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在俊稳了稳情绪,对母亲解释道,“我又不是八卦,只是觉得看看对手的消息也蛮有趣。没想到李文学泡上了金贤静,看来每个男人有钱了都喜欢找点美女明星。”在俊挠挠头继续道,“不过,据我所知,他独身这么多年都是不近女色的,现在怎么突然和这个金主播好了,李文学这个人啊,真是搞不懂。”
“你把心思多放在正事上吧,这些东西想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马熙拉冷冷一句,对在俊的话嗤之以鼻。
马熙拉对儿子虽然要求严格,但总归是个慈母,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对他冷面过,在俊不知母亲的反常所为何来,脑中迅速思考着可能让母亲如此肝气不顺的原因,最后,他得出一个自以为正确的结论。
“妈妈,是不是爸爸的病让您心情不好啊?趁我今天有空,一会儿我再给他检查检查行吗。”在俊试探地问道,却立刻得到马熙拉不容置疑的拒绝。
“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你爸爸的病有我,难道你忘了,我也是学医的吗!”马熙拉说完,忽然意识到刚才在在俊面前的失态,转而扬起一个微笑,拍了拍在俊,柔声道,“在俊,我是怕那些没用的电视耽误你休息,都多少天没回家了,一直在医院忙,妈妈知道你辛苦了。去,你再躺一会儿,妈妈下楼给你做好吃的。”
在俊虽然对马熙拉今日的状态不明所以,但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也放下心来,恰好姜伊瑟打来了电话,马熙拉便转身走了出去。
她深深地望着在俊的房门,忽然觉得自己竟对不起儿子。他长了这么多年,从幼时到如今,却……他是不是,该永远都被蒙在鼓里,他的真实身份……
马熙拉摇了摇头,将那些可怕的想法散去,她不能让儿子受到一点刺激,哪怕那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当李文学和金贤静将要大婚的消息传来时,马熙拉正在厨房为朴泰秀熬药。这段时间,她一直避着整个城市最火爆的消息,直到不明真相的儿子再次将她拉回现实。
在俊竟认真研究起该送什么给马上要成为新郎的李文学,还跑来询问马熙拉的意见。马熙拉将熬好的药藏在碗橱中,像刻意不让儿子发现。原本懂事的在俊近来却越发得“莽撞”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每提一次李文学,母亲就越发苍白的脸庞。
打发走啰嗦一堆的在俊,马熙拉坐在厨房呆呆地望着水流滴答的水池,一下又一下,那水声戳着她无法言说的心思。马熙拉心里已经够胶着了,儿子却一而再再而三毫不留情地揭开她陈年的旧伤。她对李文学又爱又恨着,却又无法排遣无处安放这错综复杂的情感。越是爱着,便越想抢夺对方的东西,越是爱着,便越想独自占有对方的一切。他的眼神,他的怀抱,他的时间,他的灵魂,他全部的身心,本该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可是,就算她在心中宽慰了自己千万遍,也依然无法真正释怀他同别人言笑谈欢。爱是自私的,她嘴上要他别再打扰自己的生活,可是心里,又岂有一日真正放下过。
马熙拉如困兽一般,在自己编织的囚笼里不得逃生。李文学和金贤静的身影,时时出现在她的脑海,像一条湍急的河流将她渐渐吞噬,她大声呼喊着救命,却只有每日每夜越发绝望的喘息。
哭,却再也流不出泪来。她还要打起精神去应付朴泰秀,去给他呈上迷人的笑容。
李文学的别墅并未被朴家吞去,朴家暂时也没有这个精力去对付他,他第一次让金贤静走进自己家门,并非外界传闻的亲密无间,而是在自家商讨事情免去了很多被监听的麻烦。
“金主播,事情到了这一步,是我怎么都没料到的。我也是为了配合宣传才同意和你结婚,但是,我们公私分明,待这一段时间过了,我会立刻和你离婚,绝不耽误你一日。”李文学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也少了对金贤静惯有的客气,像是精明的生意人和陌生人谈一场只关利益的合作,哪需要倾注太多感情。
他是被稀里糊涂卷入这场漩涡中的,这场金贤静一手策划的好戏。不管过程如何,现在碍于舆论,他好像只有和金贤静结婚才能给大众一个交待。其实,他也是清楚的,自从遇到金贤静,他的生活就发生了很大改变。譬如,他从前虽然是国内最大的出版社代表,却低调地如同春夜里润物无声的细雨。
作者有话要说:
☆、情衷
金贤静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她和李文学一起商量好骗过媒体的幌子,出书是重点,帮她博眼球是重点,出版社利益是重点,而结婚,从始至终就是手段,毫无感情的手段。
