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稍等。”高士林也在心中懊悔之极,上前几步来到看守谜灯之人处,快速说出答案,然后在围观众人的羡慕目光中,用竹竿取了下花灯。
“前面似乎更加热闹,我们过去看下吧。”轻手接过高士林递来的花灯,曹雅馨秀目弯弯,如月眸子莹光闪闪,透出几分狡黠的可爱之色。
众人当然没有异议,慢慢向前方行去,故意靠近高士林,楚质安慰说道:“才卿,不要灰心,还有机会的。”
“我不是灰心,是在妒嫉。”高士林恨恨说道,明明是自己的媳妇,却在别人怀里巧笑嫣然,这如何不让他生气郁闷。
“才卿,她们似乎是两姐弟吧,你用不着吃味吧。”楚质愣了下,忍俊不禁道。
“别装模作样了,你小子心明眼亮,岂会发现不出丝毫端倪。”高士林低声说道,心中喃喃自语,若搂着自己媳妇的人是个男的,管他是谁,自己才不会暗暗抱怨,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上前揪打了。
“才卿,你这话真有意思,我能发现什么端倪。”楚质轻笑说道,目光闪烁不停。
“要是文玉如此说,我自然相信,换成是你景纯。”鄙视了楚质片刻,高士林悠悠说道:“那我需要仔细思量才成。”
说话之间,众人来到一盏用千丝结缚弱骨,轻球万锦装扮,碎罗红白相间,剪缕百花万眼,一看好似彩云笼罩着月魄,珠光宝气围绕着星星的万眼罗灯前,这盏制作精细,美轮美奂的花灯围观之人更众,议论猜测之声不绝于耳,可惜却无人能从守灯之人手中领取此灯。
“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肤。走入绣帏寻不见,任他风雨满江湖。”刚刚走近,曹诱就迫不及待轻声吟诵万眼罗灯的谜面来。
“这几句话还真是费人思量啊,一点提示都没有,却不知要猜测何物。”
“未必是物,也有可能是飞禽走兽,或者某字某句的诗词歌赋。”
“也有可能是隐喻某件事情,诸多可能,谜底真是难以破解。”
“谁说不是,我走遍整个灯会,就属此盏花灯最为精美,故而此灯谜也是最难的。”
仔细聆听周围议论之声,曹诱诉苦说道:“这些人说的没有丝毫用处,反而扰乱了我的思绪,让我更加难猜测了。”
“谁让你分神的,破解诗谜,最重要的是专心致志,不受他人影响。”曹雅馨笑盈盈说道,有意无意扯着曹媛来到高士林与楚质旁边。
轻咳了下,给了高士林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楚质笑着说道:“听他们之言,此灯想必就是这里万千花灯中的极品,仔细观看,果真是独一无二,冠绝无双,熠熠光辉,如同谪星下凡,夺目耀人。”
二和谪星这几字楚质用的是重音,吐词却非常含糊,如果聆听的人不仔细留意,会把谪星听成谪仙的。
“景纯所言极是。”似乎有些明白,高士林额眉轻皱,认真思量起来。
“景纯兄才思敏捷,不知可有所获?”曹评笑吟吟说道,看起来十分随意,其实暗中仔细留意楚质的一举一动。
“还在推敲之中,瞧才卿的样子,应该偶有所得了吧。”楚质轻笑说道,心里却有些无奈,不能说得太白,只有暗示隐喻,至于谁能最快领会自己的意思,那就要看谁的脑子转得快,若是想不出来,也不能埋怨自己。
“我还在思考,稍等片刻,应该就能破解了。”高士林微笑说道,不过底气似乎有点不足,明明模糊捕捉到一些头绪,就是差一点儿,被一层膜隔住,猜测不出来。
“区区一个谜诗,何须费心猜测。”一个响亮的声音回荡,语气似乎还有些微傲慢得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比斗
谁在在那里大言不惭,抱着这个心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华服青年在几人的簇拥下缓步行来,脑袋上昴,眉宇间充满傲气。
“才卿,这人好像是七夕时我们在郊外遇见的张晋元。”楚质微笑道:“记得当日他送你一篓山珍野味,事后你谢过人家没有?”
