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际,这倒是两两凑巧了,我也就作个顺水人情,你也不用一再推辞了。”
楚玉这么一解释,倒让上官盈有一丝被他看穿的狼狈。
远远地仔细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倒是个五官清秀的。
只是这会儿看起来面色枯黄,衣着单薄了一点,倒像是楚玉说的那样,才从集市买来的奴才。
这让上官盈心里也松了口气,加上楚玉又一再坚持,她只好谢过他,收了这份大礼。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收了楚玉的丫头,上官盈心想着好歹总要还他一点什么,才不算亏欠。
想到这里,她当即说道:“自王爷走后上官盈才发现,这次收割的稻子颗粒大而饱满,用这种稻子加工的米,烧出来的饭香且粘,口感好。乡野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可以送给大家,这次回京,上官盈也就带了些新鲜的大米,王爷若不嫌弃,我这就吩咐车夫送五车到王爷府上。”
“呵呵,这可不成。”楚玉轻笑出声,“一个丫头才值多少银子,合着你反而送我五车大米,这不明摆着我占你的便宜么。”
上官盈淡淡一笑:“王爷送我丫头,在于这份盛情而不在于礼。上官盈送王爷大米,不过是知道王爷肩负两季稻种植推广大任,让你试试鲜,才能细加体会两季稻子吃起来有什么不同。”
楚玉慢慢敛了脸上的笑意,顿了顿,便豪爽地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那楚玉就收下了。”
上官盈一愣,隐约总觉得哪里不对,微微一笑,便让那婆子传话,让车夫载了五车大米送去亲王府上。
楚玉一揖,道了声谢,又说改天再登门致谢,便带着从人去了。
望着他愈走愈远的背影,好半天上官盈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居然在她面前以名自称!
转眼看向那个留下来叫静香的女子,见她在寒风中一径地发抖,上官盈又领着婆子跟她折了回去,给她也添置了几身行头。
这么一番折腾,上官家派来接她的管事早已不太耐烦了。
不过上官鸿好歹也是个位高权重的,能在御史大夫家当差,还能混到管事的份上,那眼力介自然要比一般的奴才高出好几个等级。
先不说上官盈这次认祖归宗,轻轻松松就可以拿出二十车大米来,光那份财力,出手那个阔绰,已经让身为奴才的他不敢小看了。
这人还没进府,当今天下最有可能继承储君之位的亲王便送了个丫头给她,随即上官盈又回了他五车大米。可想而知,两人的交情,必定是非同寻常了。
这个以前不被待见的上官家的嫡女,这次还真是麻雀变凤凰,可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人物了。
这么一想,那管事面上的表情便又恭敬了几分。
快步走到上官盈身前,他谄媚着提醒道:“小姐,这会儿只怕老爷跟夫人都在府上等着您呢。您若是少了什么,短了什么,要不咱先回府,一会儿奴才再出来给您添置?”
没想到上官鸿会在家等着自己,上官盈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这待遇,倒是比起从前差了千万不止。
眼看着这事儿也办得差不多了,上官盈便额首道:“那就回去吧。”
第一次打上官家的正门名正言顺地进去时,上官盈不由得在心里为早逝的冯氏不值。
她那个挂名母亲,只怕至死都在想着,有一天能再次名正言顺地从这个正门走向上官鸿吧!
上官盈心里莫明地难受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冯氏,还是因为自己从此以后将被不太自由地圈禁在这座高门大院之中。
坐在马车上被人引着一路向大宅深处走去,上官盈突然想起一茬,忙挑着车帘子吩咐那管事:“将那十五车大米禀报给老爷知道,任由老爷处置罢。”
那管事恭敬地答应着去了,马车又慢慢悠悠走了片刻,外面有奴才高声请她下车。
换了衣袍已经焕然一新的静香,赶紧抢在上官盈前面打起帘子,像模像样的,倒是有几分大户人家丫头的架势。
上官盈不由得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这才在婆子的扶持下稳稳下了马车。
有皇上撑腰,到底是不同太多。
上官盈没想到这次回府,上官鸿居然指了一套单门独院的小院子给她住,虽然位置僻了点儿,不过倒也清雅,上官盈见了还是满意。
匆匆梳洗过后,留下那个婆子整理从陵郡带来的一些细软,上官盈便带着静香,一路由上官家的丫头引着往主院走去。
堂上,除了上官鸿跟李氏,还有他那几房妾室,上官青、李氏生的儿子上官云,其他几房妾室所生的几个孩子也都在。
简直是难得的大场面。
看来让管事提前告诉上官鸿自己带了十五车大米回来是对的,看得出来,上官鸿现在心情很好。
至于李氏,她心里痛不痛快上官盈不知道,至少表面上对她还是挺热络。
不仅嘘寒问暖,还连着往她院子里指派了两个丫头听候她使唤。
两个使唤丫头,加上上官盈自己带着的婆子丫头,这规格待遇已是直接可以比肩上官鸿那几个妾室了。
上官盈没有忽略,李氏话音一落,不仅上官青变了脸色,就连上官鸿那几个妾室面上也不太好看。
她不由得在心里冷笑:李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是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首的节奏呀!