虽然委屈,虽然难过,虽然全部的心思都只在成为所谓的李夫人,可是,她这般精明的人,何曾不知道,李文学看她的时候,从来就没有一丝的爱恋,哪怕他的眼神能多停留在她身上片刻,她也感激上天的眷顾。可是,从来没有,他那深沉如海的眼神、温柔含情的眼神,都给了那个被他唤作“熙拉”的女人。可是,“熙拉”的身份,金贤静却从不敢多问。只要没有确切的答案,她就还能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她可以假装,李文学,对她的情深一往。
金贤静从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个“好”字,她不能暴露自己一心想要成为代表夫人的心思,她要稳住李文学,稳住现在她好不容易成为舆论焦点的位置。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是怎么撑下去的,她没有忘记,更无法忘记。就在今天上午,她还被她这一生都不愿再见到的混蛋敲诈勒索。
是的,她这么多年无法接受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拜那个混蛋所赐。十八岁生日当天,被继父残忍夺取了少女最宝贵的贞洁,她恨,她好恨,可是碍于母亲的颜面忍气吞声了所有的屈辱,也从此拒绝了所有倾慕她的人。直到她离开那个魔窟一般的家庭,一步步爬上主播的位置,多年不见的男人白发苍苍地找到她,威胁她,羞辱她,她只能一次次用钱来打发。她是怕。她不能让大众知道她不堪的过去,更不能失去这得来不易的一切。
钱、钱!那混蛋像个无底洞一样,金贤静也记不清这些年塞给他多少钱。她求过他,也不惜再次用身体去祭奠他肮脏的躯壳,可是,她不会明白,混蛋,就是撒旦的化身,一旦沾上,永生永世都无法摆脱。
“不想让李文学知道你和我的事,就乖乖把钱交出来!否则,我们婚礼上见!”
金贤静整整一天都被这句话笼罩在无边的阴影中,她不假思索地把比原来多几倍的钱交给了那个所谓的继父。她明知道李文学对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却也私心盼着日久生情,结婚之后,李文学兴许就慢慢承认了她的身份呢。若是让李文学知道她无法面对的过去,她当如何面对她,更别提站在他身边。
李文学站在窗帘后,透过隐约的缝隙向外看,果然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仰着脖子朝自家张望着,他觉得好笑,靠着墙对金贤静说,“外头又搞潜伏呢,明天说不定咱俩就成同居关系了。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合作。金主播,你确实是个不错的搭档。”
李文学说完又望向窗外,金贤静的脸上却一点儿没了血色。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工作伙伴,是个和其他同事没有区别的搭档,而她,却一心想和他成为真的夫妻。
她像是他窗前的风铃,零乱了一生的心事,却也只能在风中孤零。金贤静不知道,在这场游戏中,自己究竟是操控者,还是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李文学手中的棋子。李文学,完完全全地左右着她所有情意,可是,她却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合作毫不后悔。只要能在他身边,哪怕不能相依,只要能看到他,好的坏的,她都愿意。
也许爱一个人,就是没有任何事情会打扰那本身的爱吧,那是一种很圆满的状态,即使对方毫不在意。
又一碗浓汤被马熙拉捧在手里,当朴泰秀仰头一饮而尽的时候,她看到他的喉咙就这样毫不设防地暴露在她眼前。这是他最脆弱也最致命的地方,她几乎可以轻而易举就结束他们之间的一切,她的眼睛像要刺穿他的喉咙,和他做个彻底的了结。
朴泰秀吐着舌头抱怨药苦,又想到自己在床上躺的时日过久,由不得气鼓鼓地开始骂娘。马熙拉已经习惯了他的粗鄙,若朴泰秀哪一日文雅起来,她才觉得不可思议。
“老婆,我到底是什么病呀?不会得了癌症吧!你老实告诉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我还是浑身没力气,像这样坐一会儿都觉得累。”朴泰秀忽而紧张地抓过马熙拉的手,“老婆,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马熙拉知他向来惜命,柔声安抚着,“你想多了,哪有自己咒自己的。我就是医学院的,难道还能骗你?再说,我怎么会任由你身体倒下去呢。”
“可是,我感觉身体大不如前了,唉,以前在你身边,我从不服老,可是现在躺在这里,感觉和你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老婆,你还那么年轻漂亮,我却像个腐朽的人了。”朴泰秀望着马熙拉,又想着自己久病不愈,大有恋世之意,竟不免伤感起来。
