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质理解点头,毕竟皇家的事情,哪怕言谈有所顾忌,但像真宗仁宗的女儿,也就是所谓的帝姬,招了谁家的子弟为驸马,婚后生活怎么样,多多少少也在民间流传一些,反正据楚质所了解,这些驸马之中,没有姓许的。
“牵强来说,其实这许驸马与我还有些关系。”高士林笑着说道。
“怎么说?”楚质好奇问道,也不觉得奇怪,自从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把往日一帮打天下的重臣安置到清闲职位后,宋太祖也不清楚这些人交出中央军权,甘心与否,会不会出乱子,于是想到用姻亲关系来笼络这些重臣,皇室与贵胄联姻,虽然具有浓厚的政治色彩,却起着巩固皇室政权的作用,后来干脆形成一种惯例,近百年下来,世家与皇室之间,或者世家与世家之间,自然多少有些错综复杂的血源关系。
“许家主娶的宗室女,虽不是公主帝姬,却是一位郡主。”高士林微笑说道:“景纯可能猜测得出是谁家王爷的郡主?”
“我又不是铁口直断的大仙,如何能知道。”楚质白眼说道。
“是商王的女儿,也就是现在汝南郡王的胞妹。”高士林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答案,轻笑说道:“按辈份来说,我还要称呼他为亲家姑父呢。”
“身份果然非同一般,怪不得当日张晋元不敢在许府造次。”楚质笑道,赵宗实的姑父啊,人家可是与皇帝一个辈份的,又是皇室宗正郡王的妹夫,谁敢不给面子。
“不仅如此,人家还是真宗时期进士,同年好友遍布全国各地,可谓知交满天下。”高士林不屑说道:“张晋元那小子敢放肆的话,明日就会有人上疏给官家,治他一个目无尊长之罪,真是可惜了。”
“原来还是前辈,不知他现在身居何位?”楚质微笑问道。
“呵呵,自从娶了郡主之后,他就辞去官职,说是为了避嫌,其实是接过了许家家主之位,想来是太过忙碌,干脆辞官不做了吧。”高士林笑呵呵说道,心中颇有同感。
“才卿,莫要说笑。”楚质无奈说道:“纵观东京的名门世家,其家主哪个不是朝廷的高官大臣,他如何能例外,哪怕娶的是位公主,吸取唐朝时的教训,可以不给官权官职,但起码还有个虚权的驸马一职以示安慰吧。”
“这个我还真是不清楚。”高士林讪笑说道:“当时姐姐就和我说了这么多,至于他什么突然辞官,姐姐没说,我也没问。”
说话之时,众人已经回到山庄里,宴席就设在院中,古树苍苍,微风徐徐,自有一股风雅的味道,席上菜肴红光亮泽,从外表来看,还真有些勾人食欲。
“才卿,为你终于告别单身生涯而碰杯。”坐了下来,楚质举杯轻笑道:“汪洙有言,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就要占其一,真让人羡慕啊。”
“你还不是一样,过几日想必就要金榜题名时了。”高士林笑了下,举杯示意,朝楚珏说道:“文玉,不好意思,这回我先了,你继续努力吧。”
“你只是有婚约在身罢了。”楚珏轻哼了下,闷声喝酒,似有几分不服气,连这个也要争,楚质苦笑摇头,无奈叹气。
“就算没有婚约,凭本公子的本事,成亲也要比你早。”高士林轻笑说道:“就你那木讷性子,有小娘子喜欢你才怪。”
“谁说没有!”楚珏不愤,脱口而出。
楚质与高士林面面相觑,唇角突然绽出一丝诡异笑容,十分清楚以楚珏的性子,绝对不会因为气急败坏而撒谎,最多是默不作声暗自气恼,这样说来,反驳之言肯定是确有其事。
“文玉,透露一下,是谁家小娘子?”高士林好奇心大盛,贼兮兮笑道:“说来听听,兴许我也认识,好替你美言几句。”
俊白如玉的脸孔悄悄泛起一丝红润,楚珏沉默不言,不停借举杯饮酒掩饰自己的心情,瞧楚珏的模样,高士林和楚质越发肯定其中必有隐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酒后真言
洒然一笑,楚质举杯独酌,心里有几分喜悦之意,自从中了贡士之后,楚质就发觉自己这个弟弟心里似乎有些……,怎么说呢,应该不是嫉妒,只能算是一种莫名的情绪吧,这也是人之常情,楚质当然不会在意。
虽然楚珏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以他在楚质面前的坦直,怎么可能瞒得过去,只不过楚质却有些头疼,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助楚珏调整心态,这种事情也不好挑明来说,所以只有拖下去,希望时间能消磨一切,现在见到楚珏的样子,楚质相信这种情绪就要消失了,因为在伟大的初恋面前,心里只会有微酸甜蜜羞涩,绝对容不下其他情绪。
任凭高士林如何的威逼利诱,楚珏就是不肯开口,无奈之下,只有求助楚质了。
“景纯,你这兄长是怎么当的,自己兄弟有意中人了,却悠闲自在的饮着小酒,一点也不关心他的终身大事,难道你就不好奇吗。”高士林埋怨起来,那神态,似乎他才是楚珏的哥哥一般。
“先贤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本性,我为什么要好奇。”楚质笑吟吟说道:“况且文玉年纪已经不小了,男欢女爱,阴阳相吸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成家立业也是自然之理,有什么事情他自己可以做主,我又何必多问。”
“那你就不想知道……”瞄了楚珏一眼,高士林不死心说道:“是谁家的小娘子喜欢文玉吗?”
