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柱子,脖子强行伸直,尽量往后仰,嘴巴张得很大似乎脱臼了一般,眼眶只剩下空洞一片,眼珠子已经脱出,只有几条神经和血管和眼眶里面连接着,全身紧张,所有的关节都强直……这一切都表面,柱子死的时候极度的痛苦。
“这怎么回事啊?”老人在迷糊不解的时候,转身问杨宗保。
柱子已死,杨宗保在墙角捡了根木棍,一手捂着鼻子,在柱子的呕吐物里扒拉了几下。他对那团黑色的物质感到好奇。黑色的东西全身硬邦邦的,全无反应。
“不知道。他的反应有点像感染了狂犬病毒。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咬伤没有。”杨宗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希望是狂犬病毒。是的话,那好办,知道了病因,但是这里没有药物;不是的话,那好,不需要药物了,但是病因呢?有没有传染性。
第六百五十一章 寄生虫
杨宗保第一次迷茫了。以前不管去哪里,他知道自己在哪里可以弄到想要的药品,或者说他知道他所在的地方有药品。但是现在他除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的依仗,全身赤、裸裸的,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什么都不是。
“能让我解剖柱子的……尸体吗?”虽然不知道这个村子接不接受,但是杨宗保还是提了出来。
“这个……”老村长犹豫了。
“不行!”柱子爹果断的从悲痛中醒来,怒视杨宗保:“我儿子都死了,你还要糟蹋他的身体,难道让他下辈子不得安宁吗?”
“……”
杨宗保知道不能和愤怒中的人讲道理,所以选择了沉默,转身便走。要是以前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查明原因,但是现在……自从乔治死了之后,杨宗保对待患者和医生之间的责任与义务的看法有些改变了。
杨宗保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老村长家,把身上的衣服换下,就往村口走。
村口还留着昨晚庆祝之后篝火的灰烬,杨宗保看着灰烬稍稍停留了一下。
“杨医生,你还不能走。”老村长从村子里面赶了出来。
“……”杨宗保等着对方先说话。好歹接受过人家的照顾,就这么走总是不礼貌的。
“你还不能走,柱子他爹也中邪了。”老村长还是固执的认为是中邪。
“……”杨宗保不理解中邪找自己干什么,不是应该找巫师之类的才对吗?
“你快去看看吧。”老村长的手总是有力的。杨宗保在村口转了一圈,又被拉回了柱子家。
“快去看看吧。”老村长把杨宗保推进了屋子。
还是那间屋子,只不过这次出事的柱子爹。
中年男人被绑在了椅子上。双手被绕道背后,双脚则分别被绑在了板凳的两只腿上。中年男人眼球几乎要突出眼眶,布满了血丝,嘴巴里被塞进了木头塞子,粉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流到颈脖子上,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你前脚走他后脚就犯病了。”老村长介绍说。
“你们一开始给柱子喂的是什么?”杨宗保对那碗血有些在意。
“那是黑狗血。我们这里的人如果中邪了就会喂一碗黑狗,大部分时候会好的,可这一次……”老村长看向了还躺在床上的柱子。因为还没有人发话,所以柱子身上还是原先的衣服,暂时没有人给他换寿衣。
“柱子身上有什么伤口没?”杨宗保问。
“不知道,还没看。”老村长说。
“可以让我看看吗?”杨宗保问。
“好吧……你去吧……我负责……”老村长点点头,知道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这些“中邪”的事。
得到了老村长的首肯,剩下的村民也没有意见,似乎他们唯老村长马首是瞻一样。
杨宗保用剪刀慢慢的剪开了柱子的衣服,露出了衣服下面的身体。身体的颜色虽然已经灰败,但是还残留了一些弹性,不难想象生前柱子身体是多么的强壮。
一点点把衣服剪开,剥下,杨宗保在柱子的右腿肚上发现了几个针尖一样的小血点,他的观点是皮下出血。
到此为止杨宗保有了个大概的猜测。那就是柱子不知道被什么给扎了一下,然后感染上了某种类似于狂犬病的疾病,并且通过唾沫传给了柱子爹……总之就是这种病有传染性。联想到唾沫,杨宗保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干净问老村长,他感觉只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昨天柱子在村口吃饭了吗?”