马熙拉看着这个几乎可以当自己父亲的丈夫,二十三年,她没有一天不盼着离开他,可是现在,他不能死,或者说,她还不允许他死。
“你是积劳成疾,难免比别人好得慢些,可也别总说这些丧气话,你这么说,我心里能好受吗。”马熙拉绷着一张脸,在朴泰秀看来,那是妻子对他在乎的表达。
正当马熙拉扶朴泰秀躺下时,在俊推门走了进来,像所有平常人家的儿子一样,在父母面前,不管他再怎么拥有超龄的成熟也依然是个孩子而已。
“爸爸,您好些了吗,今天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您好吗。”在俊坐到床边,见到儿子的朴泰秀立刻来了精神。
“还是我们在俊最好,有你在,爸爸的病就好一半啦!”朴泰秀笑容满面,不同于刚才的愁云惨淡。
“您要赶紧好起来才行,李文学下月初举行婚礼,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爸爸,他的婚礼,我们朴家怎么能不出席。”在俊心里闪过一丝得意,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是对朴泰秀的讽刺还是对李文学的鄙夷。
马熙拉听到李文学婚期已定,持碗的手快要将这青瓷捏碎,下月初,他这么快就要当新郎了,她竟勉强不来半分恭喜。
朴泰秀冷哼一句,“我才不去,我和那混蛋不共戴天。”
“爸爸,不去不好吧?虽说咱们跟他对立,但对手的婚礼我们出席,不正是让他难堪么,您说呢?”在俊瞥见朴泰秀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思考决定。
“那就让你妈妈代我去吧,我可懒得见那个人。到时候,你陪你妈妈一起去,就权当代表我们朴家了。”朴泰秀的决定让马熙拉一惊,手中的瓷碗差点落地。
她急着推脱道,“我去不合适吧?让民俊和在俊去就好了。”
“怎么不合适,你是代表我啊,会长夫人去参加他李文学的婚礼,是给他天大的面子。民俊是指望不上的,只能在俊陪你去。”朴泰秀安排着一切,抬头却看到马熙拉脸色难看得很。
“怎么,有什么为难的吗?”朴泰秀一问,马熙拉才回过神来挤出个笑容。
“有什么为难的,替你出席,我当然乐意。不过,你要安心养病,到时候希望是我陪你一起去。”马熙拉轻松地应了下来,交代在俊陪着朴泰秀说话,自己便端着药碗退出门来。
朴泰秀的疑心病她比谁都清楚,若是被这只老狐狸看出了自己的不妥之处,如何对她且不要紧,最受影响的无疑就是在俊。
只是参加他的婚礼,不就是一场婚礼!
马熙拉自我安慰着,又忍不住自嘲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她竟这样害怕起李文学来?怕听到他的名字,怕读到他的新闻,怕看到他打来电话让手机里那个特别的“未知”号码一直闪个不停……她怕,太怕,她竟最怕,与他相见,与他相互望着彼此的眼。她的勇气,竟全都在李文学这里被抽空了。
有些人的心田只能耕种一次,一次之后,宁愿荒芜。马熙拉守着这份荒芜,她静默着,将所有的情感蕴藏在午夜深处。
☆、凌乱
当马熙拉收到李文学雇小工捎来的口信时,她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去应付这个她狠心再也不见的人,因为李文学告诉她要商讨在俊的事,今天下午他会在家等她。为了避免马熙拉忘记上次她来过的这个地方,他还特意留了地址。
扮作清洁卫生的小工走后,马熙拉握着手中的字条忐忑迟疑。巴掌大的便签上,李文学的字苍劲有力,如虬龙般盘踞了她的心。作为女人,她绝不会去,可是,她又对李文学和在俊之间有千百个不放心。自从知道儿子和李文学打交道后,她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她清楚,今日,她必定要去见李文学,因为,她是在俊的母亲。
李文学确实考虑得周到,马熙拉第一次到他家的那天,一路上心慌意乱根本没记得路,而今日,她按照字条上的详细地址驾车而来,直到车子停在李文学家门口,马熙拉望着这栋已经相识的房子,确定没人跟踪,才终于戴着墨镜压低帽檐走进了院门。
她伸手去按门铃,发现大门未锁,索性自己推门走了进去。李文学坐在正对大门的沙发上,马熙拉一抬头,倒被他惊了一下。
对马熙拉的到来李文学丝毫不感到意外,否则他也不会拿在俊作诱饵邀她前来。他心中有些酸涩,这女人,到底是最爱儿子的,而自己,竟已流落到和她儿子争风吃醋的地步了。
“说吧,在俊怎么了?”马熙拉摘掉眼镜,只是远远站在门口,语气听不出一点温度。
李文学用眼神瞥了眼身边道,“来坐。”
“不必了,你说完我就走。”马熙拉两只手握着褐色长皮包,看向李文学的眼神却让他觉得陌生。
“如果不是朴在俊,你是不是不会见我?”李文学站起身来,语气变得沉重坚硬。
马熙拉挑眉望着他,这个男人,这个马上要和别人结婚的男人,居然也敢用这样口气跟她说话吗。
“是,如果不是关于在俊的事,我又哪有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