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过便是功,他们的要求还真低。”楚质却是高兴不起来,看来百姓十有八九是被祸害怕了。
“谁说的,公子上任以来,体恤百姓,解决纷争,审理冤案,赈灾救民,治理河运,修筑长堤,体察民情,哪样不是事事躬亲,亲力亲为。”初儿说道,
“这是为了官声政绩,或者是出于别的考虑才推行的。”楚质轻声说道,就算惠及百姓,但是换个角度思考,动工时一样要劳民伤财。
轻轻摇头,初儿认真说道:“公子何须如此妄自菲薄,当日公子不顾安危,冒雨救援百姓,难道也是出于私心不成。”
“这倒不是。”楚质喃声说道:“当时情况危及同,谁有心思考虑那么多。”
“所以,这就是公子常说的本能反应。”初儿甜甜笑道:“换成其他官员,说不定跑得最快的就是他们。”
“虽然只是偶然事件,不能代表什么,不过听你一说,我却是舒服很多。”楚质笑了笑,怜爱的搂着初儿,柔声道:“心情有些闷,让你担心了。”
初儿微笑,偎依在他怀中,轻声道:“公子想通了?”
“没有。”楚质摇头。
“那吃饱了再想。”初儿娇笑,攀爬起来,拉起楚质走到桌旁,打开食盒取出厨房精心准备的美味,摆放整齐,斟了杯佳酿放在楚质面前。
伊人在旁,温柔软语,就算食欲不振,楚质也不忍拒绝,勉强吃了碗米饭,饮了两怀温酒,气色才恢复几分。
初儿很高兴,张罗着仆役收拾餐桌,奉上醒神茶汤,再点上一片香料,丝丝缕缕青烟弥漫房屋,香气沁人肺腑,令人精神振奋。
第三百七十三章 逼迫
夜色安详,月光如水。一缕青烟从古铜香炉中袅袅升起,淡然消逝在空中,楚质倚靠座上,微微闭目,神情安逸,初儿站在他的身后,挽起衣袖,伸出修长的纤指,轻轻揉捏他的肩头。
舒服的吁了口气,楚质忽然问道:“初儿,给你个选择,有件事情,不做的话,结果很坏,但是做了的话,可以暂时度过难关,但是以后又可能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如果是你,该怎么办?”
没问是什么事情,初儿低头沉思片刻,认真说道:“自然是先做了再说。反正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真出现更坏的情况,再想办法加以弥补就是了,再者说了,如果连眼前的难关都无法度过,更加不用说以后。”
如遭雷击般的愕然起来,呆滞良久,楚质僵硬的身体慢慢松软下来,脸上浮现释然的笑容,拉着光滑细嫩的小手吻合下,哈哈笑道:“想通了,谢谢初儿。”
经初儿提醒,楚质终于恍然过来,碍于对历史的了解,反而顾虑重重,束手束脚,却忘记现在才是最为重要的,至于未来的事情,没必要操这份闲心,难道自己不实施此法王安石就不会冒出来吗。
况且以大宋朝现在的状况,就算王安石真消失了,指不定又出来个谢安石呢,要知道祸害百姓的根源在于人,与法无关。
“公子想明白了就好。”初儿娇羞说道,两条柔软的手臂楼着他的脖颈,身躯紧贴楚质的身后,两团软中带硬的软肉顶在背上。慢慢地摩擦着,迷蒙的眸子仿佛一弯碧水,娇嫩鲜红的樱桃小嘴轻轻开启:“夜了,也该歇息了。”
论//文坛
心//
坛阁//论
一阵气血翻腾,楚质立即回身抱起美人走到床边,手指一扯,帐蓬散落,片刻,帐内呻吟连串,令人欲醉,一夜自有述不尽的似水温柔。
翌日清晨,天亮才蒙亮,楚质便从香软的被窝中艰难起床,洗漱之后,用过早膳,安排县衙事务,带上几个衙役,悠悠朝州衙而去。
不久到达目的地,经常上门,也就少了投贴求见的程序,估摸太守多半会同意接见。请楚质在偏房等候之余,州衙门政急忙前去汇报,果然不出所料,听闻楚质来访,范仲淹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决定会见。
州衙议事房,待上茶衙役退下,范仲淹也没有客套,直接说道:“听说你昨日下乡劝课农桑,收获如何?”
