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至今为止,我都没敢跟一个人说过我知道她是团长的女儿,要是说了就铁定要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了。可是我憋得真的好难受,你都不知道,这种明明揣着大新闻却不能公之于众的心情,真的会令一个新闻工作者郁郁寡欢不得善终的啊!”
“哦?有这么严重?”向阳抬头看了看她胡吃海塞的样子,也给自己包了一份。
宋文婧拧巴着眉头,似乎对他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很不满,“不然你以为呢,社会很不好混啊同志,你这么根小青葱要是扔到社会的大染缸里,估计不是被腐蚀干净了,就是染得乌漆抹黑了,哪里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
“你的意思是,我跟你还不在一个社会里了?”向阳很是习惯她夸张的言辞,对起话来也还算顺溜。
“当然不是了,部队里多好啊,都是血性真汉子,哪像我,整天的莫名其妙就被人从背后捅一刀,捅得半死不活地回头一看,还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她嘴边的酱汁涂得糊里糊涂的,但还是没能妨碍她讲话。
向阳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稍微顿了顿,操起旁边的夹子把肉片翻了翻身,“怎么这么有感慨了,最近谁在背后捅你刀子了?”
宋文婧摇了摇头,肉酱不小心都抹到了脸上,她随手接过向阳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才不清不楚地说:“没有,不过我感觉快有了,最近老是觉得心神不宁,如果不是大姨妈要来了,就是犯小人了。”
向阳一口橙汁差点喷出来,呛得脸红脖子粗的,“咳咳咳……”
宋文婧眨巴眨巴眼看着他,“你怎么了,橙汁喝到鼻孔里头去了?”
他满脸埋怨地瞪回去,“大姐,你能不能不要把隐私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拿出来说啊,你虽然说是女汉子,但到底还是个女的,能有点做女人的自觉不?”
“好啊……”说着她挺了挺胸,用搀了八罐蜂蜜和奶油的声音说:“做女人,挺好。”
“噗……”向阳的橙汁,直接喷出来了。
她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突然把脸一摆正,无比正经地指着桌角的一瓶酱说:“向队长,把那个递给我一下。”
向阳一时跟不上她的节奏,咳嗽着稍微迟疑了下,才指着其中的一瓶说:“这个?”
宋文婧费力把嘴里的肉吞下去,拼命地点头,“对,就是那个,鲜红鲜红的大姨妈色,一看就知道很健康。”
“……”向阳眼角抽了抽,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哈哈哈……”瞧着他那副无语,她终于开怀大笑,笑得连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她从以前就一直觉得跟向阳在一起很舒服。他和李修吾,一个是骄阳,一个流云,骄阳光芒万丈暖人心扉,而流云疏拓不羁捉摸不定,真的是……天生的好基友!
看着她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向阳笑了笑,一边翻着肉,一边装着很自然地问: “那时候,李司令对你做什么了吧?”
这话一出,宋文婧的脸就僵了,连带着捂肚子的手也僵了。
她曾经说过,向阳的眼睛非常有穿透力,仿佛只一眼,就能看透人的心理,但他却始终保持着旁观,从来不说出来让人感到膈应,而这一次,他却说了。
烤盘里的肉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焦香气息,她就这么盯着快要烤糊的肉,一脸郁闷地说:“我知道你们想知道这些很简单,但是你们也太过分了,一个在酝酿睡觉的时候问,一个在吃饭的时候问,下次来一个是不是要在我上厕所的时候问?”
她的口气,倒不算沉重,尽管那是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向阳笑着望了她一眼,“我就是存心膈应你,让你少吃点。”
宋文婧听到这话愣了愣,而后气鼓鼓地抬手举起肉夹,狠狠地指着天花板。
“服务员,再来一盘五花肉!”
这一刻,她由衷地觉得,有向阳这个朋友,真的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第十七章 玩笑
“思言啊,你以后就经常来家里坐坐,没事就跟我家的兔崽子聊聊天。教教他怎么为人处世,他都这么大人了,还整天个吊儿郎当没个人样。”这话毫无疑问是如获至宝的大家长李司令说的。
李家的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不过饭桌上,李修吾基本就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呢,除了和刘思言亲密攀谈,他做什么都让老爷子不顺眼。老爷子的j□j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非常熟悉怎么在大j□j者的拐杖下过日子。
饭后,几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天南地北地闲扯,而李修吾的眼睛时不时就飘向墙上的挂钟。如果再这么下去,他就没法脱身去宋文婧那边了。想到这,他不禁烦躁得眯了眯眼睛。
李司令不一会儿就发现他在走神,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手攥着拐杖笃笃地敲了敲地板,“修吾,你发什么愣呢!”