“张公子是出了名的豪爽大方,区区小事岂会记在心上。”高士林会意笑了。
“张晋元?是张家的人。”曹评轻轻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是张尧佐的的孙子,平日里行事张扬,仗着自己在宫里有个当贵妃的姑姑,丝毫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在汴梁城里的风评甚是不好。”曹雅馨悄悄对曹媛解释起来。
传闻张贵妃一直想当皇后,曹张两家有所不和,瞧曹评他们的反应,这似乎并不是空穴来风,楚质暗暗寻思,虽说仁宗皇帝早有废后的先例,可曹皇后有曹氏家族的支持,就算仁宗皇帝有这个心,恐怕也难以成事。
“听公子之意,莫非已经破解此谜诗,还望赐教。”观赏花灯的人群中有人见不惯张晋元傲慢的样子,立刻站出来拱手说道。
“那是当然,如此简单的谜诗,岂能难得了本公子。”张晋元神情有些得意,故意停顿一下,才在众人的注视下,说出自己的答案:“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肤。走入绣帏寻不见,任他风雨满江湖。显而易见,这分明说的就是闺房zhile,云雨之欢。”
众人哄然,一些女眷似是不胜娇羞,立时以衣袖掩着有些微红的脸面,不过有不少人心中却暗暗赞同张晋元的话,因为他们也有同感,不过是是碍于颜面,不敢直言而已,毕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答案,还是要有一定的勇气的。
“张家的小子,真是不要脸。”曹雅馨俏脸微红,娇言嗔道,而一旁的曹媛也是如此,螓首微垂,俏面如霞。
“来人,本公子猜出谜底了,快些把灯取下来给我。”张晋元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上前几步,对着守灯人大呼道。
“景纯,他答对了没有?”高士林轻声问道。
“不学无术,能对才怪。”楚质微笑说道:“谜诗四句,都别有含义,可不是单指一事而已。”
“那此诗谜底是什么?”曹雅馨好奇问道,小脸的绯红在灯烛映照下,凭添几分娇媚风情。
楚质沉吟起来,目光看向高士林,毕竟今晚是人家找自己来帮忙讨美人欢心的,可不能只顾自己出风头,而忘记正事。
“景纯,若是知道的不妨直言,以解大家心中之疑。”高士林笑着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想让楚质出来解惑,而不是看到张晋元得意脸孔。
“其实我也只是推测而已,不敢保证正确与否。”在几人的注视下,楚质轻声解释道:“首句佳人佯醉索人扶,以谐音衍义为假倒,再谐音作贾岛。”
“原来景纯刚才是在提醒我要仔细推敲啊。”灵光一闪,高士林喃喃自语道:“那样说来,第二句就应该是……”
“第二句露出胸前白雪肤,其衍义就是肋白,再谐音作李白。”楚质继续解释,谪仙李白的名号应该是非常响亮的,却不知为什么没人能猜测出来。
“如此说来,第三句走入绣帏寻不见,其衍义就应该是罗隐。”曹媛轻声说道,只要找到了规律,就非常容易推测出来了。
“媛姐姐真聪明。”见楚质点头承认时,曹雅馨俏脸露出如花笑容,夸赞不已。
“那第四句任他风雨满江湖,是什么意思?”考虑了片刻,曹诱迷茫说道:“还是想不出来。”
“这句确实有些难度,虽然也有衍义,不这却要从另一个角度推测。”楚质微笑说道:“雨满江湖,则水会溢出,水溢之貌为潘,雨满江湖则为潘浪,也就是潘阆的谐音,据此推测,全诗隐有四个姓名,贾岛、李白、罗隐、潘阆,四人皆为唐代诗人,也符合诗中之意,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推测,也不知是否正确。”
“什么,谜底错误。”听到守灯人的反驳,张晋元勃然大怒,吼叫起来,而这时周围的众人也听到此言,顿时发出阵阵笑声,张晋元只觉得笑容分外刺耳,心中羞怒之余,也非常不服气道:“这不可能,除非你告诉我答案,要不然本公子就认为你在撒谎,这诗根本没有答案,只是纯粹在戏耍本公子。”
与张晋元一同前来的几个仆役见状,在众人的哄然声中围了上去,纷纷或出言相劝,或摩拳擦掌相逼,引得众人嘘声一片,有几个正直之人,已经准备随时开口责斥。
“这位公子,小的只是奉命在此守候解开灯谜之人,绝对不是有意为难公子。”守灯之人面不改色,彬彬有礼说道:“既然公子回答不准确,那请公子再仔细思量,莫要为难小的。”
张晋元闻言,怒火中烧,小小一个守灯人也敢与自己这般说话,正准备吩咐仆役动手给守灯人一个教训,旁边有个机灵的仆役猜出张晋元的心理,连忙悄声道:“公子,这里是许府,且不要造次。”
“许府又……”张晋元虽说有些纨绔,但也不是糊涂之人,在仆役的提醒下,立即清楚过来,许府灯会邀请了不少汴梁城文人名士,达官显贵前来参加,若是把自己的行径传扬出去,爷爷肯定饶不了自己,况且许府的主人也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物。
当张晋元绞尽脑汁想圆过这个尴尬场面,体面的离去时,高士林轻笑扬声说道:“某些人若是不知道答案的话,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谁敢说自己丢人现眼,张晋元闻言,顿时恼羞成怒,恶狠狠寻声望去,发现是高士林等人,脸面立时有些挂不住了,颜面尽失之时,居然遇到与自己有隙之人,张晋元的心情自然舒畅不起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曹高两家的公子。”张晋元冷笑说道:“听高公子之意,莫非是已经知道谜底了。”
