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雅馨点了点头,忽然感觉到不对,俏脸掠过一抹微红,自己现在叫做曹越,曹媛这样问岂不是当面揭穿自己的身份了吗。
楚质非常识趣的把曹媛的话选择性的只听了一半,微笑说道:“此地英才云集,我可不敢自称才学出众。”
见楚质轻轻将此事揭过,曹雅馨心里又羞又喜,哪怕明知道自己女儿身份多半已经被人看穿了,却不希望当从说出来,随之还有一丝莫名的恼意,难道自己居然这么没有魅力,居然这么被忽视了。
“英才虽多,但是若论年少多才者,唯有景纯了。”曹评微笑说道,大宋从来不缺年少扬名的神童士子,但是像楚质这样的年少贡士,却少之又少。
“这我可不敢当。”楚质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若是我以此为傲,怕引得别人笑话。”
“景纯你就别在这谦虚了。”高士林笑道:“湖边一群人围在一起,怕是有什么热闹可看,我们可要前去一观?”
“不要……”下意识脱口叫道,看到几人质疑的目光,曹雅馨嫩脸红艳艳的,吱吱语语半响,才牵强说道:“湖边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这里景色优美。”
“你刚才似乎不是这样说的。”曹诱喃喃说道,立即被曹雅馨狠狠瞪了一眼,顿时没有了声音。
“嗯,这里和风习习,空气清新,景色秀丽,确实要比湖边静逸。”楚质点头微笑,当众人都以为他会赞成曹雅馨的决定时,楚质语锋突然一转,笑道:“只不过家师也应邀参加此聚会,这时想必也该来了,身为弟子,我不能不前去请安。”
说也这么多,还不是要过去,脚长在人家身上,总不能无缘无故阻拦吧,曹雅馨嘟起红润可爱的嘴唇,气得牙痒痒,得不得咬某人一口。
“雅馨妹妹,别生闷气了,人家已经走远了。”曹媛轻笑说道。
“他怎么走了,我还没有同意……”抬头一看,只见楚质几人已经向湖边走去,曹雅馨埋怨起来,声音到最后越发小了,自己什么人,人家凭什么要听自己的。
“人家已经唤你了,你没有听到而已。”曹媛轻笑说道:“馨儿,刚才你不是说湖边景色秀丽,邀我共游吗,怎么突然间改变主意了。”
“刚才人少,现在人多,自然不一样了。”察觉曹媛眼睛里的笑意,曹雅馨娇羞解释道。
“是啊,多了个楚公子,自然有所不同。”曹媛轻声说道,弯成了半月的美目尽是别有深意的笑容。
“媛姐姐,你莫要胡说。”曹雅馨跺着纤细莲足,一脸娇羞不胜的模样。
“就当我胡说好了。”曹媛轻笑,悠悠说道:“楚公子年少就扬名汴梁,如今又高中贡士,模样又长得俊俏不凡,湖边又有这么多别有用心的人在虎视眈眈,若是被哪家娘子相中命人捉去,那该如何是好。”
明知道曹媛是在调侃自己,曹雅馨娇羞不依之余,也随之深以为然的点头,俏丽小脸掠起一丝担忧之意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曹媛笑盈盈道,目光有些异样。
“什么办法。”曹雅馨连忙问道,柔嫩的小脸越加红润起来。
“曹家的人,谁人敢抢。”美目轻盼,曹媛轻笑道,自有一股傲然之气。
“可他不是曹家的啊。”曹雅馨迷惑说道,随之反应过来,娇嗔跺脚,扑向曹媛,俏脸通红,连粉嫩的耳帘也泛起一抹绯色。
曹媛笑了起来,连忙闪躲,如花枝乱颤,同时不忘继续说道:“曹家小娘子相中的人,到要看看谁家不给面子与我们争夺。”
“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了。”曹雅馨轻声说道,显然是默认自己的心意。
“馨妹妹,你真的喜欢楚公子?”曹媛略微一惊,虽然也看出些端倪来,但是也不敢肯定,没想到曹雅馨居然大胆承认了。
“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他……很好,想和他我说几句话。”曹雅馨柔声说道,螓首微垂,清丽的眼睛掠过一阵迷离:“可是他似乎总在避着我。”
“傻馨儿。”曹媛笑道:“你们才见了几次面而已,就算你是少年打扮,但以楚公子的聪明,自然看得出你是女儿身,他当然要避嫌。”
“真是这样吗?”曹雅馨惊喜问道,随之又黯然起来:“可是我恢复女装模样,父亲又不让我出门了。”
“若你穿着女装,怕楚公子更加不好与你说话了。”曹媛暗暗想到,也觉得有些难办,想了片刻,心里也没了主意,毕竟在这种事情上,除了男女双方,旁人很难插手的。
两人一时之间沉默下来,早在旁边注意已久的高士林,见两人不说话了,连忙笑嘻嘻的上前说道:“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不用你管。”曹雅馨没好气的说道,娇哼了下,发现不知不觉中,众人已经走到人群密集的湖边了。
“谁敢管曹家小公子的事情啊。”高士林笑吟吟说道:“我只是来提醒你们,湖边已经到了,要不要去众人齐聚处看下热闹。”
“既然已经到了,那去看下也好。”曹媛微笑点头。