“有人喜欢文玉,那说明文玉魅力非凡,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楚质轻笑说道:“确实值得庆贺,那我们就一起敬文玉一杯吧。”
楚质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让高士林十分的不爽,愤然举杯喝酒,眼睛溜溜一转,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景纯,你真的相信文玉之言,要知道我们每天都与他在一起,从来就没有见过他和哪个娘子接触过,恐怕不是有哪家娘子喜欢他,而是文玉在说谎。”
这么浅显的激将法,楚珏自然能看得出来,根本不理会高士林的话,只是在默默饮酒,唇边隐约似有一缕笑意。
看见激将法不管用,高士林不是没有死心,开始旁敲侧击起来,而楚珏对高士林的伎俩似乎早就熟悉透了,丝毫没有上当,过了不久,高士林无奈,使出最后的一招,拉着楚珏拼起酒来,准备让他酒后吐真言。
问题在于,楚珏的酒量早已经不是往日一杯倒的水平了,一坛斤装淳酒见底,俊脸虽然已经红透,但是神智似乎还有些清楚,无论高士林怎样诱导,就是闭嘴不言,而且楚珏的酒品非常好,再多饮几杯,立即伏桌沉睡起来。
所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对楚珏对饮了这么久,高士林也有几分醉意,舌头似乎打结了,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文玉,我和你说,有喜欢的小娘子,就要放胆的去表达爱慕之意,但是千万不要着急成亲,成亲,感觉非常不好,似乎被什么给绑住了,没有了以前的轻松洒意。”
重重吐了口浓郁的酒气,高士林继续说道:“不过成亲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喜欢的小娘子在一起,不用担心她说要回去了……”
说到后面,高士林的声音越来越轻微,最后逐渐变成了嘟喃,过了片刻,也和楚珏一样,慢慢瘫软在桌案上,楚质有些啼笑皆非,高士林初意是让楚珏酒后吐真言,获取秘密,没有想到计策故然是成功了,可吐直言的却是自己,
轻轻摇了下头,知道宴席到此为止了,楚质随之挥手让仆役进来,收拾眼前有些狼藉的场面,自己却扶着楚珏和高士林两人进房中休息。
绿柳山庄,宅第壮丽,庭院清幽,院内假山、怪石丛立,小径错综复杂,院内栽了许多参天大树,微风拂过,只见枝桠摇动,树影婆娑,树旁有一座小楼,单间双层,二楼上有一间装饰华美的房室。
房中横设一张桐柏长书桌,桌上一个古铜炉,香烟缭绕,烧的是名贵檀香,右边靠墙一张斑竹床榻,锦帐低垂,左边放了一把花藤小椅,白瑾瑜安然坐在小椅之中,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一样垂直而下,清丽的俏脸,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的白润光洁,白皙细腻的小手捧着一卷书,显得那么的秀雅恬静。
“瑜儿,在做什么呢。”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的苏月香莲步翩跹的走了进来,声音之中习惯性的带着一丝妩媚。
“小姨。”白瑾瑜连忙站了起来。
“瑜儿,都说是出来散心的,天气风和日丽的,正好到外面踏青,你怎么又待在房中看书啊。”苏月香轻声说道,心中又有几分无奈。
“上午的时候不是已经在山里欣赏风景了吗?”白瑾瑜微笑说道:“也感觉有些疲惫,所以便在房中休息会。”
“山中秀美景色不少,你才走了几步,就兴致勃勃的作起画来,作完画已经将近午时,骄阳似火的,也只有匆匆归来,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过呢。”苏月香叹气说道:“不过既然你觉得疲惫,那就明日再去吧。”
“明日?小姨,待会我们不回去了?”白瑾瑜疑惑说道。
“不急,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这里青山绿水,景色迷人,似是桃源,自然要多住两天。”苏月香轻笑说道:“前几日你不是在感叹田园风光之美吗,怎么才来就想走了。”
白瑾瑜小脸露出犹豫之色,寻思了片刻,柔声问道:“那小姨准备在这里住多久?”