“那是自然。”高士林傲然回答,反正张晋元没问谜底是否自己猜测出来的,自己确实是知道谜底,当然要理直气壮。
看见高士林信心满满的样子,张晋元目光一凝,感觉有些不妙,不过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如此,请高公子解惑。”
周围众人一听,纷纷好奇注意聆听,不过也有不少人认为高士林与张晋元一样,其实也不清楚答案,只是在哗众取宠罢了,脸上露出不以为然之意来。
“这是一首隐喻人名的谜诗,诗句四句分别藏喻唐代诗人贾岛、李白、罗隐、潘阆四人。”高士林露出自信笑容,慢慢解释起来。
附近众人一听,都觉得合情合理,纷纷开口赞同,点头称是。
“佯醉岂不正是假倒吗?”有人喃喃悔恨:“为何我没有猜测出来。”
“我已经猜到绣帏就是罗帐,再给我些许时间,我就能猜出不见就是隐的意思了。”
“吵什么,这只是他的猜测,谁知正确与否。”众人的议论声传入张晋元耳中,他的心情更加烦躁,忍不住大声叫唤起来。
众人也觉得有道理,目光纷纷投向守灯之人,守灯人微微一笑,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封糊住的信来,撕开一个缺口,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看了下,笑意更浓,随后把纸一翻,八个墨色浓重的字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贾岛、李白、罗隐、潘阆。
“公子好巧思。”众人再无疑惑,纷纷祝贺高士林起来。
“你们错了,这不是我猜测出来的。”高士林可不敢居功,连忙指着在一旁看戏的楚质说道:“这位才是正主。”
这话有人相信,也有人怀疑,认为这是高士林谦虚之言,或者想把花灯送予友人罢了。
“公子,您的花灯。”反正有人给出正确答案,至于到底是谁猜测出来的,守灯人也不予理会,既然高士林这样说了,把炫目的万眼罗灯取下来之后,守灯人立即将其递给楚质。
“近处看来,这花灯还真耀眼。”轻手接过花灯,楚质轻笑说道,一身淡雅的儒服随风飘扬,在万眼罗灯的映衬下,越发显得俊逸不凡,风度翩翩,引来不少怀春少女涟涟柔波。
“慢着,小子,可敢以此灯与我比斗。”按理说这时候张晋元应该悄无声息的离去才是,可是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见到楚质手执花灯的样子,立即认出这是上次害得自己秋猎毫无所获之人,旧仇新恨一起涌上心头,当下也顾不得留下招人耻笑之事,气势汹汹指着楚质挑衅起来。
“张晋元,你想做什么?”高士林皱眉问道,作为一个豪门子弟,他自然明白张家的势大,而曹张两家不和,自己是曹家的女婿,不能置身于事外,不过他可不希望毫不知情的楚质牵扯进来。
“高士林,这没你的事,本公子找的是他。”张晋元冷声道,到现在了他还不清楚楚质的名字,不过以他高傲的性格,也不屑于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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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元夕
当着众人的面被人指着鼻子挑衅,楚质当然不会退缩,轻笑了下,示意高士林与曹家兄弟不用理会,悠悠说道:“这有何不可,却不知张公子想以何物为注啊。”
作为一个穿越者,楚质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人,既然张晋元想要自己手中的精美花灯,那当然要拿出点有份量的物品来。
摸了下怀里内外,身为权贵子弟的张晋元,似乎也没有带钱财的习惯,目光转向身旁的几个仆役,仆役们自然知情识趣的把钱袋奉上。
“如此雅事,张公子不会拿些阿堵之物出来敷衍我吧。”楚质笑吟吟说道。
传说宋太祖赵匡胤就是与陈抟老祖打赌,最后输掉了华山,或者是受其影响,在宋朝赌博可谓是屡禁不止,无论是上层权贵大臣,还是民间普通百姓,对于赌博的热情十分的高涨,附近的众人一听两人的比斗,立刻有几分兴奋之色,而能来参加灯会的,非富即贵,不然就是文人士子,楚质说的雅事,非常附和他们的心思,也认为在这良辰美景之时,张晋元不应该拿些阿堵物来破坏其气氛。
“那我就以此物为注如何。”情急之下,张晋元扯下腰间的羊脂玉佩说道。
“这当然没有问题,却不知张公子想如何比法,文还是武?”楚质轻轻说道,俊逸的脸庞露出一丝似是诡异的笑容。
“当然是以文定胜负。”不要以为张晋元是个鲁莽之人,他还是有点小心思的,楚质手执硬弓射雁的场景他可没有忘记,先入为主,理当当然认为楚质也是某个武将世家的子弟,文采肯定不怎么样。
“你们说,张晋元的脑子是不是坏了,居然要和他比文。”曹雅馨悄声说道,清亮的明眸泛起丝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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