心里想着,上官盈已经站起身来推辞:“难为母亲费心了,只是女儿自小居于乡野,凡事亲力亲为惯了。如今回京,为了父亲的颜面,身边少不得有一个两个丫头婆子撑撑场面也就行了。若再添加,几位庶母当然知道是母亲心疼女儿,可要传出去,外人不知道的,还当是女儿骄横,才一回府就不将几位庶母放在眼里了。”
上官盈三两句将李氏那点阴暗的心思挑明了,那几位妾室当即体味过来,面上的神色便缓了下来。
虽然惮于李氏不敢将对她的不满表现在脸上,但是对上官盈,这几个妾室还是马上打心里接受了。
几位妾室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地想着:就算流落乡野,到底还是出自正统的嫡女,是个晓事理的。
李氏面上僵了僵,转而一笑:“还是你这孩子想得周全,倒是母亲疏忽了。”
“好了,既然大家都来齐了,就去祖先堂向祖宗们敬香吧,别的误了时辰。”
上官鸿终于发话了,一室子的人立即恭声应诺了,这才跟在他的身后向祖先堂走去。
上官盈也知道,这时候的女子是不允许进祠堂的。就连在家里供奉祖宗牌位的祖先堂,身为女人也是不可以进去的。
说是去给祖宗们敬香,不过到了祖先堂,上官盈也就在堂外远远的地方,朝着祖宗牌位跪着,由上官鸿率领家中的男丁进入祖先堂焚香祷告,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上官盈腿肚子都跪到要抽筋了,这认祖归宗的仪式才算是结束了。
折腾了大半天,上官盈由静香扶着回到院子的第一件事,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半分儿不想动弹。
一路奔波加上今天这么一折腾,上官盈这一睡,直到静香叫她才醒来。
迷迷糊糊地坐起,外面天将断黑了。
静香一边侍候她着装,一边小声儿提醒说:“老爷吩咐,今儿晚上大家一齐在堂上用饭,再不去怕是要迟了。”
上官盈一惊,立刻便清醒了。
才一回府上,可不兴一屋子的人都等着她一个,给别人落了话柄儿。
手忙脚乱地穿戴好,上官盈便带着静香急匆匆地往前堂赶。好在静香是个机灵的,一下午的时间,她已经在这府上走动了,大致认了认路。
章节目录 宫宴
主仆两人倒也没走错地方,直到前方隐隐有人声传来时,上官盈才顿住步子,调息了一下呼吸,慢悠悠地往那透着光亮的地方走去。舒悫鹉琻
初回上官家,这顿饭上官盈吃得实在拘谨。
菜不合口味不说,一圈人围坐一桌,除了匙子偶尔碰着碗边儿发出一点脆响,再就没有其他的响动了。
上官盈在惊诧于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哀号:这样吃饭,实在是件伤身伤胃的事,如果天天要这样,她宁肯绝食。文人
好在饭后上官鸿宣布,说是这大冷的天,往后这饭就在各自院子里自便,倒是让她着实高兴了一些碛。
忐忑了两天,上官盈在新的环境里总算适应良好。
至少目前她跟李氏,还有那些妾室倒也相安无事。
要说有事的,也就是上官青了佻。
自从上官盈认祖归宗之后,她横竖是不痛快。
只是碍于上官盈为长,在她之上,她就算再不痛快,面上再不好看,打了照面,她心里再不情不愿也还得跟上官盈见礼。
头上少了个“嫡”字,那身份儿也就跟着掉了一截,上官盈想着她不痛快也是情有可原,也就懒得跟她记较。
到了第三天,上官鸿退朝之后便让人来唤她去前堂。
望着一脸喜色的上官鸿跟在一边儿陪着笑的李氏,上官盈心里明白,皇上曾许诺等她回京要为她设宴,想必他要说的就是这回事了。
“我瞅着你在皇家别苑那会举止得宜,倒也不至辱没我上官家的家风。明儿皇上特别为你设宴,少不得当着宗亲大臣们的面还要夸你几句,你当谦和诚敬,不可恃功矜能。明白吗?!”
上官鸿倒是直接,只是话里仍难免有点得意。
“是。”
上官盈恭应答应了。
上官鸿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又问李氏:“早前儿我让你准备的那些,可都准备好了?”