“情形严重,放眼放去,百姓田地近乎荒芜。”楚质轻叹说道。
“老夫也是看在眼里,心中忧虑。”范仲淹显然也专程调查过地方情况,微微点头说道:“所以老夫才召见尔等,除了提醒督促你们之外,也想集思广益,商议解决之道,可惜……”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其实心中颇有当年新政失败那种有心救国,无力回天的感觉。
“太守,下官回去之后,翻查资料,发现我言之法,与晚唐时期的青苗钱颇为相似。”楚质轻声道:“当年藩镇就是凭借此法,强行摊派,逼迫百姓贷款,而后收取八分利息,使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民不聊生。可见此法也具有一定的危害。”
“刀在人手,罪不在刀,而在于人。”沉吟片刻,范仲淹淡声道:“善政良法在昏庸之人手中也能祸害无辜,反之亦然,只要加以节制,达到惠民目的,实施严刑苛政又有何妨。”
“百姓无知,只怕不识良法好处,拒不接受,那又该如何?”楚质问道。
“循循善诱即可。”范仲淹说道。
“若是宁死不愿呢?”楚质追问。
沉默良久,范仲淹说道:“且听之任之,愿取则与之,不愿不强也。”
“百姓既无余钱,只能以青苗田地作保抵押,若是借贷之后,又因天灾人祸,收获无成,届时官府追索,则多事已,还不如常平仓法,济贫救困,兴业安民。”楚质说道。
“要是常平仓裕。理应如此。”瞄了眼楚质,范仲淹说道:“况且,此法不过是荒年之际暂且行之罢了,不是定制常规。”
“那自然最好,毕竟各地情况不同,南辕北辙,不能一概而论,免得又沦为某些人的敛财之用。”楚质喃喃自语。
“有些道理,老夫会注意的。”范仲淹说道:“还有何要问的吗?”
“有,最后一个问题。”楚质说道:“一分利息是不是太高了。”
“高?”范仲淹难得笑了笑,摇头说道:“若不是为了填补常平仓亏空。老夫也想免息,但是,如果没有丝毫甜头,恐怕连放贷之钱也筹措不足。”
“筹措?”楚质莫明其妙。
“不错。”范仲淹脸上绽出一缕笑意:“昨日仁和张知县向老夫提议,既然欠缺钱粮,可采用当日赈灾济民之法,向本地绅商暂借,当然,不会与上次一样白借他们,到时会偿还一定的利息,不过如此一来,放贷百姓利息或又要适当提高。”
毕竟不是紧张情况,无故征粮容易招惹麻烦,但是改成借粮,还有利息归还,起码能说得过去。
看来自己聪明,别人也不笨啊,楚质苦笑,问题在于,挡人财路已经够招人厌恶了,而今居然还要借自己的钱来挡自己的路,应该没人会愿意吧,不过也难说,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如果范仲淹坚持,想必还是有人得乖乖同意。
“今日,你也是为了此事而来吧。”范仲淹说道,泛出一抹笑容:“怎么,想到别的什么好主意?”
考虑了下,楚质说道:“下官有个办法,或许能够筹措到足够百姓之用的钱粮。”
“什么办法,不会是与张知县一样吧。”范仲淹笑道。
微微摇头,如果说自己提出青苗法是得罪人的话,那按照张元善的方法,简直就如同掘人祖坟,令人恨之入骨,楚质还未有胆量做到这程度。
范仲淹和声道:“不必迟疑。正如老夫所言,集思广益,但说无妨。”
小心组织语言,过了片刻,楚质问道:“敢问太守,历年以来,由杭州漕运至汴京的各项赋税之中,均年计算,何税居多。”
“盐茶税收。”范仲淹回答,丝毫没有迟疑,显然对此情况了然于胸。
盐茶属于朝廷专卖品,同时针对其买卖课以重税,细致划分下来,盐是生活必须品,岁税收入要比茶叶多些,特别是沿海地区,盐厂诸多,产生的税收自然比其他地方高。
“你问这做什么?”范仲淹微微皱眉道,莫非是想……这等国法不容之事,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上年上缴国库的盐税是为多少?”楚质问道。
“三万七千余贯。”范仲淹补充说明道:“只是课盐之税,不是盐利。”
两者当然要分清,因为盐况是地方官衙收取,而盐利则归三司官署,虽然最终都要缴入国库,但职能始终是有所不同,要区别开来。
“太守,如是能保证今年的盐税盐利与往年一致,或许还要比往年多一成,之后再多出来的数额归州衙所有,你觉得朝廷能同意吗?”楚质问道。
“不需朝廷同意,只要你有办法,老夫现在就能答应你。”范仲淹肃容道:“但前提是不触犯国法。”
在宋代,州一级的官员在地方的品佚和权力最大,路级官员只有监察权,没有治理地方的职能,所以说,除了指挥不动军队外,在杭州之内,范仲淹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楚质闻言大喜,试探问道:“那,如果增设一个盐场……”
“上报朝廷,核查可行之后,朝廷会任命官员前来管理。”范仲淹欣慰之余,却有些失望,还以为楚质会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却是这个。