“吃了啊,柱子是吃完饭发的病。”老村长不知道杨宗保问这个干什么。
“现在立刻通知村民回到自己家去,谁也不要出来,快点。”杨宗保感觉到了一种急迫感,久违的紧张感。如同当初第一次参加入学考试一样。杨宗保不是天生沉得住气的人,也是通过一次次的刺激而形成的这样的性格,他也会紧张。因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紧张了。第一次所有人都不在他身边,他不确定了。
“知道了。”老村长见杨宗保面色严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赶快去疏散村民,让他们呆在各自的家里直到他通知可以出来。
“好了,都通知到位了。”老村长最后还是回到了杨宗保的身边。
杨宗保找不到称手的工具,正好见到老村长进来:“有匕首吗?”
“哦,有。”老村长从腰上下来一把匕首递给杨宗保。
杨宗保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纯钢的刀刃,非常的锋利。相比较这个村子的落后,这把匕首太过于先进了。但是这个时候不是考究匕首来源的时候。杨宗保提着匕首开始在柱子的肚子上解剖。他的直觉是,既然吐出了异物,那么肚子里绝对发生了变化,所以得明确肚子里为什么发生了变化。
“把柱子的眼球按回去吧,这么看着怪渗人的。”老村长在旁边帮忙,把柱子的两个灰败的眼珠子重新安了回去。
杨宗保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是还是决定先专注于手上的活。
匕首很锋利,一下子就让杨宗保打开了柱子的腹腔。
“怎么成这样了?”老村长站在旁边也深受打击。
柱子的肚子基本上是空了,没有完整的脏器,似乎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给吃空了。
“难道是恶鬼?”老村长担心道。
“什么恶鬼?”杨宗保问。
“就是有一种鬼怪,会把人从里面吃空,到最后只剩下一层皮。”老村长面色严峻,言之凿凿。
“是吗?”杨宗保没见过鬼,所以并不把老村长的说法当回事。
“杨医生你快点离开吧。”老村长当机立断,往外赶人。
“什么?”杨宗保不明白老村长既然怕牵连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他抓回去。
“这已经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了,你快走吧。”老村长强硬起来,推着杨宗保往外走。
“这个……”事到临头,杨宗保反而走的愿望不是那么强烈了。
老村长刚吧杨宗保推出门口,又立刻把他拉了回去顺便锁上了院子的大门。
“怎么回事?”重新回到屋子之后,杨宗保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这唱的是什么戏。
“你别管了,总是待在屋子里。”老村长气势陡然一变,挺直了脊背,说话也不漏风了。
“你是军人?”杨宗保见到这样的老村长,证实了自己早先的猜测。
“……”老村长取出匕首,守在门口,借着门缝往外看,并不理会杨宗保的问题。
“我早该知道的,这个村子太有纪律了。虽然和其它村子表面上一样,但是我发现他们对你有种服从性。加上你的匕首,种种迹象表面,你们可能不是一般的村子……”杨宗保越想越觉得自己对。
“桀桀桀桀……”柱子爹不知道什么啥时候把嘴里的木头塞子给顶掉了,发出了和柱子一样的慎人的怪笑。
“怎么回事?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杨宗保打定主意要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你有机会就走吧。”老村长嘴巴很严。
“如果能走的话。”杨宗保从窗子向外看,村子里到处发出了尖叫。有人在逃跑,也有另外一部分人一边发出怪笑一边追击。
“作孽啊。”老村长叹了一下,提刀就要出去。
“等等。”这回是杨宗保制止了老村长:“我是医生,说明原因或许还有救。”
“你……真的是……”老村长似乎动摇了。
“外面,放心吧,都会有办法的。大不了大家一起感染。”杨宗保说得乐观。
“许多年前我们被指派到这里参加秘密任务。当时大家都不了解,只知道要守着这里。就行了。但是渐渐的我发现他们正在做非常可怕试验。实在是太可怕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里面的人都死光了,我知道我们出去也是活不了的,于是炸毁了实验室,并且就把剩下的人带进了森林深处。可是现在我们被重新找到了,我知道这就是孽债。当年我们亲眼看见那些人受苦而没有阻止……所以这一切都是报应……只是可怜了孩子……柱子什么都不知道的……”老村长说着怜悯的看着柱子:“他是后来才出生的,可惜了。”
“什么实验?”杨宗保自动忽略了老村长动情的那一部分,而是听到了实验二字。
“一种寄生虫,可以通过唾沫和血液传播,只要你身上有伤口碰到体液就会被感染。”老村长对那段时间的记忆颇为上心:“我知道自己死有余辜,但是那些村子里的孩子……”老村长还在吧啦吧啦回忆,但是突然发现他没有听众了,杨宗保正蹲在地上检查那堆呕吐物。
“你听到我说话没?”老村长忍无可忍:面前的年轻人一点礼貌和耐心都没有。
“这东西应该是颗肝脏吧。”杨宗保指着地上的黑色异物问。
“你知道还问我?”老村长虽然嘴巴上责怪,但是还是看了一眼:“应该是吧。”
“其实还是有解决的方法的。”杨宗保起身慢慢的说。
第六百五十二章 希望
“什么?”老村长没想到杨宗保这个时候还能有办法。
“你想啊,当初你们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还不是有人活了下来?那就证明寄生虫的传染性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可怕。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没感染的人联合起来,把感染的集中到一块是不是?”