李修吾被这一下敲得回了神,抬头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他握拳虚掩在嘴边清了清喉咙,“我在想部队里的事。”
刘团长长袖善舞,接话接得也是行云流水,“修吾连休息都不忘部队里头的事,真是我军中典范,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这话一说出来,既夸了老爷子,又夸了李少将,夸得一个个是心花怒放笑逐颜开,也是夸得李修吾暗暗摇头佩服。不过这么拖下去当真不是办法,照这个架势,几个人扯淡扯到午夜剧场开场都不是没可能。
烦躁间,李修吾偶然一抬眼,就看到刘思言温温柔柔地看着自己,年轻女孩子的眼睛尤其清澈。他被这么一双专注的眼睛看着,顿时就觉得胸中被柔情涨满。女追男隔层纱,这话当真是没错,在这样的眼神里长久维持着岿然不动的冷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思言,出去散散步吧?”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夸张地说,身上差点就被那一道道灼热如烙铁的眼神刺出一个个洞来了,幸亏他定力够好脸皮够厚,不然还真有些支持不住。
刘思言喜出望外,一张小脸霎时亮了起来,亮得就如外头珠圆玉润的月光,“嗯。”她点着头,语气里头都充满了惊喜。
得到回应的李修吾这就起身,绕过了沙发,还算有绅士风度地停在了客厅中央等着她。
李司令难得满意地看了看他,一张脸笑得红光满面,他瞧了瞧准备起身一一打招呼的刘思言,慈眉善目地说:“快些去吧,就不用注意这些虚礼了。”
刘思言双颊绯红,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我……我先去了。”坠入爱河的小女子,即使平日里头再周到,这时候也是不再能端庄冷静了。
今晚的天气很好,晚风徐徐地掠过大院里丛丛的高树,如一双双纤柔素手抚起天地间的银弦竖琴,奏出了仙乐飘飘。皎月当空,清风拂面,衬着这扶疏灯影,确实算得上是良辰美景。
“听说你去了市电视台?”李修吾双手搭在裤子口袋,眺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影,有些心不在焉。
“嗯。”刘思言点了点头,头微微地低下,耳侧的长发轻轻地飞起来。
“怎么不去省台?”凭着她的底子和实力,怎么着也不会是在市台小打小闹的。
“市台有个爸爸很熟悉的前辈,可以教我不少东西,以后如果想要发展,会去省台试试看。”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侧头看着比自己高一截的他,语气徐徐缓缓,配上这如水凉夜和夏虫晚唱,好听得叫人心笙摇曳。
“嗯。”李修吾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处,她看着他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失落,情窦初开的女子,心绪尤其柔软,受不得一星半点的风雨摧残和冷漠相待。当然这一点,不是所有人都懂,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其视若珍宝的。
他们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儿,身旁不时有饭后散步的大爷大妈跑过,热情地同两人打招呼,就这么拖着,两人好久都没能好好说上两句话。
“我……”刘思言鼓起勇气想说什么,却见他突然停下脚步,侧身俯视着她,“到你家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呆立当场,这……这是什么意思?
李修吾没有管她的脸色,转身就往回走,他颀长的身影落在斑驳的叶影上,洋洋洒洒地笼罩上了她的心头。他离开时的那种如释重负的神情,把她的骄傲瞬间打得粉碎。
刘思言就这么站着,任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摆。她就一直呆呆地站着,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握疼了掌心。
“向大队长,以后再找不到人吃饭,可要第一个想到我啊,不用为我担心身材,我宋家爹娘生得撑头,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怎么吃都不长肉的,您就敞开了钱包温暖我吧。”
宋文婧原本已经准备上楼,想了想又折了回来,斜着身子趴在向阳的车窗上,一脸流氓气地和他唠叨着。
向阳笑出了一口大白牙,被外头的乱光一照,白得都有点晃眼,让她甚至有点想问他平时用什么牌子的牙膏了,“行啊,以后就我请客,你动手,大家各取所需。”
“唔,果然还是向大队长靠谱,不然咱们商量商量,我把李修吾从家里赶出去,你来跟我住得了,我看你小体格也是不错,扛大米换个煤气什么的估摸着没有问题,这性格嘛又很是讨人喜欢,比那个流氓不知道好上多少……”
她正吐槽得痛快,突然就感觉脖子后面一阵发凉,下一秒,她就被搂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她只觉得后背撞上了一堵墙,那墙很结实很热烫。
“我这才离开一会儿,你们两个就开始图谋不轨了,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李修吾钢铁一般的手臂钳制着她的脖子,把她倾斜的身子毫不犹豫地掰到了自己怀里,还占有欲极强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了短促又响亮的吧唧声。
宋文婧无语望苍天,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那架在她肩胛上的手臂又紧了紧,大概是为了抗议她不理睬,“看到我回来怎么这个脸色,难道你还真想跟向大队长暗通款曲了?”