“一早就准备了,呆会儿妾身就让人给她送去。”
李氏笑着回了上官鸿的话,顿了顿,又说:“妾身想着皇上虽说是为盈儿设宴,少不得妾身跟青儿也在应邀之例,所以就多置办了二份。”
李氏一边说着,一边暗里拿眼偷瞧过去。
上官鸿听了也没什么表示,只冲上官盈颔首:“没事了,退下吧。”
上官盈告退,安静地走向屋外,终是长长地吁了口气。
果然,前后脚的时间,李氏就着了她房里的丫头送来了一应的衣袍手饰。
望着那些用料考究的衣袍,还有应景儿需要的几件首饰,上官盈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看来李氏也不容易,为了让自己在宫中这首次露脸不让别人指她的后脊梁,她也算是尽心了。
第二天还未起身,李氏身边的大丫头便来了,在外间大声交待着,说是辰时便要准备进宫了,让上官盈赶紧仔细打点,。
静香在外间应了话,送走了来人,便急急地推门进来。
见到上官盈已经醒来了,正歪在床榻上,忙不迭地过来替她梳洗更衣。
这个静香,不仅做事利索,又知进退,还颇懂大户人家的规矩,眼看着原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上官盈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
“静香,我看你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就沦落到了卖身的境地了。”
上官盈佯装无意地问,眼睛却通过铜镜仔细审视着她面上的表情。
“家父早前也算得上是个寒门士子,只是屡试不中后又身缠顽疾,拖了好几年,为了给父亲治病,祖上留下来的那点家产早就变卖完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父亲。到了现在母亲又因操劳过度病倒了,弟弟还小,静香除了标草自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替母亲分担。”
静香神色虽然黯然,手上却没有丝毫停顿。
利索地替上官盈梳了个双环髻,左右各挑了一支花钿替她戴上,末了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垂头问她:“小姐,你看还要不要在头上再加朵珠花。”
上官盈若无其事地收回暗里打量她的目光,就着铜镜端详了一会,便摆了摆手:“今天能到场的贵人,只怕没有不知道上官盈是个玩泥巴长大的,这样就好,清清爽爽的,也还得体。”
“小姐人长得好,就算不用锦上添花也一样好看。”
静香笑着转身,拿了件大红的旋袄递上前来。
上官盈忍不住直皱眉。
李氏刻意为她准备的这身行头,用料虽然讲究,不过那颜色则太过夸张。
不知道是李氏以为她本来就是个土包子合该这么穿着,还是李氏本身的品味就是如此。
心里虽然抗拒,但是上官盈也知道,对于首次示好的李氏,逞论如何,她这份心意是绝对不能忤逆的。
无奈之下穿上这袭火红袍,上官盈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入京时买的那件白狐大氅,便让静香取了来穿在外面。
这样一衬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火红的旋袄配纯白的大氅,不仅衬得上官盈气色儿极好,还别有一番出尘的仙姿。
静香一边替她抚平大氅上的皱折,一边打趣道:“小姐,你这么妙手儿一指,哪里还像是个玩泥巴长大的,敢情就一下凡的仙女呀!”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静香一席话听得上官盈心里分外受用。
心里虽然在得瑟,表面上她却装模作样地一个白眼砸过去:“就你贫嘴。”
俩人正在笑闹,外间李氏身边的大丫鬟已经来催了。
静香再次替上官盈检视了一番,又塞了个暖炉在她手里,这才陪着她向外走去。
远远地,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大门的下马石边,上官盈一眼便瞅到卷起的车帘里金光闪动,不由得一怔。
只有一辆马车!
她没想到,今儿进宫李氏只安排了一辆马车。
显然,一辆马车除了李氏、她、还有上官青,充其量也就只能再加李氏一个贴身丫头同去了。
加快脚步向马车走去的同时,上官盈吩咐静香道:“呆会我上了马车你就回自己院子去吧。咱们才回府,还是尽量少走动,免得一不小心招惹了谁自己都不知道。”
静香答应着将上官盈送至马车边,扶着她上了车,这才躬身退至一旁,静候她们离开。
马车上,李氏一袭暗红的旋袄上绣着精细的藤蔓图案,外着黑色狐狸毛的大氅,雍容大方。
坐在一侧的上官青则在缀着碎花的粉紫旋袄外,另罩了一件同色系的风衣,头上珠环翠绕的,倒也于冷艳中自有几分高贵。
上官盈弯腰低头进去的当儿,已先行向李氏见了礼。
李氏母女陡然见到上官盈,目中先是惊讶,随即上官青面上的神色便变得有几分难看。
李氏到是迅速恢复过来。
她笑着打量了上官盈一眼,微微点头:“快坐下罢,再不走怕是要误了时辰。”
上官盈自然知道李氏那一眼意味着什么,若无其事地在她另一侧坐好,李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