平心而论,多增设盐场,确实能增加税收,可是盐场不是那么容易建成的,要投入极大的人力物力,况且,远水不救近火,等盐场建成,恐怕春耕早已经过去。
不忍心打击楚质的积极性,范仲淹说道:“既然钱塘县勘察出有适宜建造盐场之地,就先报备吧,过些时候,朝廷会来人核实情况的。”
“在朝廷来人之时,下官是否能先将盐场建造出来?”楚质问道。
“可。”范仲淹应道,年轻人有冲劲,很好,多碰几次墙壁更妙,以后就会学乖了。
兴冲冲告辞回衙,楚质恨不能放声高呼,以如今的通讯条件,以及朝廷的效率,等到派人前来探查,可能已经是近两个月后的事情,利用这段时差,不知能获利多少,虽然不会落入自己的口袋,但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到时候让你大吃一惊,楚质得意的哼着小曲走回签押房,正待好好思考筹划大干一场,却见沈辽满面愁容,唉声叹气的坐在房屋中间的位置上,刘仁之在旁细声劝慰。
“稀客啊。”楚质惊讶叹道:“能在此时此刻此地见到睿达兄,极其让我怀疑今日的太阳是否从西边出来了。”
“没心思与你说笑。”沈辽叹气道:“我姐回来了。”
楚质一怔,强忍满心欢喜,不动声色道:“好事啊,你不是刚好得从凡尘俗事中脱身而去,继续当你的逍遥公子。”
“如你如言才好,问题在于,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我姐非逼着我到应天府书院去念书,说是让我感受气氛,接受熏陶,来年参加解试,后年参加省试,金榜题名。”
第三百七十四章 探视
望着愁眉苦脸的沈辽。楚质理所当然的点头道:“有道理,应天府书院已经有百多年历史,入读学子数千,当年的晏(殊)学士,还有如今的范太守,都曾在那里讲学授课,听闻现时醉翁欧阳公也在南京,其无论是历史渊源,还是师资力量,在诸多书院中堪称第一,你去求学,必受益匪浅。”
“你这话怎么与我姐说的一样。”沈辽哼声道:“在哪学不是学,非要到万里之遥的应天府,难道杭州就没有好的书院不成。”
“话可不能这么说,杭州再好,只是偏安东南一隅,怎比得上应天,乃国之南京,又与东京汴梁邻近,中原腹地,与别处自然不同。”楚质笑道:“怕你习惯了那里繁华。就不愿回来了。”
“繁华有什么好的,吵闹。”沈辽不屑一顾,意欲纵情于山水之间。
“就是要消磨你这性子。”楚质微笑道:“沈家香火不盛,还要靠你开枝散叶,自然怕你想不开出家了。”
“我想不开才出家呢,无酒无肉的,让人怎么活。”沈辽没好气说道:“真怀疑你和我姐是不是串通好了,怎么说话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鼻子出气。”
呵呵,摸摸鼻子,楚质讪笑了下,坐在沈辽旁边,撇开话题道:“怎么,今日前来不会光是诉苦吧,准备什么时候离去啊,到时好给你开个饯行宴。”
“发愁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寻你诉苦。”沈辽哀声道:“什么时候走要看我姐的意思,今日就是陪她来的。”
“谁?来这!”楚质惊讶,差点没跳起来,只觉浑身躁动,再也坐不住了。
“沈娘子前来探监,下官自作主张放行了。”刘仁之连忙说道,还有点惴惴不安。
“探监?”楚质微微皱眉,灵光一闪,失声道:“李明达。”
官衙右侧,与诸人想象中的一样,用砖石砌成的牢狱乌黑昏暗。只在屋顶开了几个极小的天窗气孔,就算是正午时分,阳光高照,光线也透不进来。
楚质就任之后,也曾经来此探查情况,对牢狱的脏乱极其不满,令衙役打扫清理过几次,又制定几条律令,环境才有所改善,不至于让人闻味生畏。
狭小的牢房内,桌椅板凳一概没有,桶壶便器之类的到是不差,当然,为了防止犯人以此逃脱伤人,一切都是木制品。
自从被捕之后,李明达一直被关押在这里,或许是平时待人不薄,而楚质也不会存心为难一个阶下之囚,一些衙役念及往日的情分,明着没人敢与他接触,暗地里却照拂几分。能在牢狱中吃饱喝足,也算是天大之幸了。
木然倚在单薄的麻被上,李明达望着屋顶上的小孔,一缕光线投射下来,与其他暗无天日的牢房相比,这可谓是令人称羡的待遇,感觉口有些渴,顺手执起木壶倒了碗水,细细品尝,如饮甘露。
之前还不理解那人为何对犯人如此之好,又是清扫,又是增添被褥器具的,居然还制定各种稀奇古怪的规定,直让人怀疑此地是牢狱还是客栈,而今待久了才知道,原来那人居然明白囚犯之苦。
真是稀奇了,难道他也坐过牢不成,李明达淡淡笑了,带着一丝嘲讽,不知笑谁。
适时,牢狱大门吱的一声,缓缓在外拉开,一片阳光渗透进来,引得狱内囚犯一阵骚动,片刻又恢复了平静,没到开饭时间,难道是有人来探监了,还是说有人表现良好,知县特批提前出狱。一时之间,众人眼睛里浮现期待、兴奋、好奇等神色。
驻足片刻,待眼睛适时牢内光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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