“看情况而定,可能三五日吧,如果瑜儿觉得这里还不错的话,住上十天半个月也不成问题。”苏月香妩媚笑道,美目流盼,暗暗寻思,最好住到你把那小子忘记为止。
“三五日,也不知……”白瑾瑜秀眉微蹙,嫩白的纤指暗暗掐动,细细盘算殿试什么时候放榜。
“瑜儿你尽管放心,姐夫知道你要来这里住后,怕你住不习惯,已经令人将我们住处的起居用品都搬了过来,布置摆设都与你房中一样,不用担心因身在陌生之地而睡不安稳。”苏月香笑盈盈说道,显然什么都考虑清楚了。
“可是……”白瑾瑜迟疑说道,秀美的睫毛轻颤,使劲的想找出一个借口。
“没什么好可是的,物事都搬来了,有什么也先住几日再说吧。”苏月香连忙打断,抿嘴微笑道:“瑜儿,刚才你作的画,我已经命人拿去装裱,也不知妥当了没有,我去催促一下,既然你累了,那就在房中休息吧。”
说完也不给白瑾瑜反应的时间,连忙轻移莲步向外走去,步履摇曳生姿,飘逸的衣裙把她那成熟丰满的曲线完整地勾勒出来。
白瑾瑜无奈一叹,脸上表情有些郁积,轻柔坐下,拿起旁边的书籍,却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小手支着书案,轻轻托起粉嫩的雪腮,小脸掠过一丝迷茫之意。
过了片刻,一个相貌清秀的婢女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画卷,呈给白瑾瑜,口中说道:“小娘子,这是月香小姐让小婢送来的。”
接过画卷,白瑾瑜柔声道谢,挥手让婢女退下,继续沉思起来,过了一会,百无聊赖的轻轻摊开画卷,如一泓秋水般清澈透亮的眸子带着几分迷离,随意浏览着自己的画,忽然发现留白处有几行字,不由愣了下。
“日出扶桑万户低,大船拢落小桥西,村农非是寻常客,嘱咐金鸡莫乱啼。”白瑾瑜轻柔默念,眼睛掠过欣赏之色,当初她也想过给自己的画题诗,可惜考虑了好久,却依然没有作出一首贴切此画的诗来,午时将至,在苏月香的劝说下,只有暂时放弃了。
回来之后,也寻思好半日,却毫无所获,本有几分遗憾的,没有想到不知是谁突然间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莫非是小姨?”白瑾瑜暗暗猜测,连忙让屋外的婢女请苏月香过来。
“瑜儿,怎么了?”苏月香疾步走来,气息微喘,娇艳的脸颊泛起了一片红润。
“小姨,这首诗是你作的吗?”白瑾瑜细声问道,清丽的眼眸浮现佩服之意。
“什么诗?”苏月香有些莫明其妙,顺着白瑾瑜葱白小手所指之处望去,凝视片刻,咦的一声,也有几分惊讶。
“小姨,这诗不是你作的?”白瑾瑜迷惑不解,这画是自己所作,除了苏月香之外,旁人不敢随意碰触,难道是……
“难道是姐夫来了。”苏月香猜测道,又风风火火奔了出去。
“小姨,等……”见苏月香已经消失在院落外,白瑾瑜轻叹说道:“走这么快做什么,这又不是父亲的笔迹。”
“不过,这字迹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仔细打量着画里的题诗,白瑾瑜蛾眉轻蹙,细细思索起来,目光忽然凝滞起来,连忙打开身旁的行李衣箱,迅速翻出几个卷轴,小心翼翼的展开,与之对照,片刻之后,白瑾瑜小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弄巧成拙
“瑜儿,不是你父亲。”苏月香轻步走了进来,有几分气恼。
“刚想告诉小姨,这不是父亲的字迹。”白瑾瑜轻笑说道,几个卷轴已然收拾藏好。
“还真不像。”观看了片刻,苏月香点头,随之轻哼说道:“不知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居然没经过允许,就随意乱动你的画。”
“小姨不必急着恼怒,刚才我们回来之时,因木架过于沉重,没有将画带回,可能就是在那时,有旁人路过,见到此画,一时兴起,题诗一首罢了。”白瑾瑜微笑说道。
“是否如此,待会一问便知。”苏月香说道,话音刚落,一个仆役惶惑走了进来行礼。
“你去取画时,可曾见过什么人在画上题诗写字吗?”苏月香沉声说道,艳美的容颜颇有几分威严之色。
“未曾见到。”仆役连忙回答,眨了下眼睛,又说道:“不过小的在取画时,看见有几个公子围着画架,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小的听到几个字,好像是关于什么诗的,也没有细听,就匆匆将画架带回来了。”
“他们是什么人?你以前是否见过?”苏月香皱眉问道。
“小的不知,瞧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是来踏青的。”仆役实诚说道。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苏月香轻轻挥手,既然知道事情与仆役无关,她自然不会在这事上为难人家。
“小姨,我看这事纯属偶然,你这么较真做什么。”白瑾瑜不解说道,心里却有些小紧张,害怕苏月香看出什么端倪来。
“瑜儿,你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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