能容下数千人聚会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小,这是一片空阔的平原,平原中间还有个小湖,湖泊不大,却胜在清静秀美,聚会的人们都围绕在湖泊周围,而其中最为热闹的却是湖泊的右边一侧,那里围聚着数百人,密不透风,也不知他们在做事情。
第一百五十章 还是运气
几人走近了,隐约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声乐,便有些明了,不说用,肯定是伎人在里面表演,但凡这种聚会,美味佳肴可能不会有,可总有一些供众人取乐的名目,丝竹管弦之调自然是其中首选。
“景纯,你可知山长在何处?”人太多,挤不进去,高士林问道,目光游离不定,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我也是才来不久,如何知道。”楚质说道,有心挤进去,可惜人人都有这个心理,才上前两步,又被挤了出来。
“几位不用寻了,我知道何学士在哪里。”曹评笑道。
“请公正兄指点。”楚质说道,清楚人家既然是聚会的组织者邀请而来,身份地位不一样,了解到的情况肯定比自己多一些。
曹评微微一笑,带着几人在人群人穿行,朝着聚会处唯一的建筑,也就是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搭造的棚子走去,楚质这才醒悟起来,这种聚会,虽说自由行动,但不管怎么说,总有些特权人物需要照顾的,自然不能让他们和旁人一样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走近棚子,几人发现这里也聚集了不少人,只不过氛围却安静许多,没有外面的那么喧闹,棚子中虽然置放了许多凳子坐垫子,但是大多数人都是选择站立,恭敬的聆听着少数几个人的讲话。
“景纯,山长在那里。”寻望了片刻,高士林轻声说道,示意伸手向楚质示意。
楚质指着高士林所指方向看去,发现何涉安然的坐在棚子左侧,满面春风,与一旁的赵概谈笑风生,楚质正准备举步过去给何涉问好,蓦然棚子内似乎有些吵乱起来,只听众人在大声的呼叫什么,声音太响,反而听不清楚了。
“怎么回事啊?”高士林迷惑自语。
“似乎是一帮士子围着小宋学士在说些什么。”曹评微笑道,也觉得有些困惑,这些士子哪来的胆子,居然敢这么无礼。
许多人茫然相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欲起身探个究竟,却见宋祁满面微笑按抚众人,声音渐渐回落了下来,过了片刻,宋祁笑了起来,有些得意之色道:“你们别不相信,相当年我就是凭着一首词,获得美人芳心,打动官家,最终抱得美人归……”
众人仔细听了会,立即明白宋祁在向一帮士子炫耀自己的光辉情史,知道宋祁品性的马上哑然失笑,重新回身坐下,继续谈笑风生,而更多的文人士子连忙凑上前去,虽然宋祁的事迹已经广为传扬,但是他们不介意再多听一次,况且这还是宋祁亲口叙述的,说不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呢。
“这么久了,小宋还是这个脾性,也不知悔改。”何涉轻叹说道:“如此下去,就算官家想要重用,朝廷诸公怕是不会同意的。”
“谁说不是,不过我们的劝言也不管用,就连宋相公亲自开口,他还是满不在乎的德性,口中振振有词,说自己若是改了,那就不是小宋了。”赵概轻笑说道,轻微摇了下头。
“本想他在地方上待了几年,心性会稳了些,哪知……”何涉叹气无语,有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常言道,本性难移,想让他有所改变,怕是非常困难。”赵概轻声说道。
“好了,不说他了。”何涉轻微摇头,悄声问道:“叔平,有件事情老夫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你……”
赵概微笑,了然说道:“可是景纯之事。”
“不错,景纯的才学如何,老夫心里清楚,考个举人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贡士嘛。”沉吟了下,何涉说道:“还须再苦学几年,老夫让他参加会试,无非是想借此机会磨练他的心志,没有想到他居然中了,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会试如何严格,能有什么蹊跷。”赵概轻笑道。
“这正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何涉捋须说道:“景纯的性子老夫了解,绝对不会做些有辱名节之事,会试结束时,情绪也低落了一阵子,显然他也觉得此次得中的机会不大,可事情偏偏出乎意料,其中若是没有隐情,老夫是不信的。”
“那何学士在怀疑什么?”赵概微笑说道:“要知道我虽然身为知贡举,名义上是此次会试的主官,但是只负责巡考而已,批阅考卷的事情是由司马太常负责的,我也过问不了。”
