐地他闭上眼睛，微微喘了口气，“老子服了。你狠！这可是老子用命换来地，没想到碰上你这么个混蛋，我他娘地以后就不叫红眼龙了！在我肩窝里，你拿去吧。”
李保国伸手撕开他右肩上的棉衣，一个拇指盖大小地疤痕出现在他眼前，是用烟头烧灼封住的。也不见李保国怎么动作，手里的枪已然换成了匕首，刀光一闪，红眼龙一声惨叫，连同肩窝里的肉，被李保国剜了出来，旁边的医务兵伸手按压上医疗包，替红眼龙包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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