宋文婧试图去掰他的手,但是他力气用得巧,她折腾了好一会都没成功,脸色和口气瞬间不是刚才那样如春天般温暖了,“暗你大爷啊,要通就直接来明的,向大队长这么好的一个人才,我可舍不得亏待了他。”
向阳听到这话,呲牙笑了笑,“看来我们宋大记者对我比对你满意啊,李中校,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呢?”
“什么怎么处理,床上处理。”李修吾把宋文婧又搂紧了一些,搂得她身子都有点歪斜,姿势看起来显然不符合人体工程学原理,但昭示所有权的他倒是舒坦得无与伦比的样子。
“你妹的床上处理,别说的我好像跟你有一腿似的,小心我告你诽谤!”她皱着脸把他的手掰得松了松,讲话的气势也跟着上来了。
李修吾闻言眉毛挑得高高的,“哦,难道我们没有一腿?”
宋文婧瞄了一眼向阳的一脸等着八卦的神色,反口就咬:“有什么有,哪一腿啊,左腿还是右腿?”
他脸上笑意肆虐,显得猖狂又性感,“第三条腿,我记得有人还大义凛然地说要负责的。”
向阳单手扶着方向盘,探头看了看两人,“看来你们两人已经互相试过尺寸了啊,怎么样,合适不合适?”
“合适得很。”
“不合适!”
当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话时,这有j□j的大帽子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扣下了。
宋文婧回想起自己刚才那话,直想把自己这根多事的舌头给拔了,尽给她添乱,现在是一个向阳知道,以后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向阳知道,这样下去她跟李修吾怎么一刀两断,断他个大头鬼啊断!
向阳意味不明地一笑,笑得宋文婧差点打寒颤,“你们俩要是都好到这个份上了,那还不赶紧闹闹革命把事给定了。”
“放P,他是我床伴,爬上我的床可以,想爬上我家的户口本,门都没有!”宋文婧非常惧怕和他结婚这个话题,还是那句,这个高枝,她攀不起。
李修吾斜眼看看她,又转头对着向阳邪恶地笑了笑,“这是没办踏实,怪我,今晚回去得想个花样好好治治,明天你再和她说,保证她一脸娇羞地要上我家户口本。”
宋文婧额角青筋直跳,跳得她脑门都开始冒汗了,“你妹的,有点素质好不好,整天的口无遮拦,给不给中国人民解放军丢脸啊!”
他眯着眼笑着,直勾勾地看着她,“中国人民解放军该调情的时候也得调情,该上床的时候也得上床。”
“……”
她败了,这人的脸皮比三层城墙都厚,简直就是不知廉耻!想到这,她一把甩开李修吾健硕的胳膊,蹬蹬蹬地跑走了。
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向阳的笑意也沉淀了下去。
“明天同我一起去出任务,张耀升消失了一年,终于出现了。”
他这话一说完,李修吾的脸上就笼罩上了一层浓稠的阴影,“怎么找到的?”
向阳的口气很认真,“他在一个山城杀了二十个人,被刑警围剿了,但是我们的人,还是要我们亲自收拾。”
“嗯。”李修吾侧脸对着他,鼻影挺直,眼神阴霾,“知道了。”
第十八章 电话
“向阳明天要出任务,估计录特辑得推迟几天。”
阴暗的楼道里,李修吾和宋文婧一前一后地走着,脚步踢踏作响,说话也因为回音而带着嗡嗡的声响。
“嗯,那你呢?”宋文婧低头走着,也没多想,就这么随口问着。
他脚下停住了,没有回头,就这么堵在楼梯上,害得她差点撞上他的后背,她嘴里免不了不满意地嘟囔着:“别急停好不好,转向灯刹车灯什么的至少要意思一下吧……”
李修吾没有理会她的玩笑,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也去。”
她仰头看了看,灯光被他的头颈拂开,落下重重叠叠的阴影,“哦。”
他没再说话,继续迈着步子上楼梯,那副默不作声的样子,还真让她好不习惯。
“这次的行动不简单啊,连退队的你都要一起去了……”她还没说完,就被他冷硬的声音打断了,“这是机密,不要随便问。”
宋文婧被他说得一愣,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也就是随口说说,也没真的问啊,这样就发火了?
“怎么了?”他转过楼梯的转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脸颊边上有散落的碎发,身上是如蜜一般的微弱灯光,看起来有点单薄。
她沉默了很久,头顶废旧的电灯发出悉