“对啊。”经过杨宗保提醒,老村长突然醒悟。于是立刻恢复了战斗力,开门出去了。
杨宗保只是提醒,但是并不知道结果如何,现在他只对寄生虫感兴趣。地上黑色的异物有些像肝脏,但是肯定不是肝脏。人体的构造还没有奇迹到那种程度,可以让人把肝脏从嘴巴里吐出来。所以黑色物质到底是什么,肯定不是惹人喜爱的东西。
老村长出去之前把匕首留给了杨宗保防身,并且嘱咐他关好门,不要受伤,要不然他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杨宗保觉得老村长前半句话不见得是真情实意,但是后半句绝对是感情流露,如果他挂的话,这个村子里就真的危险了。
“桀桀桀桀……”中年男人声线像是受到了控制一样,只能发出怪笑。长时间的怪笑让他声音嘶哑。
老村长出去之后,杨宗保蹲在地上仔细考量了一下地上的黑色异物。黑色异物周围的血渍还没来得及清理,并且已经渗透进坚实的泥土里了。在干涸的血渍上面还有些人体内脏组织。杨宗保觉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那些被消化的器官。同时这种寄生虫的作用途径已经很清楚了,先是通过血液寄生在胃里,然后短时间内消化胃壁从而进一步腐蚀腹腔脏器。
杨宗保用匕首慢慢的切开地上的异物,发现里面满满的都是白色的米粒一样的小虫。小虫们一接触空气,立刻干瘪了下去。
“桀桀桀桀……”中年男人总是在杨宗保思考的时候打断他。
“这东西是厌氧生物,所以在空气中不能存活很久,所以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是不?如果现在有高压氧舱你或许还有救,但是也不一定,因为有的地方不能有高痒含量的,比如你的脑袋。”虽然现在中年男人和野兽无差别,甚至有很大的可能不知道杨宗保在说些什么。但是杨宗保很愿意把自己所想到的讲给中年男人听:“其实有的时候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复杂……”
屋子外面很是热闹,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闯进屋子。
中年男人开始口吐白沫,但是杨宗保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看着,身上没带手机,不能与外界联系……
“没事了。”天色快黑的时候,老村长终于回来了:“大部分都被控制起来了,还有一些……进入了森林……”
“嗯。”杨宗保点头。
“有办法……有办法救吗?”老村长也不忍心见到平时十分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一个个的逝去。
“如果是在医院还有办法,但是现在……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杨宗保也素手无策:“不过我弄不清,为什么这种寄生虫消失了那么久,现在突然又爆发了呢?”杨宗保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快速的回到柱子的尸体边,仔细的研究了一下他小腿上的伤口,发现有些像针眼。难道是人为的?
“怎么啦?”老村长问。
“没什么,去看看那些人吧。”杨宗保没有说出自己的疑虑。
“这边……”老村长没有多问,带着杨宗保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在墙上取下了一支火把。
沿路都有村民举着火把巡逻。三人一队,交叉进行,秩序井然。见到如此的情景,杨宗保心里有数了,还真的是经过训练的。
“就在里面。”老村长把杨宗保带到了村庙里。
村庙是村子里最大的场所,这个时候里面已经关满了人。
杨宗保见到在中年村民的脸上看到的更多的是漠然的表情,有的则是绝望。
“老村长,我们不要紧,主要是救救娃啊。”守在村庙门口的村庙见到老村长,立刻围住了他。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老村长说着把目光投向了杨宗保,希望他分担一点关注。
但是杨宗保是什么人,脸皮厚起来什么都钉不穿。好像看不见老村长的目光一样,杨宗保在村庙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受感染者的病情大同小异,不看也知道。杨宗保就在门口晃了一圈,就退了出来,朝老村长招招手。
老村长摆脱众人,和杨宗保走到边上:“真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