庆历八年因为朝廷重臣的推荐,司马光被召试馆阁校勘,并获通过,随后兼任为太常礼院、贡院属官。宋代以史馆、昭文馆、集贤院为三馆,都在崇文院内,后又于院内建秘阁,三馆、秘阁是国家藏书之所,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国家图书馆,宋初,置检讨、校勘等,称为“馆职”,检讨与校勘主要的职责就是整理图籍,并备皇帝顾问,相当于国家元首的智囊团成员,地位相当高,而司马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逐渐为世人所知。
“司马太常这人,老夫也曾听闻过,学识颇深,而且为人耿直,敢于直言。”深思了片刻,何涉说道:“景纯与他素不相识,想来他也不会有所徇私。”
“以司马太常的性子,哪怕和景纯认识,怕也同样会秉公而断,绝不会手下留情。”赵概据实说道。
“这样说来,是老夫多心了。”何涉说道,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也不尽然。”赵概微笑说道。
“行了,不必掩掩藏藏的,有什么隐情蹊跷就痛快道来。”瞄了眼赵概,何涉脸色一沉,怒目而视。
赵概也不害怕,面带微笑,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汤,觉得关子也卖得差不多了,这才轻声说道:“其实这次景纯得中,还真有几分运气。”
“何出此言?”何涉连忙追问。
“学士也清楚,会试虽分三场,但前面两场只是个陪衬,要想得以录取,那还要看第三场的策试。”赵概说道。
“惯例如此。”何涉轻轻点头。
前两场考的经文墨义,其实就是考验士子们的基本学识到底如何,如果连这两关都过不了,后面的策试考卷根本不用再让考官批阅,即可直接刷下来。
“正如学士所言,景纯的才学功底不错,前面两场轻而易举的通过了,被阅卷官批为上上之卷。”赵概笑道:“考个举人确实没有问题。”
古代批阅试卷评定成绩的方式和现在有区别的,没有分数一说,只是在卷首标明等级,从最高分优等,到最低分劣等,没有统一的评判标准,只是由阅卷官而定的。
当然不用担心阅卷官会借机刁难使坏,已经完善糊名制和抄录制的科举考试,阅卷官员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批阅的是谁人的卷子,而且一份卷子,最少要经过几个阅卷官批阅,最后才由主官根据阅卷官们的评定,最终决定成绩如何。
“那是自然,老夫的弟子岂能过不了最简单的两场考试。”何涉捋须,有些得意,其实心里也有些意外,按照何涉最初的想法,楚质能过第一场,成绩为上等不成问题,第二场勉强过关,成绩可能差了些,最多是中下水平,没有想到两个都是上上等,又出乎意料啊。
“那学士可知道景纯的策试考卷成绩是几等?”赵概说道,嘴角掠过一丝神秘微笑。
“能得中贡士,最低起码也是中上等吧。”考虑了下,何涉迟疑说道。
“学士错了。”赵概轻笑起来。
“莫非是上等?不然就是上上等。”何涉推测,随之又否决道:“应该不会吧,景纯文章文理顺畅,言词却过于直白,能评为中等就不错了。”
“学士此言很有道理。”赵概脸色有些怪异,停顿了下说道:“可偏偏景纯的文章,经过几个阅卷官的批阅,一律评定为优等,连裁定成绩的主官也是如此认为的。”
“优等?”何涉愣了,难以置信。
“景纯文章内容大致是……”似乎是记忆犹新,赵概随口念诵其中几段。
“嗯,字句通畅,应对还算规矩,文理平稳。”听了几句,何涉皱眉说道:“如果通篇都是如此的话,不过是篇普通策文罢了,定为中上也算是阅卷官们的宽容雅量了,如何能定之为优等。”
“如何不是。”赵概笑了下,带着几分认真,敛容说道:“若放在平时,这篇策文自然是平平稳稳,无论如何也不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评定,可放到科举阅卷,得到优等评价一点也不足为怪。”
“二者有何不同?”何涉迷惑不解道。
“学士只注意景纯文章平平稳稳、中规中矩、字句顺畅,似乎还有些直白。”赵概轻声说道:“却不知道偏偏正是直白两字,使景纯得以录取。”
“这是为何?”何涉问道,显得十分的困惑。
“学士应该清楚太宗淳化三年时的典故吧。”赵概轻声说道。
“自太祖建隆元年至太宗端拱二年,因频频举行科举考试,且多以最先交卷者为状元,是以天下士从准备考试就只在速度上下功夫,而忽略了文章的质量,文风华而不实,幸得太宗英明,知之其害,决定不再以行文的迟速作为决定名次的标准,此风才得以遏止。”何涉皱眉说道:“莫非又有人仿效此风不成